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吉利帝國遠征軍自沽口登陸戰不敗而敗,又時刻提防遠東大帝國的非常手段,順勢南下補充消耗的軍械和兵力。


    隨著大炮巨艦的遠去,莫說津城市麵再度興盛繁華起來,就連一日三驚的京城官場,都恢複往日的陳腐鬱氣。


    野蠻人大酋長的心思,就連最擅長揣摩上意的心腹重臣都不甚了了,直接掌握關外鐵騎的後宮,穿青女一脈相承的體係,也沒有得到任何封賞,大內的氣氛簡直就是死一般的沉寂,雖說雷霆雨露皆君恩,如今的局勢就像滴水成冰的寒冬臘月。


    實情是“天可汗”的神經粗如水桶,原本對化外生蕃看不上眼,誰會想到,鷹吉利帝國遠征軍會沿海路北上,飄蕩在津城外海,甚至不惜一切代價,強行登陸戰鬥。


    沽口之戰的炮火聲聲如雷霆,若非帝國將士上下用命,用馬革裹屍堆死了化外生蕃的火器營,沉重打擊鷹吉利帝國遠征軍的囂張氣焰,此戰帝國若失敗,必定會導致時局震蕩,嚴重到威脅國本的程度。


    蠻族入主中原實屬僥幸,趁著前朝內憂外患實力大損的機會,才行此巴蛇吞象之舉,以區區百萬小族,統禦億萬黎民百姓。


    正因為如此,蠻族得國不正,建製開國以來,各地叛亂不斷,野蠻人帝國沒有很長的太平日子,隔三差五就得出兵平叛,國力都損耗在這些破事上麵,白白浪費了元氣。


    現任“天可汗”生於深宮,長於婦人之手,一方麵受到盤踞在後宮,無數穿青女潛移默化的影響,博學多才,見聞廣博,另一方麵受到蠻族王室的傳統教育,精通權術以駕馭無數家奴和外臣,既有政治家的開明,也有蠻族酋長專製的嘴臉。


    舉個例子,受到穿青女的影響,天可汗對火器的了解不少,比守舊的蠻族王室多很多,不過重視弓馬嫻熟的蠻族傳統,深深地束縛住野蠻人酋長的思維。


    沽口之戰兩敗俱傷的戰果,給予天可汗的打擊不可謂不深重。


    他是親眼檢閱關外鐵騎的人,很清楚祖奶奶在蠻族興盛之地,招募經受關外苦寒環境磨練的勇士,刻意訓練出來的精銳重裝鐵騎。


    五千鐵騎就是帝國最強利器,持之足以橫掃天下,以往也是屢戰屢勝,從未失過手,沒想到卻在化外生蕃的火器麵前大敗虧輸。


    天可汗接見過活下來的勇士,驚訝地發現無所畏懼的帝國精銳,精氣神都死了,隻剩下空空如也的軀殼,他們在沽口之戰時,傾盡了所有一切,現在什麽都不剩了。


    這支關外鐵騎陣亡率超過九成是什麽概念?成員多由蠻族王公貴人家族所出,一夜之間,京城高門大院具是披麻帶孝,滿城縞素。


    此戰打沒了帝國的元氣,也打掉了蠻族主戰派的錚錚脊梁,他們硬不起腰來對付主和派,意味著朝堂之上,兩股勢力此消彼漲,後者明顯占據上風。


    天可汗作為平衡者,自然要伸手拉一把主戰派,可是並非馬上打天下,過慣太平日子的君王,發現鷹吉利帝國遠征軍如此厲害,他的心裏實在是沒底。


    畢竟,帝國最強的重裝鐵騎損失殆盡,打掉了最重要的王牌,手上已經沒有多少底牌。


    沒有底牌,就沒有底氣!天可汗最終還是慫了!


    所幸的是,鷹吉利帝國遠征軍的炮艦船隊自沽口之戰無功而返,夜間遭到頂尖刺客阿薩辛的問候,發現遠東大帝國底蘊深不可測,就主動南下勝利轉進了。


    如此一來,鷹吉利帝國遠征軍失去了簽訂城下之盟的機會,野蠻人帝國也保住了自己的顏麵,在華夏文明圈裏,依舊是一家獨大,眾星拱月的老樣子。


    一路南下的鷹吉利帝國遠征軍,在珍珠江出海口的某島嶼集結,此地原本不過是小漁村,早已被改造成前進基地。


    在這裏,鷹吉利帝國遠征軍獲得了大量人員和士兵的補充,隨之而來的還有大批軍械,轉眼間原地滿血複活,還拿到了蒸汽鐵甲艦這樣的神裝。


    不甘心失敗的最高將領,親自率領艦隊,從入海口沿珍珠江北上,向遠東大帝國的“總督”和兩岸軍民開炮宣示鷹吉利帝國遠征軍的力量。


    此舉不是沒有作用,遠東大帝國的王室派出特使南下,商討關於此戰的善後等具體事務。


    鷹吉利帝國遠征軍的最高將領對此非常滿意,在通譯的幫助下開始談判。


    如今野蠻人帝國朝局由主和派掌控,王室特使表麵上唯唯諾諾,卻集合官僚政治體係所有負麵的弊端,將懦弱無能,見小利忘大義,優柔寡斷的一麵發揮地淋漓盡致。


    談判時間從夏天談到深秋,鷹吉利帝國遠征軍最高將領每天都有收獲和進展,卻始終無法一步到位。


    當時間來到年底,光輝照耀歐羅大陸兩千年的至高神的神誕日即將來臨,鷹吉利帝國遠征軍終於得到了一份心目中值得期許的條約。


    可惜的是,沒有遠東大帝國天可汗的認同和印章,這就是一張廢紙。


    終於,鷹吉利帝國遠征軍恍然大悟過來,惱羞成怒的最高將領下令開戰。


    地點就選在前“總督”銷毀鷹吉利帝國最有競爭力和最高利潤的商品的所在地,老虎看守的門戶!


    這支大炮巨艦為主的船隊,突然發動了卑鄙無恥的偷襲,重創了守備軍,當場殺死了超過七百多的綠營兵,各類船隻背炸毀擊沉幾十艘,剩餘被嚇破膽的守軍,紛紛丟盔棄甲,分頭奪路逃竄。


    通過光學折射反射裝置看清楚對手的慘狀,鷹吉利帝國遠征軍的士氣頓時暴增,一掃沽口之戰被遠東大帝國重裝鐵騎衝鋒殲滅陸戰隊的陰霾。


    戰後,鷹吉利帝國遠征軍趁勝追擊,沿著珍珠江北上,運用射程更遠的巨炮,強行拔掉了遠東大帝國的多座炮台。


    沒過幾日,這支大炮巨艦的侵略軍兵鋒已經威逼到總督治所所在地五羊城。


    蠻族王室特使出賣國家利益換取敵人的善意,希望對手主動退兵。


    可是,鷹吉利帝國秉承談判桌上得不到東西就在戰場上贏得的道理,發炮攻打五羊城。


    外臣為主的主戰派無視特使的要求甚至是言辭命令,立即率領軍民抗擊侵略者。


    奈何,人的情懷和鬥誌,無法拉進彼此相差一個時代的武器差距,無論是固定位置的炮台,還是江麵上的快船,都無法接近鷹吉利帝國遠征軍的艦隊,更遑論給侵略者造成沉重的打擊。


    轟轟烈烈的戰鬥就此結束,遠東大帝國的遮羞布,被鷹吉利帝國遠征軍的大炮巨艦不小心撕扯下來,露出了難堪的本來麵目。


    可是,官方主和派上台,卑躬屈膝地要求談判,被侵略者打上門的民眾,卻在痛苦中慢慢覺醒了。


    五羊城作為野蠻人帝國唯一開放通商口岸的城市,這裏的民眾更早睜開眼睛看世界。


    在戰爭時失去親人的民眾,更是同仇敵愾,他們積極地私下聯合,依托血緣親族關係為紐帶,逐漸形成鬆散卻廣泛的大聯合。


    當鷹吉利帝國遠征軍的馬靴再次踏上遠東大帝國的土地,沒過多久他們就遭到了發動起來的民眾的狙擊。


    更悲慘的是,天公不作美,烏雲密布,遮蔽了天空,視野昏暗,又下起了瓢潑大雨。


    堅持登陸的鷹吉利帝國遠征軍隊,受到了來自四麵八方的攻擊,偏偏他們裝備的火繩槍怕水怕潮濕天氣,不得不與當地軍民展開白刃戰。


    昏暗無光的視野裏,到處都是遠東大帝國的軍民,鷹吉利帝國遠征軍登陸隊就此陷入了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裏。


    由於失去了方位和方向的把握,他們一度遠離艦隊所在的江河區域,從五羊城市區退往郊區三個元勳的故裏,沿途丟下了多具渾身傷口,血肉模糊的戰友屍體。


    直到艦隊最高將領發現不對勁,用火炮齊射,為失陷在陸地上的陸戰隊指引方向,並強行開出一條生路,才萬分艱難地接回所剩無幾的帝國精銳。


    此戰給予鷹吉利帝國遠征軍很大的震動,尤其是補充進入的新兵,他們多數來自東方公司和東南殖民地,以往作威作福慣了,根本沒想到會遭到如此沉重的打擊。


    “畢竟,我們挑戰的是曾經佇立在世界中心大帝國,就算蠻族內部腐朽衰落了,野蠻人政府腐敗無能,可是我們不能輕視這群生存在這片土地上的人民。收起你們的傲慢與偏見,給我打醒精神,把帝國人民當做歐羅大陸的強國重視起來。”


    接連兩次登陸戰,鷹吉利帝國遠征軍都沒有撈到好處,反而丟盔棄甲地輸掉戰爭,甚至輸掉了大好局麵。


    最高將領內心的憤怒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反正有他們撐腰,背負特殊使命的鷹吉利帝國商人,會受收到野蠻人帝國的善待,這就夠了!


    既然蠻族之王沒有誠意簽訂城下之盟,鷹吉利帝國遠征軍最高將領決定繼續戰鬥,通過一次次慘烈的戰爭,教訓占據這片土地的蠻族,打擊野蠻人帝國政府的威信,就算是用強硬的手段,也要讓他們中古時代的思維轉變過來,學會現代文明的大國相處方式。


    鷹吉利帝國遠征軍通過各種渠道得知,銷毀帝國商品的強硬派總督被撤職,主戰派將領紛紛下台,帝國商人的生意重新開張,由此確定至少在五羊城,鷹吉利帝國的威望,得到了野蠻人帝國地方政府的尊重。


    他們決定故技重施,沿著海岸線再次北上,用慘烈的戰鬥和硝煙彌漫的戰場,讓蠻族懂得並尊重鷹吉利帝國的榮耀。


    結果,野蠻人帝國在此期間下令封疆大吏們整飭海防,東南沿海民眾得知五羊城的戰鬥,雖敗猶勝的事跡,無不主動抵抗鷹吉利帝國遠征軍,或配合綠營兵對付強行登陸的海軍陸戰隊。


    當胡建有名的大廈林立之門被鷹吉利帝國遠征軍的大炮巨艦攻陷,當地軍民立即聯合起來,趁著夜色的掩護,從陸地、海上發起反侵略戰。


    鷹吉利帝國遠征軍損失慘重,被土製水雷和火船折磨地夠嗆,不得不冒險,連夜退往鼓聲與浪齊驅的島嶼。


    胡建人的驍勇善戰給予鷹吉利帝國遠征軍很大的震動,在島嶼上補充淡水和食物後,這支稍作休整的侵略軍不得不放棄到嘴的肥肉,向下一個戰略目標前進。


    誰知鄰省的漁民更加彪悍,知道鷹吉利帝國遠征軍的火器厲害,專門在夜間發起襲擊,以具有傳奇色彩的資深魚把頭為首,組建成戰鬥力極強的“黑水黨”。


    層出不窮的“水鬼”發起攻擊,以拔哨、鑿船為主,沉重打擊了鷹吉利帝國遠征軍的夜防。


    人員損失還是其次,那種不知道死亡從何處降臨的威脅,令鷹吉利帝國遠征軍上上下下,都畏懼著夜晚的來臨。


    偏偏時節來到秋末冬初,夜晚越來越長,白天越來越短,將領們依舊無計可施,帝國士兵和水手早已厭倦了戰鬥。


    當鷹吉利帝國遠征軍故技重施,決定放棄沿海進入內河,可是漫長的江河上,兩岸軍民對侵略軍的抵抗同樣無比激烈。


    順流而下的繩網就是很好的大殺器,尤其是對付蒸汽鐵甲艦的尾舵螺旋槳,簡直讓水手們瘋掉。


    一天下水多達二十次,都是為了清除纏繞在螺旋槳上的漁網。


    人民的智慧是無限的,當野蠻人帝國政府的高官還在惴惴不安,開始畏懼鷹吉利帝國軍力的時候,老祖宗發明的爆竹煙花被改進了,融入私鑄的青銅炮,變成開花彈、雷鳴蛋,向這支大炮巨艦為主的侵略軍發起火焰洗禮。


    瀝青、石脂由於浮在水麵的特性,也被廣泛運用在各種場合,通常情況下會用作火攻前的準備,曾經一口氣燒掉四艘木質炮艦,給予鷹吉利帝國遠征軍沉重的打擊。


    消息經由漕幫渠道傳到葉知秋的耳朵裏,這位津城事實上的幕後掌控者,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讓鷹吉利帝國遠征軍見識一下機關術裝甲的利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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