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完廢墟之後,惲海左走到外麵,天空還沒有亮起來,東方的晨曦還是灰暗色的,他一頭鑽進邊上的小雜貨屋,準備通過那裏進入火照地獄之屋過去那間火紅色彼岸花大廳看一看,五年過去了,不知道那裏現在有沒有發生變化。


    ——


    年輕姑娘帶著幾個孩子戰戰兢兢走在大路上,清晨這裏沒有任何人經過,連一輛自行車都沒有,但孩子們還是裹緊的衣服,甚至把腦袋都快要縮進衣服裏麵去了。


    年輕姑娘一邊注意著他們,一邊打開自己的回憶,那時候她為什麽會有勇氣去找赤眸鬼神?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當時她拖著殘疾的身體,和一顆破碎的心想要弄清楚某些真相,關於房子,關於死者的過去。


    赤眸鬼神一開始並不願意幫她,還認為她是個瘋子,自己居然拖著那樣的身體自稱為夫人,還自稱已經是幾十歲的人了,任何人都會以為她是一個瘋子的。


    不過當她拿出身份證,比對照片之後,赤眸鬼神的態度就改變了,他相信了她的話,那是一個奇跡,不單單是因為相信,還因為其他。


    年輕姑娘第一次看到如此完美的……怎麽說呢?如此完美的改變,一個人瞬間變成另一個人,不需要偽裝,甚至連位置都沒有移動半分。全靠演技,赤眸鬼神就改變了外貌給人的感覺,可整個人的氣質。


    接下來的發展就可想而知了,那一次委托,年輕姑娘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雖然那麽多年過去了,犯罪者也全部進了監獄,但兩種不同的房子,兩起殘忍的連環殺人事件,最終都讓她控製不住自己,隨時有可能失聲痛苦。


    “沒有,”安穀回答說:“那家夥很多時候都見不到人,我估計再要等一個星期左右,他有可能會來這裏,不過我也說不準。要不我們搬到那裏去吧,再建個小房子,沒人會知道的。”


    “你胡說什麽?那裏冰天雪地的,當年相關的人都抓的抓,死的死,而且過了那麽多年,還能找到有用的東西嗎?”老人搖著頭,他可不想再次讓自己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可是安穀不這麽想,他努力勸著眼前的老人,說:“正是因為過了那麽多年,才沒有人記得我們,在那裏才是最安全的,難道您還抱著當年那樣的幻想嗎?”


    安穀口中當年的幻想是什麽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老人明顯很恐懼,他捂住安穀的嘴說:“小聲點,那就是刑警和法醫可都參與了的,雖然我現在還沒有明確目標,但我們也不能輕易放棄,你明白嗎?”


    “好吧,我聽您的,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過去的人可以做到的事情,我們現在也可以做到,你相信這一點就夠了,而我將來的一切不都是你的嗎?你現在當然得全力以赴幫我。”


    說完,老人狠狠瞪了安穀一眼,算是警告他不可以再說喪氣的話,但其實,老人自己心裏也很擔憂,孩子們被惲海左一句話,就都離開了這裏,現在如果惲海左正在探究這種火照之屋最後的秘密。


    但真的有這樣的秘密嗎?老人心裏沒有底,惲海左過去經曆的一部分時間他是知道的,甚至其中有一些他比惲海左自己知道的還要詳細。惲海左有一部分記憶被埋在了心底深處,那是關於‘藍色珍珠’的記憶。


    想起‘藍色珍珠’,老人不由得發出一聲歎息,當年那些孩子們都很正常,甚至優秀,雖然失去了很多,也造成了他們人格上的缺陷,但相比現在的孩子們,真的是好太多了。


    此刻櫃台裏有兩個服務員,一個是昨天應該和小林換班的小姑娘,名字叫做沐言,高額頭,黑刺刺的臉龐,嘴唇略厚,下巴圓圓的,一雙眼睛倒是很大,睫毛也很長,就是整體給人的印象有些粗糙,但看習慣了會覺得並不算難看的類型。


    旅店裏服務員的裝束也很簡單,天氣暖和的時候,女服務員就是短袖襯衫和長及膝蓋的百褶裙,布料質量很差。


    在沐言身邊嘀嘀咕咕的服務員,名字叫做吳禾,身高比沐言稍矮一些,大概1米6左右,人也相對嬌小清秀,她來這裏工作才三個月不到,還沒有過實習期,現在工資少的可憐。


    旅店發生了這種事情,再加上沒錢可賺還有生命危險,吳禾的父母都讓她不要做了,她自己倒是不怎麽害怕,想要看看凶殺案最後怎麽處理,於是就來了,反正最後一周的排班上完,估計旅店也該因為這件事關門了。


    “小言,你說老板會不會是凶手啊?我猜除了他以外,沒有人更合適了。”吳禾一邊斜眼看著旅店老板離開的方向,一邊小聲問。


    沐言雙手手肘撐在櫃台上說:“你傻啊!老板要是凶手,他殺了自己的親戚,不是自找麻煩嗎?我聽說梅梅是老板的遠房外甥女,他好像和梅梅家裏還有生意往來,這裏的魚蝦不都是梅梅家裏送來的嗎?很便宜的。”


    沐言口中說的梅梅,全名叫做劉梅梅,就是第一個死者。小姑娘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如果老板真的是殺死劉梅梅的凶手,一旦被警方發現證據,老家的那些親戚還不得扒他的皮,至少也得讓他賠得傾家蕩產。


    沐言繼續說:“小林的死是最蹊蹺的,她昨晚幹嘛非要一個人呆在櫃台裏呢?而且半夜三更的,去擺弄鎖鏈幹什麽?還有一點最奇怪,就是那鎖鏈上的毒是誰抹上去的?我們老板別的不說,經營生意起來一板一眼的,從不做非法營生,這店裏也沒有藏毒啊!


    “讓她進來吧,沒關係,我們在這裏盯著呢。”


    “!!”沐言一下子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謝雲蒙到底是什麽時候去廚房的?難道他會瞬移術嗎?還是在兩個人對話的時候,偷偷溜進廚房裏去的?


    沐言想了想,更傾向於最後一種說法,刑警行動起來不都是很迅速的嗎?於是他打開大門讓進了中年婦女。


    中年婦女反複道謝之後,才向廚房裏走去,她手裏拿著一個布袋,裏麵好像是飯盒一類的東西,還飄出一股香味,聞得沐言和吳禾都有些饞了。


    兩個人目送著中年婦女走進廚房,關上門,才再次無精打采地趴在了櫃台上麵。


    ——


    當電燈被扭亮那一刻,男人將美麗女人瞬間擁入懷中,關切地問:“還好吧,那裏的情況?”


    “沒事,一切都很妥當,他把我送過來的,你趁熱吃一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東西吧,我不放心你一個人行動,這次可是凶殺案,他為什麽要雇傭你做這種事?”一邊替男人整理著衣服,美麗女人一邊說。


    男人微笑著撫摸女人的臉頰,輕吻了一口說:“放心,倒是你,照顧那麽多人要辛苦了,小香回去了嗎?”


    “回去了,我什麽都沒對她說,還有,她上次說的那件事我一直很擔心,會不會第二次受騙啊!”美麗女人像擔心自己的孩子一樣擔心著那個叫小香的人。


    男人說:“別擔心了,管好眼前就行,小香已經和過去不一樣了。我大概需要兩三天的時間不能回家,這幾天你把那裏收拾一下,好好安置些床鋪什麽的,也不要回家了,等我的消息。記得手機要隨時帶在身上,隨時充電。”


    “嗯,我記住了,你也要小心,需要什麽就發信息給我,我送過來,千萬不要瞞著我做危險的事情。”


    沒有摘花的原因,好像是花朵紮到了他的指尖,但仔細看他垂在身體一側的右手指尖上麵,並沒有滲出血點,也許是口水已經把血跡抹掉了吧。


    惲海左意識到整個彼岸花地獄大廳被徹底改變了,但他目前還沒有找到改變的原因,還有到底這樣做有什麽意義?


    腳步停在大廳中央,看著寬敞的空間,惲海左輕聲說:“和過去一模一樣麽,你覺得呢?”


    沒有回應,花朵發出沙沙聲,好像有微風在吹拂它們一樣,惲海左恢複嚴肅的神情,環顧四周,他的視線在花朵之間的縫隙裏來回觀察著,一會兒之後,彼岸花地獄大廳裏變得空無一人,不知道惲海左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因為連接裏麵房間的紅色大門根本不像打開過的樣子,生鏽的鎖頭還掛在門把手上,保持著剛才進來時的樣子。


    彼岸花依然在那裏沙沙作響,輕微晃動著,房間裏變得更加陰暗恐怖,黑影在外麵等了許久也沒有聽到裏麵的動靜,隻能推開一點門縫朝裏張望,一看之下,黑影自然是倒抽了一口涼氣,法醫先生不見了,或者說他徹底跟丟了目標。


    讓黑影獨自在走廊裏氣餒,我們知道惲海左除了探查房子之外,還要去和羅芸會合,時間是第三天淩晨5:05,惲海左一個人從雜貨屋被他砸開的牆洞裏走出來,匆匆向大路方向跑去。


    他是怎麽避開黑影出來的?感覺上去就像是一個魔術,根據過去惲海左所知道的路線,隻有通過黑影待著監視他的走廊才能離開彼岸花地獄大廳,除非他臨時找到了另外的出口,不過這麽短的時間裏,恐怕是很難做到的,就算找到新的出口,也不可能是從雜貨屋裏麵出來。


    暫且不管這些,我們來看惲海左接下來的行動,他很遠就看到了安穀和孩子們的身影,稍稍清點一下人數之後,惲海左鑽進綠化帶跑到了他們前麵,首先找到羅芸和汽車。


    廚房裏安靜下來,美麗的中年婦女走出廚房,向兩個服務員打過招呼之後,離開了旅店。沐言和吳禾兩個人盯著中年婦女胳膊上的粉紅色手鐲看,露出羨慕的目光。


    “我說,小言,那個手鐲應該價值不菲吧,好漂亮。”吳禾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情。


    沐言不同,她是那種比較愛麵子,有一點點高傲的女孩,雖然生活並不富裕,但她也不願意被人看扁,她瞅了幾眼手鐲說:“不一定,也許是假的呢?你看她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什麽名牌。”


    但她這句話明顯被打臉了,因為在中年婦女走出去的瞬間,吳禾眼尖發現了隱藏在衣服袖子內側的商標。


    “什麽呀!她袖子裏有商標,是著名時裝設計師元木槿的特有標誌,元木槿的設計經常出現在國際時裝周上,可有名了,她還是赤眸鬼神羅意凡的專用舞台服裝設計師,作品每一件都價值不菲,普通人根本買不起的。”吳禾說著,眼睛裏都快冒星星了。


    沐言隻好低下頭,掩飾自己的尷尬,一會兒之後,她轉變話題問:“你覺得那個中年婦女多少歲了?”


    “嗯,不會很大,35歲左右吧?”吳禾不確定地猜測著。


    “我認為她應該超過40歲了。”沐言說:“一般如果是有錢人的話,都會保養很好的,至少要在目測年齡上麵再加上5歲才行。”


    這一回吳禾認同了沐言的話,點頭說:“確實是這樣,我希望我40歲的時候也能這麽漂亮。”


    沐言對此嗤之以鼻,漂亮是看一個人五官長相的,保養不過是讓皺紋少一點,皮膚年輕一點罷了,漂不漂亮完全是看年輕時候的底子怎麽樣!


    不過她沒有去諷刺吳禾,給同伴留了幾分麵子。


    “萬一他進來破壞了凶殺現場怎麽辦?你就顧著自己的心情,現在可是……”


    “可是在調查凶殺案,不可以隨便讓人進入!我知道了,還不成嗎?囉嗦!”


    一邊抱怨著,吳禾一邊自顧自朝櫃台裏麵走去,臉上一副要和沐言絕交的神情。沐言才不在乎她的態度呢,反正兩個人也不是什麽深交,沒有關係。


    門口的事情進行得非常順利,羅意凡重新回到廚房後門外,羅芸早已經跟著惲海左的汽車離開了。羅意凡做了一番偽裝之後,坐進自己租來的小汽車裏,很快也離開了旅店附近。


    他要去做什麽?暫時還不知道,我們把視線回到旅店內部,時間是早上7:40


    進入一樓客房的神秘人等到沐言和吳禾回進櫃台裏,安靜下來之後,才再次溜出房間向樓上走去,他既然是羅意凡安排進來的,當然是為了破案,所以見到刑警也沒有關係。


    神秘人把腳步聲放得很輕,路過樓梯拐角處的時候,還不忘朝櫃台方向看了一眼,見兩個小姑娘完全沒有注意到他,這才一溜煙進入了二樓。


    惲海右早已在樓梯口等著,看到人上來,立刻一把拉進了凶殺現場隔壁的房間裏。


    隔著房門,可以聽到他們壓低的對話聲,還有一些好像布料摩擦的聲音。


    “你要做什麽大致都明白了嗎?現在還有時間,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問我。”


    “我明白了,意凡都教過我一遍,很簡單。”


    “看來你真的改變了很多,那我就放心了,趕快把衣服穿上,等一下刑警會帶你下樓,跟你講過的事情千萬不可以說錯,尤其是見到老板的時候。”


    “嗯,我明白了。”


    尤其是肚子上的那一大塊傷口,幾乎覆蓋了整個小腹,顏色發黑,再不治療的話,恐怕就算不死,也會落下終身殘疾。


    “喂!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惲海左呼喚了一聲,但女孩隻是無意識抓住他的手腕,沒有做出任何其他反應,看來,她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了,惲海左隻能立刻開始動手給女孩治療。


    輕輕撕開女孩身上僅有的一點布料,惲海左拿出藏在身上的黑色手提包,打開放在女孩身邊,裏麵除了簡單的醫療工具之外,還有一些應急藥物,紗布和消毒酒精棉球。


    上藥之前,他首先要把腐壞的皮肉全部都去除掉,這是一項非常耗時的工作,還要隨時注意傷者的生命體征,以免發生意外。


    惲海左把需要用的東西都集中到一起,然後再拿出一個皮質的黑色工具袋,工具袋是長條形的,緊緊圈在一起,惲海左拆開上麵的皮帶,將整個工具袋鋪開在地麵上,裏麵赫然插著大大小小的十幾把手術刀,法醫從中挑出一把最小的,消毒之後,著手開始處理女孩肚子上的傷口,手術刀所到之處,可以明顯感覺到躺在地上的人在輕微抽搐,說明她還有感覺,這是一件好事。


    一邊治療,惲海左一邊輕聲和女孩說著話,希望可以喚醒她的神智。


    “小姑娘,不要害怕,你的傷很快就能治好,不會有事的。你要是能聽得到我說話,就把頭轉動一下,或者嘴唇稍微動一下也可以,我先幫你上一點藥,包紮好傷口之後,立刻帶你離開這裏。”


    連續不斷的話語回響在女孩耳邊,惲海左手中的動作也沒有停下來,汗水慢慢從他的額頭滑落,說明女孩的傷勢確實非常嚴重,嚴重到惲海左心裏完全沒有把握能夠救活她。


    目前最好的結果是,女孩可以自己醒來,但這種希望非常渺茫,惲海左隻能盡力而為。


    很容易能看出,這個跟蹤者沒有什麽城府,他一邊跑,一邊抬起手腕急促的看著時間,幾次都沒有看清楚,最後隻能暫時停下,靠在牆角邊上才算確定了時間,淩晨5:35。


    狠狠喘息幾口之後,跟蹤者快速潛入了陰暗的地方,他消失的背影處,留下了一點點紅色火光,好像瞬間點燃又瞬間熄滅的煙火,又像是衣服上摩擦出來的靜電火花。


    但實際上,這一團火焰要比焰火或者靜電火花威力強得多,它掠過的地方,明顯有好幾處出現了小小的焦痕,還冒出了白煙。


    我們現在不管火焰是從哪裏來的,先跟著跟蹤者的步調,來看看接下來他到底會做些什麽?


    在陰暗深處的地方,跟蹤者好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樣,挽住了一個人的胳膊,這個人站在那裏一聲不吭,等到聽完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他也隻是輕哼一聲以作回答。


    “你怎麽一點都不著急?要是小沐醒來的話,我們可就完了。”


    “你不記得當年的安穀了嗎?麵對死刑安穀不是也沒有出賣我們嗎?何況做那件事是小沐自己要求的,這孩子不會多嘴多舌!”


    “你憑什麽那麽肯定?小沐不是安穀,她沒有那麽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再說,我們就那樣把她扔在那裏不管不顧,小沐要是心生怨恨,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我們頭上怎麽辦?警察一定會相信被害者的話,我們是無論如何都要背這個鍋的。”


    “你真是膽小如鼠,都做了那麽多年了,背不背鍋早就不應該是我們考慮的問題了。如果每一件事都像你這樣前怕狼後怕虎,那還做什麽呢?好了,少囉嗦,去監視住法醫先生才是真的,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


    盡力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情,惲海左站起來,揉了揉麻木的腿,開始檢查女孩的脈搏心跳,還有瞳孔狀況。瞳孔並沒有放大,脈搏和心跳雖然微弱,但還得支撐一段時間。


    惲海左鬆了一口氣,把雙手伸到女孩的身體底下,想要將人抱起來。就在這個時候,彼岸花地獄大廳外麵的雙開門再一次被打開了。


    惲海左隻能聽到開門的聲音,看不到是誰進來了?他迅速躺到女孩身邊,和女孩一起躲在大床的陰影處,右手不自覺從黑色袋子裏抽出一把手術刀,緊握在手心裏。


    ——


    旅店老板劉宏毅終於回來了,而且刑警並沒有過來重新找他談話,吳禾總算對老板有了一點信任,她問:“老板,你到哪裏去了?”


    可是劉宏毅回應的態度卻不怎麽好,大概是因為心裏煩躁的緣故吧,他沒好氣地說:“你這個小姑娘怎麽這麽愛管閑事?多嘴多舌的!告訴過你了,現在這種情況不要多問,沒什麽事情就待在櫃台裏等著!”


    吳禾被訓斥之後,也不好反駁劉宏毅,小姑娘還算能控製住脾氣,隻是撇過頭去不看老板,反正她上完今天的班,明天就可以不用來了,也不在乎老板的態度差一點。


    訓斥完吳禾,劉宏毅稍微冷靜下來一點,他準備上樓去看看,沒想到被沐言一把拉住,這個剛剛把羅意凡趕走的小姑娘有些驚愕地看著劉宏毅,說:“老板,你的衣服。”


    “我的衣服怎麽了?”劉宏毅皺眉反問,他弄不懂怎麽連一向拎的清的沐言說話也莫名其妙了。


    沐言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複看著劉宏毅身上那件衣服的正麵,嘴裏喃喃自語:“太奇怪了,這真是太奇怪了。”


    “哦,原來如此。”吳禾一臉了然的表情,她對思考真的很不在行。


    看著同伴移開目光,沐言臉上顯出了恐懼的神色,她其實認出了屍體後麵的人是誰,這是一個死而複生的人,對沐言來說,等同於看到了一個幽靈,心裏有多麽害怕可想而知了。


    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沐言沒有告訴吳禾,她準備等旅店老板下來,好好和老板溝通一下,因為在這間旅店裏,熟悉神秘女孩的人也隻有老板和她了。


    很快,屍體被抬出了旅店,放上警局派來的車子裏,幾個刑警除了謝雲蒙之外,都跟著一起上了警車。謝雲蒙獨自一人回到旅店裏,關好玻璃門,他就朝著廚房方向喊道:“出來吧,沒事了。”


    沐言應答一聲,拉著吳禾的手走到外麵,她假裝拍了拍胸口說:“嚇死我了!”被她一帶動,吳禾也一臉驚恐的表情。


    謝雲蒙讓她們回到櫃台裏麵,叮囑了幾句,便上樓去了,沐言看著刑警離開的方向久久沒有挪開視線,她在等旅店老板下樓,可是等了好久,樓梯上一點動靜也沒有,這讓小姑娘心裏開始焦急起來。


    倒是吳禾,此刻看上去鎮定了許多,做到了櫃台的角落裏,獨自發呆。


    從目前的人員分布看來,羅意凡、惲海右、謝雲蒙都在旅店附近,而火照地獄之屋那邊隻有惲海左一個人在行動,這樣的安排讓惲海左非常危險,因為火照地獄之屋裏很可能還隱藏著某些想要擺脫罪惡的人。


    和女孩在一起的惲海左集中精力,聽著越來越靠近的腳步聲,他必須先發製人,才能保證自己和女孩的平安。


    論身手,惲海左無論如何都是無法與謝雲蒙比的,不過,論尋找敵人的弱點和突襲,惲海左可不一定會輸。


    我們再往下看,惲海左發現床下女孩的時間是淩晨5:15分,這就更不對了,如果房子裏真的是惲海左一個人在調查,那麽時間上就嚴重衝突了,這說明,房子裏已經進入了第二個調查者,並且這個人與惲海左是可以互換的。


    這裏有兩個備選項:第一,當然是惲海右,小左和小右互換絕對可以做到天衣無縫,前提是惲海右必須跟著惲海左一起到達火照地獄之屋,那麽在旅店裏的惲海右就應該是六月份假扮的了。


    惲海左之前和羅意凡在旅店後門一起待了一段時間,雖然短暫,外加沒有工具,但我們也不能排除他幫助或者指點羅意凡易容的可能性。再說了,就算沒有惲海左的幫助,羅意凡要扮演惲海右還是能做到的,畢竟他精通化妝,演技也我去不輸惲海右。


    第二個備選項自然是羅意凡了,假設呆在謝雲蒙身邊的人是真的惲海右(惲海右前往火照之屋冒險,照著刑警先生的脾氣,是一定會反對的),那麽退而求其次,是羅意凡跟著惲海左進入了火照地獄之屋。


    要說騙過跟蹤者的眼睛,羅意凡也可以做到,沒有什麽難度。反正這兩個備選項都是成立的,隻要有第二個人幫忙,惲海左在火照地獄之屋裏的行動時間就可以成立。


    下來,我們再來看旅店裏麵的行動時間。


    第三天淩晨4:10,惲海左剛剛回歸火照地獄之屋,惲海右和謝雲蒙正在旅店二樓,衛生阿姨的被殺現場調查,當時謝雲蒙的行為怪異,所有刑警都看出來了,惲海右也好不到哪裏去,他似乎正在代替法醫的工作,卻做得並不好。


    兩個人討論著旅店老板的疑點和第二個被害者小林死亡時留下的線索,這時,羅意凡並不在旅店內部,他的行蹤暫時成謎。


    早晨6:30之前,旅店老板劉宏毅回到店裏並且上樓接受謝雲蒙的詢問,問題主要集中在劉宏毅在公園裏失蹤一個多小時究竟幹了什麽?謝雲蒙對這位旅店老板愛答不理,提出的問題也十分尖銳。


    聽見腳步聲之後,劉宏毅才稍稍做出一些反應,抬頭看向門口說:“謝警官,那邊的店麵確實租金是我出的,但使用者並不是我,而是我的朋友,名字叫做沐宏業。”


    “沐宏業?哪個沐?”惲海右問道。


    “三點水的沐,和沐言一個姓。”


    “這個沐宏業和沐言有沒有什麽親戚關係?”謝雲蒙問。


    劉宏毅搖頭表示否定,等到進來的兩個人坐定,他繼續說:“沐宏業家原本就是開小超市的,當年我落魄的時候,他父母讓我在他們家工作,算是有了一口飯吃,後來我的老婆也是他們家介紹的。”


    “幾年前,他們家發生一些變故,父母都去世了,超市也被迫停止營業,沐宏業又是一個花錢大手大腳的人,不久就把父母留下的積蓄敗光了。走投無路之下,他打電話給我。”


    “當時我正好盤下了對麵的店鋪,準備擴建旅館,想到沐宏業父母曾經幫過我,於是我同老婆商量著旅館的事情先放一放,把店鋪給沐宏業開超市,等他有錢了,再還我們的租金就可以。”


    “那你老婆沒有反對嗎?”


    “沒有,我老婆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不過這幾年沐宏業一直白租著店鋪,不給錢,我老婆也開始有一些不滿了。”


    謝雲蒙問:“沐宏業多大年紀了?”


    “41歲。”


    “他人現在在哪裏你知道嗎?”


    “不知道,這幾天超市都沒有開門,聽說他跑出去旅行了,去哪兒沒有告訴我。”


    “你不是有他電話嗎?”


    “平時我們都是各幹各的,除非有急事,一般不打電話。”


    在詭譎屋事件中,產生的悲劇已經夠多了。惲海右總有一種直覺,惲海左似乎與詭譎屋中的安澤和火照之屋中的安穀夫人都有擺脫不了的關係。


    雖然他沒有證據,一切都隻是猜測,但他相信自己的猜測,血脈讓他在特殊的情況下,可以比其他人更接近惲海左的內心。


    所以他在擔心惲海左的同時,也不希望惲海左因為安穀夫人的事情傷心。有些事確實沒有必要公開,這對於死者和生者來說都是一種傷害。


    至於羅意凡,他是最遊離於整個事件之外的人了,對詭譎屋完全不了解,對火照之屋的熟悉程度也僅限於安穀小姐給他展示的部分。但不得不說,羅意凡有足夠聰明的頭腦,隨著調查的深入,不必刑警和演員告知,他也很快就會明白過去和現在所經曆的真相。


    離開劉宏毅所在的房間,惲海右順手關上房門,旅店破舊的木門讓他突然想起了一個人的名字。


    “小蒙,你還記得顏慕恒嗎?”惲海右問道。


    “記得,怎麽了?”


    “他當初對於永恒之心的執著,我覺得和現在小左的執念很接近,我感覺有些什麽東西正在慢慢改變,小左失去的記憶似乎也在漸漸複蘇。”


    對於惲海右突然之間的話語,謝雲蒙並不能馬上明白過來,當年的永恒之心和現在有什麽關係,而且,在詭譎屋連環殺人事件結束的時候,早已確認永恒之心已經死亡,何況顏慕恒也已經……


    謝雲蒙問:“你覺得安穀和過去的安澤有關係?”這是刑警能想到詭譎屋事件與火照之屋事件唯一的聯係了,他沒有想錯,話也正好說到了點子上。


    惲海右說:“你還記得,在詭譎屋中的屍體嗎?似乎每一具屍體都在我們沒看到的時間裏被神秘人檢查過了,當時我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這個人,現在……”


    從廚房後門退出來的男人快速鑽進旅店邊上的縫隙裏麵,那可真的隻能算是一條縫隙,狹窄到隻夠一個人側身擠進去,灰白交錯的灰塵蹭滿了男人後背和前胸。


    他的表情顯露出厭惡,不過還好,牆壁上不潮濕,幹灰等一下清理起來不難,男人蹭到自己想要的位置,勉強朝上看了看,牆壁的限製讓他沒有辦法把頭全部抬起來。


    確定方位之後,他先是拿出藏在手心裏的一小枚鏡片,將捏著鏡片的手伸到頭頂上,調整著位置。


    鏡片正對著某一扇窗戶,男人不斷移動,直到鏡片照射出自己需要的景物為止。


    鏡片中,一塊黑乎乎的東西,像是某個人的背影,在微微動彈,男人等了大概三四分鍾,當他發現一抹亮光從背影邊上閃過的時候,滿意地收起了鏡片,又照著老樣子蹭出了牆壁之間的縫隙。


    回到廚房後門外,男人拿回黑色手提包,脫下他那件深色的外套,不知道從包裏拿出了一樣什麽小東西,將外套表麵刷了一遍,奇跡般的,剛才的灰塵汙垢都沒有了。


    ——


    惲海右稍稍偏過頭,把額頭抵在房門上麵,繼續說:“小蒙,你不要生氣,我真的不明白小左為什麽會這樣做,也許是安穀夫人給他帶來的傷痛,但過去他和安穀夫人之間的事情我一點也不知道,我隻是害怕小左是因為我的拒絕,才選擇獨自離開。而且小左手裏的安穀來信真的隻有半張嗎?其它的真的是被衛生阿姨拿走的嗎?我心裏一點都沒有底。”


    兩個人就在劉宏毅所在房間的門口,簡陋的旅店房間可不隔音,劉宏毅把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他先是露出震驚的表情,而後居然默默拿出了手機,不知道撥了一個什麽鍵,然後又放回口袋裏。


    “我回來了,服務員已經離開總台,你放心過去吧。”男人地城的聲音響起,待在廚房裏的人立刻迎了出來。


    他有著和男人一模一樣的臉,但是氣質更為柔和,笑容也要治愈得多。


    輕輕為麵前的人理順淩亂的頭發,將劉海散下來遮住那雙漂亮的眼睛,男人問:“你剛才說了之後,他什麽反應?”


    “你……在乎這個嗎?”廚房裏出來的人反問。


    男人略微思考了一下,說:“不在乎,因為是惲夜遙,我隻在乎惲海右。”


    “你早已經承認惲海右的身份了,是不是這個意思?”


    興奮的語氣沒有換來肯定的回答,男人隻是在對方額頭上輕吻一下,然後拿過黑色手提包匆匆離開了旅店。


    看著背影的目光和動作同樓上的謝雲蒙如出一轍,不過,目光中少了疑惑,多了幾分悲傷,就像傷痛兩個人越來越遠的距離一樣。


    ——


    旅店二樓其實和一樓一樣,客房也是單排的,總共是八間,客房對麵樓梯兩側是五間房間,其中一間是劉宏毅的辦公室,一間是換班休息室,三間是租給服務員的出租房。


    這裏的服務員經常要換,除了老板的親戚之外,大部分來的都是外地打工妹,沒地方住的話就可以直接在旅店樓上租房子,比外麵便宜得多,也算是老板劉宏毅給員工的一項福利。


    謝雲蒙現在所在的是其中一間員工休息室,靠近樓梯右邊,窗戶對著樓梯,所以他能看到所有上樓和下樓的人。劉宏毅待的是正對樓梯的客房,從左向右數第五間客房,窗戶是對外的,他此刻低頭坐在沙發裏麵,沙發靠背緊挨著窗框。


    “還是算了,我才不問小右呢,這家夥就是個事精。”謝雲蒙沉默許久之後,突然自言自語說著,拿出了電話,他需要集中注意力,不能為了小左和小右的事情分心。


    夢境和現實交錯出現,無論惲海左如何保持清醒,這些都像是突如其來的攻擊一樣,讓他恍惚。身體內部傳來寒意,猛然廢墟和地下室,又變成了擠壓在紅色磚塊裏麵的,已經扭曲變形的屍體。


    屍體看不出人形,連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來,臉部被一塊磚頭死死讀著,已經凹陷進去,手腳以無法描述的狀態彎曲著,身體全部嵌進了磚塊裏麵。


    就在惲海左即將完全陷入夢境中的時候,他又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就站在地下室裏麵不足5平米的地方,周圍沒有安置木板,灰色的石頭牆壁與夢境中的一模一樣。


    足足愣了一分鍾之久,惲海左才回過神來,他心裏隱隱升騰起一份恐懼,其中還夾雜著某些讓他悲傷的東西,絕不是惲海右帶來的,也不是安穀夫人,而是一個曾經站在白色雪原邊緣看著他的人,樣子已經模糊不清了,隻有那個人手心裏裂開的血口子還在心底深處徘徊。


    ‘他是誰?叫什麽名字?那寒冷的地方又是哪裏?’惲海左無聲詢問著,他不知道要問誰,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恍惚,因為還有很多問題要去解決。


    解決了這些問題,剛才的答案也就出來了,在幽暗森林中隱藏著的,關於他記憶一部分的答案,還有安穀夫人至死也要拚命保護的東西。


    “在幽暗森林裏的親情,永恒的記憶。”身後老人喃喃自語,惲海左再一次愣住了,這一次,灰色腦細胞開始聚攏,並且帶給他的不是恍惚,而是刹那間的清晰明了……


    沒有再停頓,惲海左查看了一下裏間,很快走向了某一處石頭邊緣,說:“這裏應該是鬆動的,可以進入,安穀,你來幫一下忙。”


    殊不知自己的行動已經被一雙相似的眼眸看了去,這雙眼眸裏麵,有著驅散不掉的悲傷,濃得幾乎化不開……


    ——


    “法醫先生,你剛才到哪裏去了,讓我好找!”安穀抱怨說。


    他剛才和法醫兩個人從密道進入火照地獄大廳,法醫走在他前麵。就在兩個人快要鑽出密道出口的時候,他突然覺得鞋子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很不舒服,於是就低頭去查看。


    就在這短短的十幾秒鍾裏,法醫居然不見了,連一點影子都看不到。安穀在密道和火照地獄大廳反反複複找了兩圈,才看到法醫從那些火紅色的花朵裏麵出來。


    他懸著的心剛剛放鬆下來,就馬上開口詢問原因,惲海左隻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我一直在這個地方檢查。”


    “是嗎?”安穀歪過頭表示質疑,他不是個很英俊的男人,‘歪頭殺’一點也不能吸引人,法醫連頭都懶得抬,就從他身邊走過去了。


    倒是安穀,看著法醫的樣子好像猜到了一點什麽,繼續問:“你看上去好像很傷心,看到什麽了嗎?”


    “這裏是不是還住著別人?某個已經死亡的人?”惲海左停下腳步,背對著安穀反問。


    “沒有啊,就孩子們和老伯,我也不住在這裏。”安穀回答說。


    惲海左好像否定他的答案一樣搖了搖頭,沒有再問下去,也沒有回答安穀剛才的問題,隻是原地站了幾秒鍾,然後率先向通往雜貨屋的走廊前進。


    安穀在後麵問他:“你不到裏間去找找嗎?”


    “不去了,裏麵沒什麽可看的,而且我已經找到了照顧孩子們的人。”


    “哎?”安穀有些不可思議,他本以為惲海左找不到安穀小姐的,不過現在惲海左隻是說說而已,要真正讓他相信,得見到人才行。


    “安穀,你快過來幫我把孩子們帶回去,時間不早了。”老伯稍稍鎮定了一下情緒說。


    安穀沒有馬上動作,一雙眼睛在雜貨屋裏外兩間屋子反複查看,箱子物品還是老樣子,沒有動過的跡象,好像箱蓋上的灰塵少了一些,安穀有些近視,看不太清楚。


    正想要走過去看個究竟,安穀老伯又在外麵催促起來,於是他隻好轉身往外走去。但目光還是沒有離開放在床邊的箱子,好像在擔心著什麽。


    “你在看什麽?”安穀老伯問,他眼裏有著疑惑,好像並不了解安穀的想法。安穀也不說明,隻是不聲不響快步走過去,幫著他把孩子們往火照之屋廢墟那邊帶。


    就在他們進入主屋地上部分的時候,安穀老伯卻慢慢落在了後麵,他沒有走進火照之屋,退回了雜貨屋前麵。


    剛才的樣子完全是裝出來的,老伯很清楚自己看到的並不是惲海左,隻是不想讓安穀知道而已。


    記憶中的‘惡魔’已經找到了這裏,從那棟冰天雪地中的房子,來到死神火焰灼燒過的小屋。安穀老伯真正害怕的是他最終讓丟失過去的人找回秘密,那一切就都亂套了。


    ‘惡魔’不會隱身術,這一點安穀老伯確信無疑,所以他的蹤跡一定還留在雜貨屋中,隻要仔細找一找就行了。


    ——


    漂亮的人走出地下通道的時候,就被隱藏在黑暗中的男人一眼看到了,他著迷的看著那雙被劉海遮住的寶石一般的眼睛,心中默默讚歎:‘真的好美,就像多年以前的模樣。’


    重新見到自己思念的人,男人恨不得立刻上前將對方擁入懷中,可他也知道這樣做會讓自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因為對方可不會記得他。


    她雙手摩擦著衣角,有些惶恐不安,卻又盡力控製,不想讓惲海左看出來。


    大概又過了五分鍾,惲海左才站起身來,女人張了張嘴,想要問他到底發現了什麽線索,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惲海左對女人說:“多年以前的事情你受苦了,不過這一次,你還是要幫助我一起調查,我覺得過去那些孩子們的冤魂還在附近飄蕩,因為死神始終沒有離開過。”


    “法醫先生,沒想到你也相信這些。”女人想要嘲笑法醫,卻隻動了動嘴角,擠不出一絲笑容。


    “我不是相信這些,是因為我看到過死神,就在我以為一切都結束的時候,我看到了從火焰中出來的那家夥。”


    “你覺得恐怖嗎?”


    “不,隻有悲傷,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到現在為止,我還是覺得悲傷,大概是為了安穀夫人吧。”


    “……也許吧。”女人應和了一句,便沒有再說下去了。


    惲海左拉起她的手準備離開,說起來,在惲海左的記憶中,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拉女孩子的手,對他來說這沒什麽,但對於陰暗中一直注視著他們的人來說,卻是不可容忍的事情。


    ——


    ‘殺了她!’再次重複著接近犯罪邊緣的想法,黑影遠遠跟在惲海左和女人身後。


    事實上,他們三個現在的位置已經脫離了火照地獄之屋的範圍,說起來火照之屋地上部分根本就不能算是一棟很大的房子,包括雜貨屋在內,都占不了多少地方。


    惲海左準備繞過雜貨屋後麵的街道,然後回到火照之屋廢墟邊緣,再進入地下室和老人還有安穀見麵,讓身邊的女人出現在他們麵前。


    這其實沒有太大的作用,安穀老伯既然讓女人在剛才的地方等他,那麽老伯就一定知道他會帶著女人回歸,頂多試探一下安穀的反應而已。


    “那就好!我很快就會回來,謝警官,你讓小右也暫時不要離開旅店。”


    “這我可不能保證,小右下樓去了,或許他擔心小左,獨自一個離開了呢?我這裏又沒有說明需要他擔心的事情!而且旅店現在全麵由警方控製,凶手再想動手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喂…我說你……”


    羅意凡突然停下了說話聲,他稍稍思考了一下,問:“小左回來過了?”


    這個問題馬上得到否定,謝雲蒙說:“不知道,隻有小右知道。”


    對於刑警這樣的答話態度,羅意凡也是很無奈,但他明白了一些事情,於是說:“好吧,看來小右確實是離開了,不過你也表現得太淡定了一點,好歹緊張一下好不好?這不像是刑警先生。”羅意凡的話音未落,謝雲蒙就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他不是嫌羅意凡囉嗦,而是覺得沒有必要再說下去了。


    該讓羅意凡明白的事情都已經讓他明白了,再說下去就是多餘。此刻的謝雲蒙大概不會做多餘的事情。


    他看了看腳上的皮鞋,嘀咕了一句:“真該穿上有增高墊的過來。”說完,打開房門走了出去,他的木匾不是到樓下去,而是朝著劉宏毅所在的房間走進去。


    謝雲蒙需要好好詢問一下旅店老板,但是剛剛接近房門,就看到凶殺房間門口居然有一個腳印,這個腳印同其他腳印的樣子不一樣,謝雲蒙馬上警覺起來,他輕手輕腳走到凶殺房間門口,蹲在地上,仔細觀察腳印的樣子。


    果然,腳印上沒有任何鞋底花紋,好像是一個赤腳的腳印,但又和赤腳不太一樣,上麵有一些淡淡的紋理,這說明,這是一個沒有穿鞋,但穿著襪子的人留下的腳印。


    為什麽沒有穿鞋?當然是為了隱藏掉走路的腳步聲,腳印是紅色的,說明這個人在出來之前踩踏過鮮血。


    這個驚喜,或許是惲海左的記憶,又或許是永恒之心最後留給某個人的一份厚禮,不過不等到那個時候,又有誰能知道呢?所以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言歸正傳,旅店樓上謝雲蒙和劉宏毅的問答還在繼續,劉宏毅現在並沒有多少心理負擔,他反正刑警問什麽他就回答什麽,就算是重複的問題也無所謂。


    而樓下,兩個女服務員在房間裏,也正在竊竊私語,她們的不安程度應該要比旅店老板大得多,畢竟是小姑娘,就算像沐言一樣冷靜的人,也會胡思亂想,更何況身邊還有一個嘰嘰喳喳的吳禾。


    吳禾似乎已經忘記了剛才羅意凡的事情,現在正緊挨著沐言,‘兜售’自己的想法。沐言則低著頭聽她說,偶爾插上一兩句反駁的話語。


    這小姑娘似乎大多數時候都在反駁別人,不過她的話確實比身邊人要更有道理,兩個人的對話也沒什麽內涵,我們不用去自習聽取。


    我們現在要弄清楚的是,惲海右和謝雲蒙在房間裏麵說完話之後,又去了哪裏?惲海右最後一次上樓,用了大概十分鍾左右的時間,然後他下樓離開了,應該是為了惲海左的事情。


    這一點從謝雲蒙剛才同羅意凡的通話中可以聽出來,但惲海左並不在樓下,所以惲海右如果獨自一人去找惲海左的話,謝雲蒙剛才沒有表現出擔心的神色,確實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


    照平時來說,惲海右的事情幾乎比刑警的命都重要,羅意凡從中能聽出來的東西,我們自然是不能完全判斷出來,不過這也不著急,反正隨著情節的發展,他們自己也會顯露出來的。


    接下來旅店和火照之屋裏的行動依然在交錯進行,不過,不會再分得那麽清楚了,因為行動會慢慢重疊在一起,所有人最後會全部集中在火照之屋中,然後再去終結的地方。


    所以安穀老伯把箱子的事情看成了‘惡魔’出現過的證據,他很肯定自己的猜測,腳步移動到窗前,窗台上積滿了灰塵,一個腳印也沒有,他再把視線移到外麵,就在牆壁拐角處,他看到了一個黑色的痕跡,像是腳印的形狀,但又像是被燒焦的痕跡,想起藏在火焰中的死神,老伯渾身哆嗦了一下,立刻離開了窗口,就在他腳步向後退的時候,一支黃色蝴蝶花的枯枝被他踩踏到了。


    “啪擦……”


    ‘這是什麽?’安穀老伯沒有馬上反應過來,眯起眼睛看了看,當他確認是黃色蝴蝶花,而且剛才肯定不在這裏的時候,整個人一下子蒙了,他趕緊跑到雜貨屋外麵,向著安穀所在的地下室跑回去。


    ‘太可怕了,他為什麽現在才出現?是誰告訴他這裏的地址的?法醫先生好不容易回來了,我決不能讓他再來破壞!’在進入地下室之前,安穀老伯匆匆想著,這些想法到底是什麽意思,也許隻有經曆過殺人事件的當事者才能夠明白。


    ——


    “安穀,你趕緊去找找法醫先生在哪裏!”安穀老伯還沒有從階梯上下來,就馬上對安穀嚷道。


    他難得這樣急躁,安穀奇怪地問他:“發生了什麽事情嗎?法醫先生剛才就不見了,你讓我現在到哪裏去找他?”


    老伯想要繼續吼下去,他猛然之間想到安穀對某些事情什麽都不明白,所以張開的嘴巴停在了半空中,久久沒有動作。


    等到他終於回過神來,安穀也有些不耐煩了,他說:“老伯,你不會是被什麽事情嚇傻了吧?”


    “不是,安穀,我隻是很擔心法醫先生,他怎麽會不聲不響走掉呢?”


    “那你剛才在雜貨屋那邊找到線索了嗎?”安穀問道。


    惲海左雖然不希望受到影響,但跟在他和女人身後的影子,卻非常希望這種現象發生,當影子看到惲海左甩頭並停下腳步的時候,立刻擺出了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好像想要上去提醒什麽事情,但礙於兩個人之間有另一個人的存在,所以他並沒有做出什麽行動。


    直到惲海左和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地下室裏麵,影子這才從牆壁背麵現身,他有著一雙陰暗的深黑色的眼眸,挺拔的身材幾乎和謝雲蒙一樣高。


    影子站在那裏,盯著惲海左離開的方向看,一動不動,他眼眸中流露出來的愛戀讓人心醉,如同謝雲蒙偶爾看著惲海右的背影一樣。


    光從這個眼神,我們就可以確定,影子愛著他眼底映照出來的人,也許我們曾經在某個地方看到過這種眼神,但記憶中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我們又如何能夠很清晰的想起來呢?


    大概一兩分鍾之後,影子才依依不舍的離開站著的地方,他合上眼簾,遮住了瞳孔中透射出來的目光,不想讓人再窺探他的想法,但剛才那瞬間的顯露已經足夠了,幸虧火照之屋廢墟上麵沒有其他人,要不然的話,影子真的很難隱藏自己的內心。


    不管怎樣,至少我們可以確定,這個跟蹤的影子不會去加害惲海左,但惲海左身邊的人就不能保證了。


    12點的鍾聲已經敲響,此時惲海右和羅意凡已經在前往旅店的路上了,他們扮作老夫婦的模樣,準備先在不受人影響的情況下,在惲海左住過的房間裏調查一下。


    這件事我們已經很清楚,不用再複述,重要的是,接下來的半天裏,惲海左應該要找理由離開火照地獄之屋了,他又是怎麽做的呢?


    而在火照之屋裏等待的老伯和安穀,他們半天一夜的時間裏又經曆了什麽呢?


    這些內容看上去真的不像是在解答真相,而是在繼續敘述未完成的案件,而且,目前火照之屋還未發生真正的凶殺案,我們是否有些過於著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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