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前


    帶著惱怒的少年從旅店裏衝出來,跑向碼頭方向,他有什麽不開心的時候,總是願意一個人坐在通往碼頭的過道上,那裏的風最大,可以吹醒他的頭腦,讓他冷靜下來。


    沒有人去追少年,屋子裏的管理者也在氣頭上,他喊來兩個阿姨去找小桔,自己則直接向板房那邊過去,想要找康宏問問看,知不知道小晨發怒的原因。


    在李伯伯看來,小晨雖然脾氣暴躁,但是兩個女人牽一下手,也不至於他發瘋至此吧?還有,為什麽整個過程,康宏連人影都沒有出現?這個老頭肯定知道些什麽?如果葉阿姨沒受傷,李伯伯可能不會追根究底,但是現在這一老一少做得太過分了,李伯伯必須搞搞清楚才行。


    本以為康宏會避開他,沒想到老家夥居然就站在搭好的長方形餐桌邊上看著他,一副笑眯眯的樣子。


    “我說,康老頭,小晨的事你知不知道?還想不想在這裏吃飯了?”李伯伯一開口就毫不客氣。


    康宏臉上保持著微笑,但放在背後的拳頭卻暗暗捏了起來,說明他對這個人工島的管理者積怨也不淺,康宏說:“老李,我聽說了,小晨確實不應該那麽衝動,這件事我會好好教育他的。”


    “我是問你事先知不知道小晨要去找客人麻煩的事情?這兩個客人很重要,如果有什麽閃失,你就不要在這裏幹了!”


    聽到這話,康宏覺得老李簡直是不可理喻,他反駁說:“他們真的那麽重要嗎?不過是你救上來的遇難者,身無分文,連傘都買不起的窮鬼,你這麽緊張幹什麽?”


    “你……我不和你爭論,總之,你必須讓小晨離那兩個人遠一點,要不然我說到做到。”


    人工島的管理者說完之後,就氣衝衝向碼頭走去,康宏疑惑地看著他的背影,身邊忙碌的工人雖然都停下了手裏的工作,看著他們,但一個都沒有吱聲。


    康宏低下頭,好像接受了老李的威脅,獨自一人走進倉庫裏,50多歲的人了,還要為生計遭人排擠,大家其實心裏都有些同情他。康宏隻有一個親人小桔,小桔又是個瘸子,如果他失去了工作,就代表一家人都會沒飯吃,所以他隻好妥協。


    這些都是其他人心中的想法,而康宏自己心裏的想法卻截然不同,一進入倉庫,他就笑了,是那種非常開懷的笑,他終於明白,老李在防著什麽,也終於明白小豆的真實身份是誰!


    這些不僅僅依靠小晨的脾氣,還有另一個人的鼎力幫助,這個人也和他一樣,願意為當年的事情付出一切,他們留在這裏根本就不是為了工作,也包括小桔在內。


    小桔的腿不是天生殘缺,而是在一次行動中,受傷導致的神經損壞,醫生說到城市裏去好好治療,有康複的可能性,康宏曾經勸過她,不要再參與人工島的事情,可是小桔不願意,得不到當年秘密的真相,小桔絕不願意回頭,就算要終身殘疾也在所不惜。


    這些自然是不能告訴小晨的,康宏還希望小晨將來替他照顧小桔呢,老人可以看得出來,小晨對小桔的心比任何一個人都要真誠。


    ‘他一定會對小桔好的,所以,我得給他們製造機會…呼呼……我會成功的。”心裏想著,康宏繼續開始整理髒亂差的倉庫內部,勾腰駝背的樣子讓外麵的人看到不免又平添了一絲憐憫。


    ——


    死亡伴隨著新生,而新生又意味著會增加新的死亡。沒有任何得到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


    當一個人需要達到某些目的的時候,他就必須做好付出的準備,很多時候,人們更想要不用付出的得到,比如殺人者,總是想要毫發無傷,想要蒙蔽刑警的目光,想要全世界的人都變成傻子。可是最終,往往變成傻子、瘋子的人是他們自己。


    道理也許很淺顯,就像讓我們覺得高大上的英雄也是一樣,他們在拯救世界的同時,世界也在因此付出著沉重的代價,任何一個人都不能說我可以讓世界恢複成理想的樣子,如果這樣說的話,那他必然已經瘋了、傻了,或者沒有意識到更大的反噬正在等待著爆發……


    (一段小小的觀後感,不要問我看了什麽,大家就當我是在說廢話吧!抱歉!)


    ——


    回到人工島,康宏在蟄伏待機,而站在湖邊迎風張開雙手的小晨卻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人當成了棋子。他像隻蒼鷺一樣想要迎風飛翔,可是,他又舍不下自己心愛的人,矛盾的心情讓小晨更加煩躁。


    此時,一個聲音從邊上傳來:“你叫什麽名字?”


    “……關你屁事!”小晨隨口接了一句,他在火頭上,誰來和他搭話都會成為炮灰。


    身邊的人並不惱怒,隻是平靜地說:“確實不關我屁事,不過,你擋著我回去吃飯的路了。”


    小晨回頭看去,一個英俊瘦弱的男人站在離他不遠處,男人的樣子身高有幾分像小桔,尤其是那雙像珍珠一樣閃亮的眼眸,小晨一看到,就覺得心情奇跡般地平複了下來。


    “那…那我就讓開好了……”小晨說著,把身體側過來,讓出道路。


    “哎!別那樣,你會掉到護欄外麵去的。”邊上的男人呼喊到,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然後說:“我們一起過去吧,好像吃飯時間到了。”


    “我不過去,你要走就趕快,說不定等一下我心情又不好了,會痛罵你的!”小晨嚇唬他,可男人也不是嚇大的,反而笑出了聲。


    男人說:“你可真有趣,我叫小豆,你呢?願意做個朋友嗎?”


    “我叫小晨,不願意做朋友!”


    “呼~好吧,不願意就不願意!我也是一樣,看來我們都是孤獨的人呢!”


    “小豆?你是和那女孩一起來的吧?”小晨突然問道。


    小豆聽出來他指的是悅悅,而且語氣好像不善,於是問他:“悅悅做了什麽嗎?你好像不喜歡她!”


    “哼!她拉了小桔的手。”小晨還是那句話,好像拉手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聽到他這話的小豆並不感到驚訝,反而再一次笑了,他說:“我知道你為什麽生氣了,我其實剛才就發現了哦!小桔確實是個很可愛的人,而且她掩飾得很好。”


    “你…你說什麽?”小晨看向小豆,一臉的不可思議,他不明白,這個男人看到了什麽,才會這樣說。


    小豆推了推他,說:“回去吧,悅悅是無心的,我替她向你道歉。”


    “……”


    小晨沒有回答小豆的話,他覺得小豆就像一股清流一樣,剿滅了他心中的憤怒,似乎小豆的道歉也比任何一個人都要管用。小晨邁開腳步跟在小豆後麵,向大家所在的方向走去,一邊還不忘仔細觀察這個初次相識的人。


    ——


    2011年


    死亡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發生,讓老諾瞬間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他一邊應付著身邊的人,一邊想辦法找康晨。可是畢方島上根本就沒有康晨的身影。


    死亡的陰影正在籠罩上畢方島的天空,在碼頭上的惲夜遙和謝雲蒙還沒有感受到這一切,他們正在開心的擺弄那些重明燈傘,完全忘記了即將要吃午飯這回事。


    惲夜遙坐在船上,手裏拿著一把傘,仔細觀察上麵的圖案,越看越覺的神奇,而他身邊像守護神一樣的謝雲蒙則把注意力放在了傘的骨架上麵。


    謝雲蒙用力掰了一下,說:“這傘骨還挺結實的麽。”


    “小蒙,你不要把傘骨掰懷了,當心人家叫你賠。”惲夜遙抬起頭來警告他。


    “賠什麽賠,頂多壞了我買下來唄!正好想著送小小生日禮物。”謝雲蒙回答他,還不忘拿眼角觀察惲夜遙有什麽反應。看到惲夜遙不理他,也不接下文,隻好自討沒趣地不再就這個話題說下去。


    抓在手裏的傘骨一點分量都沒有,謝雲蒙顛了顛,覺得就算是竹木骨架的傘也不至於這樣輕,於是問惲夜遙:“你覺得這傘是不是太輕了?”


    “你是想告訴我你力氣很大嗎?”惲夜遙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李伯伯說過,這裏的傘都很厚重。”


    “不是,小遙,我隻是單純問你傘的問題,你自己顛一顛看看!”


    看了看謝雲蒙的臉色,也不像是在開玩笑,惲夜遙終於認真起來,他也拿起傘顛了顛說:“重倒是不重,是不是骨架裏麵空心的啊!”


    “空心的有這麽結實嗎?”謝雲蒙反問。


    “那可不一定,也許他們用了什麽特殊的材料呢!”惲夜遙說道,忽然他靈光一閃,對謝雲蒙說:“要不你就破費一次,買一把傘算了。”


    “你什麽意思?”


    “我是說你掰斷一根骨架看看裏麵是什麽材料,頂多錢算我們倆的。”惲夜遙笑得甜甜的。


    謝雲蒙就知道他這種表情下,不會有什麽好思想,對他說:“應該你一個人出錢才對吧!是你讓我掰的,我可沒這麽想過。”


    “好,算我的就算我的,你現在就掰。”


    看著惲夜遙言之鑿鑿的樣子,謝雲蒙輕輕叩擊了一下他的腦門說:“小家夥,你又在搞什麽名堂了?有些商家是很注重別人對自己產品的重視程度的,而且這些都是成品傘,萬一掰壞了人家不要賠,要跟你理論怎麽辦?”


    “首先,我不是小家夥。其次,又沒讓你全部掰斷,掰開一條裂縫,或者從關節處卸下來,等一下再恢複原樣,做到讓商家看不出來不就行了?”


    惲夜遙還在為自己的主意得意,身後卻傳來了老諾的聲音:“無論你用什麽方法,都不可能看不出來,因為這傘的骨架是焊接在一起的,沒有插銷或者關節!”


    “啊!李伯伯,抱歉,我們隻是在開玩笑而已。”惲夜遙立刻打招呼,但老諾隻是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並不介意。


    然後他說:“想知道這傘的骨架是用什麽做的,等吃完午飯之後,我帶你們去看半成品,裏麵可有一樣你們完全意想不到的材料哦。”


    “好啊,謝謝李伯伯。”惲夜遙一邊拉著謝雲蒙上岸,一邊回答。


    謝雲蒙看著身邊興奮的朋友,隻是淡淡笑了笑,就不做聲了,他其實已經知道傘骨裏麵的東西是什麽了,不過為了保持惲夜遙的興趣,故意不說出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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