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的是景立不在家,工廠的事情大部分景得順都交給了景立主持,此時正在工廠忙碌著。


    景得順引著白老一行人進了家門,這排場著實嚇了迎出來的老伴兒王素霞一跳。待到看清了白老的長相,嚇得她不由的結巴起來,手指著站在院子當中的白老。


    “你你你……”


    景得順驚了一身汗,嗬斥道:“往哪指呢?還不趕緊倒茶去!”


    這樣當麵指人的動作,著實很不禮貌,景得順也是第一次見白老,對白老的脾性所知甚少,生怕白老怪罪於她。


    “白老,我們這邊也沒什麽好茶葉,您將就著喝點解解渴。”


    白老笑吟吟地道:“無妨,我倒是帶來了點紅茶,你要不要嚐嚐?”


    口中這麽問著,卻是根本不待景得順回答,直接吩咐馬玉龍接手泡茶工作。


    一個警衛回車上拿茶葉,另一個警衛直接進屋提熱水。


    上位者就是這樣,說出來的話,根本就不容置疑。於是這一行人算是鳩占鵲巢,直拿這裏當自己家一樣,王素霞也無需忙活什麽,早有兩名警衛拎出幾把椅子擺在院子中,白老,馬玉龍,景得順,王素霞四人就坐在那裏說起話來。


    當然,主要是白老說,三個人聽。


    發言權這種東西,有時候是人自己不自覺就放棄了。


    “來的時候啊,我還以為山路會很不好走,哪想到一路竟然沒有什麽顛簸,景家村的路,修的實在是好!”


    說到這裏,對著景得順明知故問道。


    “我聽說,這條路是你自己出錢修的?”


    “是啊,白老,按說這修路不應該是國家的事麽?可景家村的路縣裏邊也不出錢,全都是我們家老景拿錢修的,七八年下來都不知道投進去幾千萬了。”


    王素霞忍不住插嘴,幾千萬不是個小數目,這賺的錢一大半兒都扔了出去,也不知道圖個什麽,正好這管事兒的來了,她想趁機問問。


    景得順瞪了她一眼,要不是白老當麵,他就要嗬斥起來了,轉而回白老的話。


    “白老,那條路的確是我們家修的,景家村也確實需要這麽一條路,我們家是先富裕起來了,但景家村還有不少人在受窮。”


    “二十年前,村裏有個叫景英的,還是跟我一起玩到大的夥伴,做服裝生意發了家以後,全家老小一起搬了出去,再也沒回來過,他家祖墳上的荒草都長滿了也沒回來管過。”


    “之後景家村也出了幾個富戶,富一個跑一個,就跟華夏一樣,富一個出國一個,景家村還是一樣的窮。”


    “那時候我就在想,即便一個人富了跑出去了,可他的家鄉卻窮得一塌糊塗,出去了以後其他的富人也會指著他的脊梁骨說,諾,那個人是窮山溝兒裏出來的,土包子一個。”


    “我生在景家村,長在景家村,祖父,曾祖,遠祖,高祖都埋在這裏,我不能讓別人說景家村不好,我想讓景家村的人都能過上好日子,所以,我才下定決心,修了這條路出來。”


    景得順一連串的話也不停,直把修路的前因後果心態變化一一道個明白。


    白老聽的卻很是尷尬,這本來該是國家應該做的事情,卻讓一個人把這個事情給做完了。


    國內有多少屍位素餐的米蟲,比起這位景村長來,實在是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兒,忍不住讚他兩句。


    “很好,你很好,比太多人都強出很多。”


    景得順被誇得都有些飄然起來。


    也不能怪他,你不看是誰誇的。


    要換個時間的話,白老肯定要跟他好好聊聊,看看是不是給他個位置,可今天白老不是為了他來的。


    “你們村裏總共多少口人,有名單沒有?”


    景得順有些意猶未盡,可惜白老已經轉了話題,但他身為村長,村裏多少人還是門兒清的。


    “景家村531戶,一共2155口人。您稍等,我去拿名冊來。”


    這邊說著,景得順跑回屋裏拿出一本登記了村民情況的花名冊來。


    幾步來到白老麵前,把名冊攤開。


    白老裝模作樣地翻了一通,已經找到了景良政這一戶,麵無表情。


    戶主景良政,妻子柳芝英,長子景明,次女景晰。


    景得順覺得奇怪,白老好像突然變了,說不出來的感覺。


    白老眼神沒有了焦距,口中喃喃道:“明晰明晰,明了清晰。人情事理,若是都做到了明了清晰,那就是世間最本份的人了。”


    景得順訝然,他離的近聽清了白老的喃喃自語。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突然有感而發,是因為明晰兩個字?


    白老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指著花名冊上的戶主景良政幾個字。


    “咱們去這家看看吧。”


    景得順心裏一片空白,他終於想起來剛才白老看到景良政一家花名冊時的感覺是什麽了。


    白老好像是在忐忑。


    “好。”


    景得順馬上點頭應了下來,忐忑是會傳染的。他雖然不明白為什麽要有忐忑的情緒,但是白老都在忐忑,他還老神在在的話……像話嗎?


    白老站起來,景得順當先帶路,馬玉龍和警衛緊跟其後,要一同跟過去,烏泱泱一大群人。


    白老回過頭看看他們。


    “都別跟著了,我自己去。”


    馬玉龍很聽話就站住了,白老為什麽要自己去他一清二楚。可一幹警衛卻不答應,領導安全不是開玩笑的,吵吵鬧鬧的不同意。


    職責所在,恕難從命。


    往日裏,白老覺得身邊有警衛不自由了也會攆他們,他們敢拿出職責所在給頂回去,因為他們知道白老是個明事理的領導,不會因為這個記他們的仇。


    再說了,如果在你這裏領導的安全防範工作都可以商量著減少的話,誰還敢用你?這個時候越吵,越能體現警衛人員的盡責。


    可惜,這次不比從前。


    白老不是為了自己的空間,是為了景家人的空間,他不是在商量,而是在下令。態度史無前例的強硬,語氣淡然而堅決。


    “你們不必擔心職責的問題,所有人就地免職。”


    這群警衛傻眼了,這才運用起察言觀色的本領來,馬上就發現了領導不是在開玩笑。


    一群人欲哭無淚,這……就開除了?


    白老不理他們,笑著招呼景得順帶路。


    景得順旁觀了這群警衛被開除的經過,心裏更為忐忑,深深感受到了白老此時的凝重,小心翼翼地帶路,順帶保證領導的人身安全。


    兩人一前一後,默默無語,走向景良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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