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無心的身影從藥王聖像的肩上消失時,廣場遠處的石凳上又出現那個模糊的黑袍身影,他望著月光下的聖像,狐疑道:“藥王心血嗎?”


    無心決定開始築基,他已經備齊所有藥材。一大清早,便在後院中支起火架,火架上放一個齊至人腰間高的大藥缸,缸中的水都是前段時間收集的晨露之水。晨露之水本就是子時得陽氣之後凝練天地精華而成的無根之水,極為純淨,又是百草百葉之水,最為適合煉化出草藥中的藥性。


    從房間的藥架上將準備好的藥材拿出,計算好烹熬時間的長短,按難易程度依次放入,直至午時,他已經添了三次水,兩天後所有的藥材都放入了藥缸裏,三天後,烈元將藥缸搬入了房間。


    看著被密封的藥缸,無心從懷中掏出玉瓶,眼中湧現期待。


    烈元四人分內外輪流守護後院。


    無心揭開藥缸上的蓋子,所有的草藥已經是乳白色的凝固膠狀,藥性並未泄露絲毫。


    無心飛身而起,將玉瓶口的塞子打開,頓時濃鬱的血腥味衝出,同時,帶著一種誘惑感。


    “就看你的了!”無心想著,控製好玉瓶,一小滴藥王心血滴入藥缸,在迅速將塞子塞入玉瓶口。


    藥王心血滴入藥缸,如同平靜的湖水被扔入一顆石塊,蕩起圈圈漣漪,凝固膠狀瞬間融化成液態,‘咕嚕咕嚕’的冒泡聲響起,絲絲白色的煙霧飄蕩而出。無心褪去衣衫,落入藥缸。


    一股涼意瞬間侵襲大腦,身體中所有的毛孔被打開,無心運轉心法口訣。這些口訣都來自那四位任性的師父,就像他們起的這名字一樣——修神訣、修魔訣,修仙訣和修妖訣。


    無心在換心之後,奇跡般的融合了四種法訣,於是也很任性的為其取了個名字——修凡玨。


    他曾多次嚐試將四種心法口訣打亂順序,最後發現最舒適的狀態是從修妖訣開始,接著是修仙訣和修魔訣,最後才是修神決。因為修妖訣和修仙決都是以強大經絡和骨骼為主,而修魔訣和修神訣,仿佛是另一個層次的事情,無心知道,後兩種修的是魔核和神格,對凡人來說,有點牽強,境界不到始終無法真正的參透,不過無心每一次運轉周天後,都覺得心身舒爽,也就沒有過多的在意。


    修凡玨運轉,呼吸變得平穩,無心慢慢進入狀態,築基液中的‘咕嚕’聲變大,皮膚上傳來膨脹感,青筋閃現,脈絡清晰,骨骼凸顯,隱隱有衝破皮膚的跡象。這是因為藥性發揮了作用,開始清洗經絡和骨骼中的雜質。


    “果然是藥王心血,好強!”


    無心暗道,任憑藥液衝擊身體中的各處。


    在築基液中呆的時間越長,越能清除體內的雜質。當經絡和骨骼中傳來清新之感時,已經用了半日的時間。接下來便是清除六腑五髒,最後從九竅和毛孔中排出。這當中最難的是心髒中的雜質。許多人往往在這一關前功盡棄。因為其要求極為嚴苛,內要靜心守神,外要絕對安靜。


    無心沉心靜氣,將藥液中的能量透過修凡玨的指引,朝著心髒出發,雖然藥王曾經說過,有了他的心血,即便心緒不穩也能築基。但是安全起見,他可不想兩年的準備,一朝便破功。


    能量抵達心髒,開始衝擊,控製著呼吸和心跳。


    是夜,子夜時分,蟾輪當空,明亮異常,葉家後院,烈元和冷月保持高度警戒,因為這個時候,他們能猜到無心進入到了什麽境地。


    霎時,忽有呼呼狂風卷動後院外的瀾江水,動靜異常,如同水中蛟龍在攪風弄浪。


    寒星和秋陽的身影出現在院牆之上,見瀾江憑起波浪,水柱衝天。回頭看了看烈元和冷月,點點頭,飛身而去,懸立在瀾江之上。


    “何方妖孽?”秋陽喊道。


    轟!


    那水柱化作狂龍,衝擊而來,秋陽祭出飛劍,飛劍衝入狂龍身體之中,水龍消散,又見瀾江上波浪翻湧,似有怪獸在水底奔走,不過是反方向。


    寒星正欲追去,秋陽道:“小心調虎離山,現在關鍵是這間院子。”


    二人複返,站在院牆上警戒。


    不多時,瀾江上又起了波浪,忽見兩人身穿夜行衣,從瀾江底衝出,兩道劍光直逼寒星和秋陽。


    “是他們!”寒星二人驚詫,因為這兩人的身形他們認得,便是前段世間一路從黑礁沼澤鬥法到天曲城的人。


    “果然陰魂不散!”秋陽臉上有怒氣,二人相視一眼,手中的鎖鉤和長劍紛紛出擊。


    烈元和冷月聽得外麵動靜不小,驚覺事情的蹊蹺,卻並未走出幫忙,因為他們害怕對方還有後招。


    果不其然,又有兩個黑衣人出現在院牆之上。


    “來者何人?”


    烈元的刀已經出鞘,分身站在屋頂,雖然在院中布置了陣法,但是這兩人能輕易進入陣中,自然不是等閑之輩。


    “殺人的人!”低沉的聲音傳出。


    烈元眼中閃過精芒,長刀出擊,以一敵二,相鬥不到百招,便發覺對方的強悍程度。


    冷月的長鞭破空而來,加入戰鬥,頓時院中變得空蕩。


    一陣陰風吹入,無心藥房的門被推開!


    無心正沉浸在洗滌自己的心髒之中,藥性從鼻息吸入,沉入丹田,利用修凡玨將其轉化為能量,順著脊椎,衝過玉枕。天池、又從百會順著透過麵頰、脖頸、鎖骨,到達心髒。能量衝擊中,他發現自己的心髒原本就通透純淨如玉,隻是心髒表麵上有一圈圈的螺形紋路,足足有九圈。


    能量抵達衝擊後,螺形紋路上亮起了金光,隨著跳動,金光也伸縮膨脹。最讓人不理解的是,這些能量顯然能將第一圈的紋路解開,因為第一圈的紋路在能量的衝擊下少了一大半,隻剩一點點,便會徹底消失。


    他原本以為是封印,不過之後便排除了這種想法,因為他找不到陣基,而且能被築基液的能量熔化掉的紋路,也不會是陣法封印。


    他希望第一圈的紋路消失後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隻剩一點點了,加油!”


    無心運轉修凡玨,準備做最後的衝擊!


    轟!


    第一圈圈紋徹底消散,跳動中,整顆心髒似乎都變成了金色。


    ‘噗呲’,寒光閃過,匕首刺進了無心的胸膛。他忽然覺得心髒劇烈跳動,呼吸不自覺的變得急促,睜開眼睛,頓時愣住,有震驚,有痛苦,更多的是不解。


    原來他的麵前站著一人,手中的匕首刺進了他的胸膛,來人不是別人,而是莫、重、山!


    “為什麽?”無心問道。


    莫重山顫抖著雙手,道:“對不起!”


    “我…不要你道歉,我問你為什麽?”


    莫重山隻顧搖頭。


    無心腦海中回想起剛從天淵出來的情景,又閃現洛雪用冰劍刺入他胸膛的情景,那張淒楚絕美的臉被定格,他感覺自己不能呼吸。


    “我最後問你一次,到底有沒有傷我姑姑,搶奪龍心血?”洛雪的話語回蕩在耳邊。絕望的眼神定格在無心的腦海。


    “為什麽,為什麽?”無心怒問。


    心髒劇烈跳動,刺入胸膛的匕首轟然斷裂,化作液體融入身體之中,胸膛形成一個漩渦,如同黑洞,不斷吸收築基液上的藥性能量。


    無心隻覺得一股無形的壓力充斥著心髒和丹田,他無法抑製。


    “啊!”無心仰天怒吼,黑發飛揚,強大的威勢震碎了藥缸,胸中猛然竄出一道金色光柱,光柱衝破屋頂,直衝天際。


    莫重山見無心七竅流出黑色液體,不一會身體中各處都是,他惶恐不已,踉蹌著跑出了藥房,爬出牆院,消失在黑夜之中。


    轟隆隆!


    光柱擴散,葉府後院幾間房子紛紛倒塌,院牆外的瀾江水轟然起浪,光柱久久未消散。


    四道流光劃過天際,寒星四人幾乎同一時間回到院中,而那時,已經金光衝天。


    洛雪站在屋頂,望著金光的方向,呢喃道:“真是流了多餘的眼淚,沒有龍心血,你怎麽可能築基成功?”


    南宮馳越站在她身邊,月光下,他的視線並沒有看向遠處的金光,而是停留在身邊佳人的身上。


    “不要在想這些事情了,雪兒妹妹,待我回到家中,再為你準備龍心血!”南宮馳越笑道。


    “馳越哥哥,為什麽你對我這麽好?”


    “因為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啊!再說了,從小我就對你那麽好!”


    “是啊,還是馳越哥哥最好!”


    南宮馳越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能博得心儀女孩的青睞和讚賞,他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其實我去黑礁沼澤中看過!”洛雪平靜道。


    “看出什麽了?”


    “那裏根本不可能長出龍心血!”


    “所以呢?”


    “我的劍沒有刺錯人!”


    “那就最好。”


    “朝仙會一過,我便離開天曲城回雪族!”


    “你要回去?可是你……”


    “想爹爹了,想看看他。”


    “如此也好,我陪你回去吧!”


    天曲城又因為葉家變得熱鬧了,人們紛紛談論起昨夜那道金光,他們不能理解,為什麽葉家總是攤上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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