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對方發來了消息,赴約的地點居然在望天門碼頭。


    陪同貝瓊前往赴約的人選早就定下來了,賴芽子、鄭步、付偉、龍靈兒和洋老外mark,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專門負責開車的司機。這人二十多歲的年紀,比鄭步大不了幾歲,相貌普通,個頭也不算高,但身板卻很硬朗。


    和絕大數善談的司機不同,這人的話極少,吳廣浩說他剛招來的司機,姓邴,叫邴衝。因為吳廣浩的口音有點重,幾人開始的時候都聽成了“餅鐺”,加上這小夥子帶著魯東口音,還真以為他以前是賣煎餅的呢。


    到了望天門,鄭步給打了一個電話,時間不久,遠處就開過來一艘衝浪艇,示意幾人上艇說話。


    “水賊過河,別使狗刨,人呢?”賴芽子問。


    “我收了錢,隻管來接人,別的啥也不知道!”開衝浪艇的是一個五十來說的中年人,臉和肩膀都被太陽曬爆皮了,倒不像是偽裝的。


    “上船吧!”貝瓊抬腳就往船上邁,別看他是個瞎子,但腳下卻非常有準頭。


    “大哥,且問你要吃餛飩,還是板刀麵啊?”船剛到江心,付偉陰陽怪氣地問了一句。


    開船那人扭頭看了付偉一眼,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這番做派把付偉弄得著實有點尷尬。衝浪艇開到對岸一處窪處,裏麵停放著一艘兩層的遊艇,能坐幾十人。


    此時,遊艇的甲板上站著兩個人,隻看了一眼,鄭步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這王八蛋怎麽還沒法辦啊,居然他媽的給放出來了!”鄭步罵罵咧咧地說。


    站在甲板上的也是老熟人了,正是王運秋和黃武亮。“六道鬼屋”事發之後,這小子連同熊天禹等人都被抓了進去,也不知道上麵是怎麽辦案的,居然把他們都放出來了。


    其實這也不難猜,連“微波爐”都沒被關進去,王運秋自然有辦法脫身了。


    “謝了,兄弟!”等鄭步幾人登上遊艇,王運秋從兜裏掏出幾張大紅的鈔票,卷成一個紙筒丟給了那人,後者美滋滋地開船走人了。


    “豆子呢!”賴芽子問。


    “放心,孩子好的很!”黃武亮叼著煙卷說,“這幾天大魚大肉的,當小祖宗供著,還胖了不少呢!”


    “少那麽多的廢話,我們人也到了,還人!”鄭步不依不饒地說。


    “現在可不行!”王運秋笑嗬嗬地搖了搖頭,“誰知道你們有沒有招呼條子啊,等船開了,走到僻靜的地方,會有人把孩子送過來的!”


    所謂狡兔三窟,聽這話裏的意思,邀貝瓊前來的那個靳珷並不在船上,估計也是怕被警方一窩給端了。遊艇開動後,王運秋讓人在甲板上擺了一桌豐盛的飯菜,擺上來一箱冰鎮啤酒。


    江風一吹,飯菜的香味就飄過來了,饞得鄭步直咽口水。


    “幾位肯定還沒吃飯吧,飯菜一般,要是不嫌棄的話就趕快上桌吧!”王運秋用挑釁的口吻說,“實不相瞞,我們哥倆也是沾了你們的光,不然也上不了這麽豪華的遊艇,吃不上這麽可口的飯菜!”


    “吃不吃啊?”鄭步側頭看向龍靈兒。


    龍靈兒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大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伸手抓起唯一的澳洲大龍蝦,扯下一塊肉就吃了起來。


    “味道咋樣啊?”鄭步喉嚨蠕動,又吞了一口口水。


    “你沒吃過?”


    “嚐倒是嚐過一口,可那也不算吃啊,每次都搶不過他們,論次序,我還不如丹羽呢!”鄭步苦著臉說,“再說了,這個頭,比以前吃過的都大啊!”


    “賞你了!”龍靈兒把大龍蝦往鄭步麵前一扔,又去抓其它的吃食。


    王運秋自然知道龍靈兒的來曆,這小魔女全身都是毒,她這是在給其他幾人嚐菜呢。雖然如此,他也不得不佩服這小丫頭的膽量,如果換作是他前來赴約,是斷不敢這麽嚐試的。其他人陸陸續續上桌,唯獨邴衝沒有過來,他半坐半靠地倚在甲板的欄杆上,從兜裏拿出一瓶水和一塊壓縮餅幹,一邊心不在焉地啃著,一邊好奇地打量著清江兩岸的風景。


    “兄弟,上桌一起吃!”黃武亮舉了舉手中的酒瓶子。


    邴衝笑了笑,一副靦腆的模樣,依然啃著幹巴巴的餅幹,扭過頭去繼續看風景。


    華燈初上,遊艇停靠在岸邊的一處礁石旁,等了大約十多分鍾,堤岸上走下來七八個人。


    “爺爺!”豆子擺脫押解人的束縛,拚了命地撲進貝瓊的懷裏,哇哇大哭起來。


    “受苦了沒有啊?”貝瓊撫摸著豆子的腦袋,疼愛地問。


    “沒……沒有!”豆子抹了一把眼淚,“我……我就是想爺爺了!”


    “嗯,乖!賴芽子,帶著豆子下船,送他回家!”


    “慢!”


    隨著一聲厲喝,人群裏走出來一個人。這人也就是四十來歲的年紀,身高將近一米八,瘦削的身材,立刀子眉,刀削子臉,寸頭短發梳理得油光鋥亮。他身穿一件非常考究的西服,皮鞋和頭發一樣,在夜燈裏反射著光芒。


    “靠,這就是賭王啊!”付偉咂了咂舌,“別說哈,還真挺氣派的,夠跩!不過,我還是覺得咱們家老幺兒比他牛多了,這家夥頂多讓人害怕,那小子卻是讓人後怕!”


    “靳珷,江湖道上的規矩你應該知道吧,禍不及家人!”


    “我當然明白!”靳珷從懷裏掏出一支雪茄,點燃後嘬了兩口,“放心,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怕他們走了以後驚動了條子,攪了我們的興致!無論今晚勝敗如何,都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恩怨,與這些過來捧場的無關!”


    “好,我就信你一次!”貝瓊說,“說吧,賭什麽?”


    “貝瓊,十五年前,你們在公海上設局,算計了我們,我師父就死在你手上,你應該知道我此來的目的!”


    “靳珷,要說我雙手沒沾血那是瞎話,但最先耍賴的可是屠珌,他輸給我一隻右手,卻百般抵賴,讓人防火,企圖趁亂逃走,葬身魚腹是他罪有應得!”貝瓊指了指自己的雙眼,“但是我卻著了你們的道,廢了這雙招子,這筆債我該找誰去討啊!”


    “哼!”靳珷冷笑一聲,“一隻手、一雙招子去換一條命,難道你還虧了嗎?”


    “我當然虧了!”貝瓊說,“我今天過來,就是想問你一件事,據我說知,當年給我下毒的是一個內奸,幾次三番泄露我行蹤的也是這個人,說,到底是誰幹的?”


    “這個簡單,隻要你能賭得贏我,我會讓你做一個明白鬼的!”


    “好!”貝瓊一拍桌子,“說吧,賭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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