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兩個出家人!”陶仲剛剛遞到嘴邊的酒杯微微一晃,眼露詫異看著任天白道:“任公子是如何知曉?難道任公子識得這兩位高人麽?”


    “可是一位老僧跟一位中年和尚麽?”複動竹似乎也有些好奇起來,沙啞著嗓音問了一句,陶仲跟程玉柔兩人更有幾分驚訝,任天白卻是心中警惕之意頓起,冷眼一掃複動竹道:“尊駕怕是問的有些太多了罷?”


    “哦?”複動竹眼光向著任天白一橫,語氣冷冷道:“任公子這話是怎麽說?難道你問的,我就問不得?還未請教,任公子跟這兩位出家人,是什麽幹係,何以要如此上心?”


    “我……”任天白被複動竹這一句問的有些噎住,要是直言這兩人便是自己師父、師叔祖,多少有些走漏風聲,畢竟自己師叔祖身份隱秘,不能為外人所知,眼下被複動竹一問,便有幾分不知如何應答,頓了半晌才反問道:“我跟這兩位高僧,曾有一麵之緣,有幸得他兩人賜我一杯酒喝,因此心中掛念,敢問你又跟這兩位高僧,有什麽幹係,在此打問個不休?”


    “這兩位高僧,曾救過我的性命!”複動竹卻不似任天白那般有些慌張,眼角一抬道:“如今我好不容易尋見他們兩人一點蹤跡,不該問個明白,前去相謝麽?”


    “真是笑話!”任天白對複動竹疑心愈來愈重,冷哼一聲道:“這兩位高僧從來行蹤不定,再說我也並未聽說他兩人在那裏救過衙門裏的人來,閣下這個謊,扯的有些遠了罷?”


    “笑話?”複動竹端起一杯酒來,也不急著喝,隻是擎在手中不住打量,頗為不屑道:“敢問任公子,你難道是自幼就在這兩位高僧身邊麽?還是說他們將這平生之事,盡都告知與你?再者說了,衙門裏的人,就救不得麽?你這話怕是不敢在這兩位高僧麵前說出口罷?”


    陶仲跟程玉柔,還有易家兄妹,都是愣愣聽著任天白與複動竹兩人鬥口,心裏均都有些奇怪,任天白既然跟這兩位高人隻有一麵之緣,何以顯得如此關心?這兩位高人對複動竹既有救命之恩,複動竹何以隻顧跟任天白鬥口,反倒不追問這兩位高人去向?


    “來來來,兩位且飲一杯!”陶仲到底心思活絡些,趕忙端起酒杯一晃道:“想不道二位都跟兩位高僧像是,卻是有些難得,用佛家的話說,便是有緣,咱們且同飲這一杯如何?”


    “咱們兄妹跟這兩位高僧無緣!”易棣卻是笑著連連擺手道:“連這兩位高僧見都未曾見過,就不湊這個熱鬧了,隻是我隻有一點不明,聽幾位這意思,仆射不換這酒的釀造法子,乃是兩位高僧傳下來的,據我所知,佛門最忌色、酒、葷、殺,怎麽這兩位高僧還會釀酒?”


    “易大哥有所不知!”任天白看了一眼複動竹,向著易棣一笑道:“易公子有所不知,這兩位高僧,雖是精通釀酒之法,也隻是偶然學得這法子而已,並非好飲之人!”


    “老禪師自然是嚴守戒律的!”複動竹在旁冷冷道:“可他身邊那位弟子,似乎並不守什麽戒律罷?任公子既然跟這兩位相識,何以不知這一節?還是說任公子在故意隱瞞什麽?”


    任天白心裏已是起了一絲寒意,複動竹對自己師父跟師叔祖兩人,看來所知一點不少,自己師叔祖火燒禪師,從來是嚴守戒律,可自己那位師父不在和尚,著實是不守佛門戒律,這酒肉二字,更是自己師父平生大樂所在,複動竹身為朝廷之人,連此事都知道,又從昆侖一路跟著自己到此,莫非早已知曉自己就是不在和尚門下弟子?


    “什麽?”程玉柔忽的湊在陶仲耳邊,輕輕嘀咕一句,陶仲登時臉色一變,眼光疾速在複動竹臉上一掃,迅疾收了回來,再看向程玉柔臉上,盡是疑惑之意,程玉柔眼中雖有幾分遲疑,可仍是重重點了點頭,陶仲這才幹笑一聲道:“罷了罷了,總是這兩位高人已經不在豐州衛,咱們在這裏說破大天去,也尋不見他們兩位,還是先說眼前之事的好!”


    “他們兩位往那裏去了?”任天白跟複動竹兩人,竟是不約而同問了出來,兩人話一出口,神情都是一變,隻是任天白一臉戒備,複動竹卻是好像有些不屑一般,倒是眼光灼灼看著陶仲!


    “你們兩位既然跟這兩位高人相識,怎麽還不知他們脾性!”陶仲這下卻是有些為難,苦笑一聲道:“他們乃是雲遊四海的人,哪裏來,哪裏去,從不說知與人,我跟柔妹,也是前世積德,在這裏遇上他們兩位,傳我這個釀酒的法子,用來安身立命,後來便不知往那裏去了,易公子跟易小姐,其實是見過這兩位高人的!”


    “我……我們?”易家兄妹見這話頭忽的扯倒自己兩人身上,不覺都是一怔,易昔便有些納悶道:“陶大哥,你莫不是亂說的,我們兄妹哪有這等緣法,能見著兩位高僧……”


    “易小姐當真見過的!”程玉柔笑了一笑道:“不知易小姐還記得麽?之前仲哥說過,易小姐那些日子在酒家喝酒,這角落裏常有一個憊懶和尚對著你瞧,頗讓你有些不悅,其實那位憊懶和尚,便是兩位高僧之一,隻不過那時候他們不讓咱們對外人言,因此也不敢告訴易小姐!”


    “原來是他!”易昔這一下倒是有些驚訝起來,轉頭向角落裏一張桌子瞧了過去,就好似那和尚還坐在那裏一樣,可這臉色便有些尷尬起來,朝著自己哥哥訕訕道:“我此前還當他是個壞人……想不到竟是……竟是一位高僧……”


    “他算是什麽高僧了!”複動竹頗有幾分不以為然道:“就是程姑娘說的,那就是個憊懶和尚,連酒肉都不戒,那裏稱得上高僧二字,倒是他那位師父,才真正是洞徹紅塵,超凡物外的高僧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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