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層雲眼光向著柴影若身上一瞥,退步之中似乎微微搖頭,見也先喝止慕容兄弟,猛然轉身就走,田兀兒也不追襲,隻是站在那裏,頗為讚歎顧層雲這一身輕功了得!


    “當真是有些奇了……”易棣看著顧層雲離去,頗有幾分疑惑之意,回頭一瞧任天白跟柴影若,卻又搖了搖頭,自是不明白顧層雲堂堂捕快世家出身的名門子弟,怎麽會淪落到為人做刀的地步,隻不過這話不好當麵說出口來而已!


    “我瞧慕容家的那倆老爺子,許是瞧出這人來曆了!”田兀兒直至顧層雲跟也先等人都走的不見,這才轉身回來道:“不過這人本事著實了得,要是能跟他做個朋友,或許有些趣味!”


    “那自然是十分有趣味!”易昔怪聲怪氣道:“這等好漢,第一高的本事,便是棄人於不顧,管你是他什麽人,兄弟也罷,心上人也罷,總是等你到了生死關頭之際,人家便一走了之,隻剩你一人在那裏慢慢琢磨這趣味二字!”


    田兀兒被說的一怔,正不知易昔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忽的瞧見兩眼通紅的柴影若,轉頭看任天白時,見他臉色陰沉,雙手握拳,心裏陡然有些明白過來,有些疑惑道:“原來不止是慕容家那兩位老爺子,幾位怕是也看出這人來曆了罷?”


    “不瞞田大哥說……”任天白臉上苦笑一現,方才不敢說出顧層雲名字來,乃是不想讓也先等人知曉,若是慕容四雄瞧出顧層雲來曆,再遮掩下去,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歎了一聲道:“方才與你動手那人,若是咱們沒看走眼,想必就是京師名捕,人稱蒼鷹的顧層雲!”


    “原來是他!”田兀兒眼光一動,心裏已然明白不少,看來這位顧層雲,跟任天白、柴影若兩人,頗有幾分糾葛之事,隻是他是個直爽漢子,隻當是三人有些什麽兒女情長的事情,卻未往深裏再想一步!


    “咱們且回城罷!”任天白翻身上馬,麵帶陰鬱往回便走,他倒不是心裏在意柴影若如今還有些牽掛顧層雲的意思,而是納悶顧層雲何以要半路伏擊也先,且這一身輕功造詣自己此前從未見過,難道說他當真入了東廠,連武功也走了東廠路數不成?


    幾人都是心中有事,一路上也不說話,剛到城門處,裏麵兩騎疾馳而出,見了眾人臉上隻是一笑,正是慕容四雄之中慕容南,慕容西兩人,也不搭話,出了城門兩人便分道而馳,不多時便隻剩下一抹塵煙!


    “這兩人該不會是去……”易棣看著慕容兄弟出城,原本也是點頭笑了一笑,等著兩人走的不見,臉色忽的一變道:“方才他們放過姓顧的,如今另遣好手……”


    “易家大哥多慮了罷!”田兀兒回頭瞧瞧慕容兄弟兩人去向,有些不以為然道:“若是慕容家的想要拿下姓顧的,剛才動手就成了,何必又讓他走?這會兒再讓人去追,跟大海撈針有什麽分別?豈不是多此一舉?”


    “我隻是覺得這兩人去的有些怪異……”易棣被田兀兒說的一笑,麵露幾分尷尬道:“加之那位也先,頗有些瑣碎睚眥的意思……”


    “那你可看錯那位也先了!”田兀兒嗬嗬一笑,打斷易棣話頭道:“此人心智,不是咱們這些練武之人能比的,你恐怕也是瞧著也先又是討封,又是討賞,可他心中究竟如何想,咱們怕是猜不出來!”


    “幾位爺回來啦!”幾人口中說話,已是到了城中落腳的酒家門前,小二哥在內聽著說話,已是迎了出來,滿麵堆笑道:“酒菜已經備好,就等各位爺入席了!”


    “你怎麽知道咱們要這個時候回來!”田兀兒看著小二哥,笑著問了一聲,小二哥卻是笑而不言,易棣等人心裏自是明白,自己這些人在城中一舉一動,怕是都被也先看在眼裏。


    “師兄……”柴影若直至回了這酒家,始終一語不發,落座便連飲了幾杯,這才看著任天白道:“你說……你說顧大哥他……”


    “他對你如此薄情,你還叫他顧大哥?”易昔在旁邊卻是有些跳起來,一臉不忿道:“咱們且不說他是不是投了東廠,隻憑這顧大哥三個字,他當時便不該將你拋下!”


    “姓顧的投了東廠?”田兀兒臉色忽的一變,看著柴影若,有些疑惑道:“這麽說,咱今天是跟一個番子動手了?他娘的,我還當他是個好漢,弄了半天,是個切了子孫根的?這樣人,你還叫他顧大哥?”


    “田大哥有所不知……”任天白不免替柴影若分辨一句,歎了一口氣道:“影若師妹,跟顧層雲,雖說不上青梅竹馬,也相知有年,隻是此前一直不知道他投了東廠,做了番子……”


    “這事情……其實我倒想的過來……”一直不言語的陶仲,嘴裏嚼著一塊豆腐幹,若有所思道:“姓顧的雖說是出身不錯,可在京師那種地方,將來想要接了柴總捕的位子,怕是也有些舉步維艱,難免要給自己找個靠山……”


    “所以就把自己命根子切了?”田兀兒怪眼一瞪,頗為不屑瞧了陶仲一眼道:“我倒是聽人說,他如今在京城,名頭便已經不小,再者說了,這刑部總捕,做不上就做不上,為了區區一個總捕位子,弄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好劃來麽?”


    “唉,田大哥你是直爽漢子!”易棣端起一杯酒來,向著田兀兒一舉道:“自然是看的開這其中利弊,隻可惜世間之人,多是被這利祿二字迷了眼睛的,未必能看的這麽開,莫說是一個刑部總捕的位子,便是江湖門派之中的掌門、舵主,甚或是區區一個把頭,背後都有許多人所不知的陰謀詭計哩!”


    “易兄弟這話說的實在!”陶仲也喝了一口酒,看著麵帶沮喪的任天白,跟眼圈發紅的柴影若,歎了一口氣道:“因此上,我才始終不願離了華陰縣,便是在這縣裏做個小小捕快,能養家糊口便足夠,可……可……”他原本想說自己本來胸無大誌,險些被丈人瞧不起,連程玉柔差點未能保住,若不是當日任求之離奇身死,程玉柔現下恐怕已是任天白妻子,話到口邊,見程玉柔眼光瞧了過來,喉頭一滯,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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