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萬長老相助,在下就卻之不恭了。”仇九大喜。


    “恩人何必客氣,左右不過是順帶手的事,又算得了什麽?”


    仇九除下麵巾,笑道:“萬長年,那就拜托了。”


    萬長老訝異萬分:“原來是少俠呀!白日相見時,隻覺得少俠英氣勃發,沒想到,竟已具一身的俊功夫,這真是英雄莫問年少啊!佩服,佩服!”


    第二天吃罷早飯,青城派萬陳二人與仇九結伴而行,向巴山郡進發。青城派弟子陳非已經從萬長老口中得知昨晚發生的事,對仇九又是感激,又是佩服,言行間甚是恭敬。


    仇九目前的身份還是通緝逃犯,雖然已經出了雲南府界,但出於謹慎,仍化裝了一番。臨行前,仇九麵上塗了色,用膠水將眼睛眉毛向下拉扯了角度,又在上唇粘了兩撇胡子,看上去便像個三十上下的男子。萬宏人老成精,猜出仇九此番手腳定有深意,也不多問。


    於路無事,仇九便想向萬宏多打聽些江湖事,道:“萬長老,實不相瞞,在下初入江湖,對天下武林,實在孤陋寡聞。不知萬長老能否講講武林逸事,也好讓在下長見識。”


    “這個好,就不知鍾兄弟都想聽哪方麵的?”昨晚仇九自我介紹姓鍾,所以萬長老此時便將閣下二字換成了鍾兄弟,以示親近。


    “那就煩請萬長老江湖的名門大派吧!”


    仇九執禮甚恭,言語謙虛,毫不以恩人自詡,讓萬宏好生佩服,不過卻深感奇怪:“萬某原以為,鍾兄弟年紀輕輕,便有這麽高的武功造詣,必是出自名門大派的弟子,難道對這些竟是不知麽?”


    仇九搖搖頭:“在下的確不知,還請萬長老不吝賜教。”


    見仇九麵色誠懇,不似做假,萬宏道:“那老兒便班門弄斧了。江湖上流傳著一句順口溜,叫‘南天台,北長白,東沂蒙,西華峰’,便是的天下最有名的四大門派,這四大門派底蘊深厚,英才輩出不,且各有一門鎮宗武學。天台的鞭,長白的刀,沂蒙的棍,華山的劍,各擅勝場,乃當今四大絕學。”


    那句順口溜裏的是“華峰”,萬長者後來卻的是華山,仇九估計這純粹是編這句順口溜的人為照顧押韻而為。而華山正是自己和茵兒半道認的師傅,也就是暮董二人的師門——西嶽派的所在地。


    仇九很想知道天山派如今的狀況,問道:“在下聽,天山派也是威名赫赫,為世人所景仰,被尊為武林盟主,為何竟未列四大門派之一?”


    萬宏笑道:“鍾兄弟,那是老皇曆了。幾十年前,天山派遭人暗算,精英盡沒,隻有外出的弟子躲過一劫。那些僥幸活下來的弟子雖然後來重建天山派,但實力已是江河日下,難現當日輝煌了。”


    “據在下所知,天山可是修煉的好地方,天山派既然衰落,難道便沒有其他門派覬覦這塊地盤?”


    “怎麽會沒有?不過天山派掌門楊笑天一生仁義,行俠仗義,天下武者可沒少受人家恩惠。曾有那麽幾個門派,恃強硬奪,企圖霸占天山派,卻都被武林高手狠狠教訓了一番後,便再沒人敢生覬覦之心了。”


    “噢,原來這樣。”仇九對天山派後來的命運很關心,聞言心下稍安。


    猛然想起在司家嶺鎮時遭遇五台聖宗弟子一事,問道:“萬長老,有個五台聖宗正在籌劃召開由各派掌門和武林高手參加的盟會。這個五台聖宗既然也未列入四大門派,它有什麽倚仗,又有什麽底氣敢召集武林盟會?那些名門大派和武功高手屆時會聽他們的,如期赴約嗎?”


    “鍾兄弟若不提起,老兒倒忽略了。這五台聖宗,是新近崛起的一個門派,坐落在五台山上。鍾兄弟聽這個門派的名字,便透著霸道。‘聖’字可不是誰想用就能用的,那是天子和那些名家大儒才能用的字。這個五台聖宗,既然用了這個字,而且官府竟然不加幹涉,那就明這個門派背景很深哪,若不然,沒有足夠的資源,哪能隻用短短幾年的工夫,便闖出這麽大的名頭?而且,若沒人在背後撐腰,又如何敢行此大不韙之事?明眼人都知道,是武林會盟,其實隻是五台聖宗自己想當武林盟主而已。”


    仇九道:“若五台聖宗行事端正,那便推它為武林盟主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不過弟曾遇到的幾名該宗弟子,卻是乖張暴戾的很哪!俗話上梁不正下梁歪,弟猜想這個五台聖宗恐怕也不會是什麽好貨色。萬長老乃武林名宿,該當聯絡同道中人,提早防備才好。”


    萬宏連連擺手:“慚愧,慚愧!老兒又算得什麽名宿?倒是鍾兄弟,一身技業不凡,屆時該當與會,從中調停才是。”


    仇九道:“弟雖然不才,但事關天下武林安危的事,便是粉身碎骨,也當走上一遭。”


    萬宏一挑大拇指,讚道:“鍾兄弟真義士也!既然如此,屆時老兒也定然前往,即便是濫竽充數,給鍾兄弟助助陣腳也總是好的。”


    萬長老如此高看自己,讓仇九很不自在,轉移話題道:“萬長老,實不相瞞,弟是要去漠北,才路過此地。萬長老如果對那裏的宗派高手有所了解的話,還請分一二。”


    “武林中流傳著一首包含當今絕高手的詩,其中有一句‘獨取蕭瑟輕寒處,煙柳翩飛披淩紅’。那前半句的‘獨取蕭瑟輕寒處’的就是這一帶的兩位武林翹楚,南宮蕭瑟和淩輕寒。這兩人師出同門,卻都沒有成立自己的宗派,隻各自收了少量徒弟。由於這兩人的徒弟也鮮少進入中原,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多。隻有師從南宮蕭瑟的左項和師從淩輕寒的苒果闖出些名頭。那左項是個男子,那苒果卻是個女兒身。至於其他的,老哥並未去過漠北,所知也是有限。”


    仇九在酒樓中曾經聽別人提起過南宮蕭瑟和淩輕寒,至於他們的徒弟卻是第一次聽到,當下默默記在心裏。


    “對了,龍霖前輩為何會去貴派?在下對龍霖前輩的風采仰慕得很,左右途中無事,能否請萬長老再道道?”


    起這件事,萬宏心情大悅,頓時來了精神:“嗬嗬,龍霖前輩乃一代高人,敝派焉有機會結識此等傳般的人物。是這樣,敝派元掌門與一位鍾姓神醫是故交。起這鍾神醫,也是一位了不得的神仙人物。對了,與老弟好像還是同姓吧?那天一天早,青城山上的喜鵲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我猜想著就有好事。果不其然……”


    ……


    那日鷹兒禦風送仇九過後,立馬又返回了鷹崖。龍霖先將鍾萬手縛定在鷹背上送過江去,最後才帶著茵兒乘禦風離開了鷹崖。


    從鷹崖到青城山,直線距離大概近千裏,翻山越壑的話就很難了。禦風雖體型巨大,但也難同時負載三個人。龍霖隻好安排鍾萬手禦鷹,自己帶了茵兒徒步而行。走了近兩個旬日,這天黃昏,三人一鷹終於到了青城派山門前。


    龍霖用手輕輕梳理著巨鷹脖頸處的羽毛,輕聲道:“去吧!”禦風喉嚨中發出輕輕的咕咕聲,振翅而起,自去覓食。


    送走了禦風,三人抬腳向山門走去。


    “幾位請留步!”


    在門前值守的三名弟子迎了上來,其中一人越眾而出,恭敬的問道:“請問幾位來我青城山何事?在下侯後,青城派第五代弟子,願為各位效犬馬之勞。”


    “撲哧”,茵兒忍不住笑出了聲。猴猴?這名字,誰給起的,簡直太有才了!那侯後,身量不高,身材精瘦,尖嘴猴腮,尤其是那張薄唇微凸的嘴,怎麽看怎麽像隻猴子。


    換作平時,侯後可不是這麽好相與的。敢笑我?哼哼,今天別想上山了!明天?明天也不行!後天?後年都不行!


    青城派雖比不上峨嵋派,但好歹也是西南地區位於前三甲的一等一的武林大派。那些門派的掌門,即便是見了青城派的二三代弟子,都得畢恭畢敬,陪著心。連帶著這些五代弟子,一個個的也是自覺高人一等,趾高氣揚。一般來拜山的人,若不給好處,那是想讓給通報一下都難。


    但此時的侯後,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盡量表現的謹慎心、謙卑有禮。


    沒辦法啊,這夥人的亮相實在是太震憾了。先是巨鷹像一片烏雲,遮蔽了好大一片天空,後又是龍霖和茵兒衣袂飄飄,電閃而至,讓侯後三人直以為是神仙降臨,怎敢不陪著十二萬分的心。


    待到近前,再看來的三人,還的確個個都像神仙。二個老的皓首童顏,白髯飄飄,仙風道骨,直如太上老君蒞臨;一個少的明媚皓齒,螓首粉麵,身若輕柳,恍若仙女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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