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得先在暗中打斷月雄的進攻,先救了這兩隻猙再說。


    兩片葉子縈繞了南淩的靈氣,已經變成了破風利刃,比尋常的刀劍還要鋒利。南淩射出的葉刃的速度遠比那弓箭射出的利箭要快上許多,不等月雄有所察覺,兩根利箭已經被啪地一聲攔腰切斷,打著旋兒彈飛在地上。


    月雄隻是聽到崩弦之聲和一聲輕微地聲響,滿心期待在看那異獸卻發現是完好無損,而箭已莫名斷裂,飛得老遠。


    他狐疑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弓,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麽事。


    被這突如其來的異動一嚇,那隻大猙駭得原地蹦起一丈多高,赤紅色毛發和五條大尾巴全都豎了起來,發出一聲猶如晴天霹靂般的巨吼。雛猙被自己父親沒來由的大動作嚇得一屁股跌倒在地上,奶聲奶氣地哀嚎著,無辜又迷茫地打量著四周,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大猙化為一道赤色殘影,瞬間用身子護住雛猙,隨後一口叼起雛猙就欲逃離。


    可是大猙的動作卻被一聲更大的響動給打斷了。


    一個碩大的影子帶著砸斷樹枝的劈啪聲和欶欶掉落的大片葉子嘭地一聲砸在地上,幾聲痛苦的悶哼傳來,那個影子在地上扭成一團。月雄見狀,急呼一聲流兒!便也顧不上繼續躲藏,忽地一下站起來,直直地從樹上跳了下去!


    原來,方才那隻大猙被突如其來的響動一嚇,本能地發出了一聲巨吼。這聲巨吼對南淩來說不算什麽,但是對於本就心虛害怕、沒有對付野獸經驗的月流兒來說,那可真如同電閃雷鳴般可怕。


    月流兒就像是那隻雛猙,被這聲巨吼嚇得雙腳發軟,震得頭暈耳鳴,一個沒踩穩,便從樹上跌了下來!


    那隻大猙見一個黑乎乎的大影子跌了下來,頓時被激得原地炸毛,護仔心切,野蠻的獸性顯露無疑,一甩頭將雛猙甩在身後,躬著脊背,壓低爪子,血盆大口裏發出威脅性的低吼,後退蓄勢兩步,便化為一道殘影朝著仍躺在地上的月流兒撲來。


    時間仿佛變慢了下來。


    月流兒驚恐地睜大雙眼,眼看著那大猙長著恐怖無比的大嘴,簸籮般的大腦袋猙獰無比,迫不及待要將瘦小的月流兒撕碎!他仿佛已經聞到了那隻大猙身上腥臭臊烘的味道……..


    突然,另一道影子怪叫著從側麵撲過來,將大猙從側麵撲倒,大猙和那道影子糾纏在一起,打著滾兒翻到一旁。


    月流兒仔細一看,那正是他的父親月雄!麵對危在旦夕的兒子,月雄情急之下使出全身力氣飛撲而出,用最原始的、沒有任何技巧的方法阻止了一場血腥的屠殺,但是代價卻是和那隻起了殺心的猙近距離地纏在一起。


    一個普通的人,怎麽能鬥得過凶猛殘忍的野獸呢?


    月流兒心中大駭,心被揪得老高。突然,他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拽起,一抬頭,便看到南淩那沉著的目光,熠熠生輝:“起來,走!”


    呆愣愣的月流兒著實被嚇得不輕,一時間不知該做些什麽,青澀稚嫩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大腦一片空白。


    一陣刺耳的慘叫從前方傳來,在寂靜的森丘之中顯得十分突兀。月流兒長大了嘴,驚恐的瞳仁裏映出了可怖的一幕:那隻大猙用粗大的爪子將月雄摁在地上,足以吞下整個腦袋的血盆大口死死地咬著月雄的肩膀,毫不留情地將月雄像個布娃娃一樣叼在嘴裏拚命撕扯。月雄也是一條真漢子,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失去理智,嘴裏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用另一隻手拿著刀猛刺猙的腹部!


    “糟了…….”月流兒聽得身旁的南淩低語一聲,便見他化為一道流光直衝前方,像是一道閃電一般,不知用了什麽部位,隻一下就將那隻大猙撞飛開來。


    大猙打著滾兒飛到一旁,翻身而起,腹部泛白的軟毛已經被血糊住。它似乎是有些忌憚南淩,呲著血淋淋的獠牙和凶惡的藍眼睛死死盯著南淩。


    父親渾身顫抖著,已經被咬得不成樣子,肩部的護甲已經被咬穿,暗色的濃稠血液泂泂流出,胳膊已經被大猙下頜的巨力嚼碎,森白的碎骨連著可憐的猩紅肉絲,讓人不敢直視。


    月流兒無法控製自己的雙腿,他們仿佛已經被挖去了骨頭,再也支撐不起來,他跪在地上,不住地顫抖,眼前的一切發生得太快,他根本還來不及反應,來不及消化,來不及應對。


    村裏人口中的收割儀式,總是十分簡單且神聖,是數年不遇的盛會,是證明自己能力的成年禮,千百次的提起,它總是能讓人熱血沸騰,他至今還能想起月骨長老出發前的那番感人肺腑的話語,


    可現實冰冷無情地給了他一記重擊,他不曾想到收割是這番恐怖殘忍的畫麵,頃刻之間,一個完好無損的生命就已經被摧殘成這番模樣。


    頭頂的巨樹開始不停旋轉,父親身上傳來的濃烈血氣像是瘋狂湧入鼻腔的冰冷潮水,將月流兒無情淹沒。他的腦袋已經無法思考,密密麻麻的恐懼和不知所措控製了自己。


    該怎麽辦……..該怎麽辦?


    父親現在需要我,父親要死了,我不能這樣軟弱,可是我好怕,我站不起來……


    對了,偉大的月蛇神會幫助我,偉大的神明啊,請保佑我,幫助我,聆聽我最忠誠的禱告,拯救我於苦難之中……..


    月流兒開始瘋狂地磕頭禱告,嘴唇煞白,哆哆嗦嗦。


    他感到四周有光,和恍恍惚惚的身影在四處飄蕩,他知道月蛇神已經聽到了他惶恐蒼白的乞求,正吐著信子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可是為什麽他還不來呢?神明啊……神明啊……偉大的神明啊…….


    頭腦發昏的月流兒感到莫名其妙的惡心,他趴在地上幹嘔起來,一大團帶著粘液的扭曲狀物體撲哧一聲從他的口中掉落在地上,月流兒定睛一看,那是赫然是數條扭曲著的,糾纏在一起的蛇…….


    四周開始響起無數人禱告的嗡鳴,越來越大,越來越響,月流兒眼前閃過了月蛇神的影子,和父親的臉,月骨長老的臉,口腹之中燃起了從未有過的烈火,灼得他抓肝撓心,最終,他在虔誠地等待神明中兩眼一黑,昏倒在地上。


    不遠處。


    南淩聽見輕微的一聲響動,發現是月流兒不知為何突然暈了過去,倒在地上翻白眼,身旁的月雄已經意識也逐漸迷離,氣若遊絲,不由得心中一陣著急。


    那隻大猙此時由於受了傷,正是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南淩並不想傷害它,但是此時這隻大猙已經急了眼,就算南淩不動手,它也一定會撲上來和南淩搏殺個你死我活。


    對不起。


    南淩低下眸子,默念一聲,伸手摸向了背後的軒轅劍。


    就在此時,一陣熟悉的狼嚎響徹四周,一道如風的白色從林間竄出,南淩心中一動,他識得這聲音,也識得這身影。錯不了,是那隻白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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