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顧思源問到張一錘之事,錢萬重道:“範奎帶著張一錘一路往南走,中途換乘了幾次馬擺脫了安思門的人,在河南鎮內的半仙鎮與雨綺依的人接上了頭,一路往西南方向上了華山,據雨綺依說,應該沒有人會知道,上了華山後,有您給段玉泉掌門的親筆信函,段掌門已經將張一錘安置在了安全妥當之處,顧大人盡可放心!”


    錢萬重說完,頓了一頓又道:“據張一錘所說,牢裏光線太暗,看不清同牢少年的麵目,他所描述少年的身材大小、個頭高矮倒與石少爺極為相似。但依屬下推斷,絕無可能是石少爺,因為安思門如抓住石少爺,定會獻給杜如山,沒有私自關押在自己牢房的道理!”


    顧思源點了點頭,顯然對錢萬重的推斷深以為是。接著又問道:“直弟去少林寺也有一段時間了,可有信息回來?”錢萬重道:“前段時間傳回信息,說事情比想像中的要複雜得多,可能還需些時日……”


    顧思源望著牆壁上的羊皮地圖,以手指著嵩山少林寺的位置道:“一個是如今武林的泰山北鬥,一個是如日中天的天下第一教,“兩虎相鬥,必有一傷”,最終受益的會是誰呢?”


    安思門回到範陽,心中仍然惴惴不安,想起擁有鐵卷丹書的禦史大夫給杜如山畢恭畢敬的斟茶,身上冷汗冒個不停。他一直害怕杜如山如老鼠見了貓一般,因為害怕,就總是不住揣摸杜如山的心思,怕自己不小心惹他生氣,隻要哪天見杜如山臉色稍微有些陰沉,就會夜夜惡夢不斷。


    從長安受封回到範陽後,安思門就晚晚惡夢連連,經常渾身大汗的從夢中驚醒。為討杜如山歡心,免受那晚上惡夢纏身之苦,安思門苦苦思索,終於想到了一個討好杜如山的辦法……。


    安思門於是命專掌書記起草奏章,奏章中說:“微臣上次討伐吐穀渾部,駐紮在北平郡,夢見當朝尚書台,威武大將軍杜如山向我傳授消滅吐穀渾部的作戰策略,並要我在那裏為先皇立廟,進行祈禱。並告知微臣廟中定會長出靈芝草。微臣依言而行,祭奠的那天,神廟的大梁上果然長出了靈芝草,一株有二十根莖,形狀如珊瑚盤層疊而成。微臣依杜將軍之策略,有先皇庇佑,靈芝瑞應,才得以一舉擊敗阿克布,從而使風塵攸靜,邊境安寧,此實仍杜將軍之功也!”


    這個安思門瞎編的本領真正讓人歎為觀止……。


    皇上本來就器重杜如山,見安思門將此次功勞全部歸在杜如山身上,不攬功,懂報恩,心中更為高興,遂下詔書曰:“杜愛卿,才幹卓著,節義有懷。仁而有勇,誌向已仰慕於《六韜》、《玉鈴》的用兵謀略;忠義立身,威名早已稱雄沙漠與草原;雖在京都亦托夢於邊境,忠義為國,感天應地,氣質稟賦威武超群,聲威使絕域受到震懾,禦敵衛國如同萬裏長城。料敵如神,戰必勝、攻必克。……特封定國公,賜溫泉宅第一所。”當然還有各種金銀珠寶不計其數。


    這皇上,家大業大就這麽任性……。


    杜如山心中自然高興,特差青龍使對安思門此舉大大誇獎了一番。安思門自然又給這個矮東瓜備足了美酒與美女,讓他盡情享用。並讓青龍使轉告杜如山,說自己對將軍忠心不貳,一輩子為將軍牽馬墜鞍”,經此以後,才放下心來,晚上不再做惡夢,夜夜睡到大天亮。


    東道院--杜如山的又一處禦賜園林別院。杜如山一身藏青色袍服坐於一張大漢白玉茶桌前,手中熟練地撥動著茶瓦、茶罐,不一會,一股清香的綠茶味飄滿了整個房間。


    他笑著向身前不遠處站立的朱雀使和藹地道:“快來坐,嚐嚐本宮親自泡的西湖龍井。”(在七個特使麵前,杜如山常以山海宮宮主自稱)朱雀使纖腰微擺,坐在了杜如山對麵下首的位置,看著西湖龍井,朱唇輕啟道:“宮主此西湖龍井實乃佳茗,其色澄青碧綠,其形兩葉一芯,交錯相映,上下沉浮!”說完纖纖玉手端起茶托,伸鼻在茶罐處聞了一下,接著性感的小嘴輕輕呡了一口,回味片刻道:“香氣清新醇厚,無濃烈之感,細品慢啜,唇頰留芳,甘澤潤喉。隻是……”


    杜如山眉頭一挑,問道:“隻是什麽?”朱雀使巧笑嫣然道:“中間加了甘草,有些許苦味,也壞了此茶的韻味了。”


    杜如山儒雅的臉上滿出了讚許的一抹笑容,讚歎道:“真是個心思玲瓏的美人兒,隻可惜你用錯地方了!”說完,右手向朱雀使腰間抓去,這一抓看似緩慢,卻轉瞬就到了朱雀使腰前,朱雀使已經感覺到了自己腰前的任何一個方位都已被杜如山這緩慢的一抓封死,知道自己掙紮也是徒勞,當下一動不動。


    杜如山手指離朱雀使腰前三寸處停了下來,隻聽“嗖”的一聲,朱雀使腰上的湛盧寶劍已離鞘而出,吸入了杜如山的手中,隔空取物!杜如山手腕翻轉,劍尖已刺進朱雀使的咽喉。


    寶劍發出青洌的光華,劍身甚至用肉眼就可見到一圈青色的光暈纏繞其上,朱雀使的一絡長發垂了下來,長發通過劍刃時,斷發緩緩四散飄落。


    劍尖已被朱雀使咽喉的鮮血染紅,並隱隱的傳來龍吟之聲。杜如山冷冷道:“死前你還有何話要說?”


    朱雀使慘然一笑道:“這條命本來就是宮主的,早一天晚一天原也沒多大分別。範奎救走張一錘,宮主受人挑撥,自然會遷怒於屬下。你隻需長劍輕輕往前一送,我也就可以早點解脫了,省得下次別人再挑撥,你一樣會殺了我。”


    朱雀使很了解杜如山,知道他疑心極重,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所以她不能求饒,也不能解釋,這樣隻會使杜如山對自己的疑心更重。她要利用杜如山的疑心,讓杜如山覺得告狀之人是在挑撥,是別有用心,是想通過這件事置自己於死地。朱雀使是拿自己的命在賭,賭杜如山相信自己,懷疑別人別有用心,是想借此件事情讓自己失去身邊之人。


    杜如山果然長劍凝立不動,冷冷道:“難道本宮冤枉了你?”朱雀使鳳眼通紅道:“不知宮主是否還記得範奎此人,當時您從範陽回京時,對他練兵治軍很是讚賞,屬下聽在耳裏,一心為宮主大業著想才向安總督提起了此人,按說這用人失察之過,怎能由屬下來承擔?……宮主知道屬下性情,那呂良如此無禮,我必殺他無疑!還有那個侏儒,如若我這次不死,他膽敢再次對我如此無禮,我就與他拚個你死我活!”


    杜如山手臂回縮,手腕一抖,寶劍象長了眼睛一樣插回朱雀使腰中劍鞘。然後重新坐了下來,將剛才那壺茶倒了,重新泡了一壺西湖龍井。笑著招呼朱雀使在對麵坐下,道:“來!來!嚐嚐本宮泡的這西湖龍井如何?”動作、表情、語氣一如剛開始時一樣,好似剛才什麽事都沒發生過,隻有朱雀使咽喉部位仍在不斷滲出的鮮血表明剛才那生死一發的危急情景。


    杜如山指著已變成垃圾的茶葉道:“本宮的這壺茶裏容不得半點雜質,因為它會把整壺茶都毀掉。你是不是這壺茶裏的雜質,還需你自己去證明給本宮看。這次就暫且相信了你,不過,本宮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如若抓不到範奎,你就用你身上寶劍,自刎在本宮麵前吧!”


    蘭花居--朱雀使住所,杜若蘭在認真的練著“十麵埋伏”,朱雀使眼神恍惚的看著前麵這個精巧的小女孩,思緒回到那遙遠而永遠銘刻在心中的童年:那時自己比她還要小幾歲,一場災難讓自己失去雙親,隻留下身邊這把劍陪伴著自己,這把劍就是自己複仇的全部希望。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歡樂,愛情就變成了奢侈品,活著就是為了複仇與報恩,哪像身邊這女孩,無憂無慮……”


    “仙兒姐姐,仙兒姐姐!你看蘭兒可有進步?”杜若蘭的叫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朱雀使雖教杜若蘭武功,但並不以師徒相稱,所以杜若蘭一直叫朱雀使仙兒姐姐。朱雀使一直搞不明白,杜如山的武功比自己要高得多,按理如果由他自己親自指點豈不是更好?卻為何讓自己去教杜若蘭的武功?


    朱雀使對這個杜家小姐還是非常喜歡的,她雖然認真的教,但對杜若蘭練武的要求一點都不嚴格,基本上是杜若蘭想學就學,不想學她也從來不管,杜若蘭也經常是“三天打魚,兩天撒網”。


    不過,最近杜若蘭卻好似換了個人似的,練功特別刻苦。朱雀使看著她鼻尖上滲出的汗珠,笑著道:“咱家小姐這麽努力,當然進步是大大的了,能告訴姐姐誰給了你這麽大的動力麽?”


    杜若蘭對朱雀使從不隱瞞,一直當自己親姐姐一樣對待,大聲道:“我要努力把功夫練好一些,將來天哥要報仇,我就可以幫到他了”說完,小小的臉上豪氣幹雲。


    朱雀使刮了刮她的鼻子,輕聲笑道:“小姐口中的天哥是誰?石家少爺石天佑麽?”說完,眼中一抹隱飾得極好的悲哀一閃而過。


    “是啊,蘭兒隻有一個天哥,當然就是他了!我知道,天哥以後一定會很厲害很厲害,他也許不需要蘭兒的幫助,但蘭兒絕對不可以拖他的後腿!”杜若蘭的話語中充滿了對石天佑的無比堅信。


    朱雀使那雙讓男人銷魂的雙眼中有霧氣湧現,朦朦朧朧中,她仿佛看到了那張風霜與俊美完美相融的臉,看到了那飄飄淩飛的身影……那心中的人啊,你可知道?我這絕世容顏隻想為你綻放?朱雀使蛾眉輕顫,香腮輕托,鳳眼癡癡望著西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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