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弟且慢!先留他一個活口,大哥需要他的口供。”仇九出言阻止,“哼哼!誰帶的兵,誰就得對這一家人的慘禍負責!”


    “大哥的對,先留他一條狗命!”王火還劍入鞘。


    王水道:“大哥,現在怎麽辦?”


    “讓王火兄弟陪我走一遭,其餘兄弟先將兩位老人安葬了,再帶著這位姑娘回山,我擔心她受不了打擊,會尋短見。”見另四人一副急於請命的樣子,仇九知道他們都想跟著去台懷城,阻止道,“大家別爭了,我擔心事情有變,容不得半刻延誤。你們放心,台懷城縱然駐紮了幾千官兵,可在大哥眼裏,也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已。”


    話到這份上,事情就這麽定了,眾人不再有異議。王火將被了昏穴那人夾在腋下,與大哥一前一後向台懷城方向而去。


    仇九和王火抵達台懷城時,進攻護龍宗的新軍和衙役剛剛入城,正在各歸本隊,人馬兵械挨挨擠擠,塞滿大街巷,人喊馬嘶聲喧鬧異常。二人高來高去,專走屋脊牆頭,下麵的人或有覺察,抬頭細看時,卻連二人的影子也沒見著。


    文陶的秘密居所就安在一條巷子內,巷兩端是高高的圍牆,巷子口和巷子內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禁止閑雜人等靠近。


    仇九二人趕到時,發現整條巷子中,除一路散躺著七八具屍體外,已經見不到一個活人了,倒是文陶棲身的二進院中,傳來陣陣嘈雜的喝罵和械鬥聲。在牆頭疾掠中,仇九向巷子內瞥了一眼,見七八具屍體,既有一身皂衣的衙役,也有穿灰色短襟,黑色綁腿褲的人。


    仇九下山時,一路所見,知道灰色短襟是死囚隊的特有服飾,不由大吃一驚,萬分肯定樊伎此刻一定進入了院中。


    “王火兄弟,隨後跟上!”仇九跳下圍牆,進入巷,向院飛速而去。


    “外麵的人都住手,本官要與樊伎隊長商量軍務大事。”剛到大門口,就聽文陶的聲音響起。


    打鬥聲停了,院內頓時安靜下來。仇九跨入∽∽∽∽,院門,經過空無一人的第一進院子,緊走幾步,跨入了第二進院子。


    第二進院中,文陶的書房門前,兩方人馬正在對峙。守在書房門口的,是五個身穿灰色短襟的死囚,背對仇九的一方,是十幾個一身皂衣的衙役護衛。此外,院中還有十來具屍體。


    也許是收到了文陶的指令,盡管雙方劍拔弩張,卻停止了械鬥和喝罵。仇九的突然闖入,吸引了雙方的注意,大家一臉懵懂看著仇九,不知是友是敵。


    仇九略掃一眼,並未發現樊伎,當下也不話,直接向書房闖去。衙役們職責所在,在來人身份不明的情況下,不會允許仇九靠近文陶,因此第一時間出手阻攔。


    仇九動作如風,肘撞指,腳踢膝,所有近身的衙役悉數被打飛出去,兵刃“當啷啷”掉了一地。仇九雖未下殺手,但這幾個衙役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再站起來了。


    “什麽人亂闖重地?給本官擋下!”文陶的聲音再度響起。


    聽到文陶的命令,原本敵對的兩方,忽然轉化成同仇敵愾的友軍,一前一後齊齊向仇九圍攻上來。


    此時仇九已到門前,事態緊急,顧不得多想,天龍劍霍的出現在手上,低沉的龍吟聲中,攔在身前的三名死囚或身首異處,或胸口洞穿。仇九並不回顧,一腳踢開了書房門。聽聲音王火已進了院子,善後的事就交給七弟了。


    一刀一棍,挾著風聲向下砸落。守在門內的兩名死囚,見仇九闖入,刀棍齊出,襲向仇九,但仇九身法太快了,以至於招至半途,二人突然發現失去了目標。兩人皆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招式將老,根本收不住手,更何況二人之間的空間又很逼仄,避無可避。驚呼聲中,一個腦袋中棍,像西瓜般爆開,一個肩頭中刀,被斜肩帶臂,劈成了兩半。


    踢開門的瞬間,仇九便看見文陶仰躺床上,樊伎手持一把短匕,正在文陶臉上比劃。事態萬分緊急,仇九腳一蹬地,向床前猛躥過去,人還未止,天龍劍已一招遞出,劍芒所至,樊伎一隻手掌連同短匕,無聲脫離了身體。


    寶劍鋒利,動作迅疾,一切都太快!快到樊伎的神經末梢來不及向大腦傳導痛覺,快到鮮血從斷腕處箭射而出時,樊伎才意識到自己瞬間已成殘身。


    樊伎扭頭回望,看到的是一張似曾相識的麵孔,但他來不及在記憶庫中搜索了,仇九左手食指已然上了他的印堂穴。猶如被鐵棍大力戳中,印堂穴塌陷進半寸有餘,樊伎腦中亮起最後一道耀眼的閃電,便徹底歸於虛無,伏身倒斃。


    不包括仇九在內,屋中原有的七人,文陶仰臥床榻,彭綰昏蜷牆角,樊伎、裴淨、陶潛命赴黃泉,賈秀和蔡奎被震驚得呆呆發愣。


    仇九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一眼賈秀和蔡奎,一把薅開伏在文陶身上的樊伎,查看文陶的情況。見文陶下頜處被劃開一寸多長的口子,兩眼發光,用充滿感激的眼神看著自己,猜到他是被人了麻穴,人卻很清醒。


    仇九伸手按在文陶腹部,掌心真氣微吐。文陶隻覺一汩熱流瞬間通向四肢百骸,那處被封的穴道應聲而開。“啊!”文陶大叫一聲,翻身坐起。


    直到此時,賈秀和蔡奎才反應過來,乘仇九不注意,奪門而出,迎麵卻撞上王火,王火一手一個,薅住二人頭發用力一撞,“呯”的一聲悶響,二人腦袋各自塌了半邊,委地斃命。


    “大哥,怎麽樣?”王火闖進書房,問道。


    “很好,還算來得及時。”仇九答道。


    “多謝二位英雄救命之恩,文某結草銜環,無以為報。”文陶受驚過度,此刻總算緩過神來,不及起身,坐在床榻上抱拳謝恩。


    “文大人,究竟發生了什麽,樊伎想做什麽?”仇九留下賈秀和蔡奎,本意是想審問二人,不料被王火殺了。


    文陶翻身下床,再度深揖謝恩,大概血脈還不太暢,起身後晃了二晃才站穩。


    “來人!”文陶喝道。


    等了半天卻不見動靜。“嘿嘿,忘了,忘了!”王火一拍腦袋,出門而去,給衙役們解開穴道。


    “把這些死人都弄出去,讓人去外麵守著,未得通報,不得入內!”待衙役進來,文陶吩咐完畢,又轉身麵向仇九和王火,“仇大俠,王宗主,請到文某臥房敘話。”


    從未謀麵,文陶竟認識自己,仇九和王火倒也沒覺得有多奇怪。文陶要進攻護龍宗,事先肯定做足了功課,自然見過二人的畫像。


    剛要離開書房,文陶忽指指蜷縮牆角的彭綰,道:“仇大俠,煩請給文某的兄弟解開麻穴。”


    “我來吧!”王火給彭綰解開穴道,忽想起一事,“對了,外麵還有一個。”


    王火先出了書房,指著那個被自己帶來,因昏穴被而一動不動躺在地上的軍士,向眾衙役吩咐道:“給爺爺看好了,跑了他,爺拿你們來抵命!”


    留下一幫麵麵相覷的衙役,王火跟在仇九、文陶和彭綰身後進了臥房。


    經過文陶講述,仇九和王火才弄明白樊伎的圖謀是什麽。


    文陶和彭綰在書房一邊敘話,一邊等候前方傳來的消息,忽聽外麵響起呼喝聲和兵器交集聲,便出來查看。剛剛跨出書房門,就見樊伎已經領著十幾個身穿灰色短襟的死囚衝了進來。


    “樊伎,你想造反麽?”文陶大聲喝斥。


    樊伎也不答話,凶神惡煞般直向文陶衝了過去。不用文陶吩咐,衙役們各挺兵器阻攔。盡管護衛文陶的衙役個個身手不凡,但樊伎和一幫手下真不是吃素的,接連砍翻了幾名衙役後,片刻就欺到了身前,用刀劍挾持著文陶和彭綰進了書房。


    樊伎的手下分成兩撥,一撥留在院中與衙役對峙,一撥跟前樊伎進了書房。


    進了書房後,手下掩上房門,樊伎抬腳將彭綰踢到牆角,順腳了昏穴,又抬指了文陶的麻穴,將他仰麵朝天,放在榻上。


    隨後文陶聽到樊伎的一名手下模仿著自己的聲音道:“外麵的人都住手,本官要與樊伎隊長商量軍務大事。”


    樊伎俯身文陶臉前,麵色猙獰,獰笑道:“文大人,你聽蔡奎的聲音像不像你?桀桀,放心,老子不殺你,老子要你這張麵皮給蔡奎,從此蔡奎就是刺史大人了。桀桀。”


    文陶身不能動,口不能言,意識卻很清醒,隻聽得毛骨悚然,眼中是濃濃的恐懼。正這時,仇九闖進了院子,蔡奎聽到外麵的打鬥聲,用文陶的聲音喝道:“什麽人亂闖重地?給本官擋下!”


    樊伎從腰中拔出一把短匕,在文陶頜下比劃了比劃,輕輕刺了進去,緩緩拉了道口子。文陶痛得頭發根根直豎,巨大的恐懼讓他不由自主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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