“嗖……啪!”


    二踢腳的雙響點燃了飛雲峰上的年節喜氣,小院外傳出一陣嬉鬧聲,身著新衣的馬鈺和蘇月兒歡快地跑了進來。


    見到剛從堂屋中出來的陳玄,馬鈺高興道:“咦,二師兄,你回來啦!”


    蘇月兒則喜哄哄地奔過來,扯著陳玄的袖子撒嬌道:“嘻嘻,黑炭師兄,快來快來,一起去看隔壁院看趙二黃放鞭炮去嘛……”


    “趙二黃”是蘇月兒為隔壁趙劍師之子趙元武起得外號,隻因趙元武很是疼愛自家養的一隻名為大黃的看門狗,所以被蘇月兒戲稱“二黃”。


    但趙元武年長陳玄等人幾歲,武功很好,平日裏又對他們幾人很是照顧,因此除了蘇月兒以外,陳玄等人都口稱一聲“趙師兄”。


    馬鈺也跑過來拉住陳玄,興奮道:“是啊,趙師兄從城裏買了好多鞭炮呲花回來,二師兄一起去看看吧!”


    不由分說,二人便將陳玄推拉到了隔壁院子裏。


    “呦,陳師弟來啦,可有日子沒見你了!”


    趙元武正在擺弄一堆二踢腳,見幾人進到院中,連忙招呼著讓他們躲到憑欄後,別被煙火崩到。


    “汪汪!”


    見有“陌生人”進院,一隻胖乎乎的大黃狗從偏屋裏跑了出來,衝著陳玄吠了兩聲。


    隨即大黃又像是認出了,這是好久不見的鄰居家黝黑小子,於是伸出大舌頭,似是故友重逢般歡快蹦躍了幾下。


    “嗬嗬,半年沒見,這大黃差點都不認得我嘍……”陳玄被大黃逗笑,伸手揉了揉其胖乎乎的腦袋。


    “嗖、嗖……啪、啪!”


    趙元武點燃了一隻二踢腳,與其串聯在一起的二踢腳相繼也被引燃,嗖嗖地飛上天空爆炸。


    那大黃似乎對這爆炸聲很是害怕,“嗚咽”一聲,夾著尾巴逃回了偏房之中躲避起來。


    “噢噢噢!”


    陳玄看著身旁激動拍著小手的小師妹,幾次想要開口問些什麽,卻又欲言又止。


    自從發現了黑缽有著洗煉精華珠的神奇功能後,陳玄便一直惦記著當日四人在山澗中一同摸出的金球、鐵鐲子和小瓷瓶是不是也有某些特異之處。


    那很是常見的鐵鐲子和小瓷瓶也就罷了,但小師妹摸到的那個布滿精美花紋的鏤空金球,陳玄估摸著八成不是凡物。


    陳玄很想向蘇月兒詢問有沒有發現那金球有什麽神奇之處,但每每張口就暗自羞愧:自己這是在貪圖小師妹的東西嗎?自己明明已經有了黑缽這等奇寶,又何必貪婪不知足呢?


    似是注意到落向自己臉龐的目光,蘇月兒轉過頭睜著大眼睛看向陳玄,疑惑道:“呃,師兄,你怎麽總是盯著我看呀?”


    “咳,沒……沒。”


    陳玄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慌忙否認道。


    蘇月兒小臉一紅,心中暗啐一句“臭黑炭”,羞著跑了出去。


    “咦,趙師兄一會兒還要放呲花呢,師妹怎麽這就走了?”


    陳玄幹笑一聲,佯裝不知,說道:“嗬嗬,不曉得呢,師弟還是追過去看看吧。”


    “哦哦……”


    馬鈺撓了撓後腦勺,跟著跑了出去。


    ……


    臘月二十九,是信遠城一年中最熱鬧的一天,因為這一天東市、西市將會從早到晚整日開放,舉城歡慶,喜迎新春。


    蘇劍師難得為弟子們放了個假,還每人賜了一小袋銅板,讓他們隨著門中製備年貨的車馬,前往城中鬧市,為自己添置些日用物件。


    劉晉元、陳玄和馬鈺三人身著鐵劍門製式灰袍,並肩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中,正有說有笑。


    蘇月兒還是第一次在沒有蘇劍師陪同的情況下身處鬧市,瞧著什麽都新奇,像個穿花蝴蝶一樣東攤挑挑,西攤逛逛,忙得不亦樂乎。


    “誒,兩位師弟,難得師父給放了假出來玩,你們都想買些什麽?”雖說是寒冬臘月,可劉晉元的手中卻依舊扣著他的寶貝折扇,甚是瀟灑。


    “買些什麽?”陳玄心中有些拿捏不定。


    秋日裏他曾想,一但有機會下山,就買些糧穀用以洗煉精華,但現在卻打消了這個不怎麽明智的想法。


    一是,自從《公羊劍訣》練至二層後,每日所需的精華珠所費甚多,就算自己多買個幾十斤糧穀背回去,也隻是夠自己修練不足十日之用,杯水車薪罷了。


    二是,這大過年的自己冒然買大批糧穀回去,必然引起他人的注意窺探,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麽。


    陳玄自知已經深陷於蘇劍師和李管事二人的陰謀當中,身邊定是有這二人的眼線,一旦有所異動,必然會打草驚蛇,甚至會暴露了自己有黑缽這等奇寶,立即惹來殺身之禍。


    正當陳玄心心念念之時,身旁的馬鈺眨巴眨巴一雙小眼睛,搶先道:“我要買些……”


    “啊,好漂亮的小福犬!”


    還未等馬鈺說完,蘇月兒滿臉驚喜地跑了過來,一把拉住劉晉元的手就往一個攤位擠了過去。


    馬鈺見此,神情一滯,隻好無可奈何地收了話音,與陳玄一道也跟著湊了過去。


    那攤是一個中年婦人擺的,一排排的泥塑生肖有馬有兔,因為今年是狗年,所以擺得最多的便是一對對紅黃相間,額頭印著倒“福”字的小狗,造型可愛有趣。


    “嘻嘻,晉元師哥,你看好可愛的小狗呢……”


    蘇月兒扯著劉晉元的衣袖,兩隻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劉晉元嘴上抿著笑意,知道小師妹是想要新春禮物了,便問那中年婦人:“這對泥塑福犬怎麽賣?”


    “哎呦,看這青梅竹馬讓人羨慕呦,妾身就便宜點賣你,十枚銅板就行。”


    那中年婦人是個能言語的,幾句話說得劉晉元臉皮發燙,乖乖地掏了十個銅板出來。


    “謝謝晉元師哥!”


    蘇月兒從劉晉元手中接過一對小福犬,喜不自勝,小臉上紅彤彤的。


    馬鈺見此,無來由得一陣火氣,也拍出十個銅板來,嚷嚷道:“我也要一對,我也要!”


    “哼!哪都有你,胖小馬!你買了送誰啊?”


    蘇月兒素來喜歡和馬鈺鬥嘴,突然佯裝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要送給夏師叔家的小荷對不對!”


    “我……我才不是呢!”


    馬鈺被蘇月兒的一番胡說八道弄得很是氣惱,將兩隻福犬塞進懷中,噘嘴昂頭不再說話。


    “嗬嗬,這個是怎麽賣的?”


    此時蹲在一旁的陳玄,收斂起臉上的驚喜之色,從攤上拿起一柄以紅繩捆成的銅錢小劍,故作平淡地問道。


    “什麽什麽?我看看,哦……”


    蘇月兒伸過小腦袋看了一眼,見不是什麽有趣的東西,頓時失去了興趣,自顧自地玩起了手中的兩隻小福犬。


    原來這攤上不光擺著一排排生肖泥塑,邊緣處還有些稀奇古怪的物件,像是鐵碗、磁石、香爐等。


    看起來像是中年婦人將家中一些用不上的甚至都說不出名字用途的零散物件都擺了出來,趁著年關大市,看看能不能賣些個銅錢。


    說來有趣,陳玄原本是看中攤上那個大鐵碗的,他一見那大鐵碗就想到自己的黑缽,忍不住就上手摸了幾下。


    隻是那鐵碗表麵粗糙不堪,鏽跡斑斑,又怎麽可能是個寶貝,惹得陳玄心下自嘲:有了一個神奇的黑缽還不夠,還想再來個神奇的鐵碗,黑娃啊黑娃,你這是……是貪心不足,對,貪心不足,得隴望蜀……


    然而就在陳玄將大鐵碗放回時,手碗一不小心便接觸到了其旁邊的這把巴掌大小的銅錢劍。


    觸及的一瞬間,丹田之中的真氣突然躁動起來,隨即陳玄竟然從這把小劍上感受到了一絲與自己丹田內力相似的能量波動。


    這讓陳玄心中大喜,暗自感歎:難道……難道真的遇到了寶貝?


    可惜薑還是老的辣,那擺攤的中年婦人很是能察言觀色,早就看陳玄臉色中欲蓋彌彰的欣喜。


    中年婦人故作痛心疾首狀,唉聲歎氣道:“噢,這把銅錢法劍啊,唉……說起來這還是俺家良人祖父所傳之物,以往都是掛在房梁上驅邪避災的……”


    “隻是如今這年關難過,縣衙府道的老爺們又要收捐銀,不得已,隻好拿這些家夥什出來換些銅板銀葉。”


    “小郎君若是真想要,妾身也不與你妄言,隻收五十個銅板就行。”


    “祖傳之物?”


    陳玄麵上不顯,心中卻很是激動,以為真是人家祖傳的物件。


    他見識淺薄,哪裏知道那中年婦人盡是滿口胡言,這銅錢法劍隻是她家小子在野地裏玩耍時撿回來的東西,也不知作何用途,隻是見其用紅繩栓著很是喜慶,就隨手放到攤上來賣了。


    不過當陳玄自丹田中抽出一絲真氣,緩緩注入銅錢法劍時,其竟然隨即生出一股輕柔之力來,若不是陳玄用力捏在手中,恐怕就脫手而飛了。


    “好,我買了!”


    陳玄連忙將能量撤回,又從懷中摸出五枚大錢,給了婦人,心中歡喜異常,也不再去分辨這是不是人家的祖傳之物了,單憑方才的異像,五十個銅板買下怎麽想都很劃算。


    劉晉元知道陳玄向來儉省,見其花了五十銅板買下一把稀奇古怪的銅錢劍,本想勸阻一番,但又想這幾天本是喜慶日子,一切開心就好,就沒再多言。


    接過五個大錢的中年婦人眉開眼笑,隻以為自己將便宜貨賣出了大價錢,卻不知陳玄才是撿了大便宜的那個。


    ……


    回去的路上,陳玄除了懷中的那柄銅錢法劍外,背上還多了一個包裹,裏麵包著十餘斤木薯。


    木薯是一種以根莖入食的糧食作物,口感幹柴無味,如糠如麩,但有一個好處就是十分耐旱澇,耐貧瘠,即使是山地上也能種植,而且產量頗高,是山裏人常年種植的一種作物,每到荒年全靠此物活命。


    四人坐在門中采辦的馬車中,一路上蘇月兒和馬鈺不斷拿陳玄背後的一包木薯說笑,陳玄也不氣不惱。


    他借口說是好久未食家鄉之味,甚是想念,買來吃一吃解解饞。


    但實際卻打算一開春就將這些木薯切成丁種植在後山中,待長成後便可增加一些精華珠的來源。


    木薯種下後無需太多打理,形如野生藤蔓,不會太引人注意,是陳玄所想不錯的精華珠來源之一。


    ……


    除夕之夜,飛雲峰諸樓閣、大小院落都點亮了大紅燈籠,一片喜氣祥和。


    “祝師父(爹爹)福壽安康,萬事如意。”


    陳玄四人於堂下行了吉禮,各自向蘇劍師呈上一杯歲酒。


    “哈哈,好,好。”


    蘇劍師喝過歲酒後,終年嚴肅的神情終於化開,從身旁的抽屜中取出四張紅封分給了四人。


    “噢!”


    蘇月兒和馬鈺剛一接過紅封,便開心地瘋跑出門,厚著臉皮到臨院去討紅封喜袋去了。


    劉晉元與陳玄年齡大些,沒好意思跟去,隻是一同來到小院門口,遠望著信遠城上空綻開的煙花。


    劉晉元很是高興,他父母早故,雖說族中對他照料有加,但每逢年節便倍感孤伶,直到來了鐵劍門,拜入蘇劍師門下,有了師父和一群師兄弟姐妹,這才感到心中有了著落。


    “哈哈,師弟!咱們師兄弟三人還有小師妹,每年的除夕都要在這裏看煙花啦!”


    陳玄聞言勉強一笑,應承道:“但願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心中卻想,若是能夠如此,自然很好,隻是自己身患絕症,又被蘇劍師等人環伺,怕是如同天邊的煙花一般,不消片刻,便會被隱沒於黑暗之中。


    “堂哥!陳師兄!”


    不遠處,一名身材瘦削的少年揮著手,開心地跑了過來。


    “是堂弟,快來一起看煙花!”


    “興元師弟,新年大吉呀!”


    劉興元跑到近前,笑嘻嘻地告了個吉禮:“堂哥,陳師兄,大吉大利!”


    臨院胖胖的大黃這時也跑了出來,伸著大舌頭對幾人低吠了幾聲。


    “汪汪汪!”


    (嘻嘻,這一大章迫不及待寫完就立即定時在除夕新春之交上傳了……道友們,大吉大利,狗年旺旺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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