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後。清晨,侍女如往常一樣手捧金盆、水壺來到房間替殷郊擦拭身體,卻發現床上空空如也。侍女不禁驚叫道:“他……他不見了!”嚇得金盆也落在了地上,慌忙去稟告因陀羅。


    因陀羅聽到侍女來報,心中一動,跟隨侍女來到房間察看。隻見那張金床被一股力量燒的熔化變形,因陀羅伸手感應了一番,暗思:‘是南明離火的力量,莫非他醒了?’


    他正準備派人四處去找,突然感覺到塔頂有一股微弱的神力波動,隨即讓侍女先退下,自行來到塔頂尋找。


    塔頂上有四個數丈高的塔尖,如長矛一般聳立,中間是一個方圓十丈的方台。因陀羅步上塔頂果然見到一個人立在那裏,仿佛在俯瞰善見城的景色。


    “玄天宗的宗主殷郊尊者。”因陀羅張口叫道。


    那人回過頭,正是殷郊。


    ‘不可思議!’因陀羅不禁驚訝道:‘真是他!沒想到他受了如此重傷竟然能短短七天就蘇醒過來……’


    “宗主……可好?”因陀羅立在殷郊身後小心翼翼問道。


    殷郊轉過身來,白發隨風飄舞,麵上的焦黑之色已經褪去,但身上的黑袍也遮掩不住胸前三個拇指大小的傷疤,是三叉戟‘臂拿迦’留下的。就算是南明離火也不能完全修複這傷疤。


    因陀羅見殷郊的眼神清澈而堅毅,仿佛沒有受前番慘敗的打擊一般,不禁歎道:“自這鴻蒙開辟以來,宗主您,是第一個在教主的三叉戟下活下來的!”


    殷郊見這位渾身隱隱裹著雷電之氣的人,身材魁梧,披著華麗的白袍,知道身份必然尊貴,便略略頷首,道了聲謝:“多謝閣下相救。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因陀羅擺了擺手,說道:“我乃是這善見城的主人,神族的帝釋天。救你的人不是我,是妙毗尊者。”


    “是他……”殷郊猜到了幾分,問:“他在哪?”


    因陀羅望向西海,將手一指說道:“他平日居於西海之上,他的坐騎娜迦龍王帶著他在西海遨遊,行蹤不定。”


    殷郊拱手道了聲謝,對因陀羅說道:“我留在這裏隻會給諸神帶來麻煩,今日便告辭了,他日再報相救之恩。”


    “等一等。”因陀羅叫住殷郊,道:“宗主可知道,你的金身已經被教主破了,你現在幾乎是凡人之身了。若是離開善見城,遇到教主或者其手下那將是必死無疑。不如先等一等,我派人去請妙毗尊者,至少等他來了再做決定吧。”


    殷郊能夠感受到讓自己不老不死的鳳凰精血已經隻剩下六成左右,破凰之力幾乎湮滅,涅槃之力也大打折扣;如今殷郊隻剩下體內的十大神器,但是盤古金身根本不能抵擋大自在道人,下次再交手,任何一擊便能讓自己灰飛煙滅了。殷郊自然知道,現在的自己根本無法跟大自在道人抗衡,這八百年來,還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力……


    “那就煩勞尊者了。”殷郊點了點頭,同意了帝釋天的建議。


    入夜時分,殷郊坐在塔頂靜靜的坐著,因為心情煩悶一揚手祭出伏羲琴,放在身前彈奏了起來。這琴聲一改往日的高山流水,突然變成了雄壯激昂的旋律,殷郊正彈奏的忘我,這曲子卻吸引來了一個人。


    隻聽一個女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好個金戈鐵馬,橫槍破陣!”


    這聲音猶如天籟,是有嫦娥才能與之相比。


    ‘哦?居然有人識的這曲中之意?’殷郊按住琴弦回頭看去,頓時眼前一亮。隻見這女子身著宮廷樂服,十分華麗,裸露著雪白的小腹和上臂;再看她回眸一笑百媚生,仿佛不食人間煙火,足可以與天界第一美人嫦娥媲美。


    這女子大大方方坐在殷郊身旁,輕聲道:“您就是來自另一個鴻蒙世界的玄天宗宗主殷郊麽?”


    殷郊點了點頭,“仙子又是何人?”


    女子答道:“我是善見城的樂神吉祥天,專門為帝釋天大人演奏樂器。所以方才聽你彈奏了一曲,十分喜歡。”


    殷郊多日來第一次臉上浮現出笑容,笑道:“這個曲子是我昔日為殷商太子時所學,名曰破陣曲。當年我可是跟隨宮廷樂師學習了好久,仙子隻聽了一段就道出其中深意,不愧是樂神。”


    吉祥天一聽微微一笑,將手一伸取出一個龍頭琵琶,幽幽道:“既然如此,小女子也回奏一曲,請宗主品鑒。”說罷玉指一撥,仙樂揚起。二人以樂會友聊得頗為開心。


    一曲終了,吉祥天見殷郊胸前的三個傷痕,用手輕輕觸摸了一下頓時粉麵一顫,仿佛指尖還能感受到那股驚歎動地的殺傷力。她不禁問道:“這是被婆羅門教教主的三叉戟刺傷的麽?”殷郊點了點頭。


    吉祥天仿佛想起了什麽,輕歎道:“那位教主十分霸道,我們這些神族雖是高於凡人,卻也要聽那位尊者調遣,我曾經多次去為他彈琴。那大雪山十分寒冷,想想都覺得十分可怕。”


    殷郊默然道:“這個大自在道人是我有生以來見到的最可怕的對手,遠遠超過其他聖人,就是鳳凰也不能相提並論,這也是第一次讓我覺得束手無策!”


    吉祥天問:“既然明知道贏不了,宗主為何不離開這裏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殷郊搖了搖頭:“那位教主豈會善罷甘休?我如果就這麽回去隻會連累了其他人。再者,不拿回封印鳳凰的玄晶塔,不擊敗這位教主,我們的鴻蒙世界永遠無法安寧。上次交手是我一時疏忽失了先機,等見了妙毗尊者,我們再想辦法吧。”


    吉祥天望著星空歎道:“昔日梵天大神創世,神族、龍族、人族本來都對其崇敬有加,各族各安一方,甚少爭鬥。大神慈祥而和善,與那位創立婆羅門教的聖人截然不同。而不知為何,五百年前梵天大神突然辭世,有人傳言是那位教主所為……”


    “婆羅門教……”殷郊細細琢磨著這個名字。吉祥天解釋道:“自從大自在道人創立了婆羅門教,六界中人界最為興盛,人被分為婆羅門,刹帝利,吠舍,首陀羅四個階層。而婆羅門就是人界中的貴族,享有一切權利。所以婆羅門教的教眾都是從婆羅門貴族中精心挑選出來的。這教宣揚“法”和“業力輪回”。所謂“法”,是指人們生活和行為的規範;所謂“業力輪回”,是說人在世如果按照給自己的“法”去生活,死後靈魂可以轉生為更高級的種姓,現世的不平等是前生注定的……”


    二人聊著,不覺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天亮了。”殷郊臉上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沒想到你我一見如故,聊著聊著天就亮了,你快去休息吧。”


    吉祥天麵上一紅,抱起龍頭枇杷準備離去。


    忽然一陣緊急的鍾聲回蕩在善見城上空。“不好!”吉祥天麵色一變朝大殿望去,口中驚慌道:“這是帝釋天召集諸神的鍾聲,一定是有重要的事發生,我得去了。”說罷匆匆而去。


    “召集諸神?莫非……”殷郊似乎已經感覺到是什麽事了。他猜的沒錯,此時戰神鳩摩羅和大聖歡喜天兩位使者突然來到善見城的上空。霎時間烏雲密布,雷聲隆隆。


    鳩摩羅聲如雷鳴,大喝道:“奉吾教主法旨,帝釋天速來參見!”


    因陀羅雖然貴為‘帝釋天’也要率領諸神前來參見。因陀羅按捺住內心的不滿,雙手合十朝著二位使者說道:“二位使者駕臨,不知教主聖尊有何吩咐?”


    鳩摩羅手捧黃卷,立在雲頭說道:“帝釋天,你好大膽!教主命你即刻交出殷郊!”


    因陀羅麵色一變,趕忙說道:“二位使者此話從何說起?我這善見城中從來沒有來過此人?如何交出?”


    大聖歡喜天將手一揮,身後雲端湧出三千教眾,個個凶神惡煞,虎視眈眈。隻聽他說道:“教主明察秋毫,豈容你狡辯?我再說一遍,不交人,善見城頃刻化為廢墟!”


    因陀羅心中大怒,冷笑一聲:“你們兩隻看門狗也敢在我門前叫嚷?視我神族為無物,以為我帝釋天的名頭是白得來的麽?”二人當著諸神的麵如此不給因陀羅麵子,自然惹得這位眾神之首也忍無可忍了,昔日積壓已久的憤怒終於爆發。


    “你……你好大膽!想造反麽?”鳩摩羅二人沒想到帝釋天竟敢反抗,麵色一變。


    因陀羅將手一伸,祭出一根金剛杵,名為‘昆闍耶’。隻見金剛杵吸引九天雷電,聚在一處,發出耀目白光。因陀羅大喝一聲:“以雷帝之名,懲罰爾等!”話一落音,金剛杵勢如雷霆朝二人飛去。


    鳩摩羅五指一張,口念真言,將身前凝聚出一道金色的**,似有還無。金剛杵打在**上爆出霹靂之聲,雷電四濺。那邊水神、火神紛紛祭出法器朝二人打去,卻都無法攻破**分毫。


    “哈哈哈!”鳩摩羅大笑一聲:“憑你們神族這些微末道行也想反抗吾教?”


    突然間,一道金光從善見城的金塔飛出。那金光打在**上頓時爆出一聲巨響,將鳩摩羅震得連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不禁大驚失色:“是誰?誰!”


    金光退去,原來是一柄古劍。


    隻見殷郊從金塔飛出一伸手吸回誅仙劍,淩空踏步而來。他衝著鳩摩羅喊道:“小子,此事與諸神無關!盡管衝我來!”


    論起兵器,殷郊更喜歡用滅神槍,隻是滅神槍已經送給了奧丁,留在了另一個鴻蒙內,所以便以誅仙四劍為兵器了。


    鳩摩羅一看殷郊來了,麵上一喜,對大聖歡喜天說道:“這小子已經被教主打成重傷,你我把他擒了也算大功一件!”大聖歡喜天鬥大的雙拳一磕,叫道:“好得很!”


    殷郊聽到二人對話,心思:‘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先教訓教訓你!’隨即將手一指,誅仙劍裹著五成盤古神力化作金光飛去。


    見殷郊一劍刺來鳩摩羅不敢大意,雙掌一拍身前浮現出四個金色的**來,但誅仙劍刺入**就如利刃刺入玻璃一般直搗黃龍。“什麽!”鳩摩羅大驚失色趕忙雙掌一夾夾住誅仙劍,哪裏夾得住?劍鋒立時穿肩而出,爆出鮮血。雖然鳩摩羅已經開了四輪,但在誅仙劍神力之下依然抵擋不住。


    “小子。怕了嗎?”殷郊瞬間已經來到鳩摩羅麵前,不足一尺之隔,嚇得鳩摩羅麵如土色趕忙後退。殷郊二指一夾夾住誅仙劍,帶著鮮血拔出,快如閃電,隻疼的鳩摩羅如殺豬般的慘叫。


    那邊大聖歡喜天慌忙一拳朝著殷郊砸下想替鳩摩羅解圍;殷郊聞得耳後生風,左手祭出戮仙劍朝著巨拳一劈,發出金鐵交鳴之聲響徹利刃天。原來這大聖歡喜天乃是天生的金剛不壞之身,力大無窮。這一擊過後,二人各自震開。


    二使身後的三千教眾各自手持法器,紛紛上前咆哮著將殷郊團團圍住。突然人群中爆出一尊盤古金像,撐天般的衝起,將三千教眾震的人仰馬翻紛紛跌落下界。


    站在善見城前觀戰的諸神,尤其是吉祥天見到這氣勢恢宏的金像,不禁被這無以倫比的氣勢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臉上流露出一絲傾慕的神色。


    殷郊再度運起盤古金身,將手一揚祭出東皇鍾來,瞬間強大無比的吸力將三千教眾避走不及者都吸入了東皇鍾裏。鳩摩羅和大聖歡喜天也被吸的緩緩浮起,不禁大驚失色:“這……這是什麽法器?”


    鳩摩羅手結法印想穩住身形,卻收效不大,慌忙衝大聖喊道:“快想想辦法!”大聖歡喜天猛然將身一震,變作百丈大小,隨即將幾十丈長、磨盤粗細的象鼻子朝著殷郊卷去,正纏在身上。殷郊有金身護體不怕這象鼻,雙劍交叉如一柄剪刀,哢嚓一聲將粗大的象鼻剪斷,疼的大聖歡喜天仰天慘嚎:“我的鼻子!我的鼻子啊!”


    因陀羅、吉祥天等諸神見到這兩位平日裏飛揚跋扈的聖使如此狼狽,不禁拍手叫好。二使麵如土色,抬頭望著頭頂的東皇鍾,等待著即將灰飛煙滅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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