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正德並未想到,柳旭短時間能攻破鱔太尉心防,得以將道兵祭煉。


    “這小子手段眾多,若再被他通曉了道兵變化,怕是真不好拿下!”


    暗罵鱔太尉無能的同時,加大法力輸出,想要速戰速決。


    柳旭藏於浪頭內部,一番鬥法之後,卻發現百裏破浪陣雖然威能不小,卻隻是與那一人一蛙僵持,脫身不得。


    而且還要顧及胡老大,元陽尺那邊消耗甚大。


    此刻有了立錐之地,打算書寫一枚地祗七煞溫神咒,心說,“此符威力強大,連金丹真人都能抵擋,嘿嘿,讓你也嚐嚐厲害!”


    不過受這妖氣侵擾,數次都未成功,全部功虧一簣。


    芮正德見久攻不下,把那四象合歡杵一招,隻留下四位弟子的肉身,將胡老大困在原地。


    他有了法器入手,氣勢頓時一變,合歡杵‘啪’的點中破浪陣,一杆精怪麵色難看無比,妖氣險些被其打散。


    柳旭見形勢危急,想到自身手握九曲黃河陣,也曾潛心研究,想盡數將其掌握,也知曉了一些陣法變化,不如以這道兵演練一番。


    當下按著九曲大陣法門,調動那些精怪,隻見妖氣舒卷,演變成一條長河,數丈有餘,圍著自身盤繞成九曲,急速流動。


    此時芮正德又是一杵橫掃而至,‘啪嚓’一聲,將柳旭擊飛出老遠,雖有妖氣護身,亦是痛得呲牙咧嘴,倒吸冷氣。


    “你這個沙包還算不錯,能讓道爺活動一番筋骨,滋味怎麽樣?好說好商量不行,非得讓道爺使出暴力,真是個賤骨頭!”


    接連又是數下,打的他暈頭轉向,不辨東西,連纏絲手都凝聚不出。


    柳旭暈暈乎乎,卻有靈光閃現,“當日章魚頭以水雲紗操控道兵,似乎還有加持!”


    他深知到了緊要關頭,此乃破局的唯一手段,因此不敢怠慢,水雲紗一抖,將一杆精怪裹了進去。


    這下可好,如雲似霧,幾近透明的水雲紗,如同沸騰一般,鋪展開數丈。


    鱔太尉蟠臥於中樞,玄冥重水如第三隻眼般,嵌入它的額頭,它口中一聲喝令,數十水族全部化出本體,五光十色,於水雲紗勾連到一處。


    而妖氣所化的九曲河,受玄冥重水激發,在周身急速流動,嘩啦啦直響。


    驀然,似是到了一個關鍵節點,神魂一震,通過與玄冥重水的聯係,隻覺這條灰色的妖河,似是隱隱與自家發出的真氣融合。


    柳旭念頭一動,隻見那纏絲手迷迷蒙蒙,似是要潰散,隨即顯化而出,卻不再是白玉色,反而色彩斑斕,如萬花筒一般,一把將那怪蛙抓在手裏,捏出了一泡騷尿,令其呱呱直叫,淒慘異常。


    用心體悟一番,又接連試演數遍,隻要他心念一動,水雲紗內就有數股妖氣流出,在他身邊纏繞九曲,在法術發出的一瞬間,與妖氣相結合,威力頓時大了百倍,與凝煞的修為相當。


    思及往日歸雲子的話語,柳旭有了明悟。


    “本門原本有七支道兵,然而隨著六代祖師初至此地,一番大戰下來,破了六支道兵的老巢,被斬盡殺絕。現今隻餘一支,在掌教手中溫養,數千年也沒有恢複過來,若全盛時期,把鎮派的道兵求來一支,借助道兵之力,我便有直追元神的修為。”


    有了這番心得,劍氣席卷而出,同樣不再是亮銀色,亦是灰蒙蒙,如霧亦如電,‘噗嗤’一聲,直接將那四位弟子中的一位,刨成兩段,化為絲絲縷縷的五金之氣,消散於虛空。


    自打柳旭煉化了水雲紗,此法器隻能飛遁,沒有半點的攻擊力,且把玄冥重水占據,少了一種手段。


    攝魂幡雖然威力不錯,但是他非嗜殺成性的邪道妖人,又去哪裏尋找無數魂魄祭煉?


    而九曲大陣,又因為慧明和尚,陷入盜天仙棺內,不知何時能分出勝負,紫金鈴更是休提,隻有生死關頭才敢動用。


    雖然現在到了出竅境,可以稍稍顯露劍丸,不過礙於境界限製,麵對高一級的對手,有些力有不逮,除非是偷襲得手。


    現今水雲紗受道兵激發,徹底解禁而出,且顯出不俗威能,柳旭不由哈哈大笑。


    心道,“師兄啊,我卻先得了雜牌道兵,可以借助它提升修為。這便是凝煞的感覺麽?果然威能大增,真氣發生了質的變化,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妙了!總有一日,我也要修成這般法力,再不需借助外力。”


    兵符一抖,妖氣匯聚的長河,把柳旭包裹在內,好似一條天蛇,身長十餘丈,所過之處,掀起腥風血雨,接連斬了那剩餘的三位弟子。


    隨即掉頭而回,灰色的劍氣飄飄蕩蕩,直接鑽入那怪蛙口中,將它數丈長的舌頭連根斬斷,收縮成一團肉球。


    攝魂幡似是看到了美味,直接將他煉化入內,原本漆黑的幡麵,急速擺動,不大一刻,多出一條紫色的中線,憑填別樣魅力。


    怪蛙淒厲慘呼,聲音如泣如訴,猛的掙開纏絲手的束縛,瞬間飛入甬道,居然逃生去了。


    芮正德接連失了臂助,溫養法器的鼎爐也被斬碎,手中的四象合歡杵居然緩緩消散,消失一空。


    見柳旭實力大增,凶威赫赫,不免心生懼意,開口道:“伍道友,有話好說,何必大動幹戈呢!我也是受人之托,方才尋這白虎麻煩。”


    胡老大見大局已定,周身毛發一抖,顯出威風凜凜的模樣,嗷的一聲巨吼:“你這妖道,剛才把爺爺追的好苦,現在卻舔臉說出這些,呸!”


    柳旭知他怨念深重,也不作理會,諸般手段齊出,圍著芮正德攻殺。


    芮正德周身煞氣包裹,如同一個龜殼,勉強抵擋,口中威脅道:“伍道友且住,老道的確沒有騙你,我有一本承雲妖術,乃是受星宿老仙所托,要轉增給這位白虎君。”


    胡老大聽聞星宿老仙之名,突然楞在原地,似是開出了宿慧,再不見猥瑣的模樣,低沉的說道:“拿給我看。”


    芮正德顯得頗為肉痛,顫巍巍的拿出一本薄薄的卷冊,丟了過去。


    等他剛一入手,那卷冊化成點點星光,組成一頭瘦弱的白虎,看著胡老大微微笑道:“孩子,可還記得祖爺爺嗎?”


    胡老大懵懵懂懂,下意識的搖頭。


    老者不再言語,直接鑽入胡老大體內,顯化成星宿老仙的模樣,一指點中芮正德眉心,將他打落回凡人,隨即撕裂空間,送回當初的山洞。


    隨即看著柳旭笑道:“小友,多謝你曾照顧我這後輩,他命運多舛,如今也該歸去了。”說罷躬身一禮,再次撕裂開空間,咻的一聲消失不見。


    柳旭有些發蒙,實在搞不清楚狀況,“看這老仙架勢,似是來頭不小,居然能撕裂空間!沒想到胡老大還有這般跟腳,真不知是福是禍?”


    且說那芮正德,似是作了一場白日夢,悠悠醒轉。


    覺得夢中之人、事極為有趣,連裝滿草藥的背簍都棄之不顧,急奔下山,準備趁記憶猶新,著書立說。


    花費二十餘年,垂垂老矣之際,寫出一本《修仙雜談》,又有一首偈雲:無德何須怨蒼天,枉入仙門許多年,此係身前身後事,後誰記去作奇傳。


    柳旭悵然若失,想到初次遇見胡老大的情景,想到他的脾氣秉性,隻能暗暗祝福。


    此行來役靈仙闕,一是為了尋找胡老大,二是為了小石頭拜師之事,雖然不算圓滿,卻也了卻一樁因果。


    不過想到小石頭,卻有些頭痛,把他從攝魂幡內放出,開口問道:“怎麽樣,這幾日我與人鬥法,想必你也有所了解,生死隻是瞬間的事兒,還想求仙問道嗎?”


    小石頭絲毫沒有懼色,反而顯得神采奕奕,雙眼放光:“仙師,這的確是我想要的生活,還望您成全。”


    柳旭沒想到他也是好戰之人,歎息一聲:“罷了,這役靈仙闕風流雲散,不知山磊到了何處,等過兩日把你送到白雲觀,想必以你的性情,歸穀子師兄應會非常喜歡。”


    正在這時,隻聽有人笑罵道:“在背後編排我什麽呢?你倒是悠閑,躲在此地閑聊,我可沒時間帶徒弟!”


    隻見歸穀子赤裸著上身,一條可怖的傷痕從胸口劃過,深可見骨,有滴滴血水滴落,他卻毫不在意,依舊談笑風生。


    柳旭大呼:“師兄,這,這,如何傷成這樣?”


    歸穀子笑道:“無妨,碰到個不開眼的,被我給宰了,不過的確有兩把刷子。”


    柳旭連忙將他按坐在地,以萬化雷水為他療傷,忽然想到鱔太尉關於碧水蜥的天賦,心中有了計較,偷偷將一滴血液收入掌中。


    此時歸穀子看著小石頭,不由得眼睛一亮,一把推開療傷的柳旭,圍著小石頭轉了一圈,掐掐胳膊,捏捏腿,口中滋滋有聲。


    小石頭也不見害怕,反而看著那可怕的傷口說道:“你是仙師的師兄?怎麽實力反而不如?仙師可是連番大戰,卻一點事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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