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督府--西門院,堂皇廊深,寬闊悠遠,門窗綺麗錯落,門口高台曲池,如同天造。肥癡安思門身著胡服坐於雙重床上,四周幃帳幔幕,裝飾其中。


    床邊金爐焚香,珍寶陳列,身旁一百來個部將待立左右,下麵黑壓壓的跪滿了胡人。


    隻見跪於最前一列的一位胡人道:“尊貴的犖紮山(犖紮山在突厥語中好像有神的寓意)大人,願上天庇佑於您!願您如神明一樣照拂我吐穀渾子民平安富足!……”話剛落音,從西門院門口抬進來一箱箱金、銀、錦、罽,還有錦鍛、紫色的袍子、金銀魚袋、腰帶……,各式各樣珍貴的禮物,足足有二十來箱。


    安思門看到這些東西,一張肥臉顯得不是很滿意,語氣不悅的道:“阿克布酋長,今年吐穀渾大旱麽?草原養不肥牛羊?奶酪不給姑娘喝麽?怎麽送來的東西一年不如一年了。”


    聽這話的意思,這個叫阿克布的應該是吐穀渾部落的酋長,且每年都向安思門送禮。


    阿克布看上去四十來歲,中等身材,寬臉細眼,臉膛赤紅。聽到安思門如此說,臉上神色恭恭敬敬,並沒有顯得不悅。隻是跪在他身旁的一個少女臉上充滿憤怒之色。


    阿克布道:“今年周邊部落衝突頻頻,戰火不斷,自然不比往年。但屬下想大人平時有各類關係需要打點,特準備了一些粗劣女子,還請大人笑納”說完手一揮,隻見從門口走進來二十個年輕貌美的胡女。石思門兩眼放光,這才笑了起來:“這個……不錯!阿克布酋長有心了。”


    安思門看到這些美貌女子,心情大好,心想:“下次那個矮東瓜再來,老子一天給他換一個,累死他!”


    矮東瓜?青龍使?


    安思門叫跪地眾人起身,備下豐盛酒菜,熱情款待阿克布等人。安思門不停勸酒,阿克布眾人雖酒量驚人,但漸漸也感不支……。


    ……牢房門打開,兩個人影閃了進來,牢房在地底,光線昏暗,看不清來人模樣。一人打亮火種,火光下隻見二人典獄裝扮,每人手上拖著一人,像個死豬一般,身上隻穿著內衣,顯然是被人打昏了。二個典獄將死豬一樣的二人隨便往牢中一丟,徑直來到張一錘身前,架起張一錘就往外走。


    張一錘此刻仍然清醒,以為又是安思門要以酷刑逼迫他答應鑄造兵器之事,張一錘一心求死,不想再受這種無窮無盡的折磨,這次說什麽也不願出牢房,於是偏過頭去咬其中一個典獄的胳膊,典獄“啊”的一聲輕呼,顧不得胳膊上的疼痛,急急的道:“張大哥,別咬,我們是來救你的。”


    幸好張一錘身子虛弱沒什麽力氣,否則這一咬之下定會撕下一塊肉來。張一錘聽到來人是救他的,趕緊說:“抱歉……抱歉……隻是牢裏還有……一位小兄弟,辛苦你們……一起救了吧!”


    一個典獄道:“時間緊急!來不及了!”說完又架著張一錘往門口走去。張一錘身子使勁往下沉,就是不肯走:“小兄弟救……過……我的命,我不……能見……死不救,你們……不救……他,我也……不走!”


    另一個典獄說:“聽張大哥的,一起救了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邊說邊把石天佑從地上扶了起來,一人架著一個往地牢長長的通道走去。


    沿路有巡邏的典獄,但都並未在意,象這種典獄架著犯人出去提審的事情再正常不過。四人順利來到牢房大門,門口早有人接應,出了牢房,不一會來到一個馬廄旁,其中一個典獄離開了一會,回來時手中多了一套胡服,兩個典獄替二人換上幹淨的胡服。其中一個典獄從身上拿出一把剃刀,給張一錘剃了個光頭。接著拿出兩個紅藍相間的胡人頭巾給二人戴上。


    接著,兩人除下身上典獄服,露出裏麵穿戴的官兵服飾。做完這一切,架起張一錘與石天佑盡沿府中偏僻胡同七拐八彎的行走,顯然二人對府中道路甚是熟悉。


    四人這樣行走才約半個時辰,石天佑卻感覺如同一個世紀,全身四肢百骸又冷又痛,冷到骨髓,痛到五髒六腑,身上不知不覺又罩上了一層冰霜。


    終於來到一座假山旁,這時,從假山邊一株大樹的陰影處走出一個人來,兩人趕緊躬身行禮:“範騎尉,人已帶到!”


    沒錯,來人正是朱雀使來範陽時向安思門推薦接呂良騎尉位置的範奎。朱雀使殺了呂良之後,騎尉位置空缺,於是便向安思門推薦了範奎。安思門一來不敢得罪朱雀使,二來範奎本人也是治軍方麵的良才,所以自然樂得做這順水人情。


    範奎不解地道:“曾阿四,曹水,你們怎麽還帶了一個小孩?”那個叫曾阿四的無奈道:“此人與張神匠關在一間牢房,張神匠堅持要屬下救他出來,否則……”


    範奎已經猜到了曾阿四下麵要說的話,他了解張一錘的為人,因此打斷了他的話頭,伸手從懷中掏出兩顆藥丸喂給二人吃下。隨後讓二人靠在假山背光一麵的石頭上,道:“再等十分鍾左右,兩人應該就可以自行走動了。”


    範奎對藥丸的藥性顯然及為了解,不到十分鍾的時間,隻見張一錘與石天佑蒼白的臉慢慢變得紅潤起來。範奎道:“張大哥,你站起來試試。”張一錘腳下用力,竟真的慢慢站了起來,又抬腳試著往前邁步,雖然邁步時牽動傷口感到疼痛,卻也能勉強自己行走了。


    石天佑不待範奎叫到自己,跟著也站了起來,他雖然受傷比張一錘還重,但內力深厚,行走起來竟與常人無異。心想:這藥丸應該很珍貴吧……。


    範奎見二人都能走動,長舒了一口氣,道:“你們四人跟著我走,見機行事就好,一切由我來應付!”


    此時天已黑了下來,一彎半月懸掛高空,總督府今夜燈火通明,西麵傳來絲竹管弦之聲,肥豬又在縱情行樂麽?


    範奎領著四人向總督府大門走去,張一錘與石天佑跟在後麵,兩人吃了藥丸,強忍劇痛之下行走的樣子看起來倒也平穩。


    總督府大門緊閉,大門兩側各有幾人舉著火把守門,見到有人往這邊走來。有人喝道:“什麽人?”範奎緊走幾步,來到光亮處。喊話那人一見,馬上換上一副笑臉:“這麽早範騎尉就要出府麽?”


    範奎兩眼朝天,望著天空道:“接待杜穀渾酋長的夜宴歌舞才剛開始,你就想讓我走麽?”此人(別人都叫他阿滾)忙躬身賠著笑臉道:“哪裏!哪裏!小的可沒這意思,自然要看完再走,小的也想看得緊,誰不想看胡人美女扭腰跳舞,難道喜歡看天上這破月亮麽?”說完,還誇張的用手指了指天空。範奎現在是安思門的大紅人,何況人家還有朱雀使那樣強硬的後台,得罪了他隻怕比呂良死得還要慘,阿滾又哪敢得罪範奎?


    阿滾可能覺得自己話題扯得有點遠,怕範奎生氣,趕緊回到正題,小心翼翼的道:“那騎尉大人這是?……”


    “沒什麽,安大人讓我帶這位巫師出城取點東西”範奎道。


    阿滾:“取東西?……這……”


    範奎:“巫師取鼓!說清楚了麽?”


    阿滾:“……”


    這時,石天佑接過話來,以手指向張一錘:“我師傅要去“通天觀”取一麵“上古獸王鼓”,此鼓敲擊時可發出十幾種獸鳴之音,安總督讓範騎尉帶我師徒二人去取的,路途不遠,可也要備好快馬,莫讓安總督等急了!”


    範奎滿臉驚吒的看著石天佑,下巴都快掉了下來。心中隻覺這小孩胡扯的本領也太強悍了,本來想著蒙混不過關就強行讓這幾個家夥打開大門……這……還用這麽費事麽?


    石天佑從小不喜練武,但卻聰穎過人,加之記性又好,過目不忘。對全國各地山川河流,名寺古刹所在何處,他都記得一清二楚,通天寺在範陽地界,他當然知道。至於這個“上古獸王鼓”嘛,他是在杜如山家書房《天下奇珍》這本書上看到了,至於到底有沒有一敲之下能發出十幾種獸鳴聲音的這種鼓?鬼才知道!情急之下,他把通天寺和上古獸王鼓這兩樣毫不相幹的東西扯在了一起。


    “好!好!小的這就去備馬!”阿滾一邊打開大門一邊滿口應承。


    他竟然全信了?這也可以?


    範奎有點蒙圈了……。其實石天佑剛好歪打正著,一來通天寺確實很出名,阿滾肯定也知道,並且確實離總督府不遠;二來安思門這個肥豬確實喜歡聽野獸叫,有時他自己跳“胡旋舞”時要部下在旁邊學各種野獸的叫聲,安思門的這種喜好,基本上整個總督府的人都知道。


    阿滾還能不信嗎?


    幾人出得大門,不一會兒,阿滾就牽了五匹馬過來……。


    ……安思門笑眯眯的看著阿克布,好像在等著有趣刺激的事情發生。過得一會,阿克布隻覺胸口越來越悶,心想:我以前隨便喝什麽酒,從來都沒有這種感覺。隻覺心口煩悶異常,忍不住問道:“大人,你這是什麽酒?好像……不太對!”


    安思門笑道:“也不是什麽特別的酒,和其它喝了會死人的酒也差不多。阿克布酋長,不會難受太久的,再等一會,你就不會難受了。”


    阿克布知道安思門這廝給自己喝了毒酒,急忙在桌底伸出右手,緊緊抓住旁邊少女的手掌,左手在少女手掌上寫道:“快跑!”口中說道:“你為何要下毒害我?我吐穀渾年年金、銀、錦、裘供著你,你怎能如此狠心?!!”


    安思門歎息道:“哎!我的世界你隻怕永遠都不會懂了,你們這些人,怎麽幹得了大事?隻怕今天不死,總有一天蠢都會蠢死!”


    安思門好像是想讓阿克布死個明白,接著又道:“本來還想留你活個一兩年的,終究每年你還能孝敬點東西過來。隻是今年讓我很頭疼:該拿誰的人頭向皇帝老兒邀功呢?算你倒黴,選來選去剛好選中了你……本來想搞你嶽父的,他總愛在朝廷背後搞小動作,但那是塊難啃的骨頭……。說不得,隻好砍下你的人頭去向朝廷邀功請賞了。


    接著又道:“你猜我會對皇帝老兒怎麽說?我會說:臣聞吐穀渾部落意圖叛亂,臣深憂社稷之安危,邊陲之安定,臣原乃蕃戍賤臣,受皇上恩寵榮耀太多太多,唯以自身身軀代替陛下你去死……遂率軍五千,孤軍深入,冒死割下逆賊阿克布人頭,揚威邊陲,終令其它部落從此不敢再有異心!”結果你也猜得到的,皇上一定會龍顏大悅,重重嘉獎於我……哈哈哈哈”說完得意的大笑起來。


    阿克布雙眼冒火,胸口急劇起伏:“你這個卑微、奸詐、狠毒的小人!我死了也會在陰間詛咒你!大夥跟他拚了!”阿克布氣的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雙手急揮,隻聽“嗖嗖”之聲不絕,西門院內照明的銅燈,蠟燭被阿克布打熄了將近一半,大廳內頓時暗了下來。


    原來阿克布說話時雙手發射暗器打熄銅燈和蠟燭,好讓身旁的少女趁黑逃走。


    院內變得暗淡起來,吐穀渾部落在西門院內的一百多人赤手空拳和安思門的部下混戰起來……但他們中毒後能支持多久?結局可想而知了。


    ……阿滾備好馬匹送走範奎五人後,正要關上大門,突然眼前一陣風刮過,火把光亮中,隻見一匹馬從大門竄了出去,隱約看到馬上坐著一個纖細的身影。


    阿滾正想喝問,又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抬頭望去,隻見一隊五十人左右的騎兵舉著火把奔大門而來,當先一人邊騎馬往這邊飛奔邊大聲叫道:“抓住那個小女孩,快!快!阿克布造反了!”


    阿滾一聽,大吃一驚,接著暗叫一聲:“不好!”趕緊從門邊牽過一匹馬,騎馬也追了上去,邊追邊大聲叫道:“巫師,抓住那兩個巫師!”


    範奎五人坐在馬上,已經快到城門口時,忽聽後麵馬蹄聲響,範奎心下一驚,以為後麵追兵來了,也不回頭,急揚幾鞭,往城門口方向衝去,邊走邊喊:“緊急軍務!快開城門!”


    守城兵看到是範騎尉,趕緊打開城門,範奎等人剛出城門,又一騎馬從城門飛奔而出,守城兵以為是和範奎一起的,也沒在意。


    剛關上城門,隻聽後麵馬蹄聲又響,一隊人馬急馳而來,當先一人道:“快開城門!快!快!”守城兵見來人高舉總督令牌,又趕緊將城門打開,嘴上嘟嚷道:“明明一起的,卻讓老子開兩次門……”


    五人快馬加鞭,拚命往前急馳,再往前走,突然出現兩條岔道,一條通往南麵,一條朝西延伸。


    範奎道:“分散追兵!我們分開走!”當下五人分開,範奎和曹水帶上張一錘往南,石天佑和曾阿四往西。


    範奎這次營救張一錘可是經過反複醞釀的,為確保營救成功,他一直在等機會。前幾天得知吐穀渾部落的阿克布酋長要來範陽給安思門送禮,就精心策劃了這次營救行動。本以為營救會萬無一失,不曾想安思門收了禮後還要殺死並割下阿克布頭顱向朝廷邀功,陰差陽錯的是又逃出一個胡人女子而引來追兵。


    範奎要救的是張一錘,他自然要親自護送張一錘到達安全之地。石天佑的死活他其實根本可以置之不理,任由他自生自滅。不過範奎還真是好人,曾阿四自告奮勇要求與石天佑一路,他同意了下來。


    張一錘也知道分開走是最好的選擇,分別之時,笑著對石天佑道:“小兄弟,你可一定不能死,我還等著與你分蜂蜜吃呢。”


    石天佑雖然知道自己活下來的希望極其渺茫,但仍然強笑道:“張大叔,不見不散!”


    ……石天佑二人騎馬往西飛奔,此時離範陽城已經很遠了。隻覺越往前走越幽靜,道路兩邊都是高聳入雲的山峰,山上蔥蔥鬱鬱,山風吹動樹葉的“唰唰”聲清晰可聞……,隱隱聽到後麵傳來人喊馬嘶的聲音。


    此時,石天佑在馬上已經奔走了三個多時辰了,藥丸的藥力早已過去,又覺身上又冷了起來,那種心髒處萬蟻穿心的疼痛感象潮水一樣湧來,隻覺眼前一黑,“撲通”一聲從馬上摔了下來。


    劇烈的顛簸讓石天佑又醒了過來,發現曾阿四正左手反手扶住自己的小腹,防止自己跌下馬去,右手拿著從腰上解下來的長刀,因怕後麵追兵放箭,反坐馬上,跨下坐騎仍在往前飛奔。


    此路剛好能容兩匹馬並排行走,石天佑眼睛往左一瞧,發現另有一匹馬與自己二人並排而行,馬上坐著一個纖細苗條的身影,看不清麵目。石天佑心想:她也被這群人追殺麽?


    後麵追兵越來越近,明晃晃的火把照亮石天佑身邊之人,石天佑一瞧之下,心中一蕩,隻覺身旁這女人麵目如畫,美貌絕倫。心道:這女子是誰?怎生如此好看!


    石天佑怔怔看著馬上女子,一時間忘記了身上的疼痛與身邊的危險。正瞧得出神之時,忽聽一個似珠落玉盤般清脆的聲音響起“你們先走,我來擋住他們!”


    曾阿四看著這個嬌怯怯弱不禁風的姑娘,心想:我一個大男人還讓個弱女子來保護?傳出來我還用做人麽?於是道:“多謝姑娘好意,多個人多個照應,咱們一起迎敵吧!”曾阿四口中雖如此說,心下其實早已打定主意:等會打起來可得多留意保護她,別讓這麽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掛了彩……。


    兩匹馬還在並排往前飛奔,後麵追兵越來越近,突然隻聽破空之聲響起,後麵放起箭來,曾阿四以長刀擋落,少女一邊躲閃來箭,一邊解下腰間的腰帶,腰帶舞動,有如靈蛇,將來箭盡數卷落於地。


    突然,往前飛奔的馬匹一聲長嘶,前蹄揚起,三人差點摔落馬下,石天佑往前一看,隻見已經來到一塊巨大的岩石上,岩石呈不規則的半圓形,一麵連接道路,左右兩麵平插入山體,前方懸空,黑黝黝的深不見底,隱隱然聽到有潺潺水流之聲。


    竟然已經走入了絕境,這真是“前無去路,後有追兵”。少女道:“我們隻有掉轉馬頭,往來路殺出去了。”曾阿四道:“姑娘說的是,我也正做此想。”心中對這個美貌少女的冷靜應變很是讚賞。


    少女說完,跨下一收,揚起手中腰帶向坐騎臀部擊去,坐騎吃痛,撒開四蹄向來路飛奔而去。追趕的眾人見一乘馬飛奔而來,紛紛往少女身上放箭,隻見少女一會在馬背上旋轉,一會身子平貼馬側,一會鑽到馬腹下,不但自己躲開來箭,且能讓馬不受箭傷。姿式輕盈優美,迅捷靈動,隻一會就闖到眾人陣中。手中腰帶連纏帶打,連卷帶掃,不一會就卷落兩人手中兵器,掃中一人雙眼。


    曾阿四見這少女腰帶舞動時招式精妙,身法輕盈,騎術精湛,直看得目花瞭亂,一時竟忘了過去幫忙。


    忽聽身旁的石天佑“啊”的一聲驚呼,曾阿四才反應過來,趕忙將石天佑放於岩石上,縱馬前去殺敵。


    原來眾人見少女在馬上縱高伏低,飄來忽去,騎術好得出奇,就想先廢掉少女的坐騎,沒馬騎的少女應該會好對付得多。於是有人下得馬來,施展地堂刀法,將馬腿砍斷。石天佑剛才是看到少女坐騎倒在地上才“啊”的一聲驚叫出來。


    來追趕石天佑和少女的這群追兵大約有二十來人,此時已有一人被腰帶掃中雙眼後雙目失眠,基本喪失戰鬥力,另有兩人被少女腰帶卷落兵器後胸口中拳,此時正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坐騎倒地後少女並不驚慌,手腕用勁,腰帶向使劍的一人腰部卷去,忽覺背後風聲勁急,慌忙中收回腰帶鑽入使劍之人的馬腹下,隻見白光一閃,一柄斧頭砍在使劍之人的馬臀上,整個斧頭直沒至柄,少女從馬腹下繞過,揮動腰帶纏住使斧之人的脖子,手上用力,將其摔了幾尺來遠,正好掉在曾阿四麵前,曾阿四揚起長刀,一刀將他的頭砍了下來。


    眾人見少女難以對付,發一聲喊,十個人不停舞動手中兵器,呈一個圓圈將少女團團圍住,慢慢向少女逼近……。


    石天佑坐在岩石上,看到場上形勢漸漸不妙,心中焦急萬分,四肢著地,慢慢往他們爬去……。


    此時曾阿四也被五個人圍住,右大腿鮮血直往外冒,顯然已經受傷。曾阿四長刀舞起來大開大闔,章法有度,豎砍帶挑,橫掃帶刺,刀法中竟帶有劍法的痕跡,竟似四川“青門刀法”。此時,他將長刀舞成一片絢麗的刀影,圍攻眾人看不清虛實,也不敢冒然進攻。


    突然,圓圈似的刀影變成一條直線,往一個使棍之人當頭劈下!此人閃躲不及,腦袋當場被劈成兩半。接著抽刀橫劃,往另一個手拿長槍之人脖子掃去,此人伸槍來擋,曾阿四手腕下翻,長刀貼棍削向此人拿槍的右手,之聽一聲慘叫,長槍落地,右手除拇指外的四指齊掌削落,曾阿四手起刀落,將此人攔腰斬斷。


    正要再殺,忽覺後腰一涼,一柄長劍刺中後腰,曾阿四急忙往前衝,想扯脫刺入後腰的劍,身後之人往前跟進,長劍仍往前送。


    曾阿四眼見掙脫不了長劍,就想左手反手去抓,忽見眼前白光一閃,一柄大刀砍在自己左肩上,砍曾阿四之人雙手握刀下砍,大刀深人骨中,一時竟拔不出來,剛想撒手,曾阿四右手揮刀將來人脖子砍斷。


    此時,腰後長劍已透腹而過,曾阿四順著劍柄的方向向後反衝,同時倒轉刀柄往後反刺,隻聽身後“啊”的一聲慘叫。曾阿四覺得插在自己後腰的劍突然輕了許多,回過頭來,隻見長刀插在一人的小腹上,此人雙目圓睜,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曾阿四再看自己周圍,竟然空無一人,心想:“才殺了四個,還有一個人呢?……”忽聽少女說道:“跑了,快殺了他!”曾阿四聽後往來路望去,隻見一個人在道上慌慌張張地往回跑,趕忙從地上撿起一把長劍,向逃跑之人射去,長劍透背而過,將那人釘在地上。


    殺完圍攻自己的五人,曾阿四將自己的長刀從那人腹部中抽出,緩緩向少女走去。此時,少女這邊還剩下七人在圍攻她。曾阿四見她翻轉騰挪時不再像開始那樣飄逸靈動,手中腰帶舞動時顯得滯澀吃力,再看她身上,隻見她左胸血紅一片,顯然已經受傷。


    曾阿四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油盡燈枯,心想:今天活是活不成的了,死前多殺一個多賺一個,多殺兩個多賺一雙。於是提刀緩緩往七人走去,仔細觀察後,發現其中一個使柳葉刀的人最難對付,於是就從他背後偷偷走去。


    使柳葉刀之人感覺有人來到附近,反手就是一刀,曾阿四不但不躲反而前撲,這一刀就砍在了曾阿四背上,此人看到曾阿四不躲,大吃一驚,想往後躍開,忽覺雙腳一緊,已被曾阿四牢牢抱住,此時身子後躍雙腳又被抱住,失去重心之下仰天一跤摔在地上,曾阿四放開他雙腳,往前一縱,撲在他身上牢牢抱住他,張嘴咬住此人喉嚨,此人拚命掙紮翻滾,曾阿四緊緊抱住就是不鬆手,過得一會,此人兩腳一蹬,氣絕而亡。


    曾阿四還想站起來繼續殺人,忽覺後背一涼,低頭一看,看到胸前的一個臉尖透了出來,慢慢意識模糊……,臨死前突然大喊一聲:“石少爺,我曾阿四對不起你!”


    這……什麽情況?


    少女此時左臂已中一劍,圍攻她的還有五人,隻聽其中一人道:“大夥加把勁,這小娘們快不行了,殺了她安大人定有重賞!”其餘四人一聽,精神大振,直把手中兵器舞得呼呼生風。眼見少女就要死在五人的合圍之下,突然“撲通,撲通”兩聲,其中兩人撲倒在地,背上分別插著一把長劍。


    原來石天佑見曾阿四與少女險象環生,費盡全身力氣往回爬。這要是在平時,隻怕連動都動不了。但人在危急關頭,會激發出讓人難以想像的力量和潛能。身受重傷、身體極度虛弱之下,短短的六十丈左右的距離,石天佑用了半個多時辰才爬完。他爬到少女身邊,剛好聽到曾阿四臨死前說的那句話。


    但緊要關頭,石天佑來不及多想,……從死人堆裏扒出兩枚長劍抓在手上,伏在地上偷偷等待機會……。看到五人向少女發動猛攻時,用盡全身力氣躍起,將劍狠狠插入兩人後背,兩劍全部透胸而過,兩人死得不能再死了。


    少女此時又趨隙殺了一人,這時隻剩下最後兩個人了。少女本來武功就比這群人高得多,此時剩下的兩人又都無心念戰,再過得一會……,現場除了石天佑與少女,剩下的全都變成了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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