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趙禎也不是蠢蛋。大臣們說什麽就是什麽。


    就隔離區裏的聲光效果,他也明白那不可能是疫病,但是他也沒有與大臣們爭。因為爭也沒用。大臣們以其安危之名,他哪怕是皇帝也沒法反對他們的好意。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趙禎也不例外。他也想去看看到底是什麽一回事。那威壓,那光熱……


    是神仙還是佛祖。


    然而他不過有這打算,過去看上一眼。各種勸戒也就到了。甚至皇後都來勸。


    他能怎麽辦?他也很無奈啊!


    好在這時候他的身邊有了一個包黑子。


    這家夥長這麽黑,這麽醜,沒什麽君子喜歡他,正好為朕所用。


    雖然說起來包拯有些佞臣進化的方向,但是說真的。堂上諸公,沒人願意皇帝接觸奇人異士。


    皇帝隻要聽咱們的,按咱們說的做就行了。至於其他,自有咱們來。


    包拯試探過,但說的好聽點兒的,自然是為了皇上好。皇上好,國家才會好。皇上受傷,國將難安。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聖人說的。而這是願意開口的。


    但是更多的人卻是什麽也告訴不說,更過分的是他們的眼神。那是怎樣的眼神啊!分明是在說:“咦?黑炭頭!這是哪兒來的醜八怪?他是怎麽混進我們革命隊伍中的?選官的人眼睛都瞎了嗎?”


    “佞臣!”


    更有直接的,喊出了佞臣。這一喊,也讓包黑子明白了。


    佞臣?誰?我?我是佞臣?看著不像啊!


    然而包黑子雖然自問不是佞臣,但是他的心中還是紮了根刺--長的醜啊!對不起你們了。


    而這也讓包黑子下定了決心。努力工作,抱住了陛下的大腿。隻要陛下不嫌棄。你們隨便說。


    咱是長的黑,但咱很能幹。而且前有來者啊!


    北宋前期的大將王德用出身行伍,善撫將士,軍功顯赫,在軍隊中的威望很高,官至宰相,當時人稱呼他為“黑王相公”——他相貌奇偉,麵色黑如深墨,在當時朝野是出了名的。於是,在“黑王相公”出行的路上,“以其貌異,所過間裏皆聚觀”,大家都爭著一睹“黑王相公”風采。當時有個朝廷“智囊”蘇儀甫,就曾悄悄寫報告給宋仁宗說王德用相貌“宅枕乾岡,貌類藝祖(宋太祖)”——意思是說,王德用的相貌非同常人,不是做大臣的相貌,是能當皇帝的麵相,將來恐怕會篡權奪天下。後來,禦史中丞孔道輔又拿王德用的“帝王”相說事,宋仁宗雖然有些惜才,但還是解除了王德用的兵權,讓他擔任地方官。王德用很識趣,於是夾著尾巴做人,處處低調,後來,又起複為宰相。王德用因相貌與眾不同而得“禍”,但好在他善於“解禍”,終於逢凶化吉。


    包拯覺得自己可以學學他,畢竟趙禎已經用一個王德用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長的醜,咱也用。


    趙禎的信用如此之好。包拯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呢?


    所以包拯不僅沒有被刺激到,他反而充滿了幹勁。每有死人,他不說第一個到,卻也總是會獲得第一手的資料。正因為這樣,對於疫病之說,他才會擔心。


    見了趙禎,包拯自然是把自己了解的,掌握的,全都報知了趙禎。


    “真的是疫病?”


    趙禎聽了,臉色都變了。


    疫病,這是所有的當權者最怕的事了。


    “陛下無須擔心。這有沈石大人獻上的防疫條例。”包拯沒有貪沈石的功,直接便獻上了條例。


    有辦法就行。趙禎立即給自己的丞相們下旨,讓其照條例行事。


    諸相公們自然不會不聽,相反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能量來辦理。


    而這一來,一些人急了。


    “不行!這天賜良機,不能讓他們過了。咱們的人立即發動起來。哪怕拉不下來他們,也要咬他們一口。”


    慶曆諸君子的改革,不管是官,是地主,是大商人,恨他們的可不少。


    而這些人一旦齊心協力,能量不小,同樣也不會有任何的底線。


    所以兩天後,疫病真的爆發了。


    而同時也有人給趙禎上書,言說,這是上天示警,是有佞臣在朝。


    包拯當場就懵逼了,心想:自己努力工作,一直很低調啊!這是怎麽了?怎麽就有人死抓住自己不放?


    然而包拯想多了,他根本不知道,他,包拯,包黑子。在人家眼中,不過是不黑鐵蛋兒。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雖然長的醜了的,拉低了大夥的顏值,但是陛下都不在意。他們會在意嗎?不!一點兒也不。


    他們的目標更大,他們的目標是慶曆諸君子,是那幫改革的相公們。


    然而包拯不知道,趙禎也不知道。趙禎與包拯知道的是,包拯真心是黑,一如當年的黑相公。那麽多人彈劾他,早讓他們先入為主的認為,他們瞄準的就是包拯的黑。


    “爰卿。這事朕可以留中不發,可是這疫毒必須控製住了。”趙禎嚴肅道。


    “是,官家,臣明白。”


    包拯明白,他是真的明白。當年的黑相公都不得不去職,更不用說他了。


    包拯說:“疫病再這樣下去。臣也無顏留在朝中。”


    包拯做了保證,就急急忙忙去了。他去找沈石。因為沈石有過法子,而且他去過地府了。地府的陸判告訴他,這確實是一場大疫,讓他做好準備。


    然而包拯怎麽準備。他又準備什麽?


    他從來都不是學醫的,他也不懂醫。


    這汴京上下,能問的,懂一點兒醫的,他全都問了。唯一沒問的也就是沈石了。


    包拯找了沈石,告訴沈石疫病的事,沈石也坐不住了。雖然曆史上這次沒發生什麽大事就結束了,但是現在自己穿越了。會不會發生什麽蝴蝶效應?比如說死上一城的人?


    沒人知道,也沒人敢保證。所以沈石立即加入了進來。


    當然,沈石同樣不是學醫的,但是他卻有一雙眼。隻要他看過一次疫病氣,他就可以記下,找出疫病源,不管是燒掉,還是用生石灰消毒。辦法還是有一兩個的。而且他的眼睛可比後世的科學儀器還要準,至少後世的科學儀器可檢測不到玄學的氣。


    所以事情的關鍵就是找到發現,並證明是疫病的。


    沈石對包拯說了自己的要求。


    “嗯。這事好辦。開封府有一吏員也中了疫病,問他就可以。”


    包拯想了一下,立即想到一個人選,而這個人竟然是開封府的吏員。


    這一下,沈石也認真了起來了。特別是見到人之後,寒戰、高熱、乏力、頭痛、四肢及腰背部酸痛,甚至在沈石他們到來前,這人體溫急劇升高,皮膚成批依次出現斑疹、丘疹、皰疹、膿皰……


    這樣的現象,很像是天花。


    “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這樣?”沈石先喂了他水,然後認真詢問到。


    畢竟如果汴京城中爆發了大麵積的天花,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而讓沈石擔憂的卻不是什麽天花。


    天花是天災,雖然殺傷大,卻沒什麽。沈石擔心的反而是人禍。


    “我……嗯……事情、事情是……應該是發生在三天前。我是可能開始應該是在三天前。畢竟那時候不就說有疫病了嗎……三天前,有人請我上花船。隻是放鬆一下,我們絕對沒有狎妓。我們隻在河上轉了一圈……嘶——呼——劃著,我就碰到了一個東西。呼……呼……”


    他燒的很厲害,頭腦卻很清醒,不然他不會還記得朝廷法度,官員不許狎妓。


    “那麽你們碰到了什麽東西?”


    “唔,我、我們一開始以為是垃圾。江河裏麵嘛,江河兩岸人的有人洗衣服,也有人亂扔垃圾的對不對?我一開始以為是哪家婆娘洗衣又有衣物被水衝……”


    他的燒又上來了,大口喘著氣。


    “來,喝口水,繼續說下去。”沈石一邊喂他喝燒開的涼開水。這是沈石對包拯說過的,水必須燒開後喝。一邊讓人為他更換涼毛巾。


    做完這些,他明顯舒服了不少。


    “哦……哦,繼續……垃圾……我以為是垃圾,就看了看……靠在船邊,探頭向水裏麵看了看,就看到水裏麵……就我的那隻槳旁邊,有一個人頭……我那時候也不知道是人頭!我不是忤作,也沒見過人頭。我就看到黑乎乎的長頭發飄著,那臉慘白慘白的,我也沒看到五官啊!大太陽的,整個江麵都反光,根本看不清!那看起來就像是個垃圾啊!我還拿槳撥了一下,它就晃了下,好像很沉,沒有動。我、我……我……呼……呼……”


    緊張讓他的體溫又開始上升,不得不張開嘴巴,像狗吐著舌頭一樣的散熱。嘴巴張的大大的,一下子便散失了語言能力。


    “來來,司庫大人,您喝點水,放輕鬆,慢慢說。咱不急。”


    “水?不!不要!咕嚕……不要,不要水!”聽到水字,他嚇的連連擺手,努力掙紮,不讓任何的水靠近自己。


    旁邊的人告訴沈石,他當時從船上掉了下去,喝了不少的水。然後他被救上來後,整個人就不對勁了,渾身發冷打擺子。


    這是當然的。不管是喝了腐屍之水,還是沾染了鬼氣,身體都會有反應。沒死已經是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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