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鼠輩,你是何人?”仇九雙目如電,冰冷至極,直視費清。


    迎著仇九的盯視,費清汗出如漿,垂目躲閃。


    原來,仇九震撼的出場,震驚了所有人,峨嵋派一幫人,竟沒人想到乘機偷襲,直到仇九背身目送龍霖返回屋,費清才反應過來。


    好費清,不愧是峨嵋派軍師,心思縝密,鋼刀遞向仇九身前時,刻意拿捏,無聲無息,直至刀將及身,才簌地快速斬出。


    但,實力代表一切,任他詭計多端,無奈他麵對的是仇九,結果隻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我……”費清偷襲不成,心膽俱寒,渾身如浸冰水,囁嚅中不出一句囫圇話來。


    仇九冷“哼”一聲,環視院內,一眼就瞧見斷了左臂,委身在地的萬宏,連忙趨前幾步,來到身前,將萬宏隔空從地上扶起,順手遞過一枚療傷丹藥。


    俯身問道:“萬長老,是誰傷的你?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謝天謝地,仇少俠,幸虧你來的及時,不然,今天青城派就要被人滅門了,而且鍾神醫和龍前輩的性命,恐也將不保。”萬宏很激動,聲音有些顫抖。


    萬宏將丹藥服下,原本灰敗的麵色綻出一抹亮色。不過,這更像是見到仇九後,心情激蕩所致,丹藥效果再好,也不可能這麽快。


    “是誰?誰吃了豹膽,敢對鍾爺爺不利?”仇九聲音中怒火滔天,猶如實質。


    “他,他們,就是峨嵋派這幫人領的頭。”萬宏右手指。


    仇九簌的轉身,卻見人群背後,有幾人見勢不妙,已然偷偷向院門挪動,企圖乘他不備溜走。


    仇九探手院牆,手指摳入牆體,抓下一把碎磚塊,揚手一揮間,打在兩扇柴門上。“咣當”聲中,柴門雙雙閉合。


    “誰走,誰死!”仇九這聲冷喝,注入了真氣,院內眾人頓覺一股懾魂壓魄的威壓,不由簌簌發抖,再也無人敢輕舉妄動。


    一片肅穆中,茵兒飄身落地,手牽晉豆+≠+≠+≠+≠,來到仇九身旁,洋溢著一臉幸福,注目在仇九臉上。雙眸中溫柔無限,簡直能把石頭融化。


    仇九也是心神激蕩,但,一別四五年,再見時卻無餘暇敘別情。


    伸手一抹,手掌上便多了個瓷瓶,將其塞給茵兒,囑咐道:“茵兒,去看看爺爺和龍前輩,把藥給他們服下。”


    “嘿嘿,仇少俠神功蓋世,驚天地泣鬼神,的確讓人佩服!但,凡事抬不過一個理字,仇少俠不會是想助紂為虐,恃強淩弱吧?”


    費清從萬宏口中,得知眼前這個青年,就是最近闖下好大名頭的仇九,深感驚懼。知道仇九與鍾萬手等人的關係,拉攏肯定不行,硬的也不成,就隻能以理壓人了。


    仇九冷眼打量這個剛還意圖偷襲自己的人,淡然道:“你是何人?此話又是何意?”


    “在下是峨嵋派三長老費清,我身後的這些人,都是本地各幫派的副掌門和長老,而他們的掌門,都身中巨毒,已是奄奄一息,急需救治,正在趕來的路上。在下已有確鑿證據,證明暗施毒手的,就是青城派和鍾萬手。今天,在下和本派丁掌門前來拜山,就是要替我蜀地這些受害的江湖門派討個公道。仇少俠,天理公義,自在人心,希望你不要阻攔。”


    哦?仇九想起在趕來的路上,見到一批用擔架擔著病人的隊伍,當時很是奇怪,但急於趕路,也沒多問,卻原來是各門各派中毒的掌門。這會兒,估計已到青城派的山門了吧?


    “費清,你你有證據,那麽你的證據是什麽?”


    “他,他,他,還有那個,他們四個可以證明費某的是真的。”費清以手指,末了還指了指尚在牆根癱臥的元枕。


    “他們都是些什麽人?仇某憑什麽相信他們?”仇九看了看三個麵容猥瑣,眼神躲閃的人,內心已然有所判斷。


    “他們都是青城派的弟子,由他們指證自己的宗門,還不足為憑麽?”


    元通搶白道:“哼!收買人誰不會!仇少俠,在下青城派掌門元通,你千萬別信這姓費的鬼話!更何況這三個都是我青城派的棄徒,難保他們不會挾私報複。”


    元通對仇九是久聞其名,未見其人,知道很是了得。置此宗門危難之此,仇九的突然出現讓他原本絕望的心田燃起了一簇希望的火苗。


    “元掌門,久仰了!”仇九微一抱拳。


    的確是久仰,早在鎖龍穀時,仇九就聽過元通,他是鍾萬手的好友。


    “仇少俠,在下慚愧!”元通麵皮發燙,抱拳還禮。


    “元掌門,好利的口齒啊,幾句話就撇的一幹二淨了。”費清手指蜷縮成一團的元枕,聲音突然拔高,“但是,你自己兒子的話,總不能不信吧?”


    “費清,你好毒辣!我兒子是死是活,尚且不知,你居然還想讓他作證!”元通聲音淒厲,雙目中的怒火被一層水霧籠罩。


    元通平時對元枕過於寵溺,疏於教導,才導致今天兒子反誣父親的一幕發生。但那畢竟是自己的獨苗,眼見兒子生死未卜,元通心如刀鉸。


    “哼,有在場的諸位英雄見證,誰不知道你元通見事情敗露,殺人滅口!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下都去手,嘿嘿,元通,可見你心如蛇蠍。”


    瞧瞧費清一張嘴有多厲害,要牙尖嘴利,他才是當之無愧!


    “你!你!噗!”元通為之氣結,手指費清,臉色鐵青,又仰天噴出一口血霧,身子踉蹌欲倒。


    仇九手掌看似不經意按上元通背心,道:“元掌門,元枕沒事,不用擔心。”


    元通隻覺背心處一股熱力湧進丹田,精神為之一振,但更提他精神氣的,是仇九的幾句話。


    “活著!”兒子還活著?聽在耳中,不啻梵音!


    元枕的確還活著,活的好好的,而且早就醒了。他被父親踢飛後,頭部撞在牆磚上,一時暈厥,並未受什麽大傷,早已醒了過來。隻不過,他很羞愧,羞於見人,是故一直假裝昏迷,乃至於讓他遠通誤以為兒子不死也差不多了。


    但仇九是什麽人,元枕心髒均勻的跳動聲和平緩的呼吸聲如何能瞞得過仇九。


    “元枕,過來!”不過是輕聲的四個字,但每個字都似珠玉落盤,清越而有餘韻,令聞者為之心神一蕩。


    元枕起身,來到仇九身邊,垂手而立,乖巧如見師顏。


    “元枕,你都知道些什麽,出來!”仇九的聲音一如既往,清越而有餘韻。


    眾人駭然於仇九精神力的強大,但更讓他們驚駭的是元枕接下來講的內容。


    元枕仰慕茵兒已久,奈何百般獻殷勤,茵兒終不為所動,始終冷麵以對。元枕為此茶飯不思,苦惱不堪。恰巧,他的心思被一個峨嵋派安排在青城派的內奸獲悉,並告知了峨嵋派三長老費清。


    峨嵋派當時正欲圖霸占青城派的地盤,費清聞聽,如獲至寶,當即差人找到元枕,服元枕配合峨嵋派行事,允諾事成之後,將茵兒許配於元枕。元枕雖一萬個不願意,但抗不住一個色字的誘惑,最終還是答應下來。


    元枕負責月冕峰的一應供需,他利用這個便利,將費清交給自己的迷 藥化成藥液後,浸在柴薪上。此時已進深秋,天氣轉冷,尤其月冕峰上,一到晚間,冰冷刺骨,因此已經開始燒暖坑。那些被浸毒的柴薪,燃燒後,毒煙大部分從煙筒排出,有一少部分就進了室內,因此龍霖等三人都在不知不覺中吸入了迷 毒。若不是這樣的話,以龍霖的內功修為和鍾萬手熟知各種毒藥的本事,峨嵋派也不可能輕易得逞。


    元枕最後道:“可是,他們當初告訴我,隻是為了逼鍾爺爺出手,救治那些中毒的掌門的,我要知道他們後來又要殺人,又要霸占青城派,什麽也不會答應的。”


    這個內幕,除峨嵋派外,並不為外人知,大部分人都被蒙在鼓裏,所以元枕的話就像投入了油鍋中的火星,一時間人聲鼎沸,很多人都對峨嵋派的人側目怒視,隻是懾於峨嵋派平日的淫威,不敢當麵責問。


    “簡直一派胡言,他們父子連心,元枕的話做不得準。”費清困獸猶鬥,嘶聲強辯。


    懷疑歸懷疑,隻要我打死不承認,你們豈奈我何?這是費清此時的想法。


    萬宏手捂斷臂,冷笑道:“哼哼,費清,一開始唆使元枕栽髒青城派的是你吧?當時你可是把他的話當成指證青城派投毒的證據的,怎麽現在他作的證你卻又不承認了?前是後非,出爾反爾,黑的白的都是你。費清,你還有沒有羞恥之心?”


    “元枕的話,前後矛盾,殊不可信!若依他一麵之詞,就認為是我峨嵋派的陰謀,費某至死不服!”費清仍在抵賴。


    仇九淡然道:“費清,別仇某欺負你。既然你不服,就由你自己把真相告訴大家吧。不信別人,你總該相信自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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