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破麵丐劉三星,兒時曾得過天花,麵相變得坑坑窪窪,因此得名劉破麵。如今,他的臉上長滿了麻子,劉破麵便搖身一變,變成了劉麻子。


    然而,比起一張麻子臉,更讓人同情的是他的身世。他自幼失去了雙親,無依無靠,淪為了乞丐,至今都沒能翻身。然而,他自己卻覺得,一張麻子臉才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不幸。


    畢竟,人人都會失去父母,最終都會孑然一身,卻不是所有人都會長一張麻子臉。對於自己的處境,他自可說自己是以天為被地為廬的豪傑英雄,而對於劉麻子這一綽號,他卻怎麽想都覺得不是滋味。


    然而,至少今天,劉麻子覺得自己很幸福。人世間,偏偏有人富甲一方卻依然覺得不幸,而有人一無所有,卻會因小小的幸運而感到幸福無比。這一天的劉麻子就是如此。


    他的幸運始於今晨在馬路上發現的一抹紅影。人來人往中,那抹紅影並不是很顯眼,乍看之下,像是被馬車壓過的紅土。稍微有點眼力見的人,或許會將它看成是被車馬壓死的褐鼠。然而,在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劉麻子一眼就看出了,這是一塊不知被誰掉落在地的新鮮的豬腰肉。


    大清早的,怎麽會有塊兒肉掉在地上呢?


    原來,客人去肉鋪取肉,店家都是將肉拴在繩子上交給客人的。因此,在大量購買的情況下,半路掉下一小塊兒,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可是這一大早的,又是誰將肉掉在了地上呢?孔子雲,隔夜肉不能食。這本身一代聖賢的生活之道,如今卻成為了貴族奢靡成風的借口。於是,貴族家的仆役們為了滿足主人刁鑽的胃口,隻得一大清早睡眼惺忪到肉鋪買肉。如此情況下,掉個一兩斤肉,也就不足為奇了。


    想到這裏,劉麻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撿起肉就走。他拿著肉徑直走向沂水和淩河的交界處蘆花灣石子地,準備享受一頓豐盛的美食。


    期間,為了讓這頓飯看上去更加豐盛,他又花了些時間去尋了些食材。等到一切準備就緒,時間都到中午了。但是,劉麻子並不著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劉麻子堆起樹枝生起了火,用石頭砌了個鍋架,又支了口破鍋放了上去,一個簡易的廚房算是完成了。豬肉不像牛肉,不會越煮越老,而是越煮越爛。有人說牛肉才是肉中的上品,那隻能說明他們不是懂肉的行家。牛肉無論怎麽料理都隻有一種味道,而豬肉卻會根據烹調手法和所用香料的不同,製成味道各不相同的美味佳肴。


    如今,材料已準備妥當,至於能做出何種佳肴,就全看劉麻子的手藝了。如果量足夠多,他一定二話不說就用火將肉烤了,用鹽蘸著吃。畢竟,用最少的調料,才能將食材原本的味道最大程度的散發出來。這就好比真正的美女,素麵朝天才最為美麗動人。


    然而區區一斤肉,是無法滿足他的轆轆饑腸的。為了今後沒有豬肉的漫漫長夜,他決定還是不要貪圖眼前這口舌之欲了。劉麻子絞盡腦汁,想著如何才能將這一斤肉最大限度的利用起來。


    最後,他還是決定要將肉煮著吃。劉麻子取了些許肥肉放在鍋底,待肥肉化為豬油後,再將肉放進去烤至半熟。接著倒水入鍋,放入切好的土豆,與肉一起煮熟。雖說肉是天上掉下來的餡兒餅,這土豆可是他費了半天功夫,辛苦從人家的地裏偷來的。


    過了一會兒,鍋中飄來了陣陣肉香。劉麻子饑火燒腸,口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他耐心地掏出自己尋來的其他食材,一股腦倒了下去。豆芽、雞蛋、搗碎的芋頭、酒糟、生薑和大蒜自然是必不可少的,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有海蜇皮。


    當然,這些必不會是新鮮的食材,裏麵說不定還夾雜著其他東西。因為這所謂的食材,是劉麻子從沂州縣最大的客棧萬寶閣後廚的垃圾箱裏撿來的食物殘渣。


    。然而,就算是食物殘渣,也不是他想拿就能拿的了的。就算是乞丐,也是要講究上下尊卑,先來後到的。劉麻子之所以能搶到這些食材,全靠他有沂州土著乞丐馬半耳罩著。


    放入食材後,他又在鍋中倒滿了水,之後便是漫長的等待了。他掏出了跟了自己十年的竹筷子,坐在一旁望眼欲穿。麵對即將出鍋的美食,劉麻子雖心急如焚,卻也甘之如飴。


    就在這關鍵時刻,不速之客出現了。劉麻子看到遠處有一個乞丐,他暗自不爽,心想自己需要幫手的時候連個影子都沒有,現在要開飯了卻有人要來分一杯羹。劉麻子麵朝破鍋,眼珠子卻一直盯著那乞丐看。當他發現那個乞丐身負重傷,不禁皺了皺眉頭。


    “看來少不了要分他一塊肉和兩塊土豆了。”見者有份是乞丐世界的潛規則。劉麻子雖心在滴血,卻也無意打破這一規矩。畢竟隻有乞丐,才最了解乞丐的難處。


    劉麻子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問道。


    “你要不要也來吃點?”那個乞丐正是王一。麵對劉麻子的提議,他並沒有表現出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從蘆葦地出來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了,他卻還是沒能走出江邊。盡管他行進緩慢,身體卻依然虛弱。或許對他來說,食物才是最好的良藥。那個乞丐正是王一。但比起食物,他更加迫切需要的,是人。那個能救他於危難,並在未來一段時間內聽他差遣的人。而劉麻子,卻不是王一心中合適的人選。乞丐畢竟隻是乞丐,沒有任何為人的價值。至少,此時的王一是這樣想的。


    王一需要的,是有欲望的人,是能為私欲不擇手段的人。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在滿足私欲之前,心甘情願的聽憑王一差遣。王一對美食沒有興趣,這讓劉麻子很是困惑。畢竟,眼前的這個乞丐,看起來比任何人都需要食物。劉麻子低頭看了自己的筷子一眼,又看了看燒得滾燙的石鍋,便明白了一切。


    “是因為太燙了嗎?太燙你不會自己找根樹枝嗎?難道這種事也要我替你做?”劉麻子嘴上抱怨著,心裏卻也覺得無可奈何。畢竟他已經虛弱到需要用盡吃奶的力氣,才能勉強坐在火堆旁邊。劉麻子用筷子插了一個土豆,遞給了王一。


    這一次,王一沒有拒絕。他掃了自己一眼,抓著自己衣服上還算幹淨的部分伸了過去。王一見劉麻子將土豆放在了自己的衣角上,便低頭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王一吃完後,劉麻子又夾了一塊肉,心疼地遞給了他。


    王一搖了搖頭,劉麻子驚訝地看著他,又遞了個土豆給他。王一接過土豆,又開始小口吃了起來。王一這樣做,自有他的理由。他懷疑自己的皮膚變色是中毒所致,因此不像讓被毒汙染的身體再次被食物汙染。而拒絕吃肉,是因為肉對中毒者來說,並不是什麽好東西。


    然而,在劉麻子看來,王一簡直是乞丐中,少有的有教養的乞丐。這讓他突然對王一產生了好感。而對於王一,也是如此。劉麻子表情變化多端,但卻願意將食物分食給自己,這說明劉麻子的本性並不壞。因此,麵對吃飽喝足躺在地上休息的劉麻子,王一大膽提議道。


    “你想不想掙錢?”


    劉麻子不是個貪財的人。他雖過著食不果腹的生活,但要真給他一大筆錢,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花。以他的性格,如果他得了一大筆錢,他會先去買很多吃的,然後將剩下的錢藏起來,準備再次去買吃的。也許正是因為這異於常人想法,他才會一直是個乞丐吧。然而,劉麻子卻對王一的話產生了興趣。不為錢財,隻因眼前的情況實在是太妙了。


    劉麻子躺在地上,微微抬頭看了看王一。“錢?”


    “很多錢!”王一小聲答道。


    他聲音雖小,但語氣中肯堅定,令人不容置疑。至少劉麻子是這麽想的。撕裂的衣裳、暗沉的臉色、渾身的傷口、黝黑的皮膚。這樣一個十足的乞丐竟妄言掙大錢,實在令人哭笑不得,但也正因為如此,劉麻子才更對他的話深信不疑。畢竟,沒有兩把刷子的人,是無法在這種情況下這般自信的。


    果然,王一從衣服了掏出了什麽,伸給劉麻子看。那是一個指甲大小的寶石,寶石晶瑩剔透,泛著琥珀色的光彩,中間有一條形似貓眼的條紋。


    王一緩緩道。


    “這是貓眼石,價值千金,你想要嗎?”劉麻子看了王一一眼,伸出舌頭抿了抿嘴唇,眼神中迅速閃過了一絲貪欲。


    “想用這個收買我替你辦事是嗎?我想你身上應該不止有這一個貓眼石吧?”


    王一點了點頭。


    “還有幾個。”


    劉麻子緩緩起身,手中拿著剛剛用來煮肉的鐵鍋蓋。從鍋蓋破損的一角可以看出,它的厚度很厚,泛著青光的鍋身也表明此鍋堅硬異常。王一看著劉麻子,他手中的鍋蓋儼然就像是個凶器。


    王一一動不動,看著劉麻子,緩緩道:“當然,你也可以用它殺死我,但這樣,你隻能拿到一個貓眼石。”


    “你是說,其他幾塊兒被你藏起來了?我憑什麽相信你?”


    “我還沒有傻到把所有的寶石都放在身上!”


    劉麻子聽了王一的話,盯著王一仔細打量著他。雖被打到全身臃腫,但也算是相貌堂堂。而最引人注目的,當屬他那堅定的眼神。


    劉麻子歪嘴笑了起來。


    “你看起來倒是不傻。但我這人又懶,又無欲無求,能有那麽一塊兒,我也就滿足了。”


    王一看著劉麻子,搖了搖頭,道。


    “你是不會殺我的。”


    劉麻子依舊笑著,蔑視地看著王一,問道。


    “為什麽這麽想?”


    “你殺不殺不我,與你懶不懶無關,而是取決於你貪不貪財。不過,不論你貪還是不貪,你都不會殺我。”


    “為什麽?”


    “如果你貪財,這一個貓眼石自然滿足不了你,那你一定會假意幫我,然後趁機打探出其他寶石的下落。如果你不貪財,一個寶石就能滿足你,那你必會答應幫我,而不是費心將我毀屍滅跡。”


    劉麻子荒唐地笑了笑,道。


    “這麽說,我不幫你還不行了?”


    “是的。”


    “真是荒唐。我難道就不能搶了你的寶石就跑嗎?”


    “有可能……但我還是覺得你會幫我。”


    “為什麽?”


    “如果你會這麽做,你早就這麽做了,何必等到現在?”劉麻子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不是嘲笑,而是開心的笑。“這位兄台還真是了解我啊!”笑了一陣後,劉麻子扔下手中的鐵鍋,坐在了王一對麵。


    “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麽?”


    “首先,你要去把這個換成銀子,然後找個郎中給我治病。”


    聽了王一的話,劉麻子再次仔細打量了他一番。他的臉色暗沉了下來。幾句話的功夫,王一已變得麵如死灰,身體也是愈發虛弱了。


    王一看著劉麻子,慢慢躺了下來,緩緩道。


    “我沒有太多時間了,你要抓緊時間。”


    二。


    說完,王一便失去意識,昏了過去,將一堆爛攤子丟給了劉麻子。劉麻子首先要做的,是幫王一處理傷口,以暫時確保他性命無憂。作為乞丐流浪一生,劉麻子自信處理一般的傷口是難不倒他的。然而,眼前的王一卻讓他束手無策。王一全身布滿了足以致命的傷口,而這些傷口在水中泡了一天,早已化膿潰爛了。


    然而,這還不是最棘手的問題,畢竟外傷總是有辦法處理的。最讓他頭疼的,是王一體內的一股不尋常的氣息。這股氣息雖讓必死無疑的王一暫時保住了性命,但卻隨時可能要了他的命。劉麻子知道,這是中毒的跡象。單憑劉麻子,是沒辦法將他從鬼門關裏拉回來的。他隻能先簡單處理一下王一的傷口,之後再從長計議、再做打算。


    他將王一背到河邊,簡單清洗了一下他的傷口。接著,在山上找了一個麵朝南的山洞,鋪上幹草,讓王一躺了下來。之後又在洞口生起了火,將自己隨身攜帶的藥塗在了王一身上。他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所幸,劉麻子的辛苦沒有白費,王一很快清醒了過來。然而,對於劉麻子來說,一切才剛剛開始。首先,他要先去找幾件像樣的衣裳。不僅為王一,也為他自己。


    然而,眼下兩人身上都沒有錢,想要買是買不起的。劉麻子靈機一動,到山下農家裏去借了兩件。當然,他是沒有經過主人許可的。然而,按照王一的計劃,劉麻子必須弄到一件略顯奢華的衣服。為此,從他們離開蘆花灣到兗州府的這五天時間裏,劉麻子一直在尋找機會,終於在一個客棧裏,弄到了一件能勉強符合他要求的衣裳。可憐衣服的主人,好不容易給自己弄了身像樣的衣服,還沒怎麽穿,就被劉麻子“借走了”。劉麻子雖過意不去,卻因形勢所迫而無可奈何。


    然而,更大的考驗還在後麵。劉麻子換上偷來的衣服,假扮成當地富豪,到城裏專賣絲綢,首飾等的街區轉悠,想要伺機賣掉王一的貓眼石。轉了一圈後,劉麻子走進了這裏規模最大的店鋪——富貴舍。


    山東省自夏朝起,就是全國的中心地帶,而兗州,自古便是九州之一,曆朝重鎮。如今,兗州雖已逐漸淡出了曆史舞台,但卻依然有著厚重的文化底蘊。這條街區,位於古都兗州中心的繁華地帶,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兗州首屈一指的富豪名門,或在此挑選金銀器具、或與店家討價還價,好不熱鬧。而穿著一身不合身的衣裳,鬼鬼祟祟、形跡可疑的劉麻子,顯然與這裏格格不入。


    劉麻子在富貴舍門口徘徊良久,終於有個夥計發現了他。劉麻子本就心虛,見夥計朝他走了過來,嚇得拔腿就跑。他就這樣反複在不同的店門口徘徊,又反複逃跑,直到被一個二十出頭的夥計抓住了衣袖。


    “這位爺想必是對首飾有興趣吧!若如此,小人胡三倒是知道一個好地方。”


    胡三沒等劉麻子開口,抓起他的衣服就走。


    “此處名為珍寶堂,小人是這裏的夥計。小人敢跟爺打包票,這裏絕對是兗州城最好的首飾店。正所謂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選門店,不能隻看外表,小店雖其貌不揚,但東西都是上品,絕對包您滿意。”


    劉麻子要找的,正是珍寶堂這樣的地方。富貴舍和其他規模較大的店鋪,隻收正規渠道進來的貨物,以免日後惹禍上身。因此,隻有珍寶堂這種在背地裏打客人主意的黑店,王一的貓眼石才能賣得出去。


    選定場所後,接下來的事情就順利多了。貓眼石雖說價值千金,但真正能賣多少,就要看劉麻子的本事了。劉麻子漫天要價,店家坐地還錢,最終,雙方以黃金三百兩達成了交易。但劉麻子知道,事情進展如此順利,其中必有蹊蹺。果然,劉麻子還未出城,就發現自己身後跟著兩個形跡可疑的壯漢。不用說,這兩個壯漢是珍寶堂的人,跟著劉麻子是想把那三百兩黃金搶回來。


    兩個壯漢一路尾隨著他,跟著他出城進入了官道,又從官道走進了九曲十八彎的山路。雖然劉麻子不停地回頭,警惕地加快了腳步,兩個壯漢卻絲毫沒有隱藏形跡的意思。想必他們早已知道,劉麻子根本不是什麽當地富豪,而他那貓眼石,也必是從哪裏偷來的贓物。


    劉麻子一路走,一路想。


    “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看老子等會兒怎麽收拾你們。”兩個壯漢見四下無人,加快了腳步,伸手抓住了劉麻子的肩膀,準備將他身上的黃金洗劫一空。然而,還沒等劉麻子出手,兩個壯漢就被身後飛來的暗箭射穿了脖子,雙雙栽倒在地,血濺當場。


    劉麻子被噴了一臉血,擦都沒擦,就朝著箭飛來的方向飛奔了過去。他確信,射箭之人肯定還在那裏。


    劉麻子穿梭在樹林之間,不斷變換著方向,撲向了山上的一個斜坡。這裏視野開闊,還有一個能藏身的小岩石,岩石旁邊還有一顆茂盛的大樹,可以隨時用來抵禦敵人的進攻。在那裏,他看到了射箭之人——王一。


    劉麻子瞪大了雙眼。剛才一路跑來,心中也有所懷疑是王一所謂,但想想他現在的狀態,連拉弓的力氣都沒有,又怎麽可能連射兩人,箭箭致命?


    更讓他懷疑的,是那人的果敢與凶狠。劉麻子身為武林中人,也不是沒殺過人。但像王一那樣,沒有絲毫猶豫,瞬間置兩人於死地的血腥場景,他還是第一次見。王一的殘忍,讓劉麻子又驚又恐。


    “我竟未想到,你是這般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劉麻子怒視著王一,憤憤道。他本想多罵他幾句,但看他癱倒在地,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的樣子,便把這口氣忍了下來。王一臉色發青,眼看就要一命嗚呼了,他怎麽也不忍心對著這個將死之人破口大罵。而且王一並不知道劉麻子會武功,他完全是為了救他才這樣做的。


    劉麻子歎了一口氣,扶起王一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王一渾身無力,卻死死抓住手中的弓箭不肯鬆手。劉麻子看了看他手中的箭,問道。


    “這箭是從哪兒來的?”


    “山上有個獵人蓋的草屋。”


    “箭法不錯啊。”


    王一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


    “說來話長。”


    王一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淒涼。劉麻子看了他一眼,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畢竟,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找郎中。”


    “郎中?”


    “最好是神醫。”劉麻子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


    “就算扁鵲再世,怕也難有回天之力。”即便是強盜,死了人總歸是件麻煩事。就算珍寶堂的掌櫃不敢報官,但如果被路人看到有兩個人橫屍街頭,也一定會去通知官府,這樣一來,事情就難辦了。


    劉麻子扶著王一走到半路,想到這裏便停下了腳步,打算先去把屍體處理掉。然而,他還是晚了一步。等他回到剛才那個地方,屍體已被過往的路人圍了個水泄不通。“媽的。”劉麻子背起王一,拔腿就跑。他必須在官兵到來之前,帶著王一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與王一不同,劉麻子剛才已經在集市中露過臉了,無論他怎麽偽裝,他這一臉的麻子是很容易被人認出來的。他遲疑了片刻,轉身跑進了樹林。性命攸關,劉麻子背著七尺高的大漢,在樹林裏健步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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