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得順的帶路下,白老跟他一起,敲響了景明家的大門。


    “誰啊!”


    景良政的聲音從門內傳出。


    “我,開門。”


    話音剛落,門已經打開,景良政推開門出來,景得順一看到他就開始抱怨:“大白天關什麽門!”


    景良政咧嘴笑笑:“得順啊,啥事?”


    景明和景立從小玩到大的,景良政和景得順也是年齡相仿,小時候也沒少一起掏鳥窩偷紅薯,兩人關係匪淺,所以景良政也不稱呼村長,都是直接喊名字的,景良政比景得順年長一歲,景明見了村長得叫叔。


    一邊說著一邊看向景得順身旁的白老,此時的白老已經是一臉堆笑,氣質跟一個普通老頭兒沒什麽兩樣,跟之前的威風八麵判若兩人。


    景良政隻覺得這老頭兒挺麵熟,卻是沒認出來這是經常出現在電視裏的那位。


    就好比有人前呼後擁帶著保鏢的話你知道那是大人物,要是這人跟著你特別熟悉的一個朋友溜達著去你家串門子的話,你根本不會往那上邊想。


    那是完全不搭邊兒的兩個世界的人。


    白老此時終於見到了景明的父親,跟國內許許多多普通老百姓一樣,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家漢子。


    自來的路上起,白老一直在考慮該用什麽態度來麵對景父,又該怎麽跟他提起景明的事情,直到現在見麵了還沒想好。


    景得順麵色古怪道:“白老要來你家看看……”


    “哪個白老?”


    景良政有些錯愕,再次上下打量了一遍村長身後的老頭兒,那老頭兒馬上報以一個和善的微笑。


    景良政審視的眼神可以說很不禮貌,景得順趕緊拉這老哥一把,小聲卻嚴厲地道。


    “你糊塗了!白老你都不認識!家裏沒電視?不看新聞聯播?”


    景良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又看了白老一眼,這一看不打緊,終於發現這老頭兒長得跟國家領導人一樣。


    越看越像,到最後景良政已經開始忍不住哆嗦,他這一輩子見到最大的官兒也就是鄉長,那威風八麵的樣子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華夏的平頭兒老百姓,最怕的就是見官,因為老百姓遇事隻能講理,而官老爺可以講理,也可以講權力,偶爾也會跟你講講法律。


    官強民弱,這是幾千年的傳統。


    華夏的百姓,天生就怕官。


    “白……白……領導好。”


    景良政一開口,白老馬上就一步上前奪過了他的手握了起來,臉上帶著親近的笑:“景老弟,我來你家看看你,不請自來實在是太唐突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這是白老的一小步,也是人類的一大步。在景家村景明家門前,領導人和景明父親的手終於握在了一起,這一握意義非凡。


    景村長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真是閃瞎了我的氪金狗眼,平易近人也不是這麽個平易近人法啊!


    身為領導能來農家院裏坐一坐,就已經是紆尊降貴了,可白老這算是什麽?好像隻有下級見到上級才會主動握手吧!


    而且你聽聽白老的話,又是唐突又是見諒的。這也太自貶身份了吧!


    演戲麽?


    景村長疑惑。


    不能啊,這裏又沒有群眾,連警衛都沒有帶,演戲給誰看?


    景得順糊塗了。


    別說景村長糊塗,景良政更是不堪,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激動得胡言亂語起來。


    “不怪!不怪!多大點兒事兒啊!”


    景村長以手附額。


    領導是跟你客氣,老哥你別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


    景良政也反應過來了,自己這麽說不合適,蠟黃的臉上有些微紅,忙把兩人讓進門來。


    “白老,屋裏坐!屋裏坐!”


    這邊讓門,景良政還想把手抽回來的,試了幾下,可白老好像忘記了兩人還握著手一樣,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


    白老不撒手,景良政當然不敢把人手甩開,又是尷尬又是激動,兩人就這樣直接就這樣手拉手好朋友一般,聯袂進了景家房門。


    景村長跟在後邊,一臉豔羨地看著這位老哥。


    你鬆開!讓我來!


    景良政走路都是飄的,暈暈乎乎地和白老一起進屋坐在了沙發上,兩人的手還沒鬆開。


    真是一對好基友。


    柳芝英見來客人了,招呼了一聲就忙著倒水,家裏連茶葉都沒有,景良政平時也不愛好喝茶,家裏也就沒備。


    景母目不識丁,不愛看電視,也不關心國家大事,所以不認識白老。


    別奇怪,真的有這種農村婦女存在,隻腳踏實地的過好自己的日子,離她稍遠一點兒的事情,完全看不到。


    白老拉著景良政就話起了家常。


    “景老弟,家裏一年收入怎麽樣?”


    “還好還好,一年能有個兩萬塊吧。”


    白老心裏一顫。


    兩萬。真的好少。


    白老想說你孩子已經買了一套別墅外加一輛豪車了你不知道吧?


    張張嘴沒敢開口,打小報告的話怕是會惹惱了景明。


    景良政卻沒意識到白老的心思,話頭而一開止都止不住,自顧自道。


    “家裏邊平時也沒什麽花銷,孩子都大了,我兒子能自己掙錢,還能顧著我閨女的學費和生活費,我們老兩口子整天在家呆著也沒有花錢的地方。”


    說到這裏,景良政一臉悲切,又想起了傷心事了。


    景良政的傷心事隻有一件,那就是景明的婚事。


    “哎,我那孩子都快二十六歲了,到現在還不找對象,也不知道啥時候能結婚。這你說是不是,我們老兩口一輩子圖什麽?不就是圖個兒孫滿堂嘛,那小兔崽子也不知道怎麽想的,每次一跟他說起來,他就給我打岔。”


    人跟人的關係是很奇妙的,拉手真的是一件很容易讓人打破關係壁壘的舉動。


    有科學研究表明,人跟人關係的遠近從日常接觸時的距離上就能看的出來。


    陌生人兩米以上,同事一米到兩米,朋友半米到一米,戀人半米以內。


    突破這個距離限定,會讓當事人產生一種兩人很親密的錯覺。


    此時景良政就有了這種感覺,竟然在白老麵前大倒苦水起來。


    這老哥嘴上沒把門兒的,一旁的景村長聽的直咳嗽,想提醒這老哥慎言。


    景良政這才反應過來,在領導麵前小兔崽子長小兔崽子短的,是不太合適,不由老臉一紅。


    “你看我,淨說這些沒用的。”


    白老笑道:“沒事兒,老弟你說你的,我愛聽。”


    景良政已經意識到麵前這位是領導,怎麽會再亂說一氣,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白老感到有些可惜,他是真想多聽一些景父對景明的評價,轉眼看了看景村長,覺得這人有些礙事。


    景村長被這一眼瞄得有些肝兒顫。


    景良政心裏感念他的提醒,開始說起景得順的好話來。


    “您別看一年兩萬少啊,那是自家地裏的收成,我們村還有其他收入。”


    “哦,什麽收入?”


    “村長以全體村民的名義征用了一塊集體用地集資辦了個石墨廠,生產鉛筆芯,碳棒,潤滑劑什麽的,賣得挺好,家家戶戶都有分紅,錢還不少。”


    白老看了景得順一眼,他今天不是為視察來的,應付一般回了句:“恩,不錯。”


    景良政憨厚一些,卻是不傻。


    明顯地察覺到了白老好像對這個不感興趣,眉頭不由一皺,為自己這個弟弟打抱不平起來。


    這一點,父子二人倒是很像,景良政馬上開口道。


    “白老,我有一句話說出來您別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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