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禁術之壁裏,雪綰剛踏入其中,四周都是濃濃的白霧,靜悄悄的隻有她一人走路的聲音。


    “羿臨天。”


    “帝顓。”


    “席翟。”


    一聲聲喊出,卻無人回應。雪綰心中頓時慌亂與害怕,看不見前路隻有試探前進。


    雙手在前試探觸摸,一路下來雪綰並沒有碰見一物一人。但這更讓雪綰心亂了,據羿臨天所說,禁術之壁裏會有關卡,但現在……


    “哢!”


    “什,什麽!”


    雪綰如同炸毛的貓般,心驚膽戰的注視著前方。


    “嗬,還愣著幹嘛,還不快進來。”


    “……大師姐”雪綰呆愣在原地,看著進進出出幽蓮殿的師姐師妹們。


    “好了,你們先下去吧。”


    “是。”


    “誒,小師妹,你還不快進來。”舒秋一把拉著雪綰的手,把她按在凳子上。


    “是不是要做新娘高興壞了。”


    “嗯。”


    不,不是。


    雪綰控製不住自己,錯愕的看著鏡中嬌羞的人影。


    不,這不是自己。


    什麽新娘啊,大師姐你不要惡搞啊。


    雪綰想要說話,卻發不出聲音。就像個提現木偶般任舒秋打扮、上妝、梳發……


    “哎呀!我們的小師妹真是長大了,過了今天就不是我們的了。”


    不,不是的。


    雪綰心裏否定,可看著鏡中容顏姝麗的女子,止不住的否定變成了呆愣。


    原來她也有這麽好看,豔麗的鳳冠霞披,精致的妝容,純淨中帶有嬌美。


    “嗬嗬,小師妹是不是自己都看呆了。”


    “大師姐。”雪綰含羞的低頭,紅雲爬上耳根,雙手忸怩的揪著絲巾。


    “好好,大師姐不說了。”


    舒秋好笑的板正雪綰的肩頭,在她耳邊輕語,“來,讓大師姐幫你做最後的準備,從今天起啊,你就是別人家的了。”


    不,不是的……


    雪綰想要辯駁,卻看見鏡中悄然嫣笑的影像,帶有新婚大喜的幸福。


    “嗬,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


    “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聽著舒秋口中的吉祥語,雪綰心裏卻笑不出。


    可麵上卻像一個被控製的木偶般,臉上的喜悅清晰可見。雪綰心中也能感受到那份幸福與歡悅。


    “好了,阿綰,我們走吧。”


    “嗯,大師姐。”


    “哢!”


    殿門開啟,雪綰從大開的門隙裏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師尊!”


    “嗬,阿綰長大了,想不到一晃數年已經變成大姑娘了,為師很欣慰。”


    師尊……不,不是這樣的,阿綰不想嫁。


    可實際上確是,“嗯,師尊,阿綰多謝師尊教誨,往後不能在膝下承歡,還請……師尊多多保重。”


    “嗬,為師的事,你不必擔心,隻管過好你自己的日子就行。”夙瑾容目光柔和的看著雪綰,眼眸裏充滿了欣慰。


    “雖然你選的夫君不是最好的,但為師尊重你的選擇。”


    “師尊,帝師兄是最好的,我非他不嫁。”


    “小師叔,你瞧瞧,還沒出嫁了,就胳膊往外拐了,也不害臊。”


    “大師姐。”雪綰羞怯的跺腳,躲過舒秋的嬌嗔。


    “好了,阿綰,跟為師走吧,此次大概是此生最後一次牽你走了。”


    不,不會的,師尊。


    雪綰聽著心酸,看著身前細心為她豎起避風罩的人,鼻頭一酸。


    有多久沒有和師尊共乘一劍了,約莫從自己築基後能禦劍始便沒有了吧。


    ……人為什麽要長大了,像小時候一樣不行嗎?


    “帝顓,阿綰就交給你了。”


    雪綰心中窒息,卻無法反抗,如同局外人一般,看著那個自己笑顏如花的投入陌生人的懷抱。


    那個穿紅嫁衣的男子雪綰認得,正是璿璣宗的親傳弟子帝顓。


    不,現在不應該說親傳弟子了。從結侶大典上的隻言片語,雪綰知道這個世界的帝顓很愛她。


    明明兩個輩分不等的人卻一直努力的修煉,成為了雪綰的師兄。


    為了從夙瑾容身邊帶走她、給她一個歸宿,竟然挑戰璿璣道,九死一生的成為了璿璣宗的新一任掌門。


    雪綰聽到這不知該作何感想,隨著帝顓一席席敬酒答謝,看著帝顓為她擋酒,把遞來的酒一一喝盡。


    “哈哈,好酒量!”姬離從上首下來,笑看帝顓,“不過此番月上中天,給帶新娘回宗了,畢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是,多謝二師伯。”


    雪綰下一刻便被帝顓攔腰公主抱,在離去之夕,雪綰回頭看去。二師伯攔住了敬酒的人,而自己的師尊卻在上首欣慰的笑。


    這一瞬間,心中好似有什麽東西正在破土。


    心髒從中間向四周裂開,痛意由弱到強,直至麻木。


    “嗬,阿綰你看!”


    “好美啊!”


    雪綰本沒心情觀看,可冥冥之中有一隻暗手控製著她,使她不得不照做。


    和帝顓的結侶大典是在夜晚,出於帝顓對雪綰的愛,帝顓強勢的說服璿璣宗的長老,結侶大典在上玄宗舉行。


    現在回璿璣宗的路上,雪綰依言抬頭,滿天的光點降落,離得近了,雪綰才看清是何物。


    可也是這樣,心才一震。


    “帝師兄,謝謝你。”


    雪綰的眼淚止不住的滑落,可下一刻卻被一雙溫暖的手拭去。


    “嗬,阿綰,此生能娶你為妻,吾無憾矣。”


    “帝師兄。”


    雪綰倚在帝顓懷裏靜看滿天的光點降落,那是雙生花,整個成一個紅心樣式。


    此花在一處空間裂縫中生長,須由充滿愛意的鮮血澆灌長成。是滄海界傳說般的存在,也是愛一個人的最好證明。


    “阿綰,跟我回家可好?”


    “好。”


    雪綰把手塞進帝顓手中,和他並肩同行,空中的雙生花從上玄宗直至璿璣宗。


    此次結侶大典不知豔羨了多少伴侶,他們的愛情也成為一則千古佳話。


    而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但雪綰此刻卻沒有這樣的心情。可她的身體卻不受控製,被帝顓拉倒桌前,看著桌上的美酒。


    “來!”


    “嗯。”


    美酒斟滿酒杯,兩人交叉杯子,雪綰羞怯的喝下。


    “嗬,阿綰,你今晚真美。”


    “又說胡話!啊!”


    雪綰不留神的被帝顓拉進懷裏,“別動!”


    “嗯。”


    雪綰低頭,能清晰的感覺帝顓正在為她卸下妝飾。


    可這個懷抱卻不能給她絲毫安全感以及……溫暖。


    “嗬,阿綰,時間不早了,我們早些歇下。”


    “好。”


    帝顓輕柔的抱著雪綰來到床榻,單手把床上的花生、紅棗掃下,再把雪綰放在床上,傾身俯下……


    不!不!不要!


    雪綰心中掙紮,看著帝顓一點點靠近,腦中浮現師尊的容顏,內心的想法在這一刻無比的清晰。


    原來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我……愛上了師尊。


    我,怎麽可以……


    帝顓的身影漸漸消失,眼前的一切都消散不見,白霧散去,隻留下眼神空洞的雪綰躺在地上。


    “唉,又是一個癡兒!幻境裏的人生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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