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屍道人麻六隱瀕死前最後的忘我呼喊,引起葉知秋的矚目,不過他已經下了殺手,根本沒有後悔的想法,反而對兩頭憑狐下令,轉動鋒利無比的法劍,立即絞碎同行的心髒,附著在劍身的北鬥之力登時發作,將其徹底殺死。


    鬥法戰勝對手後,係統自動激發,源源不斷地抽取出這位旁門修士的功法,又從他的怨魂處剝離記憶碎片,直至將其清洗成一片空白,直接墜往九幽冥土。


    與此同時,葉知秋閉上眼睛,吸收著對方的一切,心裏忍不住暗暗叫好:“陰煞護身術,原來出自三十六旁門玄陰教的道脈,正確的名字是玄陰神幕。不過,我看這門道術煞氣深深,鬼氣隱隱,應該喚作玄陰鬼幕才對。嗯,這門道術源自《玄陰真經》,是有傳承的道法。”


    看到此處,葉知秋的心髒不由自主地重重跳了一下,不過他也知道玄陰神幕練成的護身術,隻是根據道法闡發出來的法術,與證道長生的《玄陰真經》相比,完全是一毛比諸九牛。


    略過這門法術不提,葉知秋又將注意力轉到另外一門法術上,也是黑屍道人麻六隱的保命底牌,借屍還魂。


    “人身軀殼為廬舍,將靈魂內練成陰神,藉此出竅入竅,奪占無主的屍體還陽。什麽狗屁玩意!據我所知,如此更換身軀的法術,絕對不會證道長生。”


    葉知秋強行忍住內心的不快,轉而查看其它抽取到的法術:“祭煉鬼道法器的要訣!飛去骨,玲瓏骨,不錯不錯。”


    “鬼道一脈三屍五鬼,形殘之屍刑天,女醜之屍旱魃,不死之屍窫窳,都是上古屍神,司職戰鬥、巫術、役獸,自有神力,難怪能成為道脈的淵源。”


    “嗯,五鬼有殘缺,獨角鬼王的角抵術,赤發鬼王的冥火,大力鬼王的借力法術,不錯不錯。一牛之力,堪比筋膜練至大成的武士,的確是不同凡響。不過這般力氣都是借來,外力不足以憑藉,我輩煉氣士,偉力還是歸於自身為重。”


    葉知秋又看過其它幾種旁門法術,都是些害人的玩意,根本不是證道長生的路數,而是血腥的殺伐之術,也就沒有多少興趣。


    緊接著,來自黑屍道人麻六隱的記憶碎片,仿佛走馬燈在眼前掠過,不過大部分過往,由於浸淫鬼道修行後變得模糊不清,隻有一個較為清晰的身影,黑色蓮紋道袍,五個道人顱骨攢成一件錘形法器,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打了個小的,沒想到後麵真的有個老的。所幸的是,黑屍道人麻六隱被徹底洗白,今日發生的事情,我也不虞有人發覺。”


    葉知秋的膽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忽然想起自己殺死半妖食屍狼,青丘狐族小男,差點被它們的妖性反噬,立即以清心寧神訣洗練身心,果然察覺到無數怨靈,密密麻麻的扭曲麵容,正在侵蝕滲透自己的身體。


    換做是普通人或許不會受到影響,偏偏葉知秋臻至引氣入體的境界,僅僅丹田氣海開辟的靈竅就有三個之多,無意之中被怨靈的怨氣感染,就生出幾分驕狂之心。


    “真是一刻都不能鬆懈!自從我開始修煉,成為左道之士以來,總是感覺到莫名的惡意,這個世界對煉氣士有點不滿啊。”


    葉知秋沒有繼續想下去,以道法反複洗練身心後,就簡直地收拾殘局,隨後招呼附近的坐騎大青驢,趕著它加快腳步,一路向北追上遠去的商隊。


    荒野裏發生的事情,很快就被風沙掩蓋,再則這些簡單掩埋的屍體,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被自然本身消化地幹幹淨淨。


    漢室傾頹已久,宛如大樹翻覆,天下各地不時發生的戰亂,不止是邊疆異族,就連中原腹地的統治秩序,都在逐漸的崩潰瓦解中。別有用心的士族門閥,不僅不加以製止,反而暗中推波助瀾,大概是為了爭奪天下,已經拋棄了一切顧慮。


    葉知秋回到商隊後,護衛頭目鐵峰主動來到他身邊,上下左右打量過後,都沒有任何發現,於是不得不開口詢問。


    “先前葉兄弟借故離開,又腳步匆匆地回到商隊,莫非是不放心,專門回去打掃戰場?”


    葉知秋沒有任何推脫,微笑著輕輕點頭:“旁門修士多有假死的詭計,欲擒故縱此為正解,沒成想真的有所發現,湊巧奪了此人的法器,與我道行略微有所增益。”


    “真是可喜可賀!葉兄弟不僅為商隊壓陣,還剪除一位藏在暗中的大敵,我當為你記上首功,翌日回程就向商會回稟。”


    葉知秋聽到這番話,知道護衛頭目鐵峰語出真誠,就笑了笑,拱手謝過,對方連忙還禮,不敢有絲毫怠慢。


    商隊繼續北上,沿途遭遇幾次亂兵襲擊,由於護衛頭目鐵峰指揮得當,又有左道之士葉知秋壓陣,屢屢擊潰來犯的流賊盜匪,並沒有造成多大的人員傷亡。


    旬月過後,商隊一行人順利出關,葉知秋看到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盡管現在是深秋時節,一陣大風貼地吹過,依舊卷起蒼翠的波浪。


    商隊自有熟悉貿易路線的主事掌握全局,往東走了大半天後,來到一處小河繞道而過的丘陵。


    忽然,一隊蠻族部落騎兵躥出,葉知秋借助夕陽的絢爛暮光,看清楚對方後,心裏微微一動。


    “見鬼了!這些蠻族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馬,分明是幻想種半人馬。喂喂喂……這個世界發生了什麽!”


    葉知秋腦子裏突然靈光閃現,想起懸陽縣臨近城鎮的酒舍裏,與黃巾渠帥於毒相逢於道左,他親自收服的僬僥人。


    “看上去是侏儒,卻有點像是半身人。搞不懂,我真的搞不懂,僬僥人是南蠻,半人馬是北蠻。難道他們都是蠻族,就必須與眾不同。”


    與此同時,主持此次北上貿易的商隊主事,取出一麵牛毛大旗,令護衛高高舉起,迎風招展著,獵獵作響。


    葉知秋看到商隊大部分人神色如常,應該不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也就放下少許戒心,不過他從來不敢輕視異族,不論是穿越前,尤其是穿越到這個世界以後。


    這一隊蠻族屬於雕蹄部落,領頭的十夫長看見商隊亮出酋長授予外人的旗幟,原本打草穀的想法不得不強行按下。


    他喘著粗氣,憑藉野獸般的動物本能,察覺到商隊的護衛不好惹,多數是與自己相同的實力,也就是以一敵十。


    “漢國的商隊,專門販賣增添肉食滋味的鹽,解除油膩的茶葉,還有部落的頭領和女人最喜歡,仿佛天上雲彩的綢緞。可是,勇士最稀缺的生鐵,為什麽沒有多少貨物流入?部落勇士現在用的都是木槍、石矛,怎麽能打地過漢國全副武裝的武士。”


    不止是這個蠻族頭領如此想,其它幾個半人馬也是對商隊護衛的裝備眼饞不已。原本他們都很熱衷劫掠商隊,不過做這種事情的部落,往往會嚇走漢國的商人,很快地就會衰弱下去,繼而被周圍的部落征服吞並。


    “不過,事情有了新的變化。我們部落供奉的圖騰,已經逐漸醒來,通過充滿智慧的薩滿告訴頭領,漢國的強盛到頭了,即將衰落下去,就像拔掉爪牙的野豬,誰都可以撲上去咬一口,早下手的部落會吃地滿嘴流油。”


    半人馬頭領很好地掩藏住自己真實想法,轉頭在前麵為商隊開路,看不出有任何不軌的企圖。


    走近雕蹄部落的駐地,葉知秋看到數百頂羊皮編結的帳篷,或遠或近地佇立著,每一戶就是一個家庭,它們錯落地分布在丘陵附近,就像數不清的白蘑菇。


    人頭馬身的蠻族在帳篷之間穿行,外圍是牧民的圈欄,內層是悍勇的戰士,拱衛著核心的酋長和頭領們。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一雙探尋的視線落在商隊護衛頭目鐵峰的身上,繼而掃視著整隻商隊,接著停在自己身上。


    葉知秋逆向搜尋,發現木板圍欄圈住的部落駐地,在正門附近有一個渾身顫抖,就像發寒熱病,在打擺子的蠻族老頭,鶉衣百結的瘦小身體,脊梁佝僂著就像一隻煮熟的青蝦,手裏拄著一根枯藤木杖,隱隱地泛起血色靈光。


    兩人目光對視,不約而同地受到震懾,葉知秋的壓力都由坐騎大青驢承受,反觀對方,非常幹脆地坐倒在地上,臉色非常不好看,明顯是吃了暗虧後的惱羞成怒。


    葉知秋心裏暗歎:“糟糕!這老頭也是個同行,我估計他在部落的地位很高,怎麽辦?”


    怎麽辦?會不會對此次貿易有影響?怎麽辦?會不會出現戲劇性的挑戰?


    葉知秋想到不久前,折在自己手裏的黑屍道人麻六隱,心裏微曬:“船到橋頭自然直!我最近又學會幾門道術,正想找人試手。”


    暗中交手吃過虧的蠻族薩滿,看到對方不僅毫發未損,反而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心裏不由自主地打起鼓來,眼神就有點閃躲退縮,忍不住後退幾步,接著就撒開蹄子,跑去部落的核心大帳。


    酋長和頭領們正在商量轉移駐地的事宜,不防薩滿闖入帳篷,剛想說點客套話,不料資曆最深,侍奉過兩位酋長的薩滿悠然開口。


    “神予我預言,漢國將會由強轉衰,不過它可沒說,漢國的武士和薩滿會變弱。這次按約定來交易的漢國商隊,有一個很利害的薩滿,我知道部落遷徙花費很大,你們可不能打壞主意。”


    “神說了,要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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