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翼蛇緩緩地閉上眼睛,一瞬間,神識就沉入如鐵凝重的黑暗深淵,毫無止境地繼續沉落。


    不知道經曆了多長的時間,葉知秋感覺自己仿佛穿過無比漫長的甬道,在有如深淵的黑暗盡頭,湧現出細小的光點。


    隨著距離的不斷拉近,光點變成光斑,繼而變成光團,占據視野的一半。當神識跨越黑暗,穿過無形的壁障,來到光團的內部,頓時被光明的海洋包圍。


    葉知秋很快就有所發現,光明海洋並非無邊無際,無形的排斥力抬舉他的神識往上浮升,前後不過三息,就順利抵達波瀾不起的海麵,頭頂是無比璀璨的星空,點點繁星閃耀著五彩斑斕的星光,垂落在海麵,令海水變成光明的海洋。


    曾經有過進入天地本源的經曆,葉知秋很清楚現在的處境,忍不住暗忖:“我奪舍羽翼蛇的神軀,提煉神性後轉成圖騰獸,進行第一次蛻變,竟然有幸進入此方世界的本源大海,真是太幸運了。”


    葉知秋的神識感受到有如母親般的本源大海,歡呼著迎接遊子的歸來,抬頭仰望星空,竟然看見無形的絲線將星星連接起來,形成不同的圖案,是為神靈的神格投影世界本源,在晶膜上形成的星座。


    “神格19的六麵獸,應該就是擁有至上神器煙霧鏡的黑暗神特斯卡特利波卡。這頭參與創世偉業的野獸,構成四張麵孔的十二顆星星,都光芒黯淡下來,顯然是熬過了世界的四次毀滅重生,必然付出了一定的代價。我對野獸的評價,外強中幹!”


    “神格18的老婦人,雙手捧著籃子,裝滿主食玉米和各種蔬果。我推斷是大地和豐收女神特拉爾泰庫特莉,古老的七頭蛇神……嗯,她和我的七蛇大巫之身莫名有緣。可惜,在世界的毀滅灰燼中誕生的神靈,不過兩千多年,年輕的靈魂就衰老了。”


    “神格18的冥王,手持收割靈魂的鐮刀,頭戴烏木王冠。構成王冠的三顆星星很耀眼,幾乎是最亮的星星,由此可見是至上神器或者無比尊崇的神權。死亡在任何世界、天地都是重要的一環,神格18的死亡統治者,我對此完全不意外。”


    緊接著,葉知秋又細數了6位強大神力,14位中等神力,22位弱等神力,以及38位微弱神力,還有點亮一顆星星的準神一大堆,強大的圖騰和大地之靈,甚至無法順利形成自己的神格投影。


    由此一事,葉知秋算是對此方世界的神力秩序,有了比較清晰的認識,感到有些奇怪的是,瑪雅神係的太陽神托納提烏,神格隻有17而已,若不是得到大地女神特拉爾泰庫特莉和月亮神麥絲提莉的支持,祂的神王地位恐怕會搖搖欲墜。


    “若是有機會,我能在時光長河上逆流追溯,就會去第一紀元的曆史斷層,查看當時的神力秩序。我相信,當時的神係必定非常森嚴緊密。”


    葉知秋所知所得已經夠多了,世界本源的具現化光明海洋,也不是區區一頭圖騰獸能夠長時間待著的地方,否則會引起某些神靈的注意。


    於是,汲取到若幹光屬性無主神力後,葉知秋心滿意足地退出世界本源,從原路返回羽翼蛇的神軀。


    在他的神識離開沒多久,黑暗濃霧從星空降臨,核心是一麵樸實無華的青銅鏡,在掀起波瀾的光明海洋上來回掃視,都沒有任何發現後,鏡子連同煙霧瞬間消失。


    有且隻有與世共存的黑暗神特斯卡特利波卡,能夠察覺到世界本源的異動,可惜沉湎於地上綿延的戰爭,痛飲血祭之酒的大邪神,稍微來遲了一步,沒有將進入本源大海的小偷抓個正著。


    “反正被竊走的神力,屬於那個愚蠢又卑劣,虛榮又狂妄的太陽神托納提烏。嗯嗯!上次他捎帶了一個口信,關乎第四紀元的神王,如今我就順手賣個人情,知會現任神王,挑戰者又出現了。”


    黑暗神特斯卡特利波卡自有他的打算,無論是哪個神靈想要他欠下情分,邪神之王都會找機會奉還。


    身為陰謀和詭計之神,特斯卡特利波卡擅長挑起神靈之間的戰鬥,自己卻從不親自下場,以此保證自己的超然地位。


    畢竟隻有祂不受城邦信仰體係的約束,在廣漠的陸地上行走,撒播著屬於特斯卡特利波卡的光輝和榮耀。


    與此同時,葉知秋的神識返回羽翼蛇的身軀,由於從本源大海攜帶回來的光明神力,第一次蛻變順利完全了。


    色彩斑斕的彩虹身軀,蛻下一層薄薄的蛇皮,失去了過於耀眼的顏色,背部變成青灰色,貼近茂密雨林表層的顏色。腹部變成淡淡的魚肚白,有如太陽初升時,遙遠的東方天際的本色。


    “狐狸,因為狡詐的獸性很難被獵獲,而被好獵人追殺。野雉,因為絢麗的羽毛可以做裝飾品,被人大量捕殺。因此融入陌生的環境,完美的偽裝必不可少。第一次蛻變是為了掩藏自己,三種蛇性都有強烈的自保求生欲……或許我可以以此著手,將三者融合為一。”


    經曆一次堪稱完美的蛻變,羽翼蛇還沒有脫離圖騰的範疇,畢竟虔誠的信徒隻有一個,灰燼湖的統治者特莫西。其餘的荒野聚落成員,都是背棄城邦統治的流民和逃奴,盡管受懾於“救世主”的神威權能,目前而言大多數都是泛信徒。


    與此同時,特莫西憑藉葉知秋賜予的蛇杖,不斷流入蘊含知識和智慧的靈性,從一個優點小聰明的逃奴,迅速轉變成合格的領袖,所行之事也頗有大將之風。


    首先,特莫西沒有放棄冒犯救世主而受傷的夥伴,先是把他們狠狠地訓斥一頓,看到有人願意悔改,並表現出虔誠的信仰後,“灰燼湖領主”就手持蛇杖輕輕點在這個人的額頭。


    圖騰獸羽翼蛇鱗皮自帶的“麻痹閃電”,令觸碰的普通人肌肉麻痹無法動彈的負麵影響,隨著蛇杖的觸碰,一股腦地驅散掉。


    看到倒地不起的傷者,改變信仰後迅速恢複健康,效仿者就接二連三地出現了。這幾個膽敢向神靈揮舞刀刃的狂徒,大概都是抖m體質,經過慘痛的教訓後,竟然變成最堅定的狂信徒,僅次於自我催眠成功的第一祭司。


    於是,特莫西就順利地發展出第一批“信仰下線”,身心都屬於圖騰獸羽翼蛇的信徒,由於這幾個人都是荒野聚落戰鬥力最強的佼佼者,手裏攥著鮮血和人命的逃奴,因此第一祭司就此擁有了忠心耿耿的直屬護衛。


    畢竟特莫西也是逃奴出身,與他們有共同的經曆,平日裏就相當談得來,走地也比較近。否則特莫西肯定會在圖騰獸羽翼蛇轉身離開荒野聚落的時候,就在第一時間作出將傷員拋棄的決定。


    有了強有力的打手(護衛),有了直屬的武力,第一祭司特莫西的地位變得越發穩固。當然了,他不屑表現出強硬的態度,用武力確保命令的實行,而是用平等的語氣,與荒野聚落裏的夥伴商量著把事情做好。


    灰燼湖周邊地帶,隨處可見的灌木叢,綴滿汁液甘甜的漿果,盡數采摘,一夜過後又會生發出來。


    漿果可以充饑解渴,不過主食還是林間空地,或者山坡丘陵向陽而生,擁有心形葉子的甘薯。它們深藏在沙土底部,一個個碩大無比的球莖,或者一根根粗如手臂的根莖。


    隻要洗幹淨外麵的沙土,直接生吃甘薯,味道還是很不錯的。若是放在陶罐裏用水煮熟,味道就會變得越發軟糯香甜,甚至有蜂蜜的味道。


    荒野聚落沒有城邦主糧玉米的種子,無法開墾出農田耕種。至於隨處可見的野玉米,籽粒太小了,沒有培植的價值,那麽灰燼湖的主糧,就要落在這些甘薯身上。


    第一祭司從蛇杖獲得知識和智慧的靈性,知道想要留住人心,產量很高的甘薯必不可少,盡管吃多了恐怕會有燒心的焦灼感,比不上玉米的甘甜口味,不過沒有條件的時候,就不必過於苛刻,日後有能力了再伺機弄一點種子。


    於是,在特莫西的指揮下,超過一半的人手,都去灰燼湖邊掏淤泥用於肥田。另一半人則去附近的叢林尋找甘薯,帶回口糧的同時,也可以趁機灑下糧種。


    沒過多久,在灰燼湖南邊的向陽山坡上,厚厚的淤泥堆積成形,劃分出十步長兩步寬的田地,排列整齊的甘薯秧苗,盡是分枝培育的莖葉,入眼一片綠幽幽地極為喜人。


    荒野聚落的流民、逃奴,灑下的不僅是糧種,還有對美好未來生活的希望。灰黑色的淤泥田地裏,綠色的甘薯葉子,令浮動的人心緩緩地平複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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