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傅喬殷走了後,那臉上有些細微皺紋的女子輕蹙眉頭斟酌了許久,最終還是開了口,“母親……您這樣對大哥是不是太過刻薄了一些?他好歹也是您的孩子啊,正所謂虎毒不食子,您再不滿意他也不該想方設法的將他的東西奪去給二哥,畢竟……”


    “畢竟他也是我的孩子是麽?”李氏輕哼了一聲,她右手的食指沾了些茶杯中的清水在桌子上塗抹起來,乍一眼看上去像是在寫著什麽,但是細細看上去卻又隻是單純的塗畫罷了,四妹舒了口氣,女子無才便是德,李氏就算拿穩了李家的權利那麽多年卻也大字不識一個,她怎麽會覺得李氏識字?就連她會的那麽些許文書也是幼時偷偷學來的,想到她那時讀書被李氏抓到了現行,李氏對她的那一頓毒打,她便覺得身上疼的慌。kanshu58


    她的話說了一半就沒有說下去了,三弟他們一家也明白老夫人這是不願意讓他們聽到後麵的話,便也請安帶著兩個孩子離開了,李氏眼都沒抬,待他們出了大廳沒了影子之後這才揮手讓身旁的丫鬟們退了下去,對著四妹接著說了下去:“但是他又不是我的兒子?自古以來女子可倚靠的唯有丈夫與兒子這兩者,我一個弱女子為了保全我們一家人不至於慘死街頭已經累了,現在唯一的願望便是我兒能好好的,他想要修仙,那我便讓他修仙。”


    李氏這一段話聽起來像是慈母之言,但四妹卻被惡心的不輕,傅喬殷不是李氏的兒子?那他難道是個女子?


    四妹不知道什麽陰陽共生之體,她現在能想到的隻是李氏為了將傅喬殷手上的東西吞進肚子再送送去給李鷹簡直是已經不顧了自身的廉恥,硬將白的說成黑的reads;。


    既然生而為人,那麽首先就要知廉恥,再者盡忠孝。


    李氏這番不知廉恥之話在四妹看起來已經不配稱之為人,然而……


    李氏對於李鷹的偏愛她也不是現在才知道的不是?那可是在幼時就已經知道了的事情。


    這樣的談話已經沒有了繼續下去的必要,四妹站起身子對著李氏請了個安便朝著外麵走了去,她站在門口之時又回頭看了一眼李氏,像是想要說些什麽一樣,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漸漸消失在了夜空中。


    偌大的飯廳之中留有的唯有李氏一人,她的心底無端湧起了一絲煩躁,抬手就將桌上擺放精致的菜色糊到了地上,瓷盤摔碎在了地上一片狼藉,她恐怖的臉色在之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緩和了下來,獨自一人坐回了餐桌上,慢條斯理的吃著那些還在桌子上的已經冷了的菜色。


    也不知是燈光的緣故還是其他的什麽,李氏本來紅潤的皮膚現在卻青的嚇人,隱隱約約之間還帶了一絲死氣,她的動作漸漸的變得僵硬了起來,隻是本人卻恍然未知,仍然重複著將夾菜的動作。


    暫且不提李氏發生了什麽,傅喬殷和周朔那邊在確定梅兒被李鷹擄走了之後便抓著梅兒之前熟識的丫鬟詢問了這件事,那丫鬟被臉色猙獰的二人嚇得不輕,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盤托出。


    而傅喬殷和周朔這才知道自己的談話被人聽到了,因為自己的大意而間接害了梅兒這件事讓周朔從心底的不安了起來,他現在腸子都悔青了,直嚷著自己之前為什麽那麽大意那麽多嘴。


    “行了,你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麽用,不如做點實在的,找找梅兒到底在哪。”傅喬殷在周朔的後腦勺上拍了一把,他的臉色也不是很好,梅兒這個小姑娘人不錯,對他們也是真心,擁有那樣的會被人窺視的體質讓傅喬殷也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絲同病相憐,他還想著要讓這個小姑娘好好過日子,沒想到的就是他們的一時大意害的她被歹人所看上。


    不過這樣一說也說的通了,李氏之前在飯廳裏那些話無論是真心假意,這暫時的目的都是為了拖延時間,將他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她的身上,而李鷹消失的毫無預兆他們甚至都不知曉,這必然是用了隱匿的符隸。


    就是不知道這是李鷹的師尊給李鷹的呢,還是李鷹自己偷來的。


    “有辦法知道他在哪?”周朔沒好氣的問道。


    “開神識咯。”傅喬殷一臉的不在意。


    開光期的修士雖說神識範圍不大,但將一個李宅全部籠罩下來還是可以的,周朔剛剛也是糊塗了,愣是沒有想到有這種方法,被傅喬殷將話抵回來後便沉默了下來,半晌,對著傅喬殷說道:“走。”


    李鷹他沒出李府,但是也算謹慎——他將梅兒帶到了李氏老祖宗留下的密室之中,那裏不知出於什麽原因留有一道陣法,就算再撕心裂肺的求助也不會有人能聽到,不為一個好地方。


    最主要的是那地方恰恰就有一個煉爐。


    李氏本就是鐵匠發家,雖說現在已經改為經商,那密室中卻還留著多年前的煉爐,這一會兒陰差陽錯之下讓李鷹占了不少便宜。


    隻是現在的他怎麽也想不到,就是因為李氏的這麽個密室,讓傅喬殷得以不用縮手縮腳。


    畢竟一個陣法,還是被李氏的祖宗特地留下的陣法,又怎麽可能隻是隔音那麽簡單?


    待傅喬殷和周朔趕到之時,看到的卻是背對著他們蹲著的李鷹以及李鷹正在擺弄著的已經變為屍體了的梅兒reads;。


    “嘿嘿,你們來遲了,她已經死了。”李鷹笑道,他像是顯擺似的將手攤開給傅喬殷他們看,濃稠的鮮血順著手的紋路往下流淌,再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麵色鐵青的傅喬殷朝著李鷹身後的梅兒的屍體,隻一眼便讓他不忍的扭過了頭。


    他不是沒有殺過人的毛頭小兒,卻從來沒有折磨人的愛好。


    梅兒的脖子隻留了最後一層皮,她的頭頸之間被切開的那裏皮開肉綻的,顯然是被人用鈍刀一點一點的磨下去的。


    她在死前必然是受盡了折磨,開光期修士良好的視力得以讓傅喬殷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梅兒凸起的眼球以及沾滿了血汙的臉上的淚痕,這樣的痛苦光是想想就覺得無法忍受,有些窒息的傅喬殷不忍的撇過了臉,用手捂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同樣身為開光期修士的周朔顯然也看到了,他不像傅喬殷那般見慣了死人,還能將嘔吐的*憋回去,這會兒忍不住張口就幹嘔了起來,一雙眼睛還如同凶獸一般盯著李鷹,像是要將麵前這個洋洋得意的肉球給撕碎一樣。


    “你……!”


    周朔好不容易從牙齒中擠出了一個字來,卻又被李鷹打斷了去,“我什麽我?你們不知道麽?修真界看的隻是實力,你們兩個廢物加在一起有我一個厲害麽?沒有,那麽又有什麽資格質疑我做的事情?”


    “有本事你們就殺了我啊?我就站在這裏,我告訴你們,你們就是沒有能力,呸,兩個廢物!”


    “閉嘴。”傅喬殷說道,畢竟是早就看過了屍體,雖說沒有見過梅兒這種被人虐待成這樣的也比周朔恢複的快了多,他的臉色已經緩和了下來,看向李鷹的眼神如同看渣滓一般。


    心比天高的李鷹自然不會願意被一個廢物這麽看,他揮舞著一把上麵還沾著血液的鈍刀就朝著傅喬殷衝了過去,在看到傅喬殷站在那裏動都沒動之時從本能的認為對方嚇傻了,栔栔的怪笑著就將那一把刀對著傅喬殷的脖子橫掃了過去。


    下一秒,他便看到自己的手臂落在了地上,傅喬殷手上卻拿著一把不知道從哪拿出來的長劍,表情還處於極度興奮的李鷹看向了自己本該有著手臂的空蕩蕩的右邊,一聲殺豬般的尖叫從他口中爆發了出來。


    從極度的興奮到極度的恐慌,中間並沒有任何的過渡,大腦充血的李鷹不明白自己的手臂怎麽就這樣從他身體上掉下來了,傅喬殷做了什麽,為什麽連一個廢物的動作他都看不到。


    莫不是傅喬殷他根本就不是什麽煉氣期的修士,而是更高的……


    這種可能隻是一瞬出現在了李鷹的腦海中,明明已經接近了真相,卻又被他從腦海之中抹滅了去,他不相信也不願相信傅喬殷竟然會比他厲害,他的母親,李氏,可是從小便跟他說隻有他才是她的希望,除了他以外他的兄弟姐妹皆為廢物。


    就連四妹都是廢物,四靈根又怎麽樣?母親不願意讓她修仙,她便隻能當一個默默無聞的女人,乖乖的留在這個宅子之中幫母親做事,隻有他,隻有他才是母親的希望。


    推開了傅喬殷,斷了一邊手臂的李鷹跌跌撞撞的順著密室的階梯往上爬去。


    看著李鷹那讓人沒有辦法忽視的身體慢慢消失在了眼界裏,傅喬殷在周朔的肩膀上拍了幾把以示安慰,後者蒼白了一張臉擦掉嘴邊吐出來的少許胃酸,對著傅喬殷搖了搖頭,刻意不看梅兒倒在那兒的屍體,問道:“不用管他麽?”


    “不用,等下再收拾也一樣。”傅喬殷說道,“倒是你,沒有關係麽?”


    “沒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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