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漆黑,狂風呼嘯,遠處山林猿啼狼嚎,荒山古寺內一點火光搖曳。


    柳旭正琢磨去哪尋找鬼蓮,突然憑空出現個和尚,此人看似麵目和善,可不知為何,總給人詭異之感,再與這寺廟聯係到一處,立刻凝神戒備。


    大和尚似是毫無所覺,直接坐於柳旭對麵,開口宣聲佛號:“阿彌陀佛,貧僧法號覺性,得佛祖指點,到此尋找有緣人。觀施主身具慧根,且心有佛性,若是皈依,立刻就能化去一身業力,立地成佛。”


    柳旭聽其說的煞有介事,亦看不出修為深淺,且此人開口就勸皈依,不由笑道:“不知和尚拜什麽佛,參什麽禪?這荒山野嶺,可無人禮佛,豈不斷了香火供奉?況且我一心求道,與佛主他老人家不熟,暫時未有改換門庭之意。”


    覺性哈哈大笑,雙眼一瞬不瞬的盯著柳旭:“佛祖果真不會有錯,隻憑施主一番言辭,絕非其它俗流可比,不過對佛門稍有些偏見,貧僧講個佛門典故,想必施主就會大為改觀。”


    柳旭正自煩悶,聽其要講故事,立刻勾起興致:“願聞其詳。”


    覺性麵現興奮之色,也不顧寒意襲人,敞開衣襟,坦胸露乳:“在佛祖弟子中,有不少外道門徒,後經佛法薰陶,轉而皈投佛陀座下,成為佛門弟子。例如婆私吒、婆羅婆,二人便是婆羅門出身。


    當初他們跟隨佛陀出家,引起其他婆羅門的責難,罵詈(li)他們‘婆羅門是至高無上的,而你們竟然與卑賤的人在一起,甚至禮拜這種人為師,簡直自貶身價!’


    佛祖聽了,對弟子們說:‘他們隻為自己方便,才這樣說罷了,眾生萬物皆平等,都有佛性,隻要謹言慎行,身口意三業清淨,舍棄一切執迷,努力開展自身智慧,這樣便有資格被稱為至高無上。’所以佛門從來沒有門戶之見……”


    柳旭聽他絮絮叨叨,舌燦蓮花,唾沫橫飛,隻覺神魂飄動,道心不穩,不由暗暗心驚:“這禿子口舌伶俐,一番佛文講出,若非我連番遇劫,道心有所堅定,換做尋常凡夫俗子,沒準兒還真中他圈套,立刻跪地參拜,難不成他已修成舌識?不知是哪個佛門弟子?”


    當下穩住神魂,擺了擺手,打斷其言:“和尚你快歇了吧,你有這閑工夫,還是去人多的地方講法,憑你的口舌,定能成就佛主。”


    覺性神秘一笑,往柳旭身邊湊了湊,繼續說道:“施主莫急,且聽我言,世間萬物皆平等,且比你口中之“人”,更加虔誠。你看那寺外草木獸骨,舍去一身血肉,鑄就蓮台,早已煉化一身業力,化作佛陀了。我觀施主業力纏繞,是一外物所致,若不化解,即將萬劫不複。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貧僧可助施主一臂之力。”


    柳旭聽他終於說出了目的,立刻手按劍柄:“好你個賊和尚,竟然打起小爺的主意,我看你參的就是十惡不赦之法,萬劫不複之佛!”


    覺性聽柳旭口出惡言,依舊笑眯眯的說道:“佛說,能動口解決之事,盡量不要動手,你此行可是為了血域鬼蓮?正好我有此物,可與施主平等互換。”


    柳旭原本打算立刻出手,不過聽了這話,隻得強壓下心念,訕笑著說道:“不知大師所求何物?還請直言,我好參詳一二。”


    從覺性入門那一刻,隻憑一張利嘴,循循善誘,一直牽著柳旭鼻子走,善於蠱惑人心。


    佛門弟子講究頓悟,主修六欲,眼、耳、鼻、舌、身、意,亦稱作六識,隻要開了四識,就與道門金丹相當,六識全開,脫去劫數,可成就羅漢。


    這覺性能知曉柳旭處有所需之物,必是開了眼識,且舌燦蓮花,妖言惑眾,應是口識亦悟矣,但不知悟神通否?


    佛門有三十六大神通,掌中佛國,金剛胎藏大陣,一沙一世界等等,威力強大無比,還有天龍禪唱,龍象之力,金剛咒之類七十二小神通,亦是不俗。


    覺性聽柳旭意動,當下說道:“具體是何物,我也不知,隻是跟隨佛祖指點,到了此地,此物應在施主體內,卻是外物。”


    麵對覺性拋出的誘惑,柳旭沉思一番,“我體內隻有一枚劍丸,難道他要此物?此丸乃我根基,絕無可能與他交換。忽然想到,當初白塔符分裂兩半,一半化作劍丸,另一半化作金色種子,當初就覺得此種有股禪意,且還發出蕩魔之音,破過韋歆瑤神通!是了,他定是為此物而來!”


    柳旭立刻陷入兩難之境,換吧,覺得有些不舍,畢竟從另一半處得了天大機緣,若是不換,錯過此人,還不知去何處尋覓鬼蓮。


    覺性看柳旭麵露掙紮,眼中貪婪之色一閃而逝,繼續加大籌碼:“施主,空口無憑,小僧可帶你觀那鬼蓮,再做決定不遲!”


    柳旭正巴不得如此,立刻點頭答應。


    二人走到最裏間的廚房,覺性在一片瓦礫中鼓搗兩下,立刻從塌去半邊的灶台中,裂開一道幽深門戶。


    “沒想到這破廟還有如此機關,可惜剛剛沒有發現。”柳旭心中懊悔。


    覺性當先入了門戶,彈指間口吐咒言,化為一縷神炎,點燃四周數盞油燈。


    柳旭一看,已然進入一所地宮,一道冗長的圍廊筆直向前,周圍牆壁布滿壁畫,大略觀之,有六道輪回,五趣生死輪,地獄變等。


    “地麵上的寺廟,具是邪佛雕塑,地宮內卻是正統佛門精義,不知為何會有如此反差,真真令人詫異。”


    二人一路向前,走到圍廊盡頭,發現一間廳堂,四四方方,橫寬各有數十丈,寬闊無比。


    踏入其內,卻顯得空空蕩蕩,隻有中心處立一石台,擺了一副金色棺槨,表麵刻麵密密麻麻的梵文。


    柳旭凝神細觀,發現那梵文正如蝌蚪般拚命蠕動,似乎是以金身為墨,一筆一劃間蘊藏無數高僧,或打坐,或觀經,或講禪,梵音禪唱充斥耳間。


    此時丹田內種子金光大方,躁動異常,似是要透體而出。


    “吱呀”一聲響,覺性打開了棺槨,隻見裏麵一株蓮花,漆黑如墨,妖異非常,柳旭忍不住伸手去拿。


    “啪”,覺性重新把棺槨蓋嚴,似笑非笑的說道:“施主,貧僧以表現出誠意,怎麽樣?你考慮的如何?”


    柳旭還想著怎麽措辭,身後卻有話音傳來,隻聽有人說道:“師兄的推算之術還行,果真有所發現。”


    覺性立刻將棺槨擋在身後,柳旭也回頭觀瞧,隻見一老者,眉骨突出,一雙三白眼布滿血絲,鷹鉤鼻,頭尖額窄,不是那風八,還能是誰。


    “想必我那劣徒,就是死於你手,速速跪下認錯,留你個全屍,省得說我以大欺小。”風八如入無人之境,大踏步走向二人,怒目盯著柳旭。


    “前輩,您是否認錯,我與您素未謀麵,更何談擊殺您的弟子?”柳旭不免有些奇怪。


    “休得狡辯,我已經感到他那膽囊的氣息,就在你身上。”風八挑了挑眉毛,厲聲說道。


    柳旭恍然大悟,“看來他就是熊羆的師傅,禾山道長老風八,五嶽閑人曾言,此地距禾山道尚有數千裏,未曾想還能碰上,真是冤家路窄!”心知已不能善了,立刻緩緩後退。


    “這,這,這莫非是那傳說中的盜天仙棺?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沒想到居然能碰上此物,有了它,就可以欺瞞天機,延長壽命了!哈-哈-哈”風八本打算立即出手,可是看到覺性身後棺槨,立刻瘋狂大笑。


    盜天仙棺,雖有一‘仙’字,卻是正宗佛門之物,乃是修行界最為神秘的佛門,南華寺所出。


    此物以菩提樹為材,以成就金身高僧為代價,以宏願為筆,金身為墨,書寫佛門經義而成。


    最初是為了封印邪魔,叫做金身法槨,後來有玄門中人,發現此物能保存肉身不腐,這才傳揚出盜天仙棺之名。


    “施主,此乃貧僧之物,還請你冷靜冷靜。”覺性慢條斯理的說道。


    “是嗎?你們這些禿驢,口口聲聲宣揚,肉身乃是度世寶楫,不假外求,那你還留它何用?還是說你心口不一,假慈悲?不如成全了道爺我,也算你一門功德,拿來吧你!”


    風八不僅言語相激,欲破他佛性,更是直接出手,抓向盜天仙棺。


    隻見大殿內燭火飄搖,一股煞氣噴薄而出,化為一道黑索,纏向覺性,比那熊羆之黑蛇,強至數倍。


    覺性麵現鄭重,右手結出手印,急速吐出真言,數個金光閃閃的“卍”字符號,滴溜溜旋轉,猛然爆發開來,化作無數金蓮與那黑索糾纏。


    風八的化魂鬼索,是以十二對童男童女魂魄祭煉,發出後怨氣彌漫,陰風慘慘,如人間鬼蜮。


    而覺性施展出的佛門小神通,三昧降魔咒,需一心念誦金剛經無數遍,心中空明,再輔以手印,可顯現為金蓮、佛塔、甚至還有孔雀明王等外相,可安魂撫魄,亦有護身妙用。


    雖著金蓮顯現,大殿為之一清,化魂黑索立刻顯得滯澀,隻因那十二對冤魂,受佛光侵染,轉動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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