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承文看了一眼趙忠,點了點頭,隨即向著前方走去。


    屈明德此刻有點猶豫,他在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雖然從進院子到現在,左承文和趙忠說的也就是幾句話,可是話中似乎隱隱透露出來一些不容外人所知的東西。


    屈明德心中轉過了一個後悔的念頭,但是隨即將之拋之腦後。


    聽都聽了,就算想要捂耳朵也為時已晚。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跟在左承文的身後,屈明德走進了那東房。


    這是一個大通鋪結構的房間。裏麵已經躺了七八個大漢。


    光看他們的身形,就能知道,這些人平日是何等的精裝健碩。可是此時卻一個個的躺倒在了床上,再無半點龍精虎猛的模樣。


    那些一直端著銅盆捧著毛巾,就算是左承文進院子也毫不停留的人,此刻正為躺在床上的傷患清潔軀體。


    這些人多數是女子,但是幹起活來,也不見半點羞澀,一切都是十分順當。所謂禮教大防,在此刻並不適用。


    “掌旗,這些都是受傷的兄弟們。昨天晚上歹徒闖進鏢局之後,我等猝不及防,多虧了兄弟們拚死抵抗,這才將歹人趕了出去。”趙忠站在左承文身後,對著他低聲說道。


    左承文又點了一下頭,掃視了一圈躺在床上的傷患之後,他並沒有多說什麽,就又直接走了出去。


    趙忠見狀,自然是緊跟其後。


    至於說屈明德,自從剛才跨進院子之後,他就是保持著沉默。直到如今,仍舊不發一言。


    好在左承文此刻也沒有要屈明德說話的意思,這才不至於讓情況繼續壞下去。


    “趙鏢頭,昨天晚上闖進來的歹人,最後是往哪裏去了?”左承文出了廂房之後,並不走遠,直接就站在院落當中問道。


    “掌旗,昨天我怕歹人還有詭計,在他們退出去之後,也就沒有繼續追擊,所以……”趙忠說起這件事情,顯得有些羞愧。


    “有沒有兄弟因此而,受難?”


    大概是找不到一個好的詞,最終左承文選擇了“受難”二字。


    聽到他的話,趙忠也是愣了一下。


    “沒有!昨天歹徒雖然來勢洶洶,但是動手的時候好像有些顧忌,也沒見到有大殺大砍的狀況。凡是受傷倒地的兄弟,那些人也沒有非要致其餘死地的意思。”


    “照這樣看起來,這些歹徒是另有所圖咯。”


    “以屬下愚見,應該是的。”


    趙忠說完這句,左承文也不說話了。


    在這個院落當中,看樣子是以左承文的地位最高。既然他都不說話,其他人更不敢多說。


    一時間,整個院落隻剩下那些忙碌不休的救護者還在發出些許聲響,其餘人全部靜了下去。


    屈明德此刻雖然一言不發,但其實他在觀察這些極為忙碌的救護者。


    他感到非常關心的是,這些人到底是以什麽樣的身份在天南鏢局做事,他們做事,又有著什麽樣的製度。


    因為他們的表現,非常的奇怪。


    左承文到這個地方,連徽陽城天南鏢局分舵的主事者趙忠,也要在見麵的時候做出下拜的動作。


    可是這些人呢?別說是下拜了,就連停下來見禮的意思都沒有。而左承文居然也不以為意,對他們視而不見!


    屈明德覺得天南鏢局真的是越來越奇怪了。


    前麵他以為左承文所說的震懾宵小,以及問鏢局裏麵人到底如何的話,指的是天南鏢局當中,可能有些不穩當。所以他需要展示出威風來。


    可是現在一看,好像又不是那麽回事。


    一係列的事情接連不斷的發生,讓屈明德根本摸不著頭腦。


    “趙鏢頭,你覺得這鏢局當中,有什麽東西值得別人如此大動幹戈?”半晌之後,左承文再次出聲。這一次他對趙忠的稱呼,總算是客氣了許多。


    “稟掌旗,屬下在徽陽城中駐守十餘年,從來不知道這裏麵藏有什麽秘寶。”


    “最近也沒有接什麽棘手的鏢物?”


    “沒有!掌旗,自從上次總鏢頭傳下命令之後,這徽陽分舵實際上已經處於休業狀態,再不接貨了。”


    一問一答,什麽問題也沒有。顯然左承文不可能從這其中,得出什麽有用的信息。


    但是屈明德卻又注意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個趙忠趙鏢頭,對天南鏢局總鏢頭關應昔的稱呼悄然發生了改變。


    “好吧,既然如此,且讓兄弟們小心戒備。同時,發動這徽陽的青皮無賴,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些人找出來。”左承文說道。


    話說完,他見趙忠似乎麵有難色,因而再次出聲道:“怎麽?難道連這點能力,徽陽分舵也沒有了麽?”


    “掌旗,非是屬下抗命不遵,實在是這發動城狐社鼠的事情,舵中確實沒有能力啊!”趙忠說道。


    “怎麽可能?我天南鏢局傳承五十餘年,在這徽陽城中,至少也四十五六年的曆史。這樣的底蘊下,你居然跟我說沒有能力發動城狐社鼠?趙忠,你是看我人少容易欺瞞嗎?”


    “屬下絕無此意!”趙忠聽到左承文的指責,急忙說道。“隻是掌旗,這徽陽城自從來了孫大老爺之後,就一直在加緊城中清掃。經過這幾年的功夫,早就把街麵上的混混人物清掃一空。屬下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趙忠的訴苦所說出來的理由,不但讓左承文感到震驚,就連屈明德這時候也呆住了。


    “這孫大老爺是什麽來曆,會做這樣的事情?”


    所謂的大老爺,當然是隻縣衙當中坐著的那位百裏侯。可是大周天下數百城,還真沒聽說過有哪一位縣令會幹出這種事情的。


    因此,左承文在呆了許久之後,才有此問。


    “這,屬下這些年來也曾悉心打探,可是除了知道那孫縣尊是劍州人士外,其餘一概不知。”


    “事出反常,必有妖異。這幾年過去了,難道你就沒有將這消息通報上去?”


    “掌旗,小人已在兩年前派人將這消息送到彭城,隻是也許這件事情太小,未曾進入掌旗耳中。”


    左承文又一次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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