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夏美過來,始終躲在角落裏的孩子們似乎情緒好了不少,紛紛向夏美靠攏過去,可以看得出來,孩子們和夏美的關係,比安穀老伯和他們的關係親近得多。


    ——


    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一點多鍾,安穀老伯和夏美還有安穀三個人似乎都很聽惲海左的安排,惲海左需要調查什麽,需要知道什麽,安穀老伯都知無不言的告訴了他。


    但實際上,這些年房子裏究竟生了什麽,安穀老伯一點也沒有提起來,好像是刻意避開他不想提的問題一樣,惲海左也沒有問什麽敏感的問題,他的話題都圍繞著自己丟失的信紙在展開,還有就是讓安穀老伯和安穀猜測,自己懷疑安穀和他的母親將信紙拿走了。


    從安穀老伯之前描述中,安穀的母親應該就是那個死亡的衛生阿姨,安穀還不可能知道旅店裏生的事情,當惲海左提出準備回一趟旅店裏尋找信紙的時候,他仔細觀察著安穀的表情動作,沒有現什麽異常。


    這隻能說明兩點,第一點,安穀對自己的安排非常有信心,不擔心惲海左離開會現什麽;第二點,安穀什麽都沒有做,所以他也不會擔心。


    其實惲海左不用這麽複雜,因為旅店裏已經生了第一起凶殺案,如果安穀和母親接頭的話,他一定不會如此安心的。而且刑警現在已經密切監視著旅店內部人員的一舉一動,安穀想要乘機做些什麽,也不會那麽容易。


    此刻的惲海左當然也不知道旅店裏已經生凶殺案的事情,他不完全認為安穀就是拿走他信紙的人,因為這些信紙還不明確是誰寄給他的,隻有在明確目標的時候,才能夠下定論。


    惲海左決定回到旅店,不是猜出謝雲蒙和惲海右在旅店裏麵,也不是想到旅店會出什麽事情,第一,他想要找一找信紙,並調查一下究竟誰有可能拿走,第二,就是通知惲海右和謝雲蒙關注旅店,沒有生特殊的事情,他不會說出自己回火照之屋的目的,隻想要找個理由,想辦法讓兩個人帶走孩子而已。


    目前的時間是第二天下午兩點鍾不到,惲海左一離開三個人所在的地方,就馬上朝著小路的方向跑去,黑色手提包一直在他身上,那件黑色西裝是最好的掩護。


    雙手翻開雜草叢,惲海左感覺自己今天似乎把潔癖都徹底治愈了,弄了那麽多髒汙的東西,都沒有什麽大的反應。


    事實上,醫生都有輕微的潔癖,法醫雖然擺弄的是屍體,但卻和大部分醫生有著一樣的通病。雜草上麵的水珠沾濕惲海左的衣袖,他看了看,將外套扣子扣好一點,幾步就跨到了小路的第一塊石板上麵。


    接下來就容易多了,不到十幾秒,惲海左已經站在了一個與之前完全不同的地方。


    那是一片新建小區,範圍不大,房子與房子中間的道路也很空曠。不是寬敞,隻是空曠而已,因為道路看上去還不如大路的五分之一寬。


    房子倒是挺新的,不過路麵兩邊堆滿了垃圾,也沒有幾個人走過,惲海左看到路邊蹲著一個收拾垃圾的阿姨,問她:阿姨,你看到過對麵的那棟房子裏主人嗎?


    對麵啊,難道你進入那棟房子了?阿姨有些不安的反問,他看著法醫先生的瞳孔中很渾濁,應該是眼睛有什麽問題。


    惲海左湊近一點,繼續說:我沒有進去,隻是在外圍看了一圈,裏麵好像都廢棄了,不過我有聽到腳步聲。


    哎呀,那就好,你最好不要進去,不要好奇,那可是一棟鬼屋,據說五年前,裏麵還生過連環殺人事件呢!阿姨說道,手裏拎著一個破舊的不鏽鋼砂鍋。


    惲海左問:你五年前就住在這裏嗎?


    沒有,這片小區是三年前才建起來的,隻有是十幾棟房子,專門安置我們這些沒有勞保的,也住不起養老院的老頭老太太們,我平時撿些垃圾賣錢為生,以前這裏有一個殘疾的女孩,她對我說的。


    確定惲海左離開之後,羅意凡獨自一人繼續在公園小店裏麵查看,他告訴謝雲蒙說看到了很多讓他感興趣的東西,其實這些東西很簡單,就是許許多多的五金工具。


    而且是那種非常小型的五金工具,都是新的,一把生鏽或者舊的都沒有,而且都是一些切割工具,仿佛這裏的遊客喜歡購買這些東西一樣。


    羅意凡現在還沒有具體的答案,但他達大致可以猜測一點什麽,不過這種猜測,讓他開始又有了其他的疑惑。


    赤眸鬼神皺著眉頭,走出公園小店,他自己的皮包裏已經裝上了店裏的一些東西,包括小型五金刀具和一次性塑膠手套,羅意凡甚至還找到了消毒用的酒精棉球和消炎藥。


    事實上,讓謝雲蒙關照小魏來公園小店裏的人也是羅意凡,對於生意經,他比刑警和演員要通得多。


    從一開始到旅店,羅意凡就注意到了演員沒有注意到的一些東西,比如,旅店的客房過於簡陋,而且還位於一條並沒有多少人經過的大路上麵,臨近兩個城市的交界點,可能會有一些長途客人和疲勞的司機前來住宿,但是絕不可能生意會有多好。


    羅意凡說惲海右因為擔心惲海左忽略了很多東西,指的就是這個,如此一間生意不會太好的旅店,而且隻有兩層,老板夫婦再加上一個服務員絕對可以搞定。


    羅意凡的赤眸鬼神茶餐廳要比這家店大得多,姐姐羅芸和安淩香也照顧過來了,何況是如此一個摳門的老板。


    但是店裏聘請了四五個服務員,還有兩個衛生阿姨,一個月的支出至少也要幾萬塊錢,再加上店麵的租金,老板是如何維持過來的呢?


    他會在公園裏麵逗留,就證明公園裏一定有他經常要去的地方,要不然也不會冒著被刑警懷疑的危險,失聯一個多小時了。


    兩個服務員的房間裏可以的聽到清晰的聲音,謝雲蒙稍微想了一下,他有一個不太好的注意,但現在用也未嚐不可。


    向著小姑娘們的房間走去,刑警總是待在惲海右和羅意凡這兩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身邊行動,現在也學會了一些‘歪門左道’。


    敲響房門之後,出來開門的人是沐言,小姑娘探出頭來,問刑警:有什麽事情嗎,謝警官。


    我有幾個問題,希望和你們分別談一談,放心吧,門外有刑警保護,你們誰先和我到隔壁去?


    沐言朝著屋子裏看了一眼,和吳禾小聲關照幾句之後,對刑警說:我先去吧。


    好,我們就在隔壁第一間房間裏談。


    謝雲蒙說完,徑自朝指定的房間裏麵走去,沐言關上原來的房門之後,也跟在他身後一起過去。


    兩個人不消一分鍾就在房間裏站定了,謝雲蒙關上房門,指著沙說:你坐下吧。


    好。吳禾顯得很乖巧。


    謝雲蒙清了清嗓子,開始第一個問題,卻不是關於案情的,謝雲蒙問:你平時有什麽喜好嗎?


    呃謝警官,這個對案子有用?沐言不解的問了一句,她實在想不出謝雲蒙為什麽要問這個。


    謝雲蒙自己也是有些尷尬,因為麵對案件當事人,從來不問題外話的,不過,為了讓自己看上去有威嚴,他擺出一副嚴肅的神情看著沐言。


    停頓一會兒之後,沐言隻能回答說:我沒什麽愛好,隻是喜歡而已。


    那麽喜歡去哪裏呢?


    嗯,書店,圖書館都可以,也會去公園。


    經常去桂花公園嗎?謝雲蒙問。


    那當然好了,我還能見到偶像,真的可以去嗎?吳禾簡直高興壞了,對凶殺案的恐懼一掃而空,馬上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謝雲蒙示意她坐下,說:我們是去詢問當事人,你不要太過於興奮了,到時要實話實說,說謊可要負法律責任哦。


    那個我點頭或者搖頭行嗎?吳禾有些為難地說道。


    謝雲蒙立刻應答:可以,現在你先回去,不要對沐言小姐說,我問了你什麽,羅意凡的事情也不要提起,我等一下會找人叫你的。


    好吧,那我走了。


    這一回,謝雲蒙沒有送吳禾回房間,而是坐著一動不動,吳禾走到門口楞了一下,和某個人打了聲招呼之後,小跑回去房間。


    謝雲蒙幾分鍾之後才磨磨蹭蹭站起來,還沒看清等在門口的人是誰,他就問:樓上怎麽樣了?


    很老實,看來老板不是主謀,不過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證據,羅意凡那邊呢?


    有回應了,他找到了一些好東西,說馬上回來,估計很有價值,那家夥從來不浪費時間。謝雲蒙站在房門裏側說。


    然後,房門外傳來了走遠的腳步聲,外麵的人一邊走一邊說:刑警先生,最好小心一點,帶女孩子出去的話,小右可是會知道的。


    你不要蓄意報複。


    嗬嗬


    一陣毛骨悚然的笑聲,謝雲蒙聽來像鬼叫一樣,他聳了聳肩說到:真搞不懂,這麽個鬼精鬼精的人我怎麽會交往那麽多年?


    同樣不去想自己搞不懂的事情,謝雲蒙走出了房間,直接上樓,在地麵上,有一些沾著鮮血畫的箭頭。


    謝雲蒙低頭順著箭頭往上看,現箭頭指向的是衛生阿姨死亡的房間,他立刻走過去閃身進了房間。


    第二天傍晚,在出租汽車內部,司機問惲海左:先生,你要去哪裏?


    我想找家旅店,不知道這裏最近的旅店在哪裏?


    司機立刻笑眯眯地回答:這你就問對人了,我對這一帶可以說是非常熟悉,沒有我不知道的路和店鋪,沿著隔壁那條大路一直走,拐過一個彎就有一家旅店,老板是個很不錯的人。


    那這裏能不能走得通呢?惲海左問他,對麵的大路肯定有刑警監視,惲海左現在還不想現身。


    司機考慮了一下說:這裏過去也行,就是要繞一點路。


    沒問題,就從這裏走。


    先生,方便問一下,為什麽你要繞道呢?


    司機並不是一個愛打聽的人,隻不過這裏是郊區,繞道的話路會非常偏僻,萬一遇到不好的人,他也害怕。


    惲海左將自己的證件拿出來在司機麵前晃了晃說:這個不要說出去,我們在辦案,你照我說的走就行。


    啊,是刑警先生,好,我明白了。司機立刻一臉了然,踩下了油門。其實他根本分辨不出惲海左手裏的是真的證件還是假的。


    出租汽車繞來繞去,過了好幾條正在修建的泥窪路,才算到達目的地,惲海左多付了一些車錢,算是給司機的辛苦費。


    等到出租車離開後,他才轉身朝著旅店後門走去。


    走到後門口,惲海左默默在那裏站了一會兒,他來之前好幾次感覺腦袋恍惚不清,甚至都沒有辦法思考,現在他需要好好鎮定一下。


    很多年以前,惲海左記得自己也有一段時間是這樣的,也許和別人無關,是自己喪失的記憶在折磨大腦。


    那就是悲傷,這份悲傷來自於親人和愛他的人,也來自於某個夢境的救贖。


    大家應該還記得一開始謝雲蒙敘述的蝴蝶花案件,謝雲蒙記得很清晰,那是一樁綁架案,當時汽車裏孩子的身上就有黃色蝴蝶花標記。


    但謝雲蒙記憶中的孩子不可能是惲海左,也不可能是惲海右,在汽車裏還有誰與黃色蝴蝶花相關呢?在此,其實我可以透露一點,那就是惲海左和蝴蝶花共同的記憶中,存在著安穀夫人,而安穀夫人的死,與惲海左也擺脫不了關係。


    就忌諱劇透,但我不得不說,因為太悲傷了,這些悲傷的事情其實忘了更好,但惲海右希望惲海左記起來。


    為了永恒一直在努力的男人也希望他愛的人可以記起來,所以,結果是必然的,惲海左必將找回他的記憶,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一切回到當前,惲海左依舊站立在旅店廚房後門外,他也依舊不記得自己剛才到底經曆了些什麽,或許隻是又了一會兒呆而已。


    時間此刻在惲海左的眼前變得漫長,而又無法琢磨,他慢慢將黑色手提包放在角落裏,揉著著自己的太陽穴。


    惲海左今天大腦走神的時間實在是太多了,他希望之後不要再這樣,就在他想要進一步行動的時候,廚房內部傳出可腳步聲。


    從後門的門縫中看進去,惲海左看到了一個穿著警服的人在走動,他一下子反應不過來,為什麽旅店裏會有刑警?到底生了什麽事情?不過惲海左隻要清醒,就不會讓自己停頓很長時間不采取行動,他立刻離開了後門處,找到一個偏僻的角落,然後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給謝雲蒙。


    有刑警必然有案子,雖然這裏不是謝雲蒙的管轄區,但他也應該會知道消息,等到電話打過去十分鍾之後,惲海左終於了解了一切。


    原來他走後生了那麽多事情,旅店裏居然成了凶殺現場,也就是說,關於火照之屋的秘密旅店裏確實有人知道,而且確實有人與火照之屋中的某些人有擺脫不了的關係。


    好了好了,意凡,那件衣服也不算暴露,雖然領口是開得大了一些,不過不是我讓未亦姐姐穿的,是她自己的要求。


    說著,惲夜遙從他坐著的那張高腳凳上站起來,走向羅意凡,茶餐廳室內隻開了幾盞小燈,裏麵的布置大部分都隱沒在燈光陰影中,顯得非常神秘。


    羅意凡問羅芸:小芸,你解釋一下?說著,還不忘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包裹在了羅芸身上,姐姐所有的一切都隻有他可以看到,羅意凡對羅芸總是充滿了獨占欲。


    替姐姐穿好衣服之後,他等著羅芸的回答,羅芸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說,她求救似的看著惲海右,希望他出來打圓場。羅芸的目光中還有一點責備,不明白惲海右把衣服的事情推到她頭上是什麽意思,小右可從來不害人。


    惲海右頭上一滴冷汗立刻掛了下來,這對夫妻可真是傻到一起去了,看來愛情真的能迷蒙聰明人的眼睛,他其實不想要讓羅芸來嚐試,但找不到更合適的人了,所以也隻好勉強為之。


    就在惲海右想要再次開口的時候,一個男人從外麵推門進來了,惲海右朝他一看,立刻驚喜地說:小東,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我今早就回來了,你們是怎麽回事?米小東看看羅意凡,又看看惲海右,有些尷尬地說。


    他剛才在汽車裏坐了好一會兒沒有動靜,才出來看看,卻看到羅意凡和惲海右好像要吵架的樣子。


    米小東一臉茫然不解的樣子,逗樂了惲海右,他捂著嘴說:三個臭皮匠,一個也不是諸葛亮。


    喂!我問你姐姐的事情呢!羅意凡一臉凶相的提醒惲海右,甚至連名字都省略了。


    惲海右隻好先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說:好了,你們先進來,在門口容易被路人聽到,我會解釋的。


    你說我像泳心,是在和小蒙交往之後才產生這種感覺的,所以誰也不能保證,詭譎屋事件中的某個人看到我之後,不會產生同樣的感覺。


    惲海右的這句話讓羅意凡有些不懂,他說:泳心除了蔣興龍之外,從來沒有交往過第二個人。


    可是程楚就不一定了,他經曆了那麽多苦難,認識的人我們很多都不知道,你也見到過程楚,他和泳心的相似程度可以說是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既然我和小蒙在一起的時候像泳心,那麽我也可以很像程楚的。


    羅意凡若有所思的說: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和泳心之所以相似,是因為你們的氣質,程楚我不清楚他是否有這樣的氣質。


    這個問題你可以問你姐姐。惲海右示意羅意凡和羅芸談一談。


    羅意凡轉身看向羅芸,問:你真的願意再把小楚的事情提出來?


    小右說,可能有個人很愛小楚,我希望找到他,然後告訴小楚,他也一直都被人愛著,當年洪暉健騙得他太慘了,小楚到死都覺得自己從沒有被人愛過,我希望他知道他也曾擁有過愛情。


    可是萬一不存在小右猜測中的那個人呢?萬一那個人愛的是另一個與小右很像的人呢?姐姐,你要如何平複悲傷?羅意凡柔聲說道。


    羅芸低下了頭,這種事情她沒法回答,因為過去的內疚,羅芸一直想為程楚做些什麽。


    惲海右說:未亦姐姐,就算我猜錯了,你也算是為程楚盡力了,而且你和泳心這麽多年的悲傷,程楚就算生前沒有擁有愛情,他也擁有了永恒的親情,這比愛情應該更讓他高興。


    幾個人沉默了,偌大的店堂裏隻能聽到羅芸低低的啜泣聲和羅意凡撫摸她背部的摩擦聲。


    米小東終於忍不住了,問:你們到底在說什麽?我還要去和頭兒一起破案呢!究竟接下來的行動是什麽?


    等到吳禾回房間,沐言想要開口問她刑警都說了些什麽,但猶豫片刻又忍住了,沐言可不想遭到刑警的懷疑。


    吳禾則也有心事,剛剛謝雲蒙對她說的話,讓她也有些猶豫不決,謝雲蒙說能再次見到羅意凡,自然是開心興奮的事情,但事後想想,吳禾又有些擔心。


    難道刑警是懷疑赤眸鬼神,想要她去證實羅意凡說的話是否真實嗎?吳禾不知道自己說實話會不會對羅意凡造成什麽不可挽回的後果。


    對於一個迷戀偶像的小女生來說,偶像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好像所有的正義標準都是為她偶像量身定做的一樣。雖然這種感情隻是一種短暫性的,讓人稍微失去理智的激情,但是,不得不承認,吳禾現在對對錯的判斷能力很弱。


    她坐回沐言身邊,無意識從口中溢出輕歎,與剛才不一樣的表情動作,讓沐言立刻判斷她在擔憂什麽事情,這也給了比較精明的小姑娘一個開口的理由。


    沐言問:小禾,怎麽了,是不是刑警的話讓你擔心?


    沒什麽吳禾悶悶地說。


    唉!刑警問我問題的時候我也很緊張,不過隻要我們實話實說,應該就沒關係的。沐言安慰道。


    可她的安慰反而讓吳禾看上去更憂慮了,因為吳禾擔憂的恰恰就是該不該說實話。


    於是小姑娘帶著求助的眼神問同伴:如果我們對刑警說了謊,會怎麽樣呢?


    嗯?你說謊了嗎?沐言立刻反問。


    吳禾的臉馬上變得不自然起來,她結結巴巴的說:怎,怎麽會呢!我隻是說如果。


    照理說,謝雲蒙這樣想其實也代表了他們警察的工作做得不到位,因為昨天小林和旅店裏的其他服務員一直在刑警的鑒識之下,有人翻窗行動,刑警居然沒有現,這一點沒本身就值得詬病。


    現在看來,隻有兩種可能,第一,刑警確實忽略了沐言的行動。第二,刑警故意不去管服務員的行動,讓她們暴露自己。


    這兩點哪一點是謝雲蒙心中的答案,我們不得而知,隻能跟著刑警的思路繼續下去。


    小林死在旅店大門口,有人在纏繞玻璃門的鎖鏈上麵下毒,旅店老板沐言以及當時在外圍行動的人都有嫌疑,謝雲蒙一動不動繼續思考著。


    這裏的主要任務就是探查出劉宏毅和兩個小姑娘背後隱藏的秘密,他們是否參與了凶殺案,謝雲蒙必須找到證據。


    ——


    房門打開的時候,沐言又一次感覺到有那裏不對勁,不得不說,沐言的直覺也很敏銳,不過她沒有足夠看透直覺的頭腦,所以每一次都隻是疑惑而已。


    在我們過去的故事裏,有一個小姑娘具有如此敏銳的直覺,而且還具有看透直覺的頭腦,可惜,當初生的事情無法重來,隻能留在我們的記憶中。


    回到房間裏麵,謝雲蒙沒有注意到沐言懷疑的目光,而是直接走向了吳禾,坐在椅子上的吳禾顯得很緊張,直盯著刑警先生看。


    沐言站在門口沒有挪步,嘴裏小聲嘀咕:剛才是西裝,現在是


    這種嘀咕隻有她自己可以聽得到,隨即,沐言跟上了謝雲蒙,一前一後走向吳禾。


    謝警官,我真的沒有說謊。驚慌之下,吳禾脫口而出,謝雲蒙愣了一下,問:我隻是想到了一些問題,想要再次跟你確認,你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們嗎?


    女人說:我雖然不知道生了什麽樣的事情,但是我會盡力的。說完,她走出房間,準備去洗掉臉上的化妝品。


    而男人則徑直向坐在外麵的另一個女人走去。


    火照地獄之屋內部,第三天中午


    送走孩子們,現受傷女孩,獨自一人調查火照地獄之屋,惲海左做著他能夠做的一切,也在承受著不斷襲來的‘夢境’困擾。


    而他背後的影子,那個從過去一直到現在不離不棄跟著他的人,則在暗中幫著法醫先生,用對方感覺不到的方式守護他。


    這個人就是‘樹蔭’,在幽暗森林中的守護者,而法醫先生卻將他丟失在了記憶的角落裏麵。


    跟蹤者是不是隻有這一個,現在我們不得而知,時間回到中午之前,孩子們剛剛上車時候的事情。


    孩子們上的其實不是惲海左那輛小汽車,而是一輛保姆車,就像吳禾在旅店不遠處看到的那輛一樣。


    惲海左此刻也在車子上麵,羅芸照顧著孩子們,而惲海左則在安穀小姐的臉上擺弄著什麽東西。


    好了嗎?法醫先生?安穀小姐覺得癢癢的,有些不舒服。


    別動,我的手藝可沒他好。惲海左警告安穀小姐,不知道他說比自己手藝好的人是哪一個。


    反正安穀小姐是沒有問下去,人也僵直著一直不敢動。


    羅芸有些無奈的說:早知道讓他來了,你代替他一會兒應該沒問題的。


    她的這句話提醒了法醫,惲海左問安穀小姐:小芸說得不錯,我去確實更合適,你能保護小芸和孩子們嗎?


    然後又是等待,黑暗深處的眼眸借著微弱的燈光在仔細觀察,當門軸出的摩擦聲再次同時響起的時候,大廳內部的人朝身後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明顯是受到驚嚇的樣子,還伸手抹了一把冷汗,完全沒有現影子在他背後的行動。


    趁裏麵人還沒有出來,影子迅向走廊外麵跑去,他必須盡快離開這裏,因為在其他地方,還有重要的人在等著他。


    ——


    此時在火照地獄之屋中,第一個人正在為他的計劃成功而微笑,但下一秒,他的微笑就會收斂,變得緊張起來。


    第二個人,匆匆離開彼岸花大廳之後,迅跑進了廢墟地下室裏麵,不到十分鍾的時候,他又回了出來,並且向著孩子們離開的方向跑去。


    第三個人,也是匆匆離開火照地獄之屋,不過他沒有看到第二個人和第一個人之後的行動,隻是找到路邊的汽車之後,一頭鑽進去,動汽車也朝著羅芸和孩子們離開的方向疾馳而去。


    這三個人的身份是誰,暫時不能說破,我們把視線轉向另一個地方。


    破舊的後門打開之後,一群人走進房屋裏麵,他們對這裏的環境完全陌生,領頭的女孩問身邊人:這是哪裏?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說這裏有可能會讓你見到一個能真心實意幫助你們,並且了解過去的人。他身邊的女人嘴上雖然說著不清楚,但語氣卻是肯定的,說明女人很信任告訴她這些話的人。


    女孩看了一眼被拉上的窗簾,想要拉開看看外麵的景物,因為剛才車子是開到門口才放他們下車的,再加上深色的車窗,女孩根本就看不到任何東西,她至少要確定自己在哪一個街區。


    但隨即動作就被女人阻止了,女人嘴裏吐出來的還是同一個名字,還是同一個人關照他要說的話:——說你們現在最好不要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等案子結束了,一切都會真相大白的。


    一下子,氣氛變得緩和了許多,莫海右說:小遙,我真是拿你沒辦法,不過隻能在家裏這樣哦,到了外麵還是得給我嚴肅一點。


    好,沒問題,在外麵什麽都聽小左的。惲夜遙揚起頭,非常得意的說著這句話,可是猛然之間,他感覺手臂上傳來一股溫暖。


    到真正的詫異閃現在惲夜遙眼眸中的時候,他與小左已經鼻尖對鼻尖了,同樣的眼眸互相對視著,一個滿懷深情,另一個卻有些瑟縮,莫海右問他:你真的會什麽都聽我的?


    是,是的。惲夜遙咽了一口唾沫,勉強回答。


    那今天留在我這裏好嗎?


    莫海右的問題沒有得到答複,房間裏的空氣仿佛在一瞬間凝結,許久之後,才聽到法醫先生出一聲長長的歎息,說:小遙,有的時候我真的很想讓那位大塊頭刑警見鬼去。


    小左,你今天怎麽了?說的話和平時完全不一樣。惲夜遙的聲音聽上去很不穩定,帶著喘息。


    莫海右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現在兩個人隻相隔一張小桌子,但莫海右似乎走了一個世紀那麽長久,他對惲夜遙說:小遙,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而我不是莫海右,是惲海左。


    這個名字一出口,惲夜遙的眼淚如何再能忍得住?這麽多年來,他心心念念盼著能從莫海右口中聽到的名字,今天終於第一次被他說出了口,惲夜遙就維持著坐在那裏的姿勢,一雙瞳孔隨著莫海右移動,眼淚不停從中滾落下來,一滴一滴的仿佛滴在莫海右心尖一樣。


    莫海右問:小遙,案子還要再聽下去嗎?


    惲夜遙呆呆地搖了搖頭,放任自己靠在莫海右肩頭,心中隻有感動,可是在她滿是淚水的瞳孔中,並沒有看到莫海右那如釋重負的表情


    謝雲蒙一把拉起演員先生的手說:怎麽這麽晚?該回家了。


    不要,今天說好住在小左家裏的,我和小左說好了的。


    不行,回家住,或者住我那裏。謝雲蒙斬釘截鐵地說。


    看著他那急吼吼的樣子,靠在門框上的莫海右不怒反笑,看來這位刑警先生對小遙是鐵打的真感情了,自己有何必要在他們中間如此為難呢?


    可是法醫捫心自問,離開他們兩個他真的做得到嗎?答案暫時是否定的,法醫先生走向刑警,說:你先放手,這樣子小遙很難受,你沒看到他還在迷糊嗎?


    呃!謝雲蒙看了看惲夜遙的狀態,確實,還沒有完全醒,他索性一把橫抱起惲夜遙,帶著他朝門口走去,嘴裏還在同莫海右打招呼。


    莫法醫,我們先走了,再見。


    就這麽一句簡單的話語,讓他抱走了自己視如生命的人,莫海右在心裏嘲諷自己,可是他並沒有阻止,因為他知道,能夠給予惲夜遙幸福的人,隻有謝雲蒙一個。


    帶走了小遙,等於也帶走了他對案件的思考,百無聊賴之下,莫海右跟到門口,順便檢查了今天一直都沒有去看過的信箱,出乎意料,信箱裏居然有一封信,而信的背麵寫著——安穀夫人。


    莫海右的思考在繼續,臥室裏空空蕩蕩的,隻剩下他一個人,寂寞讓法醫先生無法入睡,他索性靠在床頭拿出了一支煙,莫海右並不經常抽煙,尤其是在外人麵前。


    隻有在一個人的時候,他才會拿出一支來,香煙的味道可以讓他安靜下來,不過隻是味道而已,莫海右從不把煙真正吸入肺腔,他知道那樣不好。


    親親把香煙橫梗在鼻子底下,莫海右聞了聞煙草的味道,然後把它叼在嘴裏,卻不點燃。


    ‘現在還不到點燃的時候,我得先去看看再說。’


    自言自語說著,透露出心中的想法,他想要一個人再去一趟安穀夫人的家,並不是因為信件,而是為了了卻自己一件心事,當初看到的那個死神到底是誰?


    莫海右從不相信有神鬼的存在,但他的的確確看到了火焰中走出來的死神,所以這裏麵一定有他沒弄明白的機關。


    那棟房子還是不是最後一次看到的樣子,莫海右無法確定,讓他好奇的是,即將來接他的人到底長什麽樣?這個人會不會就是書寫信件的人呢。


    紅色汽車裏的特殊女孩,莫海右想象不出他的樣子,倒頭躺在床上,翻譯先生回憶著過去看到的一切,決定第二天就去那裏看一看,他還清晰記得路線。


    不等女孩的汽車到來,避開所有人,獨自一個人去那棟像地獄入口一樣的房子。既然信件的書寫者說他搞錯了進入房子的方式,照著莫海右的脾氣性格,他就必須自己去搞搞清楚。至於向導,就是後再見吧!


    鼻間的香煙滾落到床鋪上,莫海右將它撿起來放在枕邊,自己則舒舒服服躺在柔軟被褥上闔上雙眼。


    很快,法醫先生出了輕微的鼾聲,與此同時,他的手指像跳舞一樣小幅度躍動起來,交握在一起輕點著身上的布料。


    習慣性的動作和淡淡的煙草香味,可以讓他更快進入夢鄉,在夢中,也許莫海右還能見到過去的‘死神’,先來和他談一談


    至今為止,我殺掉了所有阻礙我幸福生活的人,這些人有的很善良,有的很精明,有的單純隻是想要幫我,而另外一些人,抱著諷刺和看笑話的心態,總之,這些人全部都變成了地下的亡魂,在我的腳下,而我的生活,開始變得越來越正常,正常的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也可以這樣‘活著’。


    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麽我會對你講這些事情?因為我希望你去調查,將所有的事情都調查得清清楚楚。你也不要問我是從什麽渠道認識你的,我隻能說,有一個故人曾經對我的房子非常感興趣,而且近期,他也會去那裏,他將和屋子裏的那些人,成為我下一個目標,所以,你可一定要看好身邊人,不能亂跑哦。警察先生!


    信件很短,任何具體的事情都沒有說清楚,但至少,傳達給謝雲蒙兩個信息:第一,有個人在惡作劇,如果是這樣,誰寫的這封信很快就能查出來。第二,有個人假扮死神,製造了多起連環殺人事件,至今沒有被抓住。


    如果第二條成立,謝雲蒙認為自己必須馬上有所行動,但問題是,信中所說的房子在哪裏?他根本無從查起,除非能找到死神所說的故人。謝雲蒙萬萬沒有想到,信中所說的房子就是他曾經去過的火照地獄之屋。


    ‘故人’這兩個字進入腦海中,謝雲蒙突然想起了正在床上睡覺的惲夜遙,這個故人會不會就是小遙?小遙這些年對那些奇奇怪怪的房子,好奇心可不是一點點,如果他真的過去知道有那麽一棟房子,現在想要一個人去,對自己隱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是莫海右,絕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因為法醫的腦子要比演員先生冷靜得多。


    謝雲蒙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他隻想到了惲夜遙好奇心旺盛,卻沒有想到,莫海右對自己未有解決的案件,同樣抱有強烈的探知欲望,隻是法醫先生隱藏得更深而已。


    ‘他們究竟瞞著我什麽?安穀夫人的案子,一定還有更大的秘密存在,小左在回避,小蒙也在回避,無論如何,我都要弄清楚這裏麵的真相。’


    回頭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愛人,坐在窗邊的人走過去,在那剛毅的側顏上,輕輕落下一吻,然後迅站起身來披上衣服,走出了房間。在即將離開的一刹那,我們可以看到他衣袖遮掩的指縫間,隱約露出幾張被折疊起來的薄紙片。


    手指輕輕合上信紙,將它們折疊回原來的樣子,惲夜遙躺靠在沙上思考著,小蒙瞞著他死神的來信,小左又不願意告訴他當年案件的真相,這些到底是為什麽?是因為案子非常危險,所以他們要全力保護自己嗎?


    可這並不是他們以往做事的風格,惲夜遙好看的眼眉皺起,百思不得其解,他也同謝雲蒙一樣,沒有意識到事情就生在過去的火照地獄之屋,還在向別的方向猜測。


    就在惲夜遙抬起的手輕輕滑落到膝蓋上的時候,謝雲蒙從臥室裏走了出來,將他手中的信紙拿回,對他說:小遙,你不是睡著了嗎?


    我以為你也睡著了。淡淡的一句話語,解釋若有似無,謝雲蒙再次輕歎一聲,坐到演員身邊,讓他靠在自己寬厚的胸膛上,問:小遙,我知道你很敏銳,但有些事情不能太過於好奇。


    小蒙,你以為信上所說的,對神秘之屋感興趣的人是我,怕我有危險,所以才把信藏起來的,對嗎?惲夜遙突然抬起頭來問。


    謝雲蒙隻能點頭承認自己的心思,同時他在想,真的是什麽都瞞不過這位演員先生。


    稍稍收了收手臂,謝雲蒙用手指摩挲著惲夜遙光滑的臉頰,輕聲說:我確實怕你有危險,因為在我們三個之中,好奇心最旺盛的就屬你了,現在,到底那個地方會不會生案子?這封信是死神的惡作劇,還是死神的預告,我們都不知道!所以,我不希望你魯莽行事。


    可火照地獄之屋隻有一開始是謝雲蒙獨自一人進入的,而且是無意,並非為了查案,後來,莫海右和惲夜遙就趕到了,根本不能算是他一個人在房子裏調查。


    刑警試探著問惲夜遙:你是指過去的薰衣草別墅?可那棟房子不是被拆了嗎?


    不是,惲夜遙說:絕不可能是薰衣草別墅,我覺得倒更像是火照之屋,


    很明顯,惲夜遙選擇了謝雲蒙想到的第二個答案,謝雲蒙說:火照之屋那樁殺人事件已經徹底調查清楚了,與安穀夫人完全沒有關係,而且也不算是我一個人在房子裏調查,你們不是隨後就來了嗎?


    正因為如此,我才懷疑,小左去了火照之屋。


    怎麽說?謝雲蒙問道,惲夜遙既然如此肯定,就一定有可以說服他的理由。


    惲夜遙說:小蒙,你還記得嗎?當年薰衣草別墅的案子,是凶手將你騙進了房子,然後想要利用你做他不可能殺人的證明,我們當時在外圍也是經曆了多番調查之後,才確定房子的方位。


    作為凶手來說,他不可能讓很多調查者一起進入房子,因為他在掩蓋的同時,也要考慮實際存在的危險性。所以薰衣草別墅的凶手才會一邊引誘你進入,一邊又想方設法將我們排斥在外。


    可是火照之屋不同,在與你聯絡上之後,小左幾乎沒有進行多少調查,就把方位確定下來了,我當時沒有很在意,因為你的描述和我們所獲得的信息非常吻合,很快鎖定目標並不奇怪,但現在想來,我懷疑小左有可能一聽到你的描述就確定了房子的方位。


    也就是說,他當時的調查根本就是做給我看的,其實他早就知道火照之屋在哪裏,早就在那裏經曆過什麽案子,很有可能就是安穀夫人的案子。


    腳步剛剛踏入走廊,站在總台上的服務員就看到了莫海右,她紅著臉打招呼說:這位先生,這麽晚了您還要出去嗎?


    我有點急事,現在辦理退房。


    可是您入住還不到三個小時,現在就要服務員有些尷尬,他們店裏有規定,客人入住當晚是不可以退房的。


    聽到服務員的解釋之後,莫海右沒有心情和她多過於糾纏,索性放棄了退房的打算,直接拿上自己的東西離開了旅店,坐上汽車,莫海右把車窗開到最大,一腳油門,汽車立刻重新回到了大路上,向著既定方向疾馳而去。


    安穀夫人的案子不管隱藏了多少秘密,這一次,莫海右一定要全盤將它們搞清楚,他不想再回避了,也不想再讓感情左右自己的心緒。


    眼前的大路好像永無止境,在一片黑暗和迷茫之中,莫海右隱約看到了一個白色的身影,那是一個穿著白色帶帽運動裝的女人,正站在馬路的中央。當莫海右靠近的時候,這個女人卻又消失了。


    法醫先生甩了甩頭,以便讓自己清醒一些,剛才的景象也許隻是霧氣造成的假象而已,他使勁把白色女人的身影從腦海中驅逐出去,繼續保持車向前行駛。


    可是汽車又猛烈顛簸了一下,後輪好像壓到了什麽東西?莫海右不得不下車檢查,那是一大束已經幹枯的黃色蝴蝶花,


    就卡在汽車右後輪的下麵。


    看到黃色蝴蝶花,莫海右猛然之間好像回到了那間曾經去過的小雜貨鋪裏麵,一切都是那麽陰沉,沉悶的空氣讓人血脈膨脹,他稍稍向後退了兩步,重新穩定自己的情緒。


    跌跌撞撞重新回到汽車裏麵,莫海右坐了好一會兒才繼續上路,黃色蝴蝶花所代表的記憶,讓他難過,也讓他感到,過去的錯誤隻有他自己一個人才能彌補。


    正在趕往上班地點的路人突然之間聽到一陣驚呼:不好了,殺人了!!快點報警!!


    隨後,一個驚慌失措的中年男人,從一家不起眼的小旅店裏衝出來,他揮舞著雙手,似乎被嚇瘋了一樣。路人紛紛駐足觀看,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幫忙。


    很快,周圍還沒有開始營業的商戶一家一家都被吸引出來了,他們有的在問怎麽回事,有大膽的則衝進旅店去看凶殺現場。


    凶殺現場秩序一度陷入混亂之中,直到警察到來才稍微恢複一點。


    昨晚值班的女孩死在了櫃台裏麵,被人用一根釣魚線勒斃,在她身上,有半張信紙,信紙上的抬頭赫然寫著莫法醫三個字,對於莫海右,警察們都非常熟悉,雖然沒有寫全名,但法醫二字加上姓氏也足以讓他們想到莫海右了。


    但奇怪的是,昨晚明明還有幾張信紙的,今天卻隻剩下了半張,大部分信紙內容都被撕去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剛剛接手案子的刑警自然不知道信紙的事,他們把半張信紙收起來之後,就開始詢問旅店老板的口供。


    據旅店老板供稱,昨晚臨近午夜的時候,確實有一個相貌英俊,身高大約1米8左右的男人,來旅店住宿,信紙也是阿姨從她房間裏找到之後,交給前台服務員的。


    在住宿登記簿上,莫海右三個字赫然在列,入住時間與旅店老板說得一般無二,離開的時間是午夜1:1o,也就是說,莫海右從開房到離開,僅僅在旅店裏呆了一個小時都不到。


    刑警立刻聯絡了莫海右所在的總局,被告知法醫先生無故曠工,到現在都沒有電話聯絡,這樣一來,事情就複雜了。刑警當然不願意相信莫海右會殺人,但他當晚到底是去哪裏的?為什麽要在旅店裏短暫停留?目的是什麽?刑警們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說有人在背地裏跟著莫海右,那就隻可能是寄信人,可是寄信人殺掉前台服務員有什麽用呢?難道是莫海右不小心把信紙遺落在了旅館裏,而信紙中隱藏著的秘密被前台服務員看到了,所以寄信人才不得不殺人滅口?


    這樣想雖然是通順的,但到底信紙裏會隱藏什麽秘密呢?惲夜遙想來想去,隻有一件事,那就是安穀夫人背後的案子。


    時間是下午1:5o,惲夜遙和謝雲蒙麵對麵坐在便利店的角落裏,他認真聽著謝雲蒙講述案件狀況,並且把自己的初步分析一五一十告訴刑警先生。


    惲夜遙說:小蒙,你們必須要去調出安穀夫人案子的檔案,當年,這件案子是哪個警局負責的?你知不知道!


    不是很清楚,不過隻要是在本市生的,問一下立刻就會知道,現在我們必須兵分兩路,我這邊負責全權處理旅店凶殺案,給你盡量騰出尋找的時間,還有安穀夫人的案子也交給我去了解,我會把詳細檔案帶到你的麵前。


    小遙你從莫法醫家出,沿著他前進的路線去找,根據我們昨晚的初步判斷,莫法醫最有可能去的就是火照之屋,對不對?


    是的。


    那好,你就沿著前往火照之屋的路去尋找,半途中記得隨時隨地和我聯絡,溝通雙方的情況,我這邊有線索,也會隨時隨地打電話給你,你不能夠一個人上路,來之前,我已經打了電話給羅意凡,以你們兩個人的智慧,可以更快找到莫法醫。


    小蒙,謝謝你。惲夜遙突然說了一句,看著他控製不住眼淚的樣子,謝雲蒙隻是微微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他這樣為莫海右著想,第一是因為不管表麵上糾葛有多少,在心裏謝雲蒙早就已經把莫海右當朋友對待,第二還是因為他不想勝之不武,小遙重要的人,他也必然會重視。


    如果沒有現,我就會負責幫他們把所有事情都搞清楚,當然,看情況而定,我也會收取一部分傭金。


    這個女孩就是我的第一個委托者,她講述的事情非常詭異,時間可以推延到安穀夫人毒殺案生之前。出於好奇,我問小姑娘今年到底多少歲?她告訴我說,她已經36歲了,這讓我感到非常吃驚。


    明明看上去隻有十六七歲的樣子,於是我讓她證明,自己確實是36歲,她沒有拿出身份證,而是解開了身上那件粉底圓點的帶帽外套,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麽嗎?羅意凡故意賣了一個關子,讓惲夜遙自己來問。


    惲夜遙正聽得好奇,並不在乎這些,問道:快說吧,你看到了什麽?


    我看到了兩個人,兩個共享同一身體的少女,一個頭顱在脖頸之上,另一個頭顱長在肩膀的側邊,雖然是在燈火通明的地方,但我還是嚇了一跳。


    當女孩把她那件外套穿上之後,我才恢複常態與她交談,從交談中我了解到,她不是從小就這個樣子,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身體裏就多了一個人,這個人從不侵擾她的生活,隻是默默跟隨著,在累了的時候,輕輕抱怨一聲,其他的時候幾乎都聽從她的意見。


    我問她,那你討不討厭你身體裏的那個人?女孩說不討厭,我又問,你能不能想起來,從什麽時候開始身體被占用的?她搖了搖頭說根本不知道!她一直覺得自己長不大,並且渾渾噩噩的過著日子。


    從小到大,她都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什麽樣?我問她,那你靠什麽生存?她說她有一間叔叔留下的小雜貨屋,生意很好,養活她們兩個綽綽有餘,甚至還能養活很多同伴。我說,你的那些同伴都和你一樣嗎?她說,不一樣,但都多多少少有一點缺陷,而且都不認為自己是與生俱來的。


    我問,那你想讓我幫你調查什麽呢?她回答說,讓她知道,她和所有的同伴究竟來自於何方?今後還能不能找到自己的親人?隻要這些就夠了。但我分明從她的眼中看出來,她失去了很早以前的記憶,所以她讓我調查的應該是她失去的那部分記憶,以及她的父母是誰?


    潑墨一般的黑色籠罩著前方的道路,雖然車燈照亮了一部分,但依然感覺整個人都陷落在黑暗之中無法自拔。在汽車後麵不遠處,白色身影像幽靈一樣跟隨著莫海右,手裏拿著那束殘破不堪的黃色蝴蝶花。


    既然他就在那裏,而且個人的感覺並不美妙,那麽,我們就暫時先把他稱之為幽靈吧!


    視線漸漸離開汽車尾部,靠近幽靈,他的身高接近1米9,肩膀卻很窄,白色上衣拖到地上,顯得整個人像竹竿一樣,露出來的皮膚全都和衣服顏色一樣慘白,包括頭頂也是一樣。


    我們看不清楚,幽靈的頭頂上究竟是披著白色薄紗,還是原本就沒有頭。


    夜晚的街道上,幽靈緊跟汽車,當他加或者倒退急停的時候,身體內部總會出一種類似喇叭聲音的輕微‘滴滴’聲,比樹葉被風吹拂之後出的摩擦聲還要輕,除了幽靈本人之外,沒有人注意得到。


    就這樣一路前行,莫海右渾然不覺自己已經被跟蹤了,在旅店生的殺人事件他也不可能知道,他甚至都沒有現自己已經把安穀夫人的信紙給丟失了。


    這是法醫在破案過程中犯的最大一次失誤,但惲夜遙卻說,他和羅意凡都犯了同樣的錯誤,而這個錯誤,隻有莫海右知道答案,因為莫海右看到了活著離開的死神。


    在之前的情節中,莫海右一個人思考的時候,確實想到了當年從火焰中出現的死神,就在他們合力偵破連環凶殺案收尾的一刹那。惲夜遙和謝雲蒙都以為凶殺案已經結束了,隻有莫海右保持沉默。


    照理說,莫海右看到死神的那一幕,惲夜遙並不在場,那他是什麽知道,或者說,根據什麽理由猜到的呢?難道僅憑羅意凡說的那些話嗎?當然是不可能的,所以這又成為了一個謎,等待我們去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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