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半個時辰後,聖山山麓下的號召擂鼓聲漸起,所有稷下學宮子弟聚集過來。


    相較而言,在武課考核中,勇登聖山可算做最為簡單的一則,甚至亦可言,其不算一則。


    因為對習武修身的學宮子弟而言,攀登高山並不困難。


    但每一季考,都會有它。


    因為聖山是大明祖山,勇登聖山更似一種儀式,不可免除。


    所以這一次,柳胥不會爭搶頭名。


    因為不屑,以及沒有意義。


    他攀爬的速度並不快,與楚玉麟三人同一高度行進。


    不時的四人說笑談侃,樂意非凡。


    有時偶有女子攀過其前,四人在下方吹起調戲口哨。


    那女子恨惡。


    “妹妹,你是哪府的?你這白裙下可是沒穿褻衣啊?”他們不知羞,語出有調戲。


    學宮子弟自然都是名門望族,女子回頭怒意更盛,想記下他們,以做後來報複。


    卻她第一眼望見了柳胥,第二眼望見了楚玉麟。


    一位是以頑劣名於學宮乃至皇庭的青陽王長子,另一位是青猿世子。


    柳胥二人,她不可能不識,故而登時沒了脾性。


    那女子轉過頭去,繼續攀爬。


    然下方四人卻好似四個流氓,攀爬之中,哨聲陣陣,笑意不斷。


    故而整個大明名門的貴女,就這般被他們吹口哨騷擾了一番。


    除卻數位身份特殊他們不敢調戲者外,大多數女孩見了他們皆一副花容失色,驚叫不絕的姿態。


    因而他四人登在了所有學宮女子的前麵。


    聖山,在武課中並不占比分,能登上即不淘汰。


    所有女子皆不願攀到他們前麵讓他們光顧。


    故而今界登臨聖山成了用時最長的一屆。


    祖台位於聖山山腰,有雲霧繚繞。


    看似不高,實則絕巔。


    近乎兩個時辰後,稷下學宮子弟方才全部登臨。


    當親臨的那一刻,尤是在望到無字碑的雄壯後,柳胥深深動容。


    誰曾想知,在白龍山山腰間,竟能天然開鑿出這樣一塊聖地?


    大明祖台無盡高遠,觸目望去,長寬無邊,唯有正前方一麵無字碑崖披天垂掛。


    極目更遠處,蔥蔥籠籠,仙霧繚繞。


    不像建造,仿若是天成。


    那祖台有階,不高,稷下子弟登臨其上,在平整石板上列隊開來。


    同時神情肅穆,眼視前方。


    因為祖台高階上不僅站著國尊太傅。


    在太傅身旁還有一人。


    那人是一女子,身著祭服,年歲尚幼,應是一劫左右。


    但此刻,下方學宮子弟,無一人敢因其年歲而有不敬意。


    恰而相反,不少桀驁子弟都一一禁聲,神情專注起來。


    因為此女身份殊凡,是以大明酒祝敬唐顓孫氏。


    何為酒祝?


    即得上天眷顧,天生負占卜奇術,敢受明皇跪拜,一國之氣運盡加其身,被萬民尊封以國祭。


    所以顓孫氏在大明是個傳奇。


    其實不僅是大明,曆朝皆是如此。


    自敬唐以來,至先晉,乃至大明,三朝近千年,顓孫氏一直做為國家宗廟酒祝,從未變更。


    家國可以更迭,王朝氣運可以變化,但顓孫血脈不改。


    所以顓孫氏是大明傳承最為久遠,來曆最為神秘的豪族。


    但是近百年來,顓孫氏有衰敗跡象。


    由於國之氣運盡加其身,所以顓孫曆任國祭皆育子困難,代代僅得單傳。


    是的,顓孫族雖人口千百,但直係傳承隻有一子。


    正是眼前祖台之女。


    她以姓為名,顓孫二字,極為殊榮。


    整個家族,隻她能用。


    下一刻,在太傅授意下,她一步步登上最高祖台,進行祭祖。


    因為是小祭,儀式並不繁雜,明皇大臣亦未親臨,僅以酒祝祈禱明告為主。


    登聖山,跪祖地,是為綱常秩序。


    待眾子伏拜後,一切活動方能開始。


    祖台有法陣,下一刻,隨著法陣激活,一座座擂台緩緩升起。


    那擂台不高,但長寬有度,隨目望去,竟不下數十座。


    且每一座,都站著一位少師。


    少師年輕,但實力非凡,比擂結果皆由他們宣布。


    正值眾學子沉默際,祖台上國尊太傅手托一副巨碩卷軸,瞬間登天而起。


    起直奔無字碑崖,上飛而去。


    這一奔,有飛天之勢,所有人目光驚異。


    嘩!


    數息後,登臨無盡碑崖處,隻見他手掌輕然一遞,卷軸橫掛崖上,由於受重,嘩啦一聲,那卷軸徐徐展落。


    卷上有字,其大如鬥,正是擂台比鬥秩序。


    柳胥抬目,尋找而去,片刻後見楊玄卿三字。


    “玄字擂台,第三場。”柳胥喃喃自語。


    不遠處楊屬宮、左欽三人也依次找到了自己的出場順序。


    “老大,我也是第三場。”楚玉麟走來,道。


    “哦,他二人呢?”柳胥隨口相問。


    “左欽第一場,屬宮是第二場。”


    “喚他二人過來,下祖台休整一下吧。”柳胥道。


    話尚未說完,左欽二人已走將過來。


    “老大,可知你的對手是誰?”楊屬宮嬉笑問道。


    “沒過意查找。”柳胥回答,十分平淡。


    卷軸上隻注明擂台編號以及出場場次。若要尋找對手,則需同樣找到玄字擂台第三出場者才可。


    “老大,這人你一定想不到。”左欽笑聲傳來。


    “哦,看來是我認識之人。”柳胥道。


    “不錯!正是之前和你賭馬的十二皇子。”楊屬宮點明。


    嗬!


    倒是真巧?


    柳胥表情有玩味,實乃出乎意料。


    片刻後,四人下祖台,進行休整。


    祖台下另有不少人,其中多是各世子、郡主的奴仆。


    他們早已尋好場地,隻待各主子回來休歇。


    柳胥來至自己的場地,吩咐一聲,離火宮兩近身仆衛近前,一人端茶水,一人拱手微稟道:“世子,東西業已帶來了。”


    柳胥點了點頭,接過茶水,片刻後,轉過身來,對楊屬宮等人道:“你們先解解口渴。”


    “......”


    “......”


    直至半個時辰後,雷鼓聲敲響,第一輪比鬥正式開啟。


    左欽首場應戰,柳胥三人自然前來觀摩。


    他的對手很強橫,是以三江提督之子,袁凱。


    袁凱之父袁仲手轄重兵,在三江之域權焰滔天。但一身武將氣息,鬥字不識,時遭同僚蔑視,故花費大心力送幼子入稷下學習。


    三江之域距國都安陽遙遠,是以千裏奔赴求學,以理而論,當該隱忍。


    然這袁凱在皇庭並不勢弱。


    恰而相反,繼承其父性格,他很蠻橫。


    “你就是右相府的次子左欽?”擂台上,他俯聲問,多有輕視。


    這話一出,不少人登時一驚。


    楚玉麟乃至柳胥的臉色都變了。


    “不過一邊陲之地的野蠻提督罷了,誰給你的自信敢這樣說話?”左欽怒了,自不是善茬。


    “你是找死!”


    袁凱暴烈,一點就著,野蠻二字形容其父,瞬間他火了。


    下一刻,怒拳徑直橫衝來。


    且那拳風,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姿態。


    哼!


    一聲怒喝,左欽也自運拳而至。


    他的拳更見瘋狂,因為被灌注了大力量。


    無疑也是在搏命。


    呃?


    台下觀者瞬間一駭。


    曆屆季考比鬥皆是點到為止,像這般開場便以命相搏的,殊不多見。


    不過也無怪。


    右相府左欽,是以被冠長子,雖其並非真正意義的長子。


    因為其還有一兄長。


    不過那人於九年前左欽出世的當天夭折了。


    這在民間有妄談,是以克兄之命。


    平日裏是要避諱的,誰敢隨便談起!


    所以袁凱口中的次子二字對左欽有蔑視侮辱意。


    更所以,下一刻,左欽大發作。


    開!


    一聲輕喝,拳頭上的力量被運轉到了極致,同一時刻,左欽凶狠的對著前者轟了上去。


    砰!


    骨骼交措音立時響起,兩肉拳硬抵在了一處。


    袁凱生於邊荒,身體高大,力量上該是更勝一籌。


    然下一瞬間,隨著左欽拳頭上的力量迸進而來,他暗然一驚。


    因為自己竟力有不及。


    “中天位?”他一聲輕哼,因為除此,別無可能。


    中天位??


    聽此三字,台下不少學子,乃至台前少師都是微微一驚。


    修煉一途,雖無定概,但似虛而實。


    先入武士,氣血奔騰,生命力愈發強盛,一力可抵十。


    而武士有三個段位,小天位,中天位,大天位。


    每長一階,力量都有大蛻變。


    “雖還未到達,但教訓你,應該足夠了。”左欽道。


    同時刻,他出第二拳。


    “旋風拳!”


    一聲震喝,一拳若詭風般,波**瀾而來。


    那等威勢,十二分的強橫。


    自知是一記拳術,袁凱登時一驚,不敢小覷。


    但卻並不畏懼。


    因為拳術他也會。


    “蠻力掌!”


    一聲大喝,像是打氣,同時刻,他出一掌。


    這一掌,力量絕倫,觀望者皆震感。


    因為它不講掌法,不論掌勢,僅出力量。


    是的,這一掌如其名,將以力取勝。


    然事實上,它沒能成功。


    因為左欽的拳很詭異,同時力量上更是強橫。


    砰!


    故而隻聽得一聲大震,這一拳下,袁凱衝鋒的身姿竟被生生的逼退了出去。


    並且在震退的過程,口中咳血。


    嚇!


    不少人登時一驚。


    無疑,這一拳下,他已重創。


    這很可怕,業已運轉出了蠻力掌,但依然力有不及。


    所以台下者,一片驚呼。


    甚至各府公子、世子皆麵露異色。


    而各府小姐、郡主更是兩眼放光,大膽挑望。


    那神色,好像是在物色夫婿。


    即便是台前的少師,也不由的眯起眼線來。


    因為這一拳,即使未達至中天位的實力,也相差不遠。


    想來進階,就在眼前。


    這一刻,口中有血的袁凱神色變化很大,有羞恨、有惱怒、還有不相信。


    “怎的,不服?”左欽玩屑道。


    下一刻,誰知袁凱竟惱羞成怒,不顧自身傷勢,再度提拳強揮而來。


    這一拳,更不講究姿勢,隻以力報複。


    哼!


    左欽根本不屑,抓住一個瞬間,徑直抬腿甩去。


    毫無疑問,就在同一時刻,左欽一腳印在了前者的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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