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的清晨,韓鳴正坐在一塊大青石上打坐,運轉著體內的無名口決,緩慢的吐納著天地間遊蕩的的靈氣。


    突然他聽見不遠處的馬車中傳來的一陣騷動,隨後那個小姑娘就跳了下來,四處張望了一下,當看見了韓鳴盤坐在青石上的身影時就立刻跑了過來。


    “悠然,怎麽了,為什麽跑這麽快!”韓鳴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向了跑過來的小女孩。


    這兩天中韓鳴好不容易才從這小女孩口中得知了她的姓名,這小女孩對別人的戒心很重,雖然韓鳴幫了她,但她還是對韓鳴有所戒備,沒有坦心相對。


    “韓大哥,我叔叔醒了,他想見見你。”悠然跑到了韓鳴的邊上,然後就對著韓鳴一字一句的說道。


    韓鳴聽到悠然的話,倒也沒有驚訝,因為算算時間那個馬車中的中年男子早該醒了,若是再不醒才有些奇怪呢。


    “醒了就好,既然你叔叔想見我,那我便去看看,對了,此時你再去黑衛那裏幫你叔叔熬上點昨日的藥吧,你叔叔才醒,還需要藥湯補補元氣,若是遲了怕是會落下很嚴重很嚴重的病根。”韓鳴輕輕滑下大青石,然後就慢慢地往馬車走去。


    一開始小姑娘愣在原地,像是沒反應過來,但她像是想到了什麽,連忙跑開去熬藥,一副怕耽誤熬藥的時辰。


    “那藥需要熬上一個半個時辰呢,不然沒有效果。”韓鳴看著小姑娘著急的背影說道。


    快要走到馬車的時候,韓鳴卻不再往前走去,而是站立在原地,整理起了衣衫,整理完衣服,韓鳴又扶了扶頭上的發髻,然後就再次慢慢的往馬車走去。


    當韓鳴掀開馬車的簾子時,就直接看見了靠在角落的那個中年人,此時他的臉孔已經不再像之前那麽蒼白,開始有了些血色。


    韓鳴對著那中年人一拱手道:“在下朱家韓鳴,不知閣下來自何處,要前往何方!”


    “原來是朱家,秦尋在此謝過小哥的救命之恩,不瞞小哥,秦某本是甲越國楚家客卿,因為兩國戰爭,楚家中慘遭池魚之禍,被甲越國軍隊滅門!秦某保護楚家三小姐悠然逃出重圍,卻因迷失方向闖入吳國境內,後來又被吳國一些武林人士追殺,連連逃命。後來一次意外還是身受重傷,無奈才躲在了山洞中,要不是小哥相救,秦某怕是已經死了。秦某在此謝過小哥救命之恩了,若有機會秦某必當湧泉相報。”那中年男子掙紮著起來想要拜謝韓鳴,但似乎他腹間傷勢很重,幾次都沒有擺好姿勢。


    “哦,原來秦先生也是甲越國人,可怎麽聽著口音如此不像呢!”韓鳴麵色不變,也不知有沒有相信這秦尋的話。


    “哈,秦某出生甲越國一處偏僻的山村,多少夾著許多方言,小哥聽不出來也算正常。”秦尋嗬嗬一笑,臉上有些尷尬的神色。


    “原來如此,看來秦先生果真是甲越國人了,這下就難辦了。若是尋常時刻,韓某倒是能將秦先生和那悠然放了離開,可現在是兩國開戰時刻,那韓某倒也不能擅自處理了。若是秦先生做些影響我吳國的事,那韓某可是要擔上很大的幹係了,我看還是把秦先生交於官府吧,一切聽從衙門就是。可那悠然十一二歲的孩童,長得如此秀氣,進了衙門大牢怕是不好。正巧韓鳴有事在外,身邊缺個侍奉的小丫鬟,這悠然以前雖為大家小姐,但如今她家族已滅,逃亡在外,跟了我也不算委屈了她。”韓鳴似笑非笑的看著那個中年男子,說出了一連串讓那中年男子目瞪口呆的話。


    這時那個中年男子卻是大駭了起來,現在兩國開戰,衙門之內哪裏還管你到底是不是奸細,先殺了再說,全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他要是被送給衙門裏,怕是活不過兩天,他之前就被不管是非的吳國官府的人追殺過。


    “小哥,你不是對悠然說你不是腐板癡人,不會在意她是不是甲越國人嗎!”那中年人一陣慌張後就恢複了冷靜,然後一字一句的問道。


    “我好像還真說過此類的話,可當時我是指悠然這個半大的小女孩,她雖然也是甲越國人,但她還做不出什麽大事來,捅不出什麽簍子。我當時實在沒有想到秦先生也是甲越國的人,看齊先生氣息內斂,氣勢非凡,想來也是一名少有的高手,韓鳴實在不能讓一個甲越國高手在吳國自由行走啊。”韓鳴搖了搖頭,顯得有些無奈。


    “看來鳴公子是糾結秦某人的身份了,那如果秦某人不是甲越國人呢!那鳴公子是不是就可以放過秦某人了。”秦尋皺了皺眉頭,然後慢慢的說道。


    韓鳴聞言心中不由得大喜了起來,暗叫一聲果然,但他並沒有將喜悅表現在臉上,卻是表現出一副嚴肅的模樣,冷聲的道:“秦先生不是甲越國人?那你方才為何要說自己是甲越國人?秦先生莫不是見我年歲不大,為了不想被送到衙門而故意誆我!”


    秦尋一陣苦笑,然後就慢慢開口道:“秦某人出門在外,難免有些防備之心,方才欺騙了韓公子,還望海涵。隻是秦某的確不是甲越國人,而是來自東麵一個極為遙遠的國家。數十年前秦某從自己的國家出發,一路向西而來,隻想看看這片世界有多大,一路上踏遍諸多國家,一年前才到達了甲越國。”


    聽到這些,韓鳴心中更為興奮了,原先他隻是猜測這秦尋應該是來自遙遠的東方,沒有多少的把握,現在秦尋自己都承認了,怎麽能讓他不興奮。


    “哦,秦先生有如此毅力,一路西行至此,實在讓人欽佩至極。可是那悠然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總不能跟著秦先生一路遠行至此吧!”韓鳴又問道。


    “啊,悠然這丫頭到的確是真真實實的甲越國人,她也的確是楚家人。在她全家被滅的時候,我見她有緣就救了她一條小命,隨後就帶著和我一起西行了,因為她甲越國口音重,我便吩咐她不要隨意的說話,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先前她要是有冒犯鳴公子的行為,還請鳴公子看在她尚且年幼的份上不要計較。”秦尋說的極為誠懇,不像是在說假話。


    “原來如此,我韓鳴倒也不是氣量小的人,不會計較這些小事的,不過秦先生說這話皆是空口白話,可有些什麽證據之類的,倒也讓韓鳴有些放心。”韓鳴眉尖一挑,然後對著秦尋咧嘴一笑。


    “證據?那不知道這地圖能不能證明秦某的身份,這些地圖記錄的皆是秦某這些年走過的國家,皆是秦某考量當地的地圖所繪製!鳴公子可以檢查一下上麵的字跡,全是秦某的筆跡!”秦尋從身旁的竹簍中取過了那幾張羊皮紙,然後平鋪在了韓鳴的麵前。


    “字跡果然一模一樣,這地圖原來真是秦先生親手畫的!這片天地竟然如此之大,韓鳴倒是起了些興趣,不知道秦先生能不能給在下詳細解釋解釋!”韓鳴微微一笑,眼神瞥了瞥鋪在床鋪上的地圖。


    “好,這也不是什麽不能告人之事,便說與鳴公子聽聽。”秦尋將幾張羊皮地圖拚湊了起來,然後就向韓鳴介紹起了有關的路徑和各國的風情。


    ……


    大約一個時辰後,韓鳴笑容一展,隨手的整理一下衣裳,就對著秦尋說道:“秦先生果真不是甲越國之人,這各國的風情習俗真是讓韓鳴大開眼界!既然秦先生不是甲越國之人,那就可以隨時離開此地,不過看秦先生身子有些虛,我這輛馬車也沒什麽用處,便送與秦先生吧。為了秦先生徒步丈量天地的壯舉,韓鳴可派幾個手下護送齊先生和悠然那丫頭到後方去,以免再有宵小之輩傷了先生!”


    “那就多謝鳴公子了,秦某感激不盡。”秦尋連連的感謝道。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秦先生好好養傷便是,韓鳴告辭。”韓鳴轉身就慢慢的下了馬車。


    在韓鳴下了馬車後,秦尋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他有些摸不清這少年的虛實。他一開始明明下了一種迷藥,準備萬一談不攏就暴起出手擒下這少年,可這少年似乎根本沒中什麽迷藥,一直都是精神抖索的。


    韓鳴離開了馬車,走到了一塊大青石上,盤膝坐了下來,靜靜的看著前方,此時他眼中略微的閃現著白芒。


    “椿兒,方才那人說的話有什麽虛假嗎!”韓鳴嘴巴未動就傳出一道心念,而在他身前半丈的距離正飄著一個半邊仙女半邊惡鬼的椿兒。


    韓鳴不久前發現他的鬼寵椿兒能根據凡人精神的波動來大概判斷他們語言的真假,雖然不能百試百靈,但是十之五六還是能判斷出來的。


    不過椿兒隻能判斷凡人話語的真假,這能力要是用在韓鳴身上,就基本沒有效果了,就是韓鳴謊話連篇,椿兒也分辨不出來。


    “公子,那人一開始說的大部分都是假話,我和你說了,但後麵關於地圖方麵的事情則應該全是真的,不過我總感覺他好像隱瞞了什麽。”怯怯的聲音傳入韓鳴的頭腦中。


    “隱瞞了什麽!”韓鳴眉頭皺了起來,但隨後就舒展開來,自言自語了一句:“哈哈,我已經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管他隱瞞了什麽,又不關我的事!誰能沒點秘密呢!”


    “椿兒,你先回來,常人雖然看不見你,但你身為一個鬼怪,還是不要亂出來的好。”韓鳴心念又是一動。


    椿兒不敢違背韓鳴的命令,立刻化作一股黑煙,飄入了韓鳴頭上的發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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