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柳旭絞殺熊羆之時,數千裏之外,茫茫群山間,一處道觀依山而建,占地數畝,含靈宮殿、玉皇殿、三清殿,外加其餘大小數十間房屋。


    殿宇宏麗,景色幽雅,飛簷上古銅色風鈴,若隱若現的搖曳,若在人群聚居之地,實在是遊玩的好去處。


    可惜,在這莽荒之內,隻有偶爾路過的野物看上兩眼,隨即逃離,仿佛裏麵有大恐怖。


    其中一間房屋內,有位老者,眉骨突出,一雙三白眼布滿血絲,鷹鉤鼻,頭尖額窄,正瘋狂咆哮:“是誰?是誰殺了熊羆?好不容易尋得一個鼎爐,居然敢壞我的好事,氣煞我也!千萬別叫我逮到你……”


    此人正是熊羆的師父風八,修道兩百載,眼看壽元將近,才覓到熊羆作為鼎爐,準備煉就七殺元神,延長些許壽命。


    風八咆哮了一陣,轉身到了玉皇殿,低頭彎腰,恭恭敬敬的喊了聲:“師兄。”


    一披發道人正打坐修煉,那人也不回頭,直接問道:“何事?”


    “師兄,我那徒兒早間被人害死,我這做師父的也不能不問,還請師兄推算一番,也好了卻因果。”風八胡扯了一番。


    “師弟啊,你那些許算計怎能瞞得過我,但需提醒你,我落入如今的境地,正是因為那不成氣的徒兒,莫非你也要步我後塵?”


    那人轉過身來,居然隻有半截身子,腰部以下似是被人一劍斬去。


    風八卑態愈甚,麵現惶恐,“還忘師兄成全!”內心卻別有懷抱,“風九自被那黃臉小子斬了肉身,再不複早先意氣風發的模樣,如縮頭之龜隱匿在此,卻仍厚顏占據大長老之位,我日後必把你這殘身也斬了去!”


    大長老風九歎了口氣,掐指一算,:“罷了,往東南枯榮穀能有所見,你好自為之,去吧。”


    柳旭此刻正未雨綢繆,研習五嶽閑人傳授的隱身術。


    想到馬上要進入禾山道地麵,能多習一門法術,也多了一分自保之力,這隱身術雖不多見,卻也是修道人常用的法術,隻要知曉口訣,又身具法力,隻要練習一番,就能徹底上手。


    心中默念口訣“人法無我,地法無我,天法無我,萬法無我,灰飛煙滅,盡化虛空,急急如律令!”既而按著法門運轉內息,頃刻間由下到上,雙腳隱去,膝蓋亦不見,最後整個腿部皆隱,不過到此就沒了後文。


    白若瑾正無聊的梳理毛發,猛然見柳旭隻餘上身,如孤魂野鬼般飄蕩,立刻驚叫道:“你修的這勞什子隱身術,不會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直接去見了閻王吧?”


    胡老大也過來湊趣,用爪子撓了撓柳旭下身,此一下立即破去隱身之效,現出全身,白若瑾立刻嬌笑出聲,抱著尾巴來回打滾兒。


    柳旭訕笑道:“這不是才開始習練嘛,你兩個且一邊玩去,別於此給我添亂。”


    又習數遍之後,才將這隱身術修煉的完滿如意,從上到下、從頭到腳,悉同隱匿,不再似先前那般,顧頭不顧腚,顧前不顧後。


    剛才被那二人恥笑,不若嚇他一嚇,施展隱身術摸了過去。


    到了近前,她倆似是毫無所覺,柳旭大吼一聲,顯現出來,駭的白若瑾雞飛狗跳,胡老大狼狽逃竄。


    笑鬧了一陣,柳旭拿出熊膽查看,除了一堆黑乎乎的星沙之外,還有一大塊兒神秘石,也許熊羆還沒來得及祭煉。


    拿在手中把玩兒,隻覺得一股涼氣隻透大腦,隱隱有一股鋒銳的氣息。此時華蓋穴的劍訣種子輕微顫動,透漏出渴望之意。


    柳旭福至心靈,立刻運起養劍的法門,隻覺掌心涼意更甚,神秘石內飄起一縷透明的雲氣,含有一股鋒銳難擋的殺伐之意。


    張口一吸,立刻鑽入肺部華蓋穴之內,那枚種子好似餓了許久,饕餮而食。


    “看來這縷雲氣,就是傳聞中的庚金之氣,不知此神秘石有何來曆,居然蘊含庚金之精,正合我煉就劍胎。”運使養劍之法五個時辰後,這枚神秘石徹底化為一灘粉末。


    劍訣種子來者不拒,有多少攝多少,卻不曾發生轉變。


    柳旭一不做二不休,把那大半星沙全部煉化,卻還是差了一些,涎著臉求到白若瑾,把她收取得碎片討要過來。


    隨著最後一縷庚金之氣入體,種子頃刻間開始鼓脹,一枚細小的嫩芽破繭而出,雲舒雲卷,最後結成一片枝葉,與原先那片相對而立,其上布滿了細小的符籙。


    還未及細觀,這兩片枝葉倒卷而回,把那種子包裹到一處,幾經變幻,最後化為一枚龍眼兒大小的白丸,在華蓋穴來回滾動。


    這枚白丸,就是昔日太白劍宗賴以稱霸的根本,曰劍丸,劍丸者,形為丸,意為劍,利可削鐵如泥,柔可繞指環柔,是每一位劍修的根基所在,鋒銳無雙。


    不過隨著太白劍宗風流雲散,此法近乎失傳,向滄浪劍派的姚、楊二人,隻能身背飛劍。


    尋常修士,隻有過了感應天地這關,神魂出竅之後,才能運使飛劍與人對敵,到了金丹大成之後,方可將飛劍收入丹田內溫養。


    而太白劍宗的青蓮劍歌,卻沒有此種種限製,隻要凝了劍丸,就可淩空禦敵,且於體內以心神祭煉。


    柳旭凝注劍丸,心隨意動,立刻現於掌間,隻見此丸晶瑩圓潤,璀璨眩目,其內滿是細小的符籙,庚金之氣流轉,更填幾分神秘。


    存神觀想青蓮劍訣,在丹田內顯化出十二枚種符,隨後打入劍丸之內,一聲嘹亮的劍吟傳出,心神與之有了聯係。


    真氣灌入種符,劍丸淩空飛舞,刹那間,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劍意衝出,天地間充滿了淒涼肅殺之氣。


    隨著劍式展開,劍雨繽紛,恍若九天銀河傾瀉,劍光閃動間,無數實質的劍氣浮現,寒光閃閃,宛若銀霜,可謂是劍氣縱橫十萬裏,一劍光寒十九州。


    白若瑾與胡老大正自玩耍,卻被劍意懾了心神,於一旁瑟瑟發抖。


    柳旭憐其表現,一聲長嘯收了劍式,劍丸又化作一縷煙氣,落於肺部華蓋穴。


    這枚劍丸初成,其內隻有一層禁止,日後時時祭煉,等到一百零八層圓滿,就可成為先天劍器,成就一代劍仙。


    如今已外出十日有餘,歸期將近,不過已經有了線索,也不急於一時,況且新得了兩門護身之術,這一番折騰下來,陰陽玄真耗費的七七八八。


    柳旭打算耽擱一夜,養精蓄銳之後,明日出發。


    第二日清晨,整理了一番物品,跨上白虎,往枯榮穀行去。


    按著五嶽閑人的指點,柳旭爬上一座低矮的山頭,放眼望去,霧隱霧現間,果見大片綠色的山野中,點綴一塊灰色穀地,非常顯眼。


    從遠處看,穀地好似不大,等到了近前,才發現錯的離譜,此地無邊無際,一眼望不到邊。


    穀口處青鬆翠柏,蟬鳴蛙叫,雲霧繚繞好似仙境,等到了穀內,卻有另一番顏色。


    數人合抱的大樹,枝葉凋零,好似被天火燎原,黑漆漆一片,半人高的蒿草,幹巴巴的隨風而擺,偶爾傳來幾聲鴉鳴“呱…呱…”,更填淒涼蕭索之意,草木蕭疏,一派末日之景。


    柳旭站在穀口,心緒惆悵,“師父曾說,血獄鬼蓮汲取生機,也就數裏方圓,為何此地卻如此廣闊,莫非另有他因?”


    隨著深入穀內,景色愈加恐怖,地麵鋪滿各種獸骨,有的巨大如山,有的細小如鼠,白花花一片。


    踏步其上,發出滋滋嘎嘎的聲響,好似是這些莫名死去的生物,臨死前的哀嚎回蕩在耳邊。


    白若瑾鑽入鹿皮囊躲藏不出,胡老大更是緩緩後退,周身毛發倒豎,如是感到巨大之危,夾緊尾巴逃了出去。


    這一路行來,胡老大好吃懶做,貪生怕死,實無可取之處,不過念在同鄉的份上,柳旭隻能搖頭苦笑,放任他離去。


    到了晚間,依舊毫無所獲,倒是發現一處廟宇,孤單單矗立。


    一番查探,發現隻有一座大雄寶殿還算完善,其餘幾間禪房,具是殘破不堪,仰見漫天星辰。


    寶殿內有幾尊雕像,由於年久失修,散落餘地,隻餘兩具還算完整,其中一個狀如黃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渾敦無麵目。


    另有一人麵虎身,身披金鱗,胛生雙翼,左耳穿蛇,足乘兩龍,餘下要麽斷肢,要麽倒塌,幾不可辨。


    柳旭也曾讀過一些《金剛經》之類佛文,略微知曉佛門精義。


    一般寺廟內供奉的無外乎如來佛祖、地藏王菩薩、四大天王等……,可眼前這座廟宇卻透著詭異,幾尊雕像,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知是何道理。


    他也無心探究,點燃一堆篝火,拿出幹糧啃食。


    從到了這山穀,觀那一鼠和一虎的表現,柳旭也覺得此地含莫大危機,麵對未知的恐懼,隻有溫暖的火光,才能使人感到些許安慰。


    正在這時,殿外有腳步聲傳出,隻見一個年約四十,慈眉善目的大和尚,踏步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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