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咕嚕見沈石走了出去,忠心耿耿的保護在旁邊。哪怕是沒有吃到魚,它也不惱。其忠心可見一斑。


    當然,也是它剛剛吞了顆龍珠。以它那幼小的身子,這顆珠子已經讓它很飽很飽了。吃黑魚隻不過是為了口味。什麽時候都可以。畢竟黑魚的品質可比龍珠差遠了。


    “我沒事,你去休息吧。”沈石揮了揮手示意道。


    沈石看的出來,小咕嚕沒有消化龍珠。不是它不想,而是它太小了,沒有那能力。


    消化不了,吐出來嗎?吐出來之後呢?他還沒有想好。如果小咕嚕可以直接就這麽消化了,他也不用去想了。


    小咕嚕點了點頭,趴在了地上,努力消化起龍珠來。


    隨便走著,路過那還在燃燒的燒魚之火。不遠處便是湖邊那還插著的招魂幡,祭品等等。隻不過享受祭品的鬼與魚已經不再存在了。


    隻有湖麵的清風不斷吹來,搖曳著那插在地上的招魂幡。


    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聚散苦匆匆,此恨無窮。


    “打妖怪,大妖怪,打死你這壞妖怪。”


    一個四歲的女孩,踩在湖邊的湖水之中,拿著一根纖細的竹竿,還在拍打著湖麵,那蒼白的小臉充滿嚴肅和認真,和那風一吹都能倒的小身板格格不入。


    她,竟然還沒有離開。


    “小妹妹,妖怪已經被打死了,湖裏沒有妖怪了。”


    沈石走了過去,但卻有不敢靠的太近。說著明知不是真的謊話,又如何麵對她的童真。


    小女孩的頭以一個詭異的角度,轉了過來,看著沈石:“你胡說,妖怪明明還在湖裏,我昨天都看到它了。”


    “昨天妖怪還在,但是今天妖怪卻已經死了,你看那裏,妖怪的屍體已經被燒毀了。”


    沈石不知道這是不是小女孩的死亡回放。如果是,他要盡量說服她。留在這兒,不好。而死亡回放是一條漫長而又坎坷的路。乍看下去,它似乎沒有終點,當事人也記不住什麽。但是生命是特殊的,一層不變的回放,卻也並非是一層不變。一遍又一遍的重複,想忘記卻不能忘記,執著一念,隻會把心引入無邊的黑暗。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我什麽都沒有看到,我知道它沒死,你騙我,我就要在這裏打妖怪,隻要我把妖怪打死了,就不會有其他人被妖怪吃掉了。”


    說完,這個小女孩又執著的拿起了竹竿。


    沈石見此沉默了起來。


    變化已經產生了,小女孩似乎知道了什麽,所以她才不走。


    不遠處的差人們看到這邊的景色,他們並沒有說什麽。到了現在,他們的心也忍無可忍的沉甸甸的,有一種羞於見人的感覺。


    “小妹妹,今天怎麽就你一個人打妖怪,其他的人怎麽沒有和你一起來。”沈石半響之後方才開口問道。


    “他們都說要離開這裏,還要我跟他們一起走,我還要打妖怪,所以沒有走。”小女孩低下了腦袋,似乎很傷心難過,“我想等打死了這妖怪再走。”


    “執念麽?果然啊!”沈石無奈苦笑一聲。


    死亡並不可怕,死亡變的是鬼,但是擁有死亡回放的鬼,由於他們死時的痛苦、驚嚇、憤怒……他們已經不再是普通的鬼。心中執念不消,她是不會離開的。


    其他的水鬼,他們隻想保護家人,家人安全了,他們的執念便消了。可是這小女孩,她竟然是打死妖怪。


    然而,她根本沒有打死妖魔鬼怪的能力。


    自己應該怎麽辦?


    沈石沒有去阻止那個小女孩,他也阻止不了。


    擁有人教傳承的他,打的鬼物魂飛魄散,很容易。至於化解……這真不是人教的教義。人教自然,認可自然,也就是說認可一切存在皆是有理。


    這樣的教義下,自然沒有勸人放下屠刀的教義。


    真的放下屠刀,根本是聖人也沒做到的事。無為而治的老子,封神一戰,不也是直接下場了嗎?


    擁有放下教義的佛門,不也是有金剛怒目嗎?


    勸人,真的不是自己的專長,所以隻能站在湖邊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不知道站了多久,突然一聲而出:“見得了悲劇,方知人間悲劇,我在世時,願天下這樣的悲劇不再出現……”


    一隻鳥……


    沈石看到一隻鳥從天而降,然後它脫下羽毛,化作女人。


    “孩子,眼我走吧!”


    “你是什麽人?”小女孩問道。


    “我是你的母親啊!”那女人。


    “母親,母親,真的是母親。我怕,我怕啊!父親死了,母親也死了。那妖怪要吃我,它要吃我!”小女孩撲入女人的懷中。


    “好了,孩子,別玩水了,該回家了。”女人安慰著她。


    “母親,我沒有玩水,我在打妖怪。”小女孩鼓起臉,認真的說道,還揮了揮手中的小竹竿。


    似乎在表示自己正在做正事,不是在玩耍。


    “好,好,打妖怪,打的好,可也得回家睡覺去吧,母親一個人在家,會害怕呢。”女人笑著說道不急不躁;“快跟母親走吧。”


    “不,我就要在這裏打妖怪,不打死妖怪我不回家睡覺,而且我也不困。”小女孩說道,似乎很執著。


    女人這個時候走下了湖水,沈石劍丸在手,攔下她道:“你,是什麽?”


    那女子對沈石一拜道:“夜飛晝藏,蓋鬼神類。衣毛為飛鳥,脫毛為女人。一名天帝少女,一名夜行遊女,一名鉤星,一名隱飛。妾為夏姑鳥。”


    “那她……”


    “她確實是妾的女兒。這兒本是妾的家,一日,在下夫君偶來村中,見田中有六七女人,不知是鳥,匍匐往,先得其毛衣,取藏之,即往就諸鳥。諸鳥各去就毛衣,衣之飛去。一鳥獨不得去,夫君取以為婦。”


    她的話,沈石信了。這本就是個種族大融合的時代。啪狐狸,啪蛇,都可以接受,啪鳥罷了,為什麽接受不了。


    女人繞過沈石,牽著女兒的手道;“那母親陪你打妖怪怎麽樣?母親打妖怪可是很厲害的。”


    “好啊,好啊。”小女孩高興的鼓起了手。“打死它,打死它,讓它再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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