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殷郊被廣成子打下九仙山,其實是趁雷光落下之前便借土遁遁走了。也不知道在地下行了多遠,直到沒了力氣方才停下來。總之是逃過了一劫。


    斷臂處仍隱隱作痛,殷郊尋到一條小溪,將隨身兵器青龍戟紮在地上,用唯一的右手捧起水抹了把臉,心思:‘方才生死關頭,身體裏莫名湧出一股力量,莫非這就是那夢中的前輩提到過的‘破凰’之力?”轉念又想:“七年前我與弟弟生死離別,如今既然逃出了九仙山,應當是先找到弟弟,然後我兄弟二人一同返回朝歌,誅殺妲己為母親報仇;而後諫父王、正朝綱,方為上策。但是廣成子七年來對我守口如瓶,不告訴我弟弟的下落,看來隻有先找到一個落腳處再慢慢查找。’


    想到這,殷郊循著山路往朝歌的方向走去。


    行了一日一夜,殷郊來到了一座城關前,看那城頭上赫然刻著三個大字‘三山關’,恍然道:“咦?這不是九關之一的三山關麽?我竟然走到這裏了……”


    此關乃是大商朝九大雄關之一,因東、南、北三麵環山而得名。其餘八關分別為佳夢關、青龍關、臨潼關、潼關、界牌關、遊魂關、穿雲關、汜水關。殷郊當年在宮中時並非不學無術,對於大商朝的布防圖早已知曉,心思:‘當年三山關總兵是鄧九公,不知道今日還是此人麽……’想了片刻,索性先入城去了。


    入夜時分,三山關總兵府中,總兵鄧九公正端坐在堂前觀看兵書。這鄧九公年逾花甲,白發蒼蒼卻精神抖擻,堂內東南角放著一件黃銅鎧甲和一柄斬馬刀。突然一陣風吹來,吹得油燈有些閃爍,鄧九公久經沙場警惕性甚高,不由得問道:“什麽人?”


    話剛落音,一道人影如飛鳥靈猿從窗戶躍進房內,輕輕落在了鄧九公麵前。鄧九公見此人身披一件破破爛爛的道服,手中的青龍戟熠熠生輝,絕不是凡品,以為是刺客,一手放下兵書一手拿過斬馬刀,嘴上喝道:“你是何人?敢來行刺老夫?”


    殷郊將手一擺,低聲道:“鄧總兵,別來無恙。還認得我麽?”


    鄧九公見來人並無行刺之意,定睛看了看,覺得有些眼熟,問:“老夫老眼昏花,見閣下有些麵熟,卻想不起來是何方故人?”


    殷郊淡淡一笑,從腰間取出一塊玉玨,問:“你不認得我,也應該認得它吧?”


    鄧九公趁著燈光一看,不禁大驚失色,隻見那玉玨上麵刻著‘太子殷郊’四個字。當年紂王冊封太子之時,文武百官都在場,鄧九公豈能沒見過?


    “你……你是千歲殿下?”鄧九公不敢多想,慌忙棄了刀上前一步拜倒在地,惶惶道:“殿下恕罪!老臣失禮了!”


    此時,總兵府外的衛兵聽到堂內有響聲便進來查看。鄧九公輕喝一聲:“都給我出去!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進來!”這些衛兵趕忙退了出去。


    殷郊上前將鄧九公扶起,鄧九公忽然發覺殷郊少了左臂,不禁大驚:“殿下!你這手……怎麽沒了?”


    殷郊苦笑一聲:“是個意外而已,不提也罷。”


    鄧九公見傷口處還在涔血,勸道:“殿下這傷似是新傷,讓老臣先為殿下療傷吧。”說罷喚人去叫女兒前來。


    不一刻,一個麵容嬌美一身戎裝的女子匆匆趕來,見到鄧九公行禮道:“女兒嬋玉見過父親,不知父親深夜召喚有何急事?”


    鄧九公朝殷郊介紹道:“殿下,小女鄧嬋玉,自幼學武,也會些醫術,一會請殿下到廂房歇息,讓小女照顧便是。”說罷招呼鄧嬋玉上前來拜見殷郊。


    聽到父親稱呼眼前這年輕人為‘殿下’,鄧嬋玉悉心打量了殷郊一番,這一看之下不禁雙唇微張、麵上一紅。隻因為殷郊生的氣宇軒昂、五官端莊,而且身上與生俱來的帝王之氣讓其心神一蕩。


    鄧嬋玉心思:‘早年聽聞太子殷郊在朝歌無故失蹤,沒想到今日竟然來到我總兵府……不知是福是禍……’


    鄧九公吩咐道:“女兒,殿下身上有傷,你要悉心照料。”鄧嬋玉應了一聲,便陪著殷郊往後麵休息上藥。


    待二人進了廂房,鄧嬋玉小心翼翼道:“殿下,你的左臂傷口很大,我這裏有祖傳的丹藥可以治傷,隻是……隻是需要殿下褪去衣衫才好上藥。”


    殷郊不置可否隻管坐著,任憑鄧嬋玉輕輕的解去上衣。殷郊常年習武練功,肌膚略黃,身材勻稱,看的鄧嬋玉心如鹿撞:‘沒想到這殷郊殿下如此英偉挺拔,真是人中龍鳳!’


    稍後,鄧嬋玉取來金瘡藥幫殷郊敷藥,嘴上說道:“殿下,可能會有些疼,請忍著些。”


    殷郊麵無表情,冷冷道:“我連死都不怕,何懼區區痛楚。”


    鄧嬋玉自幼習武,見斷臂處的傷口十分齊整,知道是利刃所傷,低聲問:“殿下,恕小女子多嘴,這傷口似是被神兵利刃所傷……不知是誰這麽大膽?”


    殷郊不想多說,隻說道:“是我自己斬的……與他人無關。”


    此言一出,鄧嬋玉先是一驚然後不敢再多問,隻覺得殷郊脾氣古古怪怪。


    上藥完畢後,鄧嬋玉替殷郊褪下身上的道袍,換上一襲白色錦袍,束了發,戴上額冠,不再是一副道人模樣。


    殷郊對鄧嬋玉道了聲謝,問道:“我看鄧總兵已經是花甲之年,怎麽你這個女兒卻如此年輕?”


    鄧嬋玉有些嬌羞,答道:“回殿下,父親是老來得女,我上麵還有兩個哥哥,不過都不在府中。”說罷匆忙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殷郊聽到窗外有聲響,推開窗子一看,正看見鄧嬋玉正在院子裏舞劍。隻見淺青色的身影如同燕子般輕盈,手中長劍隨手腕輕輕旋轉,劍光閃閃,卻與女子那抹青色柔弱的身影相融合。看的殷郊有些出神。


    這一幕讓殷郊恍惚間仿佛回到了十年前,他也是每日清晨跟著黃飛虎習練武藝,那時總有一個稚嫩的女孩在旁邊模仿比劃,那個女孩叫黃靈兒。因為是女子,所以黃飛虎不想太早讓女兒習武,便硬是不教,黃靈兒便偷偷自學,還央求殷郊私下教她,一來二去二人成了最好的玩伴,也萌生了情愫。


    想起黃靈兒不知身在何方,殷郊輕輕歎了口氣,將窗子掩上。


    過了三日,殷郊傷勢已無大礙,又因為心中惦記弟弟,便來找鄧九公問話。鄧九公趕忙吩咐人擺下方案,溫了壺素酒,準備了些菜品,二人對麵坐了。


    殷郊拿起銅盞呷了一口,問鄧九公:“我離開朝歌七年,如今朝中情況如何?”


    鄧九公歎了口氣:“殿下不知,自殿下失蹤後連武成王黃飛虎也反出朝歌投靠了西岐!”


    殷郊聞言一驚,手中的酒竟然灑出來些許,忙問:“黃元帥乃是我啟蒙恩師,他家三代與我大商有功,怎麽會反叛?”


    鄧九公歎道:“還不因為那個蘇妲己,自她入宮以來魅惑大王,殘害忠良,聽說是黃元帥的妹妹黃妃和妻子被妲己引到摘星樓陪酒,結果大王酒後失禮致二人墜樓而死,黃元帥這才反了。”


    殷郊大怒,將手中銅盞捏成粉碎,罵道:“又是妲己!我不殺此妖孽誓不為人!”


    “殿下息怒。”鄧九公趕忙勸道:“好在朝中還有比幹大人這些忠良之輩,內患一時雖急不可解,但此時外患才是更要命的。”


    殷郊問:“你說的可是西岐造反?”


    其實沿路一直走到三山關,殷郊在路上已經聽到了不少關於西岐的傳聞,隻是不曾證實。


    鄧九公點頭道:“不錯,當年西伯侯姬昌乃鎮守西岐的四大諸侯之一,頗有威望,此人本也忠心,可惜七年前得罪了妲己娘娘身邊的紅人費仲、尤渾,被大王關在羑裏,可憐他的世子伯邑考進京獻寶替西伯侯恕罪,不知怎麽衝撞了娘娘,被剁成了肉泥,甚是可憐啊!後來姬昌被放回西岐不久便去世了。不知怎地,西伯侯姬昌二子姬發突然造反,朝野間傳聞此人乃有‘天命之相’,乃是雛龍。如今聞太師已奉命西征與西岐大軍在佳夢關交戰正酣。”


    殷郊聽到‘姬發’的名字想了許久,終於驚醒:‘七年前那個禦花園中遇到的小子!他竟然敢造反?真是造化弄人!’


    殷郊定了定神,又聽到聞太師出征西岐這才舒了口氣:“聞太師乃三朝元老,不但武藝高超更是道法精深,向來無往而不利,他若出征想必應該無憂。為今之計我應當即刻回朝,先誅殺賤人蘇妲己,再勸父王重振朝綱。”


    “這……”鄧九公有些憂慮,試探的問道:“殿下,大王與妲己形影不離,若是大王不聽,阻止你誅殺蘇妃,你豈能跟七年前一樣與大王刀劍相對?”


    殷郊一掌將桌子拍的粉碎,怒道:“我學道七年已今非昔比,要殺妲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而已!昏君這次休想阻止我!”


    鄧九公見殷郊怒意未平也不敢勸阻。殷郊發覺自己有些失態,稍稍平複心神,又問鄧九公:“對了,鄧公,可有我弟弟殷洪的下落?”


    一提殷洪,鄧九公不禁麵有難色,支支吾吾道:“這……殿下,老臣實話實說。我聽說兩個月前二殿下曾經在佳夢關協助過魔家四將對抗西岐叛軍,後來……”


    殷郊見鄧九公吞吞吐吐心中泛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一把抓住鄧九公的手腕厲聲說道:“快講!我弟弟怎麽了!”


    鄧九公被捏的生疼也不敢說,趕忙答道:“二殿下已經戰死沙場,聽說是被西岐丞相薑子牙和闡教門人所害……殿下,請節哀啊!”


    “我弟弟死了?”殷郊聽了這話頓時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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