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屍派是西洲最大的宗門,宗內不但有一名大修士,還有一具元嬰後期級別的煉屍,這煉屍的材料是前任三屍派掌權者,被如今的大修士下毒殺害後,便被其練成了煉屍。


    因這煉屍曾經修煉過鍛體之法,所以承受的住各種效果強烈藥物的浸泡,導致品階提升很快,僅用了三百餘年便成了元嬰後期的頂階煉屍,且配合上煉屍的本身屬性和不怕疼痛、不懼毒物的特點,甚至可和大修士周旋一二。


    當然,能飛速提升品階的代價,是凡人國度無數的屍骨作為支撐。


    也正是這具煉屍,使得三屍派實力大增,門內修士無不將大修士與此具煉屍奉為一生之榜樣,在三屍派掀起了一場暗殺長輩風和煉屍風。


    而作為掌權人物的大修士,非但不阻止,反而助長這股風氣,門內秩序雖分離崩壞,但也因此吸引了不少有實力的魔修加入,一時間風頭十足,隱隱有了問鼎西洲的趨勢。


    三屍派大修士站於宗門所在山峰的山腳處,看著金紅兩色的天空,不語。


    從幾月前出現猩紅之月開始,他心中便生出了淡淡的危機感,他天生便有著對危險感知的敏銳嗅覺,也憑此天賦,他才能將其師尊毒殺死,將整個三屍派收入掌中,最後成就大修士之境。


    從那日腥紅之月出現後,他死亡的危機一日隨著一日,與日俱增,今日終於上升到了極點。


    往日他最喜歡站在山巔觀看西洲修士互相殘殺,血流成河,但自從天空出現變化後,他不敢再站在高處了,無法靜心修煉,無法入眠。


    真是連呼吸都覺得堵塞,整個師姐仿佛都在針對自己


    有這種感覺的不再少數,事實上,三屍派大多數弟子都有這種奇異的感覺,拜這種感覺所賜,這些天他們罕見的沒有進行爭鬥,一個個都異常乖巧的從自己洞府中修行,不敢露頭,生怕這天空中劈下一道金燦燦的閃電來,將他等劈個幹淨。


    而對那些凡人而言,西洲的風平浪靜並未對他們麻木的心靈產生波動,早死晚死都得死,無疑是將死期延後罷了,他們可不會盼望這是西洲的魔修善心大發,良心未泯;而事實上,他們似乎連此事都不想,整日該怎麽過活怎麽過活,放羊的放羊,割草的割草,至於那些忽然不光顧了的西洲魔修,管他們作甚,自己什麽時候死是他們該考慮的事,不該自己考慮。


    三屍派乃至整個西洲的魔修顧忌的事成真了,醞釀了足足五日後,天空被紅、金色五五占據,像是有條無形的分割線般,將天空一劃,一分為二。


    金色的那邊安詳、平和、讓人心生膜拜;猩紅的那方則詭異、不詳、猙獰,讓人心生懼意。


    西洲的人兒還未考慮為何天空會如此的整齊,一道霹靂便將他們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他們不懼怕閃電,閃電又劈不死修仙者,凡人所恐懼天威,在他們看來,隻不過是煉器、煉丹時的天然能量罷了。


    可今日,沒有人再這般想,實在是這霹靂聲音太過駭人,音兒大的可怕,他們親眼所見,好幾座山峰被這霹靂震的炸裂開來,更有幾位師兄弟竟是七竅流血而死。


    他們雖然無事,但也被這霹靂聲震出了內傷;而反觀那些被安置在山洞裏的凡人,竟平安無事,隻是恐懼的打著哆嗦。


    人就算再麻木,也還是會怕代表著天威的閃電。


    一位修士鄙夷的笑笑,往他們的臉上狠狠的吐了口吐沫,就是這群凡人害自己無法和其他同門那般在自己洞府裏修行,他寶貴的時間竟浪費在了一些懼怕雷電的凡人身上。


    他最喜歡看這些凡人跪在自己腳下蜷縮的情景,可此次被他吐了吐沫的凡人竟沒有跪地叩首,他先是一愕,然後瞬間大怒,他一腳將這中年漢子踹到一側牆壁上,破聲大罵道:“一群螻”


    他話沒說完。


    他不是有意的。


    他當然是想將話說完的,痛罵這群凡人是他一天最爽快之事,他既然沒有將話說完,自然是受到了外力。


    可惜,他無法回頭看了,因為,他的身上燃起了濤濤的火焰,他能感覺到自身的疼痛。他知曉自己的身體絕對支撐不住這種溫度火焰的片刻焚燒,他雖然是修仙者,卻不是“仙”,肉身比之凡人也就強了一籌,哪有可能承受的住這種程度的火焰?


    可是,他承受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能承受住,為何沒有直接化為灰燼,為何自己眼前出現了滔天大火,這群凡人卻安然無恙。


    就算這群凡人身上沒著火,但自己身上著火了啊!


    這火的溫度何其之高,他們一群凡人就能承受的住?


    他沒有思考太久,火焰帶來的灼燒感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糟很多,他的心神盡數被疼痛占據,無法做出反應,無法做出回應。


    他視線逐漸模糊,他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被無形的蒸幹,或蒸幹於無形,他看到的世界是血色的,很奇怪,空中明明還有著半邊金色,但他卻看不到了。


    他看到的隻是滿眼的猩紅,整個長空紅的可怕,如同無盡的血海,血海中映出了一張張的臉,很陌生,又很熟悉。


    他知曉這是他曾經屠戮過的凡人,他不喜去記凡人的模樣,但他還是知道。


    自己將死,他們是來向自己複仇的嗎?


    以厲鬼的形式。


    但無從得知了,他喉嚨幹的可怕,有火焰灼燒的感覺,也有被人勒住的感覺,他開始穿不上氣來;他體內的靈力熱的可怕,沸騰著烘烤著自己的每一條經脈,他終於承受不住,癱倒在了地上。


    地上也熱的可怕,臉撞擊地麵的一刻,就如同將自己的臉放入了油鍋一般,他喊叫不出來,因為全身力氣都被那火焰剝奪去了,他的視野已經十分模糊,看不清東西,石壁、門窗、靈劍通通視而不見;


    他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個漢子,他認出了這個漢子,確切說是認出了這個漢子臉上自己的吐沫。


    他勉強的張開口——


    這花費掉了他最後的一絲力氣,他覺得他張開嘴應該是想說些什麽,但是無從得知了,因為他在張開口的一刹那,整個生命便已經逝去。


    靈魂、肉身


    修士完好無損的跪在了那名漢子的身前,微張著嘴,眼中留著血淚。


    一幹凡人不知自己恐懼的惡魔身上發生了什麽,他們也不敢上去探個究竟,便僵硬在原地。


    忽然天空中刮來一陣微風。


    微風,輕輕吹拂臉龐,微弱的幾乎感應不到。


    這修士如同灰塵般,隨著風兒消失不見,亦如未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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