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間,一枚墨色的玉佩靜靜插在地上。
歡顏上前,將那玉佩從地上拿起,轉頭看著司玉幽,笑著道:“師尊,玉佩在這裏,前麵就是結界了。”
司玉幽看著歡顏,嘴角浮了一抹清淺的笑。
短短幾十時辰,歡顏的眼眸已經恢複了正常的顏色,眉心的印記也消失不見了,隻是頭發還有些淡淡的紫色,陽光下微微泛著光澤,宛如淡紫色的絲綢。
就連司玉幽也感歎歡顏靈魂力之強大,這一個月的時間,不僅恢複了全部的靈魂力,而且還能強行將體內魔性壓製下去,雖然還有些許殘留,但他知道她已經盡力了。
那一句,我不會成為師尊的麻煩,究竟有多重!
重到歡顏可以創造奇跡。要知道,她這番魔化,並非自身意願,而是被魔尊強行誘導!有魔尊的力量在其中幹擾,她要想恢複本來麵貌,基本不可能。
但她就是辦到了,隻因她是司玉幽的徒弟。
歡顏的手很溫暖,輕輕攙主司玉幽的胳膊,輕聲道:“師尊,結界還未開。”一邊說著,一邊將那墨色的玉佩輕輕係在了他的腰間。
她說話的時候,兩人離的很近,司玉幽甚至都能感覺到她的鼻息,溫暖中帶著淡淡香氣。
他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輕聲道:“再等等吧,應該用不了多久。”
歡顏點點頭,顯得有些緊張。她下意識將頭發挽了個髻,想要藏住那張揚的顏色。司玉幽注意到了她這個動作,隻輕聲道:“別怕,一切有為師。”
歡顏沉默不語,心中卻更加忐忑。
白長老對她與魔族的關係一向存有疑慮,如今她頂著這一頭紫色的頭發出去,隻怕更會引氣非議!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麵色不大好看。
就在這時,一條裂縫憑空出現,前方白茫茫的世界張開了一道口子,出現了一個嶄新而熟悉的畫麵。
那是重華宮後山。
歡顏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起來,緊張的手心冒汗。
司玉幽倒是很坦然,帶著歡顏,一步跨出了結界。
再沒有茫茫的風雪,入目是一片青翠山林,鳥語花香,讓人心曠神怡。而後山上站了許多人,歡顏一眼就看到了二師兄和三師兄,還有雲朗。
他們都一臉欣喜的望著自己。
除此之外,還有通天老祖,神情清冷,看不出情緒。
白長老,孫長老和蘭長老也來了,臉色都有些不自然。
還有一人格外顯眼,那便是瑤光仙子,她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精致的臉龐帶著淡淡笑意,可以看出,她在拚命克製眼淚,但還是沒能掩飾微紅的眼眶。
她的目光在歡顏和司玉幽的胳膊上停頓了一下,然後盈盈上前,自然而然的從歡顏手中接過司玉幽,輕聲道:“玉幽,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她的聲音溫柔似水,眸光也溫暖的幾乎能將人融化。
歡顏靜靜立在原地,看著瑤光仙子含淚的雙眸,心中泛起一絲絲苦澀。
她和師尊所謂的快樂相伴,到今日便為止了吧!
寧歡顏,不許再胡思亂想,不許在奢望,要祝福師尊,隻要他——是快樂的。
“師尊,小師妹,你們沒事實在是太好了。”三師兄嘿嘿笑著,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可見他適才有多擔心!歡顏看向他們,心中泛起一絲暖意。
雲朗掙脫了求戰的手,急急的跑到了歡顏身邊,拉著她的衣袖,輕聲道:“姐姐以後不管去哪,都要帶著雲朗,好不好?”
歡顏低頭看著他,隻見他眼眶紅紅的,濕漉漉的眸子裏盡是擔憂和害怕。歡顏沒有回答,隻輕輕點頭。
歡顏感覺到師祖的目光從自己身上劃過,不由得渾身一顫,深深低下頭去。
師祖看出什麽了嗎?她的身份暴露了嗎?
“師尊。”司玉幽上前行禮,通天老祖蹙眉,將他扶起,歎息一聲道:“你可知,自己犯了什麽錯?”
瑤光仙子正欲說話,卻見司玉幽輕輕推開她的手,再次向通天老祖行禮。
這一次,通天老祖沒有阻攔,隻蹙眉看著他。
司玉幽緩聲道:“此番妙華境一行,弟子的確莽撞了,讓師尊替弟子憂心,乃弟子不孝!還請師尊責罰。”
通天老祖凝視著他,良久才道:“你既然知道莽撞,為何還要如此執著?”
歡顏的心跳驟然加速,她感覺到,師祖在說這話時,餘光明顯從她麵上掃過。
司玉幽沉吟了片刻,輕聲道:“歡顏是弟子的徒弟,弟子信她,便不怕陪她走這一遭!更何況,那時候歡顏受了噬靈鞭之罰,靈魂有了崩潰的跡象,若是讓她獨自一人進入妙華境,便等同於讓她自生自滅,身為人師,弟子不能不管。”
噬靈鞭?
靈魂崩潰?
這是挨了多少鞭子?
通天老祖不經意看了一眼白長老,後者麵色不大好看,低垂著頭不敢說話。
“對門下一個普通弟子,何以用這樣重的刑法!不管怎麽說,也是我重華宮的弟子,即便是廢除功力趕出山去,也不該害人性命。”
白長老諾諾道:“此事,是弟子考慮不周。”
通天老祖冷哼了一聲,揮手讓司玉幽起身,然後目光正式的落在了歡顏的身上。
經過了天威的壓迫,歡顏在麵對師祖可以的修為壓迫下,顯得很從容,盡管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她也沒有動一下腳步。反而緩緩跪在地上:“徒孫,拜見師祖。”
通天老祖細細的打量著歡顏,尤其是看到她那一頭淡紫色的頭發時,再次蹙眉,身形一閃,驀地出現在歡顏的麵前,不待歡顏反應過來,師祖的手便放在了她的頭頂。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就連司玉幽也沒有反應過來。
歡顏愣愣的抬眸,看著師祖冰冷的雙眼,那一瞬,她嗅到了死亡的氣息。她毫不懷疑,師祖是真的對她起了殺心!她能感覺到冰冷的殺氣將她緊緊束縛,一道霸道的靈力衝入體內——
極陰極陽自動反抗,混沌之氣也蠢蠢欲動,歡顏慌忙壓製住,不敢露出端倪。
雖然師祖不是外人,但她也不敢冒這個險!
司玉幽麵色微變,慌忙要上前來,卻被瑤光仙子拉住:“玉幽,有些事,你幫不了她。”
他說過,要護著她!
他輕輕推開了瑤光仙子的手,留著麵色難看的她站在原地,自己則快步上前,沉聲道:“師尊,歡顏她心地善良,心性極佳,不然也不會安然無恙的走出妙華境,煌煌天威,豈是兒戲?”
通天老祖並未理會他,反而閉上了眼睛。
歡顏隻覺得進入她身體的那股靈力越來越強大,越來越蠻橫,她的身體就快要受不住這樣強大的壓迫,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她的麵色霎時間變得雪白——
“師尊——”司玉幽大急。
通天老祖終於睜開了眼,深深的看了歡顏一眼,收回了手。而歡顏整個人癱坐在地,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麵色漸漸恢複正常。她能感覺到,師祖在收回靈力之時,順道修補了她的靈魂,將她靈魂中的暗傷都清楚了,整個人都變得清明起來。
她再次跪地,深深行禮:“多謝師祖。”
通天老祖微微凝眸,搖了搖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司玉幽見師尊並未為難歡顏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可是旋即又對上了師尊深邃的眸光,心頭沒來由一沉。
“師尊,您可查清楚了?這寧歡顏當真不是魔族?”白長老一直緊張的關注著事態的發展,見通天老祖沒有責備歡顏的意思,忍不住上前問道。
通天老祖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別說是魔族,若當真與魔族有關聯,她也走不出妙華境。”
白長老神色怪異的看向歡顏,蹙眉道:“那她的頭發為何是紫色?她分明與那魔尊關係匪淺。”說著竟然瘋狂的要上前自己查探,通天老祖冷哼了一聲,搖頭道:“冥頑不靈!如此執念,何以修道?”
他的聲音不大,卻宛如能深入靈魂一般,震的白長老愣在了原地。
白長老忽然醒悟過來,他這是在幹什麽?質疑師尊的判斷?
他怎麽敢有這樣的膽子!
通天老祖失望的看了白長老一眼,然後看向司玉幽道:“這三個月,瑤光日日為你擔心,你既然回來了,那我重華宮便要履行之前的諾言,這兩ri你先調養一番,然後準備大婚吧。”
說完,他拂袖而去。
歡顏能感覺到師祖的語氣不太好,似乎有些不滿。
她下意識看向師尊,但見他麵色平靜,無悲無喜,不知在想什麽。瑤光仙子則溫柔的再次攙主他,輕聲道:“也不急在這兩日,總得想法子,修複好你體內的封印。”
說罷,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你瘦了好多,我給你熬了些補氣血的湯藥,還在爐上熱著呢,我們先回玉竹峰吧。”
司玉幽微微頷首,便隨著瑤光仙子離去了。
歡顏一直怔怔的看著他們的背影,有些恍惚。
直到雲朗拉起她的手,眨巴著濕潤的大眼睛,柔聲道:“姐姐,我給你留了好多好吃的,我們回去吃好不好?”
二師兄也走了過來,一把將歡顏從地上拉起來,然後微微弓著後背,戲謔道:“瞧你那樣,瘦了一大圈,弱不禁風的,像一顆枯草!得了,來吧,別愣著了。”
三師兄笑嗬嗬的走了過來,從懷裏拿出了一隻雞腿,遞給歡顏道:“讓二師兄背你回去,路上你先啃個雞腿墊墊肚子。”
那一刻,歡顏幾乎感動的落下淚來。
她順從的爬上了二師兄的背,適才師祖的一番查探,著實讓她吃了一些苦頭,此刻雙腿無力,禦劍是不可能了,二師兄必定是看出了這一點,才主動提出要背她的。
趴在二師兄溫暖的背上,聞著他特有的淡淡脂粉氣,歡顏覺得分外好聞,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
二師兄卻是嫌惡道:“先說好,你若是敢流口水髒了我的衣服,我跟你沒完。”
歡顏難得的沒有還嘴,乖巧的應了一聲。
二師兄腳步一頓,然後笑了起來:“走吧,回家。”
是的,回家!
二師兄背著歡顏,三師兄背著雲朗,四人禦劍飛回了玉竹峰。趴在二師兄背上時,歡顏不禁想起了小時候,雖然二師兄常常欺負她,但是卻是對她最好的一個。
那時候,他也背過她,隻是時光荏苒,她已經不記得是什麽感覺,今日才猛然醒悟,原來二師兄的背這樣厚實這樣溫暖,讓她安心。
回到玉竹峰後,歡顏沒有看到師尊,隻見他房門緊閉,想必瑤光仙子與他有諸多話要說吧。歡顏深吸了一口氣,玉竹峰的空氣仿佛都帶著親切的味道,她放鬆了心情,任由三師兄和雲朗拉著她走進了廚房。
適才的雞腿她還捏在手中,看著這一桌子的肉食,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怎麽樣?滿意吧?知道小師妹今天肯定會回來,所以我提前準備了好久。咱們玉竹峰別的沒有,竹雞倒是多多的,至於這別的雞鴨魚都是托菊宮弟子從山下帶來的,還熱乎著,小師妹別客氣,快嚐嚐。”
三師兄得意洋洋的介紹著自己做的菜,將歡顏按在了竹椅上,眨眼間她碗裏的菜就堆成了小山,她不由得苦笑:“三師兄,我哪裏吃得了這麽多?”
求戰雙眼一瞪:“你有多能吃我還不知道嗎?這又沒外人,你敞開肚皮吃就是。”
一聽這話,歡顏笑容一滯,二師兄則是拍著桌子大笑起來:“今天老子開心,給你們來點好東西。”說完,他仿佛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壇子酒,放在桌上,拍開封泥,一股濃鬱的花香飄散而出。
“梨花釀!”二師兄嘿嘿一笑,衝著歡顏眨眨眼:“今天咱們來個不醉不歸。”
雲朗坐在一邊,手裏拿著歡顏剛才給他的雞腿大口啃著,一聽梨花釀三個字,便口齒不清道:“我——我也要——”
“小孩子喝什麽酒,老實待著。”二師兄拍了拍雲朗的頭,然後看著歡顏道:“這這些日子小師妹受了不少委屈,雖說借酒澆愁不可取,但這梨花釀清甜可口,喝了反而讓人飄飄欲仙,忘卻煩惱,這可是我的珍藏,師尊都不知道呢。”
說著,他已經給歡顏倒了一杯,然後給自己和求戰也倒了一杯。
“慶祝小師妹洗脫罪名!來幹一杯!”
“慶祝小師妹安然從妙華境歸來,再幹一杯!”
“慶祝咱們玉竹峰終於團圓——”
“慶祝小家夥雲朗成為玉竹峰的一員——”
“最後——慶祝師尊即將大婚——”
歡顏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隻覺得這梨花釀好喝的很,便一杯接一杯,不一會便麵色酡紅,眯著眼傻笑起來。期間,就連九黎也受不住you惑,偷跑進來喝了幾杯酒,不一會就飛到玉竹峰上空跳起蛟龍舞來,宛如蚯蚓在地上翻滾一樣的姿態,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雲朗受了二師兄感染,也變的不安分起來,偷偷摸摸喝了一口,不一會就麵紅耳赤,趴在桌上睡著了。
奇怪的是,歡顏卻怎麽都喝不醉,一直很清醒。
她有些緊張,有些不安,但又不知為何!師祖親口說她與魔族無關,是不是代表她的麻煩就此結束了?那麽她在不安什麽?是為了師尊嗎?
想到師尊,她的心就變得沉沉的,有些感情,不該碰觸,更不該奢望。
即便如此,她仍控製不住自己的心。
“聽說了嗎?白長老這次是真的動了肝火,把那君不夜給關入暗室整整三個月了,到現在也沒放出來。”二師兄笑盈盈的說著,目光卻落在歡顏的麵上。
歡顏一怔,這才想起君不夜必定受了自己牽連!她慌忙就要去梅宮看看,卻被二師兄一把拉住,擠眉弄眼道:“急什麽,現在去,你不怕白長老把你油炸了吃嘍?”
說完,他嘿嘿一笑,低聲道:“這白長老之前可囂張得很啊,暗害師尊,排擠我們,還重傷小師妹,咱們可不能就這麽算了。”
“二師兄說,怎麽辦?”三師兄喝了酒,豪氣得不得了,一拍桌子喊道。
二師兄忙拍了他一下,低聲道:“小點聲,別讓師尊知道了!嘿嘿,我可是聽說白長老有不少的收藏,而且最看重的就是麵子,不如咱們跟他好好的玩一玩怎麽樣?”
歡顏皺眉,搖頭道:“不好吧?”
“你這丫頭怎麽這麽怕事,都說了酒壯慫人膽,你喝了這麽多怎麽還是蚊子膽?”二師兄瞥了她一眼,不理會她的反抗,徑直道:“今天夜裏咱們就行動,至於計劃嘛,嘿嘿——”
歡顏心裏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
而這時候,司玉幽竹屋內,瑤光仙子正殷勤的喂他和湯藥,麵上一直帶著溫柔的笑容。
司玉幽接過碗,輕聲道:“我自己來吧。”
瑤光仙子微微斂眸,笑著坐在了他的對麵,打量著他道:“氣色比我想的好很多,鎖魂扣解除了,我心裏也放心了。隻是你的封印必須得抓緊時間修補,不然——”
司玉幽喝了一口苦澀的湯藥,抬眸看著瑤光仙子,眼底劃過一抹動容。
她為何一直不提大婚一事,他明知道,他固執去了妙華境錯過了大婚,給她帶來了多大的傷害。可如今,坐在他對麵的她笑的那樣溫柔,全然看不出半分不悅。
真的不在意嗎?
司玉幽微微垂眸,打斷了瑤光仙子的關心,輕聲道:“對不起,那時候情況緊急,我來不及與你商量。婚禮可以延期,但歡顏的性命危在旦夕,所以我才會——”
“玉幽。”瑤光仙子微微一笑,搖頭道:“我不在乎,隻要你還願意娶我,我願意等。”
司玉幽眸光一顫,慢慢喝光了所有的湯藥,而後看著瑤光仙子,一字一頓道:“我說過,我會履行諾言!”
瑤光仙子聽了這話,眼眶也不由得紅了起來,她忽然起身,撲進了司玉幽的懷中,緊緊的抱著他的腰,哽咽道:“答應我,隻此一次,這樣瘋狂的事,做一次就好!待得我們大婚後,就不要管這些事了好嗎?”
司玉幽僵直了後背,一時不知該如何動作。
瑤光仙子從未對他做過這樣親密的動作,他沒有心跳加速,也沒有絲毫感動,反而覺得有些不自在。
是的,不自在!
腦海中忽然浮現了歡顏抱著自己,低聲呢喃“師尊”的畫麵,他不由得怔住!
他這是怎麽了?為何會在這個時候想起歡顏?
“玉幽,我好害怕,自從知道你進了妙華境之後,我就寢食難安,時刻都擔心你的安危!我可以什麽都不要,隻要你好好的,隻要你能在我的身邊,你不要再讓我這樣害怕好嗎?”
司玉幽不言,眸光震顫的看著屋中某一處,耳畔回響的是歡顏誓言般的輕語。
“師尊,弟子要努力修行,和師尊一道成仙。”
“師尊,弟子想一直陪在師尊身邊。”
“師尊,弟子不會成為你的麻煩!”
“師尊——”
一字一句,一言一語,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是那麽的清晰,不斷的在他的耳中心中意念中回蕩,任他如何努力都無法拂去!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到底怎麽了?
心中莫名的湧起一絲恐懼,他緊緊抿唇,眸光震顫。
瑤光仙子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此刻,他沒有推開她,僅此足以!
“我知道,歡顏是你一手帶大的,你疼她,愛護她,我都知道!但是以後,可不可以把這些疼愛分給我一點,畢竟,我會成為你的妻子,我才是那個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人,永遠——”
司玉幽麵色驟然一變,他仿佛悟透了什麽,又仿佛陷入了迷茫。
良久,他輕輕抬手,欲要擁住瑤光,給她一絲安慰。
可是最終,他還是無力的垂下了手——
他在猶豫什麽,他在懷疑什麽,他在期待什麽?他不明白,這六百年的修行生涯中,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他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但是——他卻根本說不出這問題是何!
是夜,瑤光仙子離開後,通天老祖來了。
他看到司玉幽第一句話便是:“我總以為你是最心驚通明之人,為何今日——卻露出了這樣迷茫的神情。”
司玉幽怔怔的看著自己的師尊,下意識道:“弟子,有一事不明。”
通天老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歎了一口氣,搖頭道:“孽緣罷了,你何苦問我!這答案,始終都在你的心中,我此來,反而是要問你要一個答案。”
司玉幽又是一怔。
通天老祖再次搖頭道:“情之一字,無人能左右,即便是我,也無法幫到你半分。”
“我隻說一句,你此生的妻子,隻該也隻能是瑤光。”
-本章完結-
歡顏上前,將那玉佩從地上拿起,轉頭看著司玉幽,笑著道:“師尊,玉佩在這裏,前麵就是結界了。”
司玉幽看著歡顏,嘴角浮了一抹清淺的笑。
短短幾十時辰,歡顏的眼眸已經恢複了正常的顏色,眉心的印記也消失不見了,隻是頭發還有些淡淡的紫色,陽光下微微泛著光澤,宛如淡紫色的絲綢。
就連司玉幽也感歎歡顏靈魂力之強大,這一個月的時間,不僅恢複了全部的靈魂力,而且還能強行將體內魔性壓製下去,雖然還有些許殘留,但他知道她已經盡力了。
那一句,我不會成為師尊的麻煩,究竟有多重!
重到歡顏可以創造奇跡。要知道,她這番魔化,並非自身意願,而是被魔尊強行誘導!有魔尊的力量在其中幹擾,她要想恢複本來麵貌,基本不可能。
但她就是辦到了,隻因她是司玉幽的徒弟。
歡顏的手很溫暖,輕輕攙主司玉幽的胳膊,輕聲道:“師尊,結界還未開。”一邊說著,一邊將那墨色的玉佩輕輕係在了他的腰間。
她說話的時候,兩人離的很近,司玉幽甚至都能感覺到她的鼻息,溫暖中帶著淡淡香氣。
他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輕聲道:“再等等吧,應該用不了多久。”
歡顏點點頭,顯得有些緊張。她下意識將頭發挽了個髻,想要藏住那張揚的顏色。司玉幽注意到了她這個動作,隻輕聲道:“別怕,一切有為師。”
歡顏沉默不語,心中卻更加忐忑。
白長老對她與魔族的關係一向存有疑慮,如今她頂著這一頭紫色的頭發出去,隻怕更會引氣非議!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麵色不大好看。
就在這時,一條裂縫憑空出現,前方白茫茫的世界張開了一道口子,出現了一個嶄新而熟悉的畫麵。
那是重華宮後山。
歡顏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起來,緊張的手心冒汗。
司玉幽倒是很坦然,帶著歡顏,一步跨出了結界。
再沒有茫茫的風雪,入目是一片青翠山林,鳥語花香,讓人心曠神怡。而後山上站了許多人,歡顏一眼就看到了二師兄和三師兄,還有雲朗。
他們都一臉欣喜的望著自己。
除此之外,還有通天老祖,神情清冷,看不出情緒。
白長老,孫長老和蘭長老也來了,臉色都有些不自然。
還有一人格外顯眼,那便是瑤光仙子,她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精致的臉龐帶著淡淡笑意,可以看出,她在拚命克製眼淚,但還是沒能掩飾微紅的眼眶。
她的目光在歡顏和司玉幽的胳膊上停頓了一下,然後盈盈上前,自然而然的從歡顏手中接過司玉幽,輕聲道:“玉幽,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她的聲音溫柔似水,眸光也溫暖的幾乎能將人融化。
歡顏靜靜立在原地,看著瑤光仙子含淚的雙眸,心中泛起一絲絲苦澀。
她和師尊所謂的快樂相伴,到今日便為止了吧!
寧歡顏,不許再胡思亂想,不許在奢望,要祝福師尊,隻要他——是快樂的。
“師尊,小師妹,你們沒事實在是太好了。”三師兄嘿嘿笑著,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可見他適才有多擔心!歡顏看向他們,心中泛起一絲暖意。
雲朗掙脫了求戰的手,急急的跑到了歡顏身邊,拉著她的衣袖,輕聲道:“姐姐以後不管去哪,都要帶著雲朗,好不好?”
歡顏低頭看著他,隻見他眼眶紅紅的,濕漉漉的眸子裏盡是擔憂和害怕。歡顏沒有回答,隻輕輕點頭。
歡顏感覺到師祖的目光從自己身上劃過,不由得渾身一顫,深深低下頭去。
師祖看出什麽了嗎?她的身份暴露了嗎?
“師尊。”司玉幽上前行禮,通天老祖蹙眉,將他扶起,歎息一聲道:“你可知,自己犯了什麽錯?”
瑤光仙子正欲說話,卻見司玉幽輕輕推開她的手,再次向通天老祖行禮。
這一次,通天老祖沒有阻攔,隻蹙眉看著他。
司玉幽緩聲道:“此番妙華境一行,弟子的確莽撞了,讓師尊替弟子憂心,乃弟子不孝!還請師尊責罰。”
通天老祖凝視著他,良久才道:“你既然知道莽撞,為何還要如此執著?”
歡顏的心跳驟然加速,她感覺到,師祖在說這話時,餘光明顯從她麵上掃過。
司玉幽沉吟了片刻,輕聲道:“歡顏是弟子的徒弟,弟子信她,便不怕陪她走這一遭!更何況,那時候歡顏受了噬靈鞭之罰,靈魂有了崩潰的跡象,若是讓她獨自一人進入妙華境,便等同於讓她自生自滅,身為人師,弟子不能不管。”
噬靈鞭?
靈魂崩潰?
這是挨了多少鞭子?
通天老祖不經意看了一眼白長老,後者麵色不大好看,低垂著頭不敢說話。
“對門下一個普通弟子,何以用這樣重的刑法!不管怎麽說,也是我重華宮的弟子,即便是廢除功力趕出山去,也不該害人性命。”
白長老諾諾道:“此事,是弟子考慮不周。”
通天老祖冷哼了一聲,揮手讓司玉幽起身,然後目光正式的落在了歡顏的身上。
經過了天威的壓迫,歡顏在麵對師祖可以的修為壓迫下,顯得很從容,盡管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她也沒有動一下腳步。反而緩緩跪在地上:“徒孫,拜見師祖。”
通天老祖細細的打量著歡顏,尤其是看到她那一頭淡紫色的頭發時,再次蹙眉,身形一閃,驀地出現在歡顏的麵前,不待歡顏反應過來,師祖的手便放在了她的頭頂。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就連司玉幽也沒有反應過來。
歡顏愣愣的抬眸,看著師祖冰冷的雙眼,那一瞬,她嗅到了死亡的氣息。她毫不懷疑,師祖是真的對她起了殺心!她能感覺到冰冷的殺氣將她緊緊束縛,一道霸道的靈力衝入體內——
極陰極陽自動反抗,混沌之氣也蠢蠢欲動,歡顏慌忙壓製住,不敢露出端倪。
雖然師祖不是外人,但她也不敢冒這個險!
司玉幽麵色微變,慌忙要上前來,卻被瑤光仙子拉住:“玉幽,有些事,你幫不了她。”
他說過,要護著她!
他輕輕推開了瑤光仙子的手,留著麵色難看的她站在原地,自己則快步上前,沉聲道:“師尊,歡顏她心地善良,心性極佳,不然也不會安然無恙的走出妙華境,煌煌天威,豈是兒戲?”
通天老祖並未理會他,反而閉上了眼睛。
歡顏隻覺得進入她身體的那股靈力越來越強大,越來越蠻橫,她的身體就快要受不住這樣強大的壓迫,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她的麵色霎時間變得雪白——
“師尊——”司玉幽大急。
通天老祖終於睜開了眼,深深的看了歡顏一眼,收回了手。而歡顏整個人癱坐在地,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麵色漸漸恢複正常。她能感覺到,師祖在收回靈力之時,順道修補了她的靈魂,將她靈魂中的暗傷都清楚了,整個人都變得清明起來。
她再次跪地,深深行禮:“多謝師祖。”
通天老祖微微凝眸,搖了搖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司玉幽見師尊並未為難歡顏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可是旋即又對上了師尊深邃的眸光,心頭沒來由一沉。
“師尊,您可查清楚了?這寧歡顏當真不是魔族?”白長老一直緊張的關注著事態的發展,見通天老祖沒有責備歡顏的意思,忍不住上前問道。
通天老祖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別說是魔族,若當真與魔族有關聯,她也走不出妙華境。”
白長老神色怪異的看向歡顏,蹙眉道:“那她的頭發為何是紫色?她分明與那魔尊關係匪淺。”說著竟然瘋狂的要上前自己查探,通天老祖冷哼了一聲,搖頭道:“冥頑不靈!如此執念,何以修道?”
他的聲音不大,卻宛如能深入靈魂一般,震的白長老愣在了原地。
白長老忽然醒悟過來,他這是在幹什麽?質疑師尊的判斷?
他怎麽敢有這樣的膽子!
通天老祖失望的看了白長老一眼,然後看向司玉幽道:“這三個月,瑤光日日為你擔心,你既然回來了,那我重華宮便要履行之前的諾言,這兩ri你先調養一番,然後準備大婚吧。”
說完,他拂袖而去。
歡顏能感覺到師祖的語氣不太好,似乎有些不滿。
她下意識看向師尊,但見他麵色平靜,無悲無喜,不知在想什麽。瑤光仙子則溫柔的再次攙主他,輕聲道:“也不急在這兩日,總得想法子,修複好你體內的封印。”
說罷,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你瘦了好多,我給你熬了些補氣血的湯藥,還在爐上熱著呢,我們先回玉竹峰吧。”
司玉幽微微頷首,便隨著瑤光仙子離去了。
歡顏一直怔怔的看著他們的背影,有些恍惚。
直到雲朗拉起她的手,眨巴著濕潤的大眼睛,柔聲道:“姐姐,我給你留了好多好吃的,我們回去吃好不好?”
二師兄也走了過來,一把將歡顏從地上拉起來,然後微微弓著後背,戲謔道:“瞧你那樣,瘦了一大圈,弱不禁風的,像一顆枯草!得了,來吧,別愣著了。”
三師兄笑嗬嗬的走了過來,從懷裏拿出了一隻雞腿,遞給歡顏道:“讓二師兄背你回去,路上你先啃個雞腿墊墊肚子。”
那一刻,歡顏幾乎感動的落下淚來。
她順從的爬上了二師兄的背,適才師祖的一番查探,著實讓她吃了一些苦頭,此刻雙腿無力,禦劍是不可能了,二師兄必定是看出了這一點,才主動提出要背她的。
趴在二師兄溫暖的背上,聞著他特有的淡淡脂粉氣,歡顏覺得分外好聞,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
二師兄卻是嫌惡道:“先說好,你若是敢流口水髒了我的衣服,我跟你沒完。”
歡顏難得的沒有還嘴,乖巧的應了一聲。
二師兄腳步一頓,然後笑了起來:“走吧,回家。”
是的,回家!
二師兄背著歡顏,三師兄背著雲朗,四人禦劍飛回了玉竹峰。趴在二師兄背上時,歡顏不禁想起了小時候,雖然二師兄常常欺負她,但是卻是對她最好的一個。
那時候,他也背過她,隻是時光荏苒,她已經不記得是什麽感覺,今日才猛然醒悟,原來二師兄的背這樣厚實這樣溫暖,讓她安心。
回到玉竹峰後,歡顏沒有看到師尊,隻見他房門緊閉,想必瑤光仙子與他有諸多話要說吧。歡顏深吸了一口氣,玉竹峰的空氣仿佛都帶著親切的味道,她放鬆了心情,任由三師兄和雲朗拉著她走進了廚房。
適才的雞腿她還捏在手中,看著這一桌子的肉食,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怎麽樣?滿意吧?知道小師妹今天肯定會回來,所以我提前準備了好久。咱們玉竹峰別的沒有,竹雞倒是多多的,至於這別的雞鴨魚都是托菊宮弟子從山下帶來的,還熱乎著,小師妹別客氣,快嚐嚐。”
三師兄得意洋洋的介紹著自己做的菜,將歡顏按在了竹椅上,眨眼間她碗裏的菜就堆成了小山,她不由得苦笑:“三師兄,我哪裏吃得了這麽多?”
求戰雙眼一瞪:“你有多能吃我還不知道嗎?這又沒外人,你敞開肚皮吃就是。”
一聽這話,歡顏笑容一滯,二師兄則是拍著桌子大笑起來:“今天老子開心,給你們來點好東西。”說完,他仿佛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壇子酒,放在桌上,拍開封泥,一股濃鬱的花香飄散而出。
“梨花釀!”二師兄嘿嘿一笑,衝著歡顏眨眨眼:“今天咱們來個不醉不歸。”
雲朗坐在一邊,手裏拿著歡顏剛才給他的雞腿大口啃著,一聽梨花釀三個字,便口齒不清道:“我——我也要——”
“小孩子喝什麽酒,老實待著。”二師兄拍了拍雲朗的頭,然後看著歡顏道:“這這些日子小師妹受了不少委屈,雖說借酒澆愁不可取,但這梨花釀清甜可口,喝了反而讓人飄飄欲仙,忘卻煩惱,這可是我的珍藏,師尊都不知道呢。”
說著,他已經給歡顏倒了一杯,然後給自己和求戰也倒了一杯。
“慶祝小師妹洗脫罪名!來幹一杯!”
“慶祝小師妹安然從妙華境歸來,再幹一杯!”
“慶祝咱們玉竹峰終於團圓——”
“慶祝小家夥雲朗成為玉竹峰的一員——”
“最後——慶祝師尊即將大婚——”
歡顏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隻覺得這梨花釀好喝的很,便一杯接一杯,不一會便麵色酡紅,眯著眼傻笑起來。期間,就連九黎也受不住you惑,偷跑進來喝了幾杯酒,不一會就飛到玉竹峰上空跳起蛟龍舞來,宛如蚯蚓在地上翻滾一樣的姿態,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雲朗受了二師兄感染,也變的不安分起來,偷偷摸摸喝了一口,不一會就麵紅耳赤,趴在桌上睡著了。
奇怪的是,歡顏卻怎麽都喝不醉,一直很清醒。
她有些緊張,有些不安,但又不知為何!師祖親口說她與魔族無關,是不是代表她的麻煩就此結束了?那麽她在不安什麽?是為了師尊嗎?
想到師尊,她的心就變得沉沉的,有些感情,不該碰觸,更不該奢望。
即便如此,她仍控製不住自己的心。
“聽說了嗎?白長老這次是真的動了肝火,把那君不夜給關入暗室整整三個月了,到現在也沒放出來。”二師兄笑盈盈的說著,目光卻落在歡顏的麵上。
歡顏一怔,這才想起君不夜必定受了自己牽連!她慌忙就要去梅宮看看,卻被二師兄一把拉住,擠眉弄眼道:“急什麽,現在去,你不怕白長老把你油炸了吃嘍?”
說完,他嘿嘿一笑,低聲道:“這白長老之前可囂張得很啊,暗害師尊,排擠我們,還重傷小師妹,咱們可不能就這麽算了。”
“二師兄說,怎麽辦?”三師兄喝了酒,豪氣得不得了,一拍桌子喊道。
二師兄忙拍了他一下,低聲道:“小點聲,別讓師尊知道了!嘿嘿,我可是聽說白長老有不少的收藏,而且最看重的就是麵子,不如咱們跟他好好的玩一玩怎麽樣?”
歡顏皺眉,搖頭道:“不好吧?”
“你這丫頭怎麽這麽怕事,都說了酒壯慫人膽,你喝了這麽多怎麽還是蚊子膽?”二師兄瞥了她一眼,不理會她的反抗,徑直道:“今天夜裏咱們就行動,至於計劃嘛,嘿嘿——”
歡顏心裏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
而這時候,司玉幽竹屋內,瑤光仙子正殷勤的喂他和湯藥,麵上一直帶著溫柔的笑容。
司玉幽接過碗,輕聲道:“我自己來吧。”
瑤光仙子微微斂眸,笑著坐在了他的對麵,打量著他道:“氣色比我想的好很多,鎖魂扣解除了,我心裏也放心了。隻是你的封印必須得抓緊時間修補,不然——”
司玉幽喝了一口苦澀的湯藥,抬眸看著瑤光仙子,眼底劃過一抹動容。
她為何一直不提大婚一事,他明知道,他固執去了妙華境錯過了大婚,給她帶來了多大的傷害。可如今,坐在他對麵的她笑的那樣溫柔,全然看不出半分不悅。
真的不在意嗎?
司玉幽微微垂眸,打斷了瑤光仙子的關心,輕聲道:“對不起,那時候情況緊急,我來不及與你商量。婚禮可以延期,但歡顏的性命危在旦夕,所以我才會——”
“玉幽。”瑤光仙子微微一笑,搖頭道:“我不在乎,隻要你還願意娶我,我願意等。”
司玉幽眸光一顫,慢慢喝光了所有的湯藥,而後看著瑤光仙子,一字一頓道:“我說過,我會履行諾言!”
瑤光仙子聽了這話,眼眶也不由得紅了起來,她忽然起身,撲進了司玉幽的懷中,緊緊的抱著他的腰,哽咽道:“答應我,隻此一次,這樣瘋狂的事,做一次就好!待得我們大婚後,就不要管這些事了好嗎?”
司玉幽僵直了後背,一時不知該如何動作。
瑤光仙子從未對他做過這樣親密的動作,他沒有心跳加速,也沒有絲毫感動,反而覺得有些不自在。
是的,不自在!
腦海中忽然浮現了歡顏抱著自己,低聲呢喃“師尊”的畫麵,他不由得怔住!
他這是怎麽了?為何會在這個時候想起歡顏?
“玉幽,我好害怕,自從知道你進了妙華境之後,我就寢食難安,時刻都擔心你的安危!我可以什麽都不要,隻要你好好的,隻要你能在我的身邊,你不要再讓我這樣害怕好嗎?”
司玉幽不言,眸光震顫的看著屋中某一處,耳畔回響的是歡顏誓言般的輕語。
“師尊,弟子要努力修行,和師尊一道成仙。”
“師尊,弟子想一直陪在師尊身邊。”
“師尊,弟子不會成為你的麻煩!”
“師尊——”
一字一句,一言一語,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是那麽的清晰,不斷的在他的耳中心中意念中回蕩,任他如何努力都無法拂去!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到底怎麽了?
心中莫名的湧起一絲恐懼,他緊緊抿唇,眸光震顫。
瑤光仙子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此刻,他沒有推開她,僅此足以!
“我知道,歡顏是你一手帶大的,你疼她,愛護她,我都知道!但是以後,可不可以把這些疼愛分給我一點,畢竟,我會成為你的妻子,我才是那個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人,永遠——”
司玉幽麵色驟然一變,他仿佛悟透了什麽,又仿佛陷入了迷茫。
良久,他輕輕抬手,欲要擁住瑤光,給她一絲安慰。
可是最終,他還是無力的垂下了手——
他在猶豫什麽,他在懷疑什麽,他在期待什麽?他不明白,這六百年的修行生涯中,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他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但是——他卻根本說不出這問題是何!
是夜,瑤光仙子離開後,通天老祖來了。
他看到司玉幽第一句話便是:“我總以為你是最心驚通明之人,為何今日——卻露出了這樣迷茫的神情。”
司玉幽怔怔的看著自己的師尊,下意識道:“弟子,有一事不明。”
通天老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歎了一口氣,搖頭道:“孽緣罷了,你何苦問我!這答案,始終都在你的心中,我此來,反而是要問你要一個答案。”
司玉幽又是一怔。
通天老祖再次搖頭道:“情之一字,無人能左右,即便是我,也無法幫到你半分。”
“我隻說一句,你此生的妻子,隻該也隻能是瑤光。”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