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月色還要明媚的銀色發絲拂過了他絕色的麵容,星辰的光影輕輕滑過他完美無瑕的眼角眉梢,將他的每一絲纖長羽睫也照得清清楚楚。他就這樣站在那裏,就好像天邊那顆永遠無法觸及到的北極星,帶著不可思議的迷夢,忽然落在了她的麵前。


    這麽驚人的出場方式讓楊瑞半天沒回過神,好久才結結巴巴地迸出了一句,“葉幕,你,你怎麽會……”


    葉幕哀怨地看了她一眼,什麽也沒說,隻是揉著自己的腰又輕輕歎了一口氣。


    “你……怎麽了?”楊瑞剛問了幾個字,驀的想起了一件讓她狂吐血的事,剛才……剛才她好像踢飛了某一顆葡萄吧……啊……不會這麽巧吧?


    “你剛才那一腳真夠大力的。”葉幕接下來的話立刻讓她跌下了萬丈深淵……哦不,原來真的就有那麽巧!


    “你……我怎麽知道你會變成一顆葡萄!不然我也不會踢啊。”她露出了“我實在是很冤枉”的表情。


    “那葡萄又沒惹你,你踢它幹嗎。”他沒好氣地說道。


    “我那時……好了好了,那我說對不起總可以了吧。”她抿了抿嘴唇,小聲地說了一句。呃——她那時好像正在念叨著某人,才拿葡萄泄憤的吧?


    葉幕這才好像稍微消了些氣,語音含糊地應了一聲。


    “對了,你有什麽事嗎?”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圍,還好這個院子比較偏僻,此刻也沒人經過這裏。


    葉幕也沒回答,隻是將目光停留在了她的手臂上,淡淡問道,“你的手受傷了?”


    楊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幾縷碎發順著臉頰滑了下來,遮擋住了她半邊的側臉,卻無法遮擋住她局促尷尬的神情。


    “把手給我。”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漫不經心。


    “誒?”她愕然地抬起頭。


    “誒什麽?有傷當然要治,靠這些玩意要等什麽才好?”他很鄙視地瞥了一眼這些人類所謂的“藥”。


    “可是這樣的話,阿布不就會發現你來過了嗎?而且,我也怕阿茲姆發現……”


    “看你全身上下包的像隻粽子,一般人哪會發現。至於阿布,就算讓他知道也無所謂,誰叫他這麽無能連你的傷都治不好。”葉幕的嘴角拉出了一道略帶嘲諷的弧度,隨即將自己的手輕輕覆在了她的手上。他的手冰冷柔軟,劃過她的傷口時,仿佛有一汪清澈幽涼的泉水,溫柔舒緩地滲入她的皮膚。


    她的心裏微微一動,似乎有一種微甜的感覺,裹著氤氳的濕意,繾繾綣綣在她內心深處某個角落沁染開來。於是她的胸口一熱,忍不住想要說些讓他高興的事。


    “對了,小幕,阿布生日的那天就會把信物交給我。”


    “哦?那比我想像中的更快。”他略挑了一下眉毛。


    那之後你打算怎麽做?這句話在她的喉嚨裏轉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不知為什麽,她有點怕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話。尤其,當對象是他時。


    隻是……為什麽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連她自己也不明白。


    “好了,搞定。”葉幕幹脆利落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不由一陣驚喜,受傷的地方不但一點疤痕也沒留下,而且比以前還更加細滑了呢。


    “謝謝你,小幕!好厲害!一點疤痕也沒有!”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之情,激動地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既然這麽重視自己的美麗,以後……就別再隨便受傷了。”他的聲音忽然輕柔的不可思議,溫暖的像是春日下的落花繽紛。


    她愣了愣,下意識地抬眼望進那雙異色眼眸,隱隱約約竟在那裏看到了一絲轉瞬即逝的擔憂。接著,他的異色眼眸中彌漫開了霧一般朦朧的東西,飄忽著夢幻般的美感,唇邊那抹笑容,如清水漣漪般在夜色裏無聲蕩漾。


    在這一刻,他的臉帶著一種奇特的蠱惑。


    四周忽然變得一片安寧,就連空氣似乎也靜止了。飛鳥,夏蟲,浮雲,月光……世間萬物仿佛全都在一瞬間被他所蠱惑了。


    這其中,當然也包括——她。


    不過,作為高等動物的人類成員,楊瑞同學還是比飛鳥爬蟲更快地從這種蠱惑裏掙紮了出來,因為她忽然想到了一件很讓人鬱悶的事。


    “葉幕,你是吸血鬼誒,我怎麽可能踢傷你的腰啊!”


    “我什麽時候說了你踢傷我的腰了?我隻是說你那一腳很大力啊。”


    “那你不是在揉你的腰嗎?”


    “哦,那我隻是揉揉腰而已,有說是你讓我受傷了嗎?”


    “啊!”


    “我可沒讓你說對不起,是你自己說的。”


    “你!”


    “誰知道你會笨得這麽理解,我也沒辦法啊。”


    “滾!”


    這一夜,楊瑞同學在氣呼呼的情緒中迎來了大馬士革的黎明。而天剛亮就跑過來大獻殷勤的阿布少爺,自然就很無辜地成為了替罪羊。盡管對於女朋友一大早就黑著臉有點不解,但阿布少爺還是沒有忘記昨天的承諾,興致勃勃地將楊瑞帶到了他說過的好地方。


    今天的天色一直陰沉沉的,鉛灰色的天空中遍布著厚厚的雲層,看起來倒像是隨時都會下一場雨。


    當楊瑞踏入那座種滿了大馬士革玫瑰的花園時,心裏除了驚歎還是驚歎,早把昨晚的不愉快給拋到了九霄雲外。出現在她麵前的,是一片織錦紛芸的粉紅色花海,空氣裏彌漫的香味,令人沉醉其中不知身處何方。雖然大馬士革玫瑰外形說不上國色天香,它既沒有蘭開斯特紅玫瑰那麽華麗奪目,也沒有約克白玫瑰那麽冷豔高貴,更沒有塞美普萊納玫瑰那般優雅無雙,但它那絲綢般輕薄的粉色花瓣中卻散發著世界上最為神秘濃鬱的芳香,也正是因為這股獨一無二的香味,才令它在眾多玫瑰中脫穎而出。


    “怎麽樣,姬瑪妮,喜歡這裏嗎?”阿布笑眯眯地看著她。


    楊瑞深深吸了一口香氣,由衷地點了點頭。她不但對這股香味沒有過敏,相反還覺得呼吸更加順暢了。


    “這是屬於哥哥的大馬士革玫瑰種植園,等再過一星期,就是采摘玫瑰的時候了。到時這些玫瑰就會被製作成香精,送到世界各地。”阿布隨手摘了一片花瓣,放在手心輕輕揉搓。


    “真香啊,如果在這裏多呆一會,鼻子也會香掉了呢。”她也伸出手摸了摸那些擠在一起的花朵。


    “知道大馬士革為什麽這麽香嗎?”阿布笑了笑,“聽說伊斯蘭教的先知穆罕默德最喜愛這種花,有一次他的一滴汗水落在了花瓣上,從此以後,大馬士革玫瑰就有了這種其他玫瑰所沒有的高貴芳香。”


    “原來是這樣,神就是和我們人類不一樣,連汗水都是香的。”楊瑞也笑了起來,“這個玫瑰園你也在幫忙打理嗎?”


    阿布的唇邊滑過一絲涼涼的笑,“在所有人的眼裏,我就是個沒用的家夥。我所精通的,隻是吃喝玩樂而已。”


    “可是……你哥哥對你很好。”


    “我沒說他對我不好啊,至少幾千年來,他始終記著我的生日,我卻連他是幾月份生的都忘記了。但他覺得我沒用也是事實,一直以來,他隻是縱容著我。”


    “那麽,為什麽?為什麽要背叛你的哥哥?”她猶豫了幾秒,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他側過了臉,眼底冷冷地閃了一下,“你是指拿信物交換你這件事嗎?”


    “剛開始我提出信物交換,隻是因為討厭這件信物,當然了,我對你也很有興趣。不過現在……”他的臉上有飄忽的笑意,“我沒有後悔自己的決定。或許有你陪在我身邊,漫長的時間就會過得稍微快些。”


    “但就算我陪你一輩子,對你的生命來說也隻是短短一瞬間。”她抬起眼睛直視著他。


    “那倒也是……”阿布又換上了一副嘻皮笑臉的表情,湊上前來,“要不然,我就在這裏初擁了你,這樣你就能一直陪著我了……”


    楊瑞看著那雙性感修長的手水蛇一般滑上自己的脖頸,不由額上冷汗狂飆,直在心裏後悔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急忙搖著頭,“我無法忍受缺少陽光的生活!你不是很喜歡陽光嗎?你應該理解那種感覺吧!”


    阿布的神情微微一變,隨即又挑起了一抹慣有的輕佻笑容,“跟你開個玩笑罷了。”


    這時天空忽然下起了蒙蒙細雨,漫天的雨絲,輕柔地象是四處飄舞的薄紗.大馬士革玫瑰紛紛舒展開了粉色的花瓣,無限喜悅地承受著雨水的滋潤,那種雨絲飄落在花瓣上所發出的細小聲音,靜靜聽來就像是它們之間含情脈脈的竊竊私語。


    “我們還是回去吧,不然你要是生病我會心疼的。”阿布將她露出頭巾外的一縷頭發塞回了原處。


    “謝謝……”楊瑞對這樣親密的舉動實在是不習慣,忙伸手擋了一下,衣袖也隨著往下一滑,露出了一截白皙的手臂。


    他的目光冷冷一閃,驀的抓住了她的手,“姬瑪妮,你的傷?昨晚……他來過了?”


    楊瑞見無法否認,隻好點了點頭。


    他此時的臉色比天空還要陰霾,雙眼仿佛黑夜來臨般幽暗深沉,隱隱透著幾分陰冷的氣息。


    “你已經是我的了,他不該再碰你。就算是治傷也不行。”


    楊瑞極快地思索了幾秒鍾,決定還是保持沉默為上策。不然如果說了什麽惹到這位少爺的某根神經,不知他會作出什麽舉動來。不過大少爺看起來似乎並不想這麽輕易放過她,更加用力地握緊了她的手臂低聲道,“你也覺得我這麽沒用嗎?連你的傷也治不了?你是不是也和他們一樣,在心裏嘲笑著我?”


    楊瑞驚訝的抬起了頭,這或許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樣惱怒的表情吧。但她依舊一臉平靜地看著他,用淡淡的語調告訴他,“你有用沒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你一直再這樣自我催眠,一直對自己沒信心,那就真的會變成沒用。”


    或許是她的鎮定自若令他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似地放開了她的手。


    “你不明白的,姬瑪妮,你不明白的。從那一天開始,我就……”他低下了頭,仿佛陷入了某種茫然的回憶之中。


    從那一天開始……?楊瑞心裏湧起了一絲疑惑,難道和他成為吸血鬼的事有關?


    “姬瑪妮,我……”他似乎又想說些什麽,臉色卻忽然微微一變,警覺地望向了花園的一角。


    “什麽人,出來!”


    楊瑞不禁大吃一驚,她順著那個方向望了過去,隻見從玫瑰花叢後,竟慢慢走出了一位瘦削修長的灰衣男子。


    那是個很年輕的男子,或者說,這還是個稱得上英俊的男子。他有著一頭漂亮的金色短發和形狀優美的薄唇,淺藍色的眼眸中蘊含著輕淺笑意,渾身散發著成熟又溫和的氣質。


    “狄克.貝爾蒙特?”阿布的臉上掠過一絲驚訝,“你怎麽會在這裏?”


    貝爾蒙特?楊瑞覺得好像在哪裏聽到過這個姓氏,但又怎麽也想不起來。


    “阿布少爺,你說呢?”狄克微微一笑,“我們互為天敵,你該知道我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在聽到天敵這個詞的一刹那,楊瑞的腦海中電光石火般回憶起了北宮老太太曾經說過的話,“上千年來,在和吸血鬼不停的對抗中和不斷的淘汰中,有兩個家族成為了吸血鬼獵人中的佼佼者,一個是西方的貝爾蒙特家族,一個就是東方的北宮家族。”


    狄克.貝爾蒙特……天!難道他就是那個貝爾蒙特家族的吸血鬼獵人!


    當她意識到這一點時,發現自己首先擔心的竟然是阿布……他可是個什麽都不會的吸血鬼啊……


    “原來如此。”阿布的臉上卻並沒有什麽驚慌之色,倒有幾分既來之,則安之的鎮定。


    “雖然這次我想要對付的人不是你,不過既然碰上了,順便收拾了也無妨。”狄克不慌不忙地從懷裏掏出了一把泛著森然冷光的銀手槍,又朝著楊瑞這邊看了一眼,“女孩,你還不趕快逃走?”


    楊瑞本已經心亂如麻,但聽他這麽一說,立刻作出了一個準確的判斷,這位吸血鬼獵人必定是剛到不久,所以才會誤認為自己是被阿布抓來的。她馬上做出了慌亂驚恐的神情,口中卻用隻有阿布才能聽清的聲音低聲道,“趕快抓住我,快!”——


    阿布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話,隻是衝著狄克又重複了一遍,“你想要對付的人是誰?”


    “我行事向來光明磊落,實話告訴你也行,我這次要對付的人是你的哥哥阿茲姆。”狄克大大方方地說道。


    阿布的瞳孔驀的緊縮,眼神在一瞬間變得極為淩厲,那總是帶著漫不經心笑容的臉上竟籠上了一層令人心寒的殺意。


    “阿布……”楊瑞著急地又朝他使了一個眼色。


    阿布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隨即迅速地將她挾製在了自己的懷裏,沉聲道,“馬上離開這裏,不然我就當場咬死她。”


    狄克的笑容微微一滯,“你要是咬死她,自己也活不了。”


    阿布嘻嘻一笑,“是嗎?那就幹脆同歸於盡好了。”


    “同歸於盡,你舍得嗎?”狄克的眼底閃動著難以捉摸的光芒。


    “要不要試試看?”阿布說完低下了頭,挑釁似地在楊瑞的脖子上嗬了一口氣,用極輕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語,“我會裝出咬你的樣子,別怕。”


    狄克隻是沉默不語,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楊瑞閉上了雙眼,深深吸了一口氣,以便讓自己能進行更加冷靜的判斷。這兩個男人與其說是互相威脅,倒不如說是在互相試探,看誰先沉不住氣。但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很有可能就會讓狄克看出破綻……


    “咬下去。”她幹脆的說道。


    對於她的提議,阿布顯然有些驚愕。


    “隻是咬一口,我是不會變成吸血鬼的。”她輕喝一聲,“快!”


    阿布隻覺得仿佛有什麽東西湧到了胸口的那個部位,將那裏堵得隱隱發脹,差點從喉嚨中溢出聲音——於是他慢慢地,慢慢地靠近著她的脖子……


    “等一下!”就在他的尖牙離她的脖頸還有一公分距離的時候,狄克的聲音及時的響了起來。


    “好,我馬上離開這裏。不過你要是傷害這個姑娘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狄克收起了銀手槍,“告訴你的哥哥七天後來這裏和我決鬥。如果他是一個膽小怕事的懦夫,那就不必來。”


    他行事倒也幹脆,說完了話就立即離開了玫瑰園。


    “阿布,這個狄克.貝爾蒙特……”楊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為這裏沒有被咬上一口而感到萬分僥幸。剛才的提議現在回想起來倒還有幾分後怕。


    “他算起來也是貝爾蒙特家族排名第二的繼承人,他的哥哥馬蒂.貝爾蒙特就是貝爾蒙特家族的掌管者。”阿布望著對方離去的方向,“我覺得事情有些蹊蹺。我們這一族雖然也是吸食人血,但很少傷害人類,因為哥哥有足夠的財富供給本族成員免費的血液,所以貝爾蒙特家族的獵人很少和我們有衝突。但他們這次這樣明顯的針對我們,未免有點太古怪了。”


    “那你告不告訴你哥哥?或許他會知道……”


    “我暫時不想告訴他。”阿布飛快地打斷了她的話,“姬瑪妮,記住,今天的事你就當沒發生過。”


    楊瑞雖然一時猜不到他的用意,但還是點了點頭。


    淅淅瀝瀝的雨聲仿佛在低吟淺唱,細密的雨絲夾帶在輕風中撲麵而來,令人無端端地心生惆悵之意。


    阿布的目光掃過了楊瑞的脖頸,忽然自嘲的笑了起來,“看,我還真是沒用呢。今天居然要利用你才能脫身,我連和他打一架的勇氣也沒有。”


    “我可不這樣覺得哦。”楊瑞微微一笑,“和他打一架就是好辦法嗎?就算是你哥哥也未必有十足勝算吧?知不知道我們中國有位很厲害的人物孫子曾經說過,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也就是說不戰而勝才是上上策。看我們剛才配合的多麽默契,輕而易舉地忽悠了他,你不覺得我們以智取勝更加高段嗎?”


    阿布的眼底仿佛有什麽東西在閃著光,忽然就輕輕笑了起來。他笑得很純粹很輕鬆,那種毫無偽裝的表情使他看起來就像個天真的孩子。


    “就你歪理多。不過,聽起來好像也有點道理。”他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又順勢將她摟到了自己的懷裏,緊緊地,緊緊地……


    很快就聽到了某人惱火的一聲爆喝,“把爪子拿開啦!”


    回到那座“宮殿”之後,阿布果然沒有向他哥哥透露半句口風,楊瑞自然也乖乖地當作什麽也沒發生。但當她忽然想起七天之後正好是阿布的生日時,心裏也沒了底,於是決定應該把這件事告訴葉幕他們,聽聽他們的意見再做打算。


    不過——令楊瑞感到奇怪的是,接下來的幾天,葉幕那邊居然什麽動靜也沒有,就連以前用來聯係的小蝙蝠也不曾出現。


    “姬瑪妮,發什麽呆?喊你好幾聲了!”阿布曲起手指關節在她的前額彈了一下。這彈指神功果然厲害,隻聽啪一聲,楊瑞頓時從夢遊狀態清醒過來,低呼一聲,“好痛!”


    “誰叫你一直在發呆,和本少爺說話居然敢開小差?”阿布又恢複了神氣活現的狀態。


    楊瑞輕哼了一聲,揉著自己的額頭不去理他。


    “好了好了,吃點葡萄吧,我給你剝?”阿布少爺的變臉速度快得驚人。


    她抬眼一看,趕緊將那一盆葡萄都拖到了自己麵前,“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奇怪,這幾天你怎麽這麽愛吃葡萄?”阿布邊說邊拿起了一顆葡萄往嘴裏送。


    “啊,放下!”阿布聽到她的一聲喊叫,手指一鬆,那顆葡萄就骨碌骨碌滾下了桌子,一直滾到了不遠處一雙阿拉伯式的拖鞋旁。而那雙正在前行中的拖鞋正好懸空而起,不偏不倚地對準了那顆葡萄……


    “啊啊,別踩——”她的話還沒說完,隻聽撲一聲,那顆葡萄已經變成了一灘葡萄泥。


    阿茲姆莫明其妙地看了看自己的拖鞋,又疑惑地看了看一臉悲痛狀的楊瑞,隻好說了一句,“一顆葡萄而已,沒關係。”


    楊瑞也好像驀然回過神來,她這是怎麽了?難不成還要懷疑這裏的每一顆葡萄有可能是葉幕嗎?都怪他,什麽不好變偏變成葡萄,害得她老擔心別人不小心吃了他,都快成神經衰弱了。不過想想也是,這個狡猾的家夥哪這麽容易就被踩扁啊……


    “哥哥,有什麽事嗎?”阿布笑著問道。


    阿茲姆看了一眼楊瑞,轉而對著阿布一笑,“我們的老朋友明天要來了,我打算設晚宴款待他。”


    老朋友?楊瑞不解地望向了阿布,卻驚訝地發現他不知什麽已經斂去了笑意。


    就在這時,阿茲姆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身為超級富豪的他,平時的工作也是極為繁忙,能和他正常說上半小時話的時間基本是沒有的,看來吸血鬼想要在這世道繼續混下去,一點也不比人類輕鬆。


    “這樣嗎?如果沒問題的話,我親自過來簽合同。什麽?三天後?不行,那天我弟弟生日……”他一邊打著電話,一邊又匆匆離開了。


    “阿布,那個老朋友是誰?”楊瑞好奇地問道。


    “蘇特。”盡管隻有簡潔的一個名字,卻已經讓楊瑞臉上的血色瞬間消失。


    “你說什麽?蘇特要來這裏?明天?”她不敢相信地又重複了一遍。


    阿布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他這次來一定是和你們有關的。可能他已經查到了你們到了大馬士革。”


    “那怎麽辦呢?要是他發現我的話,我就死定了……”楊瑞不禁擔心起了自己的命運。


    “姬瑪妮,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所以……”


    “所以,我要帶她走。”一個懶散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突兀地打斷了阿布的話。


    楊瑞心裏沒來由地一蕩,無法言說的欣喜如輕風般飄滿了身體每個部分,她立即抬起,隻見那位葉大親王就那麽瀟灑悠閑地漂浮在葡萄棚上,恍如清冷迷人的月下天使——隻不過天使大人的腮幫子還有些鼓鼓的,好像在咀嚼著什麽,直到吐出了幾粒葡萄核……


    “你怎麽會在這裏?”阿布麵色略有不善。


    “我不是說了嗎,我是來帶她走的。”葉幕以一個輕巧的姿勢落在了地麵上,微微一笑,“你們家種的葡萄味道不錯。哦,我差點忘記了,你嚐不出味道。”


    “你也知道蘇特就要來大馬士革了?”阿布立刻意識到了這一點。


    葉幕聳了聳肩,並沒有否認。


    這下輪到阿布輕輕笑了起來,“葉幕,你難道忘了我們的交易嗎?如果你帶她走,那麽就永遠別想得到你要的東西了。”


    “哦?可是我已經決定帶她離開這裏了。”葉幕的笑容中折射著銳利的鋒芒。


    “葉幕,你到底想要做什麽?你不做這個交易了嗎?”阿布開始沉不住氣了。


    “如果要拿這個家夥的安全來換信物,那麽,從這一刻開始,”葉幕輕描淡寫地彎了彎唇,“交易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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