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歇息了……”柴影若心中煩亂,實在不願聽眾人在這裏議論顧層雲,一起身徑直往客房去了,易昔跟程玉柔兩人對視一眼,也都跟了上去,隻剩下幾個男子坐在桌上,不住的喝著悶酒。


    “罷了罷了,咱們也各自去歇罷……”幾人枯坐一兩個時辰,這悶酒也喝的著實無趣,任天白已是喝的有些醉眼迷離,田兀兒也滿臉通紅,隻有易棣還略略清醒些,叫過小二哥來,將幾人攙回各自客房,備了一壺茶水,留著晚間酒醒解渴!


    “任哥兒……”任天白昏昏沉沉睡到半夜,隻覺身上被酒勁弄的燥熱無比,剛要起身來拿茶吃,耳邊便聽見有人輕呼一聲,心裏登時一個激靈,一翻身坐了起來,再細聽時,卻又不見響動,隻說是自己一時酒醉,聽恍惚了,就覺屋頂傳來一點響動。


    “任公子聽見麽?”易棣就在隔壁,也已覺察出來,仗刀站在任天白門外,隔著門窗輕輕道:“來的好像是個高手!”田兀兒也從自己房裏出來,任天白推門而出,心思默思屋頂那個動靜方位,想了想道:“幾位去歇罷,不過是個老朋友,我去會會就好!”


    易棣跟田兀兒原本隻說是有強敵來襲,聽任天白這一句,都是有些怔住,隻不過都知他一身功夫了得,既然他說是朋友,想必已然知道來者是誰,見他頭也不會出了出門而去,也隻得各自回房歇息!


    “到了這裏,還不現身麽?”任天白出了酒家,飛身上了屋頂,便見遠處一個身影,在月光下一閃,向著南邊掠去,便緊緊跟了過來,一直翻過城牆,到了城外一片樹林所在,那人影卻不知那裏去了,任天白站在樹林邊瞧了瞧,有些冷冷道:“今日白天,若不是看在影若師妹麵子上,你當你真能走的脫麽?”


    “影若……妹子……她無礙罷……”樹林裏有人歎息一聲,緩緩走了出來,臉上蒙布未除,可這聲音自是顧層雲無疑,隻是比往日裏更尖細了幾分,頗有幾分忐忑意思。


    “你說呢?”任天白目光冷峻,看著顧層雲道:“你置她生死於不顧,將她拋在海外異域,獨自一人回了中原,虧得影若妹子當年對你一往情深!”


    “我幾時置她生死於不顧!”顧層雲突的有些激動起來,猛地一仰頭道:“她那時性命有玉婆婆救治,能有什麽大礙?況且她麵容已毀,我又娶不了她,除了隻身離去,我還有什麽法子?”


    “這麽說……你投在東廠門下,不是一天兩天了!”任天白有些怒意,看著顧層雲道:“你恐怕早就知道自己不能娶她,又何必裝出那副樣子?這與騙她何異?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打算娶影若門子,可卻要借著這個名分,查實柴總捕的一些事情?”


    “我也是身不由己!”顧層雲也有些惱怒起來,一把撕去臉上蒙布,嘴角顫抖道:“你當我願意如此麽?就算我是自願身入東廠,那又如何?難道柴正不是建文遺臣麽?你任天白敢指天發誓,替姓柴的辯白麽?不過是朝中有人替他壓下這個罪名罷了,真當我不知道麽?”


    “這麽說,你當真是無所不知了?”任天白臉色漸漸沉了下來,看著顧層雲道:“那你今夜還叫我出來,莫非是想將我拿下,送給你們那位督公邀功麽?當初在武昌府,他就曾派東廠的檔頭們辦過此事,不過沒辦成罷了,顧檔頭今天是不是要給督公立下這個功勞?”


    “我知道你憎惡我!”顧層雲眼光忽的閃過一抹陰狠之色,冷笑一聲道:“影若當年鍾情於我,就是今日,隻怕也有幾分餘情未了,你對影若又言聽計從,因此對我必是有些又酸又恨,加上東廠曾得罪過你,險些讓你也成了無根之人,這一點恨意你始終在心中不去,可我今夜叫你出來,並不是為了這些事情。”


    “那倒不知道顧檔頭有什麽了不得的大事情!”任天白嘴角一笑,看著顧層雲道:“該不是想讓姓任的,投在你們東廠門下罷?還是說,想讓姓任的替你們東廠找出些什麽物事來?”


    他心裏所想,乃是自己九姑姑曾經從東廠盜過一本武學秘籍,要知道東廠當初處處為難自己,跟這本武學秘籍關係極大,可那本秘籍自己連其中一個字都沒看見,便被自己師父不在和尚用內勁化作飛灰了,隻不過這話說了出去,怕是無人可信,顧層雲既然亮明東廠身份,十有**也是為此書而來!


    “此事關係大明安危!”顧層雲倒是不想跟任天白在此鬥口,暗中無語半晌,這才道:“跟你也有幾分幹係,如今蒙古各部高手南來不少,可真正要緊的,乃是你今天看見的那位也先,你若肯聽我一言,這些日子不要離了也先左右,若是他在關內被殺,蒙古各部必然有所舉動,你可明白我這話意思麽?”


    任天白聞言卻是一愣,著實沒想到顧層雲要跟自己說的卻是這個事情,片刻才有些疑惑道:“那你今日白天,為何還要行刺於他?”


    “我那不是行刺,是要將他拿下!”顧層雲搖了搖頭道:“東廠督公已然偵知此事,知道有人暗中布置機宜,要在關內對也先不利,可此人似乎也得了消息,防備甚嚴,我今天才得了一點空子,隻要將他擒了,送去京師,交給東廠,旁人就是有什麽異樣心思,也難以下手,這也是督公一點不安所在,就是那位失捏幹,一路來大張旗鼓,如今身邊多有錦衣衛的人!”


    “那你們東廠,可知道是何人冒我名字,又是何人要對這位也先不利麽?”任天白原本對顧層雲著實有些成見,這片刻之間,心裏卻是漸漸放了下來,試探著問了一句。


    顧層雲側過頭來,打量幾眼任天白道:“看來你也是一無所知,我便告訴你也成,如今督公疑心,能做此事的,不過兩人而已,一者便是建文帝,要攪亂大明天下,好重奪帝位,二麽,便是當年那位謀反不成的藩王遺臣,要為自家主公報仇,或許那位藩王還有後人被他們養大成人,要借著這個時機,立那藩王後人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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