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正午,茶館裏有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太陽在窗外高照,茶館裏卻是格外的陰涼。


    蘇長青坐在高台上,拉著二胡。


    清冷的琴音在四周飄蕩,如同海上的浪花濺起,掀起珍珠般的水珠,落在台下人們的心中。


    薄紗一般的窗簾被風吹得飄起,恍若仙衣飄飄。


    隨著最後的一個尾音勾起,一曲終是終了。


    蘇長青朝著台下的人們微微示意,這才走下了高台。


    原本寂靜的人們一下子炸開了鍋,紛紛歡聲笑語著,互相讚歎著這首曲子。


    蘇長青的嘴角微微勾起,借著手中的杯子,掩蓋住自己的笑容。


    自己拉的曲子被讚歎,這是每一個拉琴者都會開心的事。


    他抿了一口茶水,臉上帶著紅潤,笑得頗有些不好意思。


    隻是人們的話題不會是永久不變的,聊著聊著,不知何時,大家就從這首曲子聊到了什麽鎮子裏的八卦。


    蘇長青喝著茶,就聽到有一個人揚起音調,聲音拉長了說,“誒,記不記得上次我和你說的,那李家造房子的事情?”


    蘇長青聽著這聲音,覺得頗為耳熟,回頭一看。


    嗬,這不就是上次和自己鄰桌的那兩個人麽?


    他勉強來了精神,支起耳朵聽著他們說的八卦。


    “記得啊,他家怎麽了?”


    另一個人看了看四周,低下頭,用看似聲音很小實際聲音很大的音量說,“聽說啊,他們家,鬧鬼啦!”


    這說著鬧鬼,那人的臉上卻是笑嘻嘻的,一副看好戲的神色。


    “……現在鬧鬼什麽的都是封建迷信。”說話的是個戴眼鏡的,人高高瘦瘦的,一副知識分子的模樣,那人瞥了他一眼,一臉“你沒開玩笑吧”的表情。


    另一個人扁了扁嘴,“反正我是聽說那李家的鬧鬼了。”


    “鬧什麽鬼?”


    “誰知道啊。”


    兩個人又嘻嘻哈哈了起來,很快就把這個八卦輕描淡寫地拋過了。


    這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兩個人把這個話題扯遠了,蘇長青卻聽得若有所思。


    這個世界上有鬼,這個雖然他沒有看過鬼,卻碰到過,這個所謂的鬼。


    因此,蘇長青在想,他們說的李家鬧鬼,可能十有八九是真的鬧鬼。


    他突然想到那棵據說是有了千把年百把年的古樹,心想會不會是因為砍了樹之後的報應。


    或許是樹精啥的。


    蘇長青漫無目的地想著,忽然一拍腦袋。


    哎呀,這誰家鬧鬼關他什麽事,他還是先背醫書才是上上策。


    這幾天內,他總算是把那本《中醫學基礎理論》背了一大半。這個速度,在他看來是完全不可思議的,但是盡管他背了下來,他對於上麵的理論知識卻是一知半解,隻是這樣一來,他突然就覺得,或許自己可以不用理解了醫書的內容再背,按照他現在的記憶力,他完全可以現在就開始背那四本書。


    這個發現讓他欣喜不已,隻是做事情要有始有終,他打算把這本書背完再背那四本經典書籍。而且這捷徑既然已經找到了,蘇長青也就不急了,打算每天掃掃廟啊,練練輕功啊,或者又花一些時間進行冥想。


    敲定了以後要做的事情,蘇長青又把書拿了起來,打算繼續背書。


    ……


    *


    這時間飛逝,白駒過隙,很快就到了茶館快關門的時候。


    蘇長青向白老板請了個明天早上的假,說是要去掃廟。


    白老板自然欣然允許。


    這白啟來到這個小鎮後,就經常和其他朋友一起去山廟裏開party,自然也就知道是誰每星期含辛茹苦地幫自己一群妖掃廟。此刻這個老頭又去掃廟,這顯然是得到一個免費的勞動力啊。


    這玩的場地被掃的幹幹淨淨,白老板自然是開心的。


    不但笑眯眯地充許了,還誇讚他是個信仰虔誠的人。


    蘇長青不知情,也覺得自己這個老板真的是好心腸。


    抱著二胡出了門,蘇長青望著天際的夕陽,看著那被燒紅了的半邊天,一時間竟然是被迷住了。


    每天的日出日落,他認為,這兩個時間段,就是一天中,太陽最美的時候。


    茶館旁有一棵樹,樹葉還是常青的,卻被夕陽染得火紅,風一吹過來,樹葉的影子就影影綽綽地打落在地麵上,把地上的陰影分割成一塊兒一塊的。


    從低處的樹枝上摘下了一片葉子,蘇長青忽然就想到自己以前拿著葉子吹的場麵。


    想起自己以前有些小孩子氣的動作,他不禁就勾起一個笑容。


    他望著夕陽,忽而就想去再看看那棵環湖村村口的古樹。


    不過……應該不在了吧?


    畢竟,已經過去了幾天了。


    蘇長青呼呼地吹著手上的樹葉,把葉子輕飄飄地丟到了地上。


    他抱著二胡,騎著三輪車,然後把脖子上的圍巾裹得嚴嚴實實的,一路上的風很冷,吹得他的手都有些僵硬,他行駛了幾分鍾,這才徑直來到了環湖村村口。


    蘇長青從三輪車上跳了下來,搓了搓有些凍的發紅發紫的雙手,然後又把搓熱了的手捂在臉上,然後在下一秒鍾,他就把目光朝著村口看去。


    隻見那村口已經莫名多出來了個房子的地基,而那原本有著參天大樹的地方,此刻卻是光禿禿的,隻剩下個樹樁呆站在那裏。


    蘇長青略微失望地蹲下身子,摸了摸這有些粗糙的樹樁麵,輕輕歎了一口氣。


    他正失望著呢,忽然就看到了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走了過來,然後旁若無人一般,一屁股就坐到了這個樹樁上。


    這是個看上去四十來歲的大漢,身體算是魁梧,隻是此刻,他的臉上卻滿是胡渣,麵色疲倦,看上去很是落魄。


    他似乎沒有注意到蘇長青,或許是注意到了,但是把他無視了。


    此刻這個大漢臉上的模樣很是失神,低垂著頭,喃喃地不知道說些什麽話。


    蘇長青站起身,好奇地打量著他,猶豫了一會兒,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可是最終還是沒有說話,搖了搖頭,這才離開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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