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理會這些被自己嚇到的紈絝公子哥和保鏢,楚雲山眼中閃過一絲焦慮,單膝跪在金碧閣左首的金宇閣門前,聲音有些焦急道:“軍侯,皇上想見你。”


    無論是在一旁幸災樂禍的張兆玄還是疼得在地上打滾的楊浩,都被楚雲山的舉止嚇了一跳,在兩人的印象中,似乎楚雲山除了皇上,連太子都沒有跪過,今天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而且楚雲山竟然對金宇閣裏的神秘人是說皇上想見你,這語氣也不對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在皇權至上的京城,皇上要見誰就見誰,什麽時候用過這麽人性化的詔喚?金宇閣裏到底坐的是何方神聖?


    “軍侯?華夏百萬雄獅,封為軍侯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皇上怎麽會突然對這樣的一個小人物感興趣呢?”張兆玄眼珠急轉,不斷的分析著各種信息,他有一種直覺,金宇閣裏的神秘人地位崇高,高到可以動搖父親權利寶座的那個層次。至於為什麽有這種荒謬的感覺,張兆玄自己也說不上來。


    華夏帝國以武建國,隻要積累足夠的功勳和資質,都可以封侯拜相,但封爵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隻要在戰場上立下卓越功勳的,都可以上報朝廷,封為軍侯,這是最低等級的爵位,也就相當於一隻千人部隊裏的小將。


    像南陽侯這種靠父輩餘蔭受封的爵位,就叫陽侯。


    如果陽侯能積累一定的威望或者軍功,就可以加封為武侯。


    而國侯則是華夏國真正的支柱,一般不是可以治國安邦的曠世文豪就是軍功累累的一方霸主。


    至於天候,則隻存在於傳說中。華夏近三百年的曆史中,僅有三人被封為天候。隻有那些為江山社稷立下了驚天動地的不朽功勳時,才能被皇上祭祖祈福,親自授封。


    想到天候,張兆玄不禁啞然失笑,自己真是想得太遠了。距離自己最近的天候就是那位水淹草原八十萬大軍,被東草原稱為水魔王的大人,可惜這位大人已經失蹤數年之久,是死是活都尚未人知。記得那位大人成名時,自己還在稷下書院寒窗苦讀,那位被帝國稱為華夏之光的大人好像叫什麽來著?


    突然間,張兆玄隻覺自己的頭皮一炸,雙耳轟鳴起來。他畢竟不是楊浩那樣的酒囊飯袋,通過仔細觀察楚雲山的行為舉止、動作和語氣,他終於知道金宇閣裏坐著的是誰了。他就是那名迅速崛起後又神秘失蹤,被稱為帝國彗星的男人,華夏三百年來最年輕的天候,君慈!


    就在楚雲山以為影衛消息有誤時,一直緊閉的金宇閣突然無風自開。


    換了一襲幹淨藍衫的君慈頭係一根銀色束發,安靜的坐在靠窗的餐桌前,望著天候府的方向怔怔不語。


    “君候。。。”楚雲山看著走神的君慈,輕聲喚道。


    歎了口氣,憑欄而望的君慈收回追憶的目光,有些遺憾的看了眼滿桌的梨花糕,心裏默念道:“婉兒,下一次見麵,我絕不會再食言!”


    “走吧!”君慈經過楚雲山的身邊,腳步並沒有停頓。


    張兆玄看著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君慈目不斜視的從自己身旁走過,看著小心謹慎的跟在其後的楚雲山,心裏突然產生一絲明悟,有些人已經走在自己前麵很遠很遠,自己一輩子也無法追上,隻能拚命仰視。


    若幹年後,和君慈有一麵之緣的張兆玄經過不懈的努力,終於成為華夏帝國位高權重的軍機大臣,這是後話。


    “君候,我就送到這了,皇上在禦書房等你。”楚雲山將君慈帶到一座別院前駐足不前。


    君慈點了點頭,不緊不慢的走到書房前,推門而入。


    時隔四年,這對君臣父子再次見麵,兩人身上都有了一些變化。唐皇的眼裏少了幾分霸氣,多了幾分內斂。而君慈經曆一次修仙之旅,身上少了幾分拘謹,多了幾分淡然。


    “君兒,這幾年,你過的還好吧?”唐皇炯然的眼神變得柔和下來,絕口不提太子唐淵被殺一事。


    “還好。”君慈的聲音不冷不熱。幾載光陰,除了婉兒,塵世間很多事情自己都放下了。


    唐皇不以為意的笑道:“來,快坐下,我叫禦膳房特地為你做了你最喜歡吃的雪玉湯丸,快嚐嚐味道怎麽樣。”


    “我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這個了,三天沒吃就又哭又鬧,你母親都拿你沒辦法。我隻好隔幾天就叫禦膳房做一大份,讓威國侯給你送過去。”唐皇盛好一小碗雪玉湯丸遞到君慈麵前。


    本欲拒絕唐皇好意的君慈聽見唐皇提起小時候的事情,想起往日種種,心中一軟,伸手接過唐皇遞來的湯碗。


    肉丸入口即化,糯而不糍,吃下去唇齒留香。


    “怎麽樣?”唐皇興致勃勃的問道。


    “味道很好。”君慈點點頭稱讚道。


    看著君慈默不作聲的吃著碗裏的肉丸,唐皇的目光有些恍惚,“你真的很像你母親。”


    聽見這句話,君慈訝然的看著唐明宗。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唐明宗提起自己的母親。


    “你繼承了你母親所有的優良品質,一樣的聰明,一樣的好強,一樣的與眾不同。。。。。。記得你三歲時,有一次我去探望你和你母親,你對我帶去的奇珍古玩毫無興趣,卻偏偏抱著一本厚厚的華夏史記看得津津有味。五歲的時候,你因為自己的名字被其他大你幾歲的孩子欺負,你一聲不吭,硬是和那些孩子廝打了三十三次,把那些大你一截的孩子打的服服帖帖。。。。。。在你十二歲時,我本想安排你去稷下書院深造,等你學業有成後,封你個爵位保你一世榮華。可你偏偏放棄步步高升的陽光大道,執意選擇參軍。。。。。。你沒有選錯,雖然你在軍隊裏經曆了眾多磨難和險境,但卻屢建奇功,脫穎而出。如果沒有你的軍功曠世,我就算想放水封自己的兒子為天候,那也是不可能的。有其子必有其母,能生出你這樣孩子的母親有多麽的風華絕代,一般人是根本無法想象的。”


    “你知道嗎?我這輩子隻愛過一個女人,那就是你母親。為了她,我情願放棄自己的太子之位和她雲遊四海,歸隱山林。可最後她卻拒絕了,她為了天下黎民的福祉安康毅然拒絕了我。”唐明宗緬懷唏噓道,眼裏充滿了從不曾有的柔情。


    君慈從來沒有想到,鐵心梟雄的唐明宗也有愛美人不愛江山的一麵,內心深處對唐皇薄情寡義的不滿頓時淡化了許多,沉默了會道:“那你恨她嗎?”


    “能和這樣胸懷天下的女人結得良緣,是我的福分,哪有恨她的道理。可惜我們在一起隻有短短數年的光陰,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唐明宗的臉上寫滿了落寞和傷感。


    君慈看著唐明宗有些濕潤的雙眼,突然之間,他發現自己兩世父親的命運是如此的相似,他們都不過是失去至愛的傷心人。


    內心的某一處空洞如同注入了溫泉,君慈看唐明宗的眼神不再那麽冷冰冰,“其實父親你也不差。”


    唐明宗愕然的抬起頭,看著君慈那寬慰的眼神,兩人不由自主的相視一笑。


    唐皇的一番藏在心底二十多年的肺腑之言,將父子間生疏的距離一下拉近了許多。


    “父親,雖然東邑已經臣服,但也不能放鬆警惕,梁城最起碼要保留三萬重兵把守,否則邑族一端東突,就可以一馬平川,直攻中原。我經過梁城時,發現邊境的城牆年久失修,應趕緊通知吏部下撥款項,修築城防。”一席徹夜長談,君慈終於將自己四年來的修真之旅跟唐明宗講了個大概,避重就輕的略過破虛宗的宗毀人亡,隻說自己下山曆練時經過梁城,發現了一些問題。


    唐明宗聽了君慈的話打趣道:“要是君兒你肯回來輔佐父皇,我一定讓你當軍機大臣,統管天下兵馬。”


    雖然唐明宗看上去很隨意,但五識敏感的君慈還是感覺到唐皇平穩的心跳突然停頓了一下。想起回京時,路途旁聽明宗對麗妃的寵愛有加,頓時心中了然。


    “我誌不在此。。。。。。天亮了,父皇也該早朝了,兒臣先行告退!”君慈看了看天色,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就算唐明宗真隻愛過母親一人,但他的心裏還是為其他女人留下了很多的位置,比方說,麗妃!


    唐明宗看著君慈消瘦而筆挺的背影,嘴唇動了動,卻最終什麽也沒說。


    就在君慈正要推門而出時,一個鴨公嗓的太監突然在門外尖著嗓門唱道:“麗妃娘娘請皇上前去禦花園賞花。”


    聽到這句話,君慈嗤之以鼻的笑了笑,可鴨公嗓太監的下一句話卻讓君慈的笑容一凝,雙眉蹙在一起。


    “麗妃娘娘還請天候一同前往,共賞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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