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的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整個西洲整個玄黃界乃至整個萬界都徹底亂了起來,無數人慘死山頭,哽咽的聲音都發不出,如被人蒙上了一層無形的布,布上無一漏洞,將他們的七竅握的嚴嚴實實,別說喘不上氣來,整個肺腑都翻滾著令人討厭的波動,靈氣暴躁不安,失去控製。


    這感覺就像猛然間便被整個世界針對了一般,靈力煉化於世界中的靈氣,一旦引起世界的反感,他們自然也失去二樓控製權。


    三屍派的大修士比那莫名慘死的修士好要慘一萬倍,好歹那修士遭受的折磨雖苦痛,但也沒持續多長時間,便化為了微風中的幾起塵埃;那大修士則是不同,他渾身冒出深黃的火焰來,火焰因為極黃,反而露出了幾起紅色,紅不是赤紅,還不到那種程度,是那種詭異的淡紅,如殺人後屍體上剛噴射出的鮮血一般,未經空氣玷汙,那也是淡紅色的。


    三屍派大修士對鮮血司空見慣,卻對自己身上的火焰恐懼的目光龜裂,從地上翻滾著,向一條斷了截,不斷翻滾掙紮的蚯蚓;


    靈力不受他控製,他自然也不可能做出什麽很有深意的抵抗舉動來,他唯一的依仗便是曾經踩在腳下的大地,他希冀大地的塵土能熄滅他身上的恐怖火焰,他便是一位土屬性靈根的修士,自然清楚土屬性法訣有克製火屬性法訣的作用。


    這是他如今唯一的希望,但他注定要事與願違。


    這火滾滾的燃燒,卻單燒他自己,連他身上的衣物都是一點都未碰及;他表現出了感人的求生欲,這求生欲讓他的如蚯蚓般在地麵上鑽來鑽去,從這頭翻滾到那頭,再從那頭翻滾到另一頭,渾然不見了曾經大修士的自尊和威嚴。


    但火,依舊沒有熄滅。


    反而更加旺盛的燃燒著,燒著他的每一寸肌膚,燒著他的每一塊血肉。


    他幡然醒悟過來,這火的原料是自己近千年來屠戮生靈犯下的罪惡,自己的罪惡太過深重,在罪惡沒消散幹淨前,這火是不會熄滅的。


    自己也不會死亡,這便是罰,也是劫。


    正所謂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此方天地對自己容忍了近千年,今日,終於是自己償還代價的時候了。


    他的七竅已經出血,令人驚訝的是,血竟然未被火焰騰幹,而是翻滾著,流入大地中,將地麵染紅。


    他從未想過自己的血竟是如此的多,他看到自己的血,便想起被他親身斬殺過的凡人,當時並未注意他們留了多少血,現在看來,想必那些生靈的血液加起來,已經可以聚成一片海了吧?


    他眷戀的看了眼長空,他和那修士一般,已經對半邊的金色視而不見,他隻能看到一片猩紅,滿目的猩紅,一隻隻沾著血液的手掌從那片猩紅中鑽出,越伸越長,越伸越長。


    他知道這手是像自己伸來的,他沒有抵抗。


    是無法抵抗,渾身被火焰灼燒著,沒有半死力氣,隻能憑借著本能不斷滾動;靈力無法動用,自己便和凡人無兩樣,凡人能抵抗的了鬼魂?


    他鄙夷的啐了口吐沫,噴出的卻是血水,他至今還是看不起凡人的,看著一隻隻手掌向自己撲來,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往自己舌尖上一咬。


    他不想死在令自己鄙夷的凡人手中,對於一代宗師來說,自盡才是屬於自己最好的歸宿。


    但是,不可能。


    舌頭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加之火焰的灼燒,讓自己幾乎暈厥過去。


    火焰依舊頑強而又有活力的燃燒著,沒有熄滅的念頭。自己的生命活力似乎超過了一些專門煉體的體修,他知道,在這火焰燃燒的一刹那,他的生命便已經結束了,此時的他已不是他,他的生命,掌控在別人的手中。


    正如自己經常做的一件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痛苦且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火焰焚燒了三天三夜,在三日後最後一個夜晚即將結束時,火焰熄滅,他隨即化為灰燼,結束了匆匆忙忙、卻毫無價值的生命


    整個西洲大亂起來。


    雷霆咆哮著,仿佛這才是天空的本來模樣,不少的修士抽搐而死,口中說著“焚燒”之類模糊兩可的名詞。


    但這種人畢竟是少數,在西洲這個魔修的大家庭裏,這種人,隻占了不到四分之一罷了。


    而剩下的四分之三一遍不明所以,一遍嘲諷著抽搐致死的同輩同門,他們笑的很開心,不少曾經自己束手無策的對頭像是入了魔一般發瘋,從地上打著滾,比凡人都不如。


    他們也不有多事的去落井下石,說實話,對於同門的集體發瘋,他們還是有一絲淡淡恐懼的,他們收起了往日的貪婪和小聰明。


    一個個不著急、十分穩當的在一旁看熱鬧,有不少人是那些在地上打滾之人的徒弟,但他們可沒有閑情雅致去給那些打滾的人寒虛問暖,這不禁會讓對方覺得惡心,他自己都會惡心的要死。


    在西洲,殺戮和掠奪才是永恒不變的真理。


    眷戀於感情的凡夫俗子,早就在一層層的篩選中被人大卸八塊,五馬分屍,活下來的都是西洲魔修大家庭中的翹楚,哪裏會有著“憐憫”、“關心”這種無聊的感情?


    作為一群看官、觀眾,他們是合格的,觀棋不語,不打擾、不吵鬧,這是很好的修養。


    至少他們是如此認為的,師徒一場,此刻不落井下石便是最好的報答,至於其他


    嗬嗬,所謂的師徒情深在西洲可行不通,玩弄感情的人該去正義聯盟的中洲,而不是魔道聖地的西洲!


    但漸漸的,一些人卻不再那麽淡定了,因為,抽搐死亡的人越來越多,死去的都是一些大名鼎鼎的魔道前輩,大群大群的魔道前輩之死,無疑是刷新西洲魔道的格局,三屍派的凝丹、元嬰期修士死了十分之九,一朝成為了西洲的墊底門派。


    不少弟子看著看著就帶著行李跑出宗去,另尋他所。


    沒了高手的三屍派就不再可以充當自己的門派,他們對門派的歸屬感並不深,三屍派滅了,無非就是再換個地方殺戮修煉,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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