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匡、喬瑁和袁遺三路諸侯且戰且退,直到遠離虎牢關一舍之地,追兵擔心落入陷阱圈套收兵,他們才安心地安營紮寨。


    駐守在各處的其餘五路諸侯,不分先後地陸續趕來,在臨時搭建的前軍大帳裏商議,眾口紛紜之下,都說飛將軍呂布實為世所罕見的英雄,無人可以製約。


    此戰損失最慘重的是河內太守王匡,不僅名將方悅獻出年輕的生命,就連精銳的河內軍也難敵並州精騎的鐵蹄,十亭去了五亭,仔細收攏遊離的敗兵,也僅僅恢複到七成,好在聯軍大營裏還有一萬後備,統計傷亡數目,已經是傷筋動骨的程度。


    出名的人也有,就是兗州東郡太守喬瑁,麾下的大將喬羽如錐出囊,顯露出自己的鋒芒。此前,針對過於突進而落單的呂布,不僅挺身而出將其阻截住,還順利掩護諸侯之一的王匡安然離去,博得了很大的名望。


    喬羽本人對此倒是沾沾自喜,地方豪族門閥出身,他可沒有自矜的習慣,過於耀眼的光芒將東郡太守喬瑁的存在都掩蓋過去,令喬家未來的家主有些不滿。


    這一幕落在有心人的眼裏,不為人知的鬼域心思,自然會醞釀出害人的陰謀詭計,尤其是獲悉喬羽“道將”身份的袁遺,莫名的靈光閃現,突然生出招攬喬羽的心思。


    當然了,前提是聲望隆重的喬瑁必須死,否則親族紐帶關聯之下,沒有人會背叛自己的出身。


    關東群雄的前軍營寨,傷兵們都得到相關救治,開了藥箱,裹傷、包紮,忙活了大半天。火頭軍眼看天色已晚,便在請示過後得到準許,提前埋鍋造飯。


    由於儲備充足,軍糧裏的禽蛋、幹菜、肉幹都有很多,油水豐厚的晚飯,使每個人都滿意。話說回來,連年的旱災、蝗災,各地都嚴重減產,此時隻有入伍從軍,才能吃上一口熱騰騰的飯菜。


    小兵都有這個待遇,各級將領隻會加倍豐厚,如此層層遞增,到各地實力派諸侯,甚至就是規格王侯級的酒宴。


    觥籌交錯之間,眾人喝地酩酊大醉,有人酒力不支退場,都會遭到善意的嘲笑,就像白天的戰敗根本不存在似的。


    一夜無話!翌日淩晨,有偵騎快馬火燒火燎地急報,稱虎牢關守將呂布等人率軍前來搦戰,袁遺等前軍八位諸侯,且扶殘醉醒來,披掛整齊上馬,站在臨時營寨的高處俯視。


    諸侯的軍隊各有歸處,有的負責後路,保持與聯軍大營疏通;有的占據有利地形,集中弓箭兵射出幾輪壓住陣;有的推出守城器械,準備以臨時營寨抗拒敵軍。其餘則是從各個營門魚貫而出,在營寨前麵擺開陣形,準備應戰飛將軍呂布和他麾下的大軍。


    袁遺等諸侯居高臨下俯視,望見呂布被親衛簇擁,漸漸放慢速度,左右掌旗的小校,憑著過人的膂力,舉起沉重的旌旗,旗麵碩大無比的呂字迎風招展,獵獵作響。


    王匡、喬瑁等人知道飛將軍吸取教訓,不敢再玩單打獨鬥的把戲,不由地心裏驚疑。


    眾所皆知,呂布是個剛愎自用的人,最喜歡臨陣斬將彰顯自己的武功,若不是此前陷入喬羽的圍殺圈子,傷了他的坐騎烏騅,此時的表現絕非如此安靜,早就率領大軍衝陣了。


    前軍八位諸侯中,至少有五人沒有親眼見過呂布的無雙戰力,上黨太守張揚按捺不住,開口招呼一聲,麾下的大將穆順不知道為何頭腦發熱,竟然策馬跑出軍陣。


    呂布暗道一聲來的好,毫不猶豫地上前應戰。並州軍中鼓聲如雷,極有節奏地敲響,為主將此戰助威,反觀關東聯軍卻令出各門,顯得有點雜亂不堪。


    穆順的武力在上黨郡還算上等,不過落在呂布眼裏,也就是不過如此的評語。


    隻見兩騎交匯,穆順挺槍急刺,飛將軍握住方天畫戟的右手驀地一緊,從下往上猛地掄起,無可匹敵的神力,竟然將穆順試探性的一擊粉碎,普通質地的槍尖應聲而碎,往周圍四向迸射。


    穆順感受到槍身傳來的巨力,不停地顫抖著,自己差點把持不住脫手,這才知道雙方的實力差距。


    他正想取備用的尖槍替換,不料呂布得勢不饒人,正手回馬槍一擊,方天畫戟正中穆順的後心,將其瞬息刺死。其勢行雲流水,端的幹淨利落。


    “廢物!連河內名將方悅的兩成本事都沒有。同樣是郡國級的武將,兩人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連讓我感受死亡恐懼的武技都沒有,也敢上來對陣,找死!”


    大將穆順死在呂布的一招之下,眾人頓時大驚失色,尤其是上黨太守張揚,臉色非常不好看,嫌平日裏信重的穆順給他丟臉,讓他在人前抬不起頭。


    不過,同為失意者的王匡,卻沒有趁機落井下石,反而輕輕地額首致意,教同為諸侯之一的張揚別將勝負放在心上。


    北海太守孔融畢竟出身自儒家的源流,天下有數的傳古世家,知道許多不為人知的隱秘,根本看不上呂布這種邊軍出身的莽夫。他的目光巡視麾下部將,看中出身來曆同樣不凡的人選,輕輕地點了點頭,便有掌旗的小校去傳令。


    此人複姓武安名國字霸先,戰國四大名將武安君白起之後,曾跟隨北海太守孔融平定郡內黃巾之亂,創下一天連斬五位黃巾將領的戰績,可謂功勳卓著。


    武安國擅長用錘,家傳古流武術,配合墨家機關術特製的神兵“風雨流星”,有鬼神不測之威。即使黃巾軍中用法術的將軍,淬不及防之下也被他的絕招殺死,由此可見武安國的厲害。


    飛將軍呂布令左右斬了穆順的首級,正在呼吸吐納調息用功,忽然看見關東群雄的營寨裏衝出一員大將,騎乘一匹“烏雲踏雪”的名馬,單手提著長柄流星錘,前後卻兩個錘頭,心裏頓時一驚。


    衝到近前,眼尖的呂布發現此人的山根煞氣極重,滿臉橫肉,須發戟生,不像是自己久經沙場養成,反倒像是與生俱來。如此一副尊容,怪奇的異相,詭異的兵器,呂布自然不會掉以輕心。


    畢竟區區一位河內名將方悅,就有兩次格殺他的機會,若不是呂布技高一籌,此時早已被人斬首示眾,成為他人的武勳。


    “俗話說:鷹隼撲兔也須全力!天下英雄何其多,我怎能驕狂自大!”


    呂布立即調整心態,最後一絲可以被對手利用的破綻就此彌合,這個變化立即被武安國獲悉。


    隻見他冷哼一聲,單手握住機關術神兵“風雨流星”,衝到近前,將“飛錘”一端朝準飛將軍呂布,突然按住長柄的括紐。


    “嗡”的一聲,被壓到極限的機簧猛地恢複原狀,拳頭大的飛錘應聲飛出,勢如閃電地擊向呂布。


    “噹”,飛錘出人意料地命中,飛將軍胸前的護心鏡,被擊打地凹陷下去,鏡麵扭曲折疊,出現可怕的褶皺、冰裂紋。


    “哈!”呂布開聲吐氣,胸膛高高挺起,變形的護心鏡竟然被他崩裂掉落,露出裏麵的內甲軟玉胄:“小瞧你了!世上竟然還有如此奇詭的機關術武器,你應是傳古世家出身。”


    武安國發現自己的飛錘已然奏功,隻是對手表現地若無其事,像是沒有受傷的人,令他不知不覺地有點犯怵,便隨口應道。


    “本將武安國,家世隻是尋常,不提也罷,怕有辱先人。叛賊呂布,再接我一招!”


    說完,武安國調轉“風雨流星”,將栲栳大小,插滿尖刺的大錘朝著飛將軍,再次扣動括紐。


    誰知,呂布得知對手使用機關術武器,心裏早就有所提防,此時看見武安國的異動,就將隨身兵器方天畫戟舞地水潑不進。


    武安國的家傳神兵風雨流星錘,突然爆發出一輪驟雨,幾十枚尖刺同時朝呂布射出。


    “叮呤當啷”一陣亂響,密集的雨滴都被方天畫戟擋住,紛紛折斷掉落在地上,呂布瞪大眼睛望去,暗叫一聲好險,立即明白過來。


    “利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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