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城,一片狼藉。


    此刻的酆都已經化為一片廢墟,若不是城門上還刻有那酆都二字,隻怕任誰也看不出這會是哪裏。


    而城中已幾乎毫無人影,隻有一隻巨大醜陋的血紅色怪物在蠕動行走,似乎在尋找什麽。


    滅挲隱身於黑暗處,隻有臉色略顯驚愕與無奈,心想:「他被吃掉了,簡直難以置信,我一個人呆在這也不是辦法,不管了,先回去稟報再說。」


    於是,她又隱身於黑暗中消失了,靜悄悄地,毫無聲息地。


    半日過後。


    智閡一行人路經龍刹城,隻是這座城已經化為一片廢墟,人早已不見蹤影,隻留下殘垣斷壁和厚厚沙塵。


    馬霽看見此地情形後,忍不住哀歎一聲,道:“好好的一座城池就這麽沒了,師兄,這個地方好像是被魔界的人破壞的吧?”


    智閡臉色謹慎,微微點頭道:“是啊!據說一夜之間,這座城內的城主與士兵將領皆被一擊斃命,能做到如此的人想必乃是魔界的頂尖高手吧。”


    馬霽忍不住好奇地猜測,道:“長纖師姐,你猜會不會是那個,最近幾年從魔界突然冒出的那個二尊主做的啊?”


    聽到這番話,長纖不知為何,身子竟顫抖了一下,眼眸一直停留在城上那三個大字:「龍刹城」。心中登時有些堵塞,很不舒服。


    智閡看見長纖這番模樣,於是咳嗽了兩聲,道:“師弟,沒有依據的事可不要隨便亂說,今晚罰你守夜。”


    馬霽頓時嘴巴張成了一個大圓形,忍不住‘啊’了一聲,道:“我修為太低了,守夜不好吧?”


    智閡卻仍然堅持,指定他道:“難道其餘師弟會比你強嗎?你怎麽好意思說出口?”


    馬霽嘿嘿一笑,隨後又看向長纖,道:“師姐是我們這裏最厲害的人,師姐守夜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智閡不由搖頭,好氣又好笑道:“你是想推卸責任吧?”


    馬霽理直氣壯道:“沒有。”


    長纖回過神來,淡淡說道:“你們不要爭了,我來守夜吧。”


    馬霽聽到後暗地沾沾自喜,智閡看見他那模樣,忍不住搖頭歎氣。


    隨後智閡走到長纖身邊,開口道:“師妹,我們此次出行地目的你應該是最清楚的了,掌門師伯對你也抱有很大的期望,所以,你……”


    長纖打斷他,麵無表情道:“我明白,這次出行也是我自己要求的,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麽做。”


    智閡放心地點頭,隨後帶領大家一起朝目的地前行。


    魔界,山巔之上。


    狂風呼嘯,滾滾沙塵。


    有一人正站在那頂點,風口處,全身籠罩著黑色,仿佛如同黑洞一般。


    他赫然便是修羅,雙手背負而立,神色依舊平靜地令人可怖。


    忽然,身後多出一人,正是那日從酆都而歸來的滅挲。


    滅挲將整個事情地經過都仔仔細細的告訴了修羅,沒有一點隱瞞。


    “如今鬼界動蕩不安,局勢混亂。夜姬更是舍棄人身化為血魔,刺羅被白……被二尊主一擊打敗後,尊嚴受損,不知所蹤。”


    “原來是這樣。”修羅聽完後卻不以為然,淡淡說了一句。


    滅挲為此感到頗為震驚,「是他們關係不好,還是仇人?他,怎麽一點也不覺得奇怪,或者可惜?」


    “你不用那樣看我,因為他不會死,至少現在不會。”修羅自信滿滿道。


    滅挲不解這番話的意思,「人都被吃掉了,難不成還可以再生嗎?」


    修羅忽然想起了什麽,道:“對了,我得到消息,近來,有一些仙瓊閣的弟子正在一路追查我們的行蹤,你要特別小心,如若遇到,可先下手為強。”


    滅挲似乎對這話題挺感興趣,得意道:“好。”


    修羅微微點頭,道:“去吧。”


    滅挲躬身行禮後,便離去了。


    隻見沙塵暴越刮越大,將修羅整個身影都掩埋其中,然而卻在其中仿佛有個聲音響起,不知是風聲還是人聲:


    “不要怪我。”


    郡城邊外。沙塵鋪天滿地而吹拂,眼見所景如夢如真,清晨的郡城內,人氣鼎沸,熱鬧無比,比起皇城汴京,不外如是。


    智閡一行人走進這片繁花似錦之地,卻置身事外,仿佛並不在意這身外之物。


    隻有長纖一人對這有種傷感念舊的心境,一切都來源於這,與他第一次相見,為她解毒,一同進京,這一切的一切,都隻不過是過眼雲煙,舊人難忘罷了。


    “長纖師姐,你的臉色看起來好像不太好,沒事吧?”馬霽一雙炯炯有神地眼睛看著長纖,詢問道。


    眾人聞言後,紛紛回眸看她。


    長纖這才反應過來,淡淡一笑,道:“無礙,走吧。”


    眾人才繼續行走。


    直到路過一間客棧,客棧名為「歡天喜地」,智閡讓眾人停下腳步,轉身說道:“今後我們就在這安定,這家客棧的老板以前受恩於我們的掌門師伯,所以選定這也是他老人家的意思。”


    馬霽率先開口道:“師兄,那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麽?”


    智閡神秘一笑,道:“什麽都不做,有事情的時候我自然會通知你們的。”


    眾人竊竊私語著,不知在討論什麽,隻有長纖一人靜靜地看著客棧內,眉頭微微緊皺。


    而這時,一道霸道無比的巨響從客棧內傳出,“老子去你大爺的,敢在我頭上撒野,真是不知好歹。”


    然而一個瘦弱矮小的人就被扔出了客棧,倒在地上,智閡他們紛紛蹙眉看著。


    隻見客棧內正在用食的客人皆紛紛遠離那體格健壯,塊頭較大的光頭男人,臉色還有著一道深可見血,已經凝固的傷疤。


    一身和尚服,身背還有一頂破爛的草帽,和一竄佛珠掛在手邊,看上去倒像個出家的和尚,隻是脾氣有些……火爆。


    人們皆不敢靠近他。


    智閡率先走進去,含笑說道:“想不到在這可以碰到般若寺的「苦海大師」。真是失敬!”


    那體格較大的和尚赫然便是般若寺的苦海,般若寺三大高僧,方丈善智,老者枯木,力大苦海。


    苦海喝了一口酒,回眸看向智閡,仔細打量了下他之後,開懷大笑道:“哈哈哈,原來是仙瓊閣的智閡老弟啊,真是好久不見,近來可好啊?”


    智閡笑臉相迎,道:“托大師的福,甚好,不知大師來這所謂何事呢?”


    苦海恍然大悟,道:“瞧我這記性,把這事都給忘了,如今天下飽受苦難,而這一切皆因魔界而起,所以我受師兄所托,聯合正道人士一同消滅魔界。”


    智閡謹慎點頭,道:“不錯,掌門師伯此次派我們前來也是為了商量此事。”


    馬霽忽然忍不住開口,道:“那剛才被你打出去的那人是魔界中人嗎?”


    智閡蹙眉,側眸看向他,喊道:“師弟。”


    苦海也好奇地看他,登時開口大笑道:“那小子,剛想偷我的包袱,被我抓個正著。”


    馬霽恍然大悟地點頭。


    智閡笑了笑,道:“我還聽說,此次的首要目標是鬼界對嗎?”


    苦海謹慎的看了看四周,小聲道“不錯,但一定要切記,除非是自己人,否則千萬不要多說話,現在鬼界的眼線已經散布在各個地方,我們要小心謹慎才是。”


    智閡也讚同地點頭。


    不料,苦海忽然看向他們之中的長纖,‘咦’了一聲,眾人皆看向他對長纖的眼神,苦海喃喃自語,輕聲道:“老子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貌美的女子。”


    長纖頓時劍抬於身,對苦海警惕萬分,隻要他敢動一下,她便拔劍而出。


    苦海登時被嚇一跳,愣在原地。


    馬霽貼近智閡,小聲道:“師兄,這什麽高僧啊?出口就一個老子老子的,還喝酒吃肉,這樣的和尚也可以稱得上是和尚嗎?”


    智閡瞪著他,嚴肅道:“不許胡說。”


    隨後又看向苦海,道:“大師請勿見怪,這是我們禦中仙師叔的大弟子趙長纖,其修為也是在我們這些人當中最高的。”


    “哪裏哪裏!智閡老弟不用這麽見外,倒是這位長纖師妹,果真不錯。”苦海頓時有種刮目相看的眼神,垂涎般地打量了長纖的全身,看見長纖那敵視般的眼神和欲拔劍的動作後,便不再心生妄念,轉身坐下繼續喝酒吃肉。


    長纖這才收回劍,安靜地待在原地,直到智閡咳嗽了兩聲,道:“師妹,趕了這麽多天路,想必你也累了,你先上去歇息吧,客房我已經和老板說了,他會安排好的。”


    長纖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後便快步上樓了。


    苦海看了一眼長纖後,隨後站起身對智閡說道:“老衲也該動身了,希望下次還能再見。”


    智閡也站起身,雙手合握道:“保重。”


    隨後眾人也雙手合握,道:“保重。”


    苦海也還禮,道:“告辭。”


    之後,轉身離去了。


    智閡他們吃過之後便端著一份飯菜上樓,走到長纖客房,道:“師妹,我給你端了飯菜,你吃點吧?”


    可房間內隨即傳出一道拒絕的聲音:“多謝師兄,我不餓。”


    智閡本還想開口勸導,但又似乎覺得徒勞無功,於是哀歎一聲後便離去了。


    長纖坐在床邊,看向窗外,眼神中充斥著迷茫與憂愁。


    嘴裏喃喃自語道:“師傅,我該怎麽辦?”


    半日過後。


    苦海行走於去往酆都的路上,一路倒也頗為順暢平坦,不料路過一片叢林時,忽然發現一道身影在叢林間穿梭,看其身材像是一位女子。


    於是他便追了上去。


    不過數個時辰,他越過叢林來到一片荒地,心中甚為震驚,但還是緩步行走著,巡視著四周。


    直到狂風忽然卷起一片沙塵,使他的視線感到前方一片朦朧,看不清楚。


    隨後突然冒出一位妖嬈女子,全身黑衣籠罩,卻仍不失撫媚,赫然便是滅挲。


    隻見滅挲忽然抬眸露出臉龐,看向苦海,而苦海擦拭了眼睛後,同樣也看向她,一副貌美精致的麵孔擺在他眼前。


    苦海頓時眼前一亮,什麽都拋諸腦後,隻是垂涎地看著眼前這個貌美的女子,一步一步地走向她。


    直到他接近時,滅挲露出一炳鋒利的匕首迅速而不留痕跡地掠過苦海的喉嚨,不一會,一道深可見底的痕跡出現在他喉嚨上,鮮血噴湧而出,可他那猥瑣而垂涎地笑容卻依舊保持著。


    苦海的頭顱掉下後,滅挲反手拿起匕首,舔了舔匕首上的鮮血,嘿嘿一笑後便閃身消失了。


    而一陣狂風又再次刮起,仿佛早有預謀般的將苦海的屍體掩埋於滾滾沙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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