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高臨下,仔細觀察了一下停屍寨的輪廓地形,果然,如我們先前所料,整個村寨的布局就是一個巨大的八卦陣。


    但是,看那些石樓的走向,我心中忽然明白了:看來,當初設計這個陣法的人,和那些士兵必然有深仇大恨,暗中給屯兵寨擺了個死卦。


    黑牛朝著山寨方向吐了口唾液,罵道:“媽的,那寨子太邪性了,險些就掛在裏麵。”


    我告訴他:“就這山寨的布局,咱們能活著出來實屬萬幸。”


    黑牛一聽來勁了,說道:“吆,老蘇,你還會看風水?快說來聽聽,要是我覺得靠譜,回頭從潘家園給你支個攤,咱倆搭夥,你給人家算卦看風水,我幫你數錢。”


    我懶的理他,顧自解釋道:這個停屍寨煞氣衝天,七關全反,進入其中的活人必死無疑,困在其中的亡靈不得往生。


    在茅山術中,七關是指雲墾關、尚冂關、紫晨關、上陽關、天陽關、玉宿關和太遊關,分別與北鬥七顆星(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相對應。七關代表著任何一個城市農村或人口集居地的生氣流向,七關不順,則該地不寧;七關全反,則為上凶之地,是斷斷不能住人、停屍的。


    既然逃出來了,我們也無需再去仔細研究那些妖異的石樓。


    三人拖著背包走進殿內,黑牛環視一圈,指著中間的泥像說道:“怪了,這塔樓不供奉佛祖、菩薩,也不供奉玉帝、老君,倒供奉著一個官老爺,看來建造這寶塔的人也是個官迷啊。”


    那泥像比常人大兩倍,危襟正坐,頭戴烏紗襆頭,身穿明朝石青色官袍。那官袍胸前有一團龍紋,部分彩繪已經斑駁。五爪為龍,四爪為蟒,從僅存的一隻爪看出,這件正是四爪蟒袍。


    這雕像難道是哪位皇族貴戚的?


    顧奕芯對我的結論並不讚同,她解釋道:在明代,文武官員服飾主要有朝服、祭服、公服、常服、賜服等。蟒袍是一種皇帝的賜服,穿蟒袍要戴玉帶。蟒袍與皇帝所穿的龍袞服相似,本不在官服之列,而是明朝內使監宦官、宰輔蒙恩特賞的賜服。獲得這類賜服被認為是極大的榮寵。


    這座雕像曆史久遠,加之保護的不太完善,侵蝕的較為嚴重,無法判斷出人物的具體身份。不過可以肯定,他雖然穿著蟒袍,但是未必就是皇族。


    我點頭對顧奕芯的分析表示讚同,忽然注意到,這座官員的泥雕竟然沒有胡子,這不太符合明朝人物的塑造風格。轉而一想,也或許是因為年歲久遠,以前繪畫的胡須被剝蝕脫落了。


    黑牛自然不會注意到這種小細節,他豎著大拇指對顧奕芯的才學誇獎了一番,順便給她取了個外號,叫“小史記”。賣古董的誇起人來還真叫對方兜不住。


    顧奕芯被黑牛誇的有點不好意思了,臉俠緋紅,我不經意瞥見,發現她此刻甚是好看。


    殿內別無他物,我們就地休息。


    黑牛撿了些木棍點燃,熊熊篝火燃起,我們把濕漉漉的衣服烤幹,喝過熱水,吃了些壓縮餅幹,困意襲來,我們躺在篝火堆旁昏沉沉睡去,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下午四點多。


    我醒來的時候,殿外山風襲襲,夕陽殘照,顧奕芯正屈膝坐在一塊大山石上,向遠方眺望。


    她見我伸著懶腰出來,轉頭問我:“師父,你說咱們在將軍府裏抽的簽,準嗎?”


    我想了想,開導她說:“你怎麽還在糾結那件事情呢,那個停屍寨本來就是個凶煞之地,在那裏,不管是誰,無論如何都是不會抽到好簽的,當然不能當真啊。”


    她的神情稍微有所緩和。


    我忽然想起康教授給我們的線路提示,讓我們順著廟塔山下的溪流去找他。這裏有三座廟塔,看來我們得挨個走過去看看了。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雖然這三座有廟塔的山,在視覺上相隔並不遠,但是要真正走起來,怕一整天都走不完。


    我和顧奕芯商量著,看來我們又得做好長途跋涉的準備了。


    “你們這些知識分子的思想就是頑固僵化,牛爺我有一招,可以省得咱們跑腿兒了。”黑牛不知道什麽時候也醒了,打著嗬欠數落我們。


    說罷,他擰下狼眼手電筒的燈罩,又從背包裏摸出一個頭盔,將上麵的戰術射燈也擰了下來,把盛壓縮餅幹的硬紙盒卷成筒狀,一頭放上一個燈罩,一台簡易望遠鏡就這樣做成了。


    我大喜過望,誇道:“嘿,你丫還真是夠可以的,我以前咋沒發現你腦子這麽好使呢?”


    黑牛找了個視野寬闊的地方,舉著望遠鏡試了試,一副牛氣哄哄的樣子,說到:“不是牛爺我謙虛,我除了學習看書不行,其它方麵樣樣在行,樣樣精通。”


    說罷,黑牛眯起一隻眼睛,拿著單筒望遠鏡向三座寶塔所在的幾個山穀間看來看去,來回看了三遍,驚訝的說到:“靠,怎麽一條河都沒有!”


    黑牛的話讓我們一愣,我忙問:“是不是你做的這玩意兒不行啊?”


    “切,這單筒星特朗望遠鏡趕俄超美,險些就達到了世界一流水平,隻有體驗過的人才知道它有多好用。”


    說罷,黑牛將望遠鏡遞給我,我小心翼翼接過來,生怕一不小心散了架,這荒郊野外連個透明膠帶都沒有,固定就得全靠雙手了。


    我拿起來放在眼前試了試,這單筒望遠鏡雖然簡陋,但是功能還是想當了得。對麵的兩座山穀看的很清晰,其間樹木蔥蘢,怪石嶙峋,確實沒有半點溪流的跡象,偶爾有一汪山泉水聚集在山澗,形成一個小水潭,折射著夕陽的餘暉,如明鏡般在山澗裏格外醒目,但是,這也不能稱之為溪流啊。


    我換了個角度,又看了看我們腳下這座山的兩側山穀,還是和對麵兩座山的山穀一樣,沒有發現一條流動的溪流。


    這種現象相對有些怪異,這深山裏前一天才剛剛下過暴雨,山上的雨水肯定會聚集到山下,怎麽會沒形成溪流呢?況且,這裏還有一條護寨河,河裏的水流到哪裏去了?


    想到這裏,我繞著山寨掃視了一圈,隻見那護寨河繞著停屍寨轉了一圈,也沒有別的流向。


    我把單筒望遠鏡又遞給了顧奕芯,指望她心細能發現點什麽,她看了一會,指著我們這座山左側的山穀說:“這邊山穀裏的水窪好像相對多一些。除此之外,我也看不出什麽。”


    山上風景宜人,此行如果單單是遊山玩水,這塔廟肯定是個安營紮寨的好地方,但是,我們得抓緊時間找到康教授,也不知道那老爺子能不能應對這深山老林裏的惡劣環境。


    還有我們在排水道裏遇到的黑影,他到底是誰,又有什麽目的呢?


    疑問太多,容不得我們在此地多加逗留。我們白天睡足了,稍事休整,決定向水窪相對多一些的左側山穀走去。


    大山裏夕陽下沉的很快,天邊燃起一片火燒雲,紅霞滾動,仿佛一缸濃重的紅墨傾倒天際,紅彤彤,映的群山蒼綠披紅,分外妖嬈。


    我們在樹木荊棘間穿梭下行,山峰有些地段的坡勢陡峭異常,我們小心翼翼,比上山時花費的時間要長一些。


    候鳥晚歸林,在一片噪雜喧囂的鳴叫之後,大山再次徹底陷入了安靜。


    皓月升起,如一輪玉盤懸掛在群山之上,今天正值農曆十五,月光皎潔,照過樹木的縫隙,斑駁的光影落在樹葉和山石上,形成無數不規則的亮斑。我們行走其上,隱約有一種踩在鋪滿寶石的天梯上的錯覺。


    我們走到山下也不知道幾點了,借著月光看去,但見兩座山之間的山澗足有一百多米寬,穀底平整的鋪滿大大小小的石頭,那些山石大多被磨的圓滑無菱,遠處的幾潭積水星星點點分布在山穀,如同墨玉腰帶上鑲嵌的幾顆明珠,借著月光熠熠生輝。


    黑牛打著狼眼手電筒,照了照穀底,說到:“看來咱們來對地方了,這裏前不久應該是條河流,康老頭讓咱們順河而下,但是,老蘇,現在河不見了,咱們該往哪邊走?”


    我蹲下仔細看了看,山穀邊的草木被衝刷的向同一個方向倒去,泥沙也留下起起伏伏的波紋,看來前段時間這裏的水流還是很大的。或許,康教授上次進山的時候,這裏確實有條河流,但是,後來消失了,那消失的河流去了哪裏呢?


    我滿心疑惑,告訴黑牛和顧奕芯水流的方向,我們決定跟隨以前河水的流向往前走,或許可以找到康教授留下的線索。


    此時,月亮移到山穀的正上方,兩側蒼山蔥蘢,樹影婆娑,這山穀如同一個張開上揚的虎口,欲吞九天皓月。


    康教授比我們早進黑虎山三天左右的時間,三天前,這山穀肯定也是現在我們看到的樣子,穀底滿是光滑的鵝卵石,比岸邊的荊棘叢好走很多,他肯定也會選擇走河底。


    我們瞪大眼睛,在穀底仔細觀察著慢慢前行,生怕錯過了康教授留下的線索。


    也不知道他給我們留的是什麽標記,明不明顯,這老爺子總是把話說的這麽含糊,可真是一遍遍坑苦了我們。


    沿著河穀走了兩三個小時,我們還是沒有絲毫發現,三個人把沉重的背包卸下,圍坐在穀底的石頭上休息。


    這麽盲目走下去不是辦法,我甚至開始懷疑,那三個寶塔所在的山峰,會不會每條山澗都曾經有過溪流活動。


    要真是那樣,我們可就抓瞎了,這茫茫十萬大山,我們該去哪裏找康教授,如何找中年男人說的那座石棺墓,又如何找和雙獸噬馬紋金飾牌有關的那座西漢古墓呢?想到這些,我頭隱隱作痛起來。


    黑牛拿出水壺,仰起頭灌了幾口水,說到:“老蘇,你不是會算卦嗎,要不咱們就地卜上一卦,看看走錯了沒有,要是走錯了也好早掉頭,順便再算算哪裏有漢墓,咱們來個幹脆的,直搗黃龍,也別管那康老頭了。”


    我接過水壺對著壺嘴喝了幾口水,沒好氣的回他:“我要真有那本事,早就不會窩在考古院,當個資料組的小組長了。我也就會根據卦簽,照本宣科的胡鄒幾句,至於占卜問道,那屬於上等玄學,我半點不通。”


    顧奕芯把鞋帶鬆了鬆,問道:“師傅,我很好奇,這山澗的河流去哪了?據我所知,大山裏的氣候環境和沙漠不同,很少會發生大河斷流或者消失的情況。但是,你看種種跡象表明,至少一個月前,這裏確實存在著一條寬闊的河流。”


    顧奕芯話音剛落,黑牛對著我們做了個禁聲的動作,我知道他耳朵靈,趕緊全神貫注的去聽。


    我發現四周忽然傳來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那聲音就像大魚在吐水泡,並且,似乎是從我們屁股下麵那些鵝卵石裏傳出來的。


    黑牛小說問道:“靠,什麽聲音?水燒開了?”


    三個人觸電似的從岩石上站起來,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穀底竟然冒出了很多水,更多的水還在不斷地從各個石縫裏湧冒出來。


    河水的漲勢極快,瞬間沒過腳踝,我們三個人抓起行李趕緊往岸邊跑去,剛上岸,一道滾滾的河流就擺在了我們麵前。


    顧奕芯驚魂未定的問我:“師父,怎麽會這樣?”


    黑牛附和道:“這他媽太詭異了,這麽多的河水從地底一下子就冒出來了,這,這好像是傳說中的陰間之河啊!傳說這條河直通冥府,忽隱忽現,可以毫無征兆的突然冒出來,吞沒靠近它的一切生靈。幸好咱們腿長跑得快,要不,咱們三個現在就在閻王殿點卯了。”


    我抓著灌木,把鞋子裏的水倒出來,懟他:“去你大爺的陰河,你好歹也受過九年義務教育,這種鬼怪神話裏的東西也去信?”


    黑牛不服氣的說道:“它就在這擺著呢,你不信也不行啊。”


    山風裹著水氣吹動頭頂的樹葉沙沙作響,河水就在腳底奔流而下,皎潔的月光照在水麵波光粼粼,我看著那奔流不息的大河,和天空那輪圓如玉盤的月亮,忽然,一個詞語浮出在我的腦海之中:潮汐。


    我對黑牛和顧奕芯說:“我好像知道這條所謂的來自陰間的河流,是怎麽形成的了,這他娘的其實就是潮汐現象!潮汐是由月球對地球的引力而產生的海水漲落現象,古人謂之‘濤之起也,隨月盛衰’,所以每月朔日、望日潮最大,上弦、下弦日潮最小。今晚正好是陰曆十五,月亮最圓,離地最近,月球對地麵的引力也達到了最大值,隻有在這天晚上,虹吸現象才出現。月升河現,月落河消。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這海邊特有的自然現象,竟然也能出現在黑虎山的山溪間裏。”


    黑牛不解的問道:“這裏又不是大海,怎麽會發生潮汐現象?你是說咱腳下的這條大河,平時隱藏在地下,隻有月亮最圓的時候,它才會被吸引到地麵上來?那這月亮得他娘的多大的勁啊,我覺著你的理論不靠譜。”


    顧奕芯補充說:潮汐現象的力並不是全部來自天體的引力,也有一部分來自氣壓變化。當引力和壓力正好相互作用,到達足夠大的數值,潮汐現象是完全可以在山澗發生的,並且在曆史上也有關於河流發生潮汐現象的記載。


    明朝末年,李自成餘部李來亨的將士們,在紅花鄉茅湖村境內的潮水河邊擦身洗衣,當時正是烈日當空,萬裏無雲,河水卻突然暴漲,把將士們手中衣物盡行衝走,將士們隻好裸奔回營。李來亨大惑不解,經過多方詢問才得知,這並非天示征兆,而是潮水河受到引力來潮所致。李來亨隨即命人在河邊立起一塊石碑,親筆題書:“寅、午、酉時勿洗衣’’七個大字,防止這種笑話再發生。”


    黑牛聽聞曆史上確實有此類事情發生,便欣然接受了我剛才提出的理論,反而恬著臉說道:“我早就說吧,一切詭異現象都是紙老虎,都是可以用科學理論來攻破的,希望小蘇同學,以後遇事多想幾個為什麽,思想多往科學和真理方向靠攏。”


    百米寬的河水湍急流淌,河底砂石俱起,渾濁一片,驚濤拍打兩岸的山石,卷起千層如雪的浪花,這氣勢,倒真有幾分像傳說中通往冥府的陰河。如果不慎被卷進去,怕是再也沒有生還的機會了。


    為了安全起見,我們三人砍著荊棘又往山上爬了五六米,忽然發現這裏有一條極為隱蔽的沿河古棧道。這棧道隻有一兩米寬,上麵的石縫裏雜草荊棘叢生,靠近河岸的部分已經坍塌,看來已經被廢棄幾百年了。


    我忽然想起停屍寨裏的那些士兵,這或許就是當年他們開鑿的那條古棧道,沿著這條古道,應該就能找到那座陪葬著無數寶藏的坍塌了的古墓。


    峨邊縣中年男人所說的那個石棺墓,會不會就是那個坍塌漢墓的一部分呢?


    康教授留言中的“沿河而下”,是不是指,在這條古棧道上,沿河水下流的方向走呢?


    這些斷點在腦海中隱隱連成一條線,這條線隻需要一個佐證就能清晰起來,而這個佐證,就是康教授所說的給我們留下的標識。


    往前走了三十多米,一個折斷的碗口粗的樹木橫在棧道中間,這在原始山林裏格外顯眼。


    我看了看樹木的斷口,正是用利斧或砍刀之類的利器砍斷的,這肯定就是康教授給我們留下的標記了。


    果然,往前走了百十米又一個砍斷的小樹。三個人歡欣鼓舞,經過了一路忐忑,現在柳暗花明,總算找對路了。


    待激動的心情稍事平靜,我看著那個被砍斷的樹茬,隱隱覺著有什麽地方不對,康教授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力氣,能三斧兩斧的將一顆小樹攔腰砍斷?


    顧奕芯也覺察到了這種異樣,她蹲下用手摸了摸樹木的斷口說到:“師父,牛老板,我覺得康教授可能不是一個人進山的!他至少有一個隨行的同伴,並且,這個同伴的力氣很大。”


    黑牛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說道:“老頭雇傭幾個幫手,一道兒進山也沒什麽,要不然,就他那把老骨頭,早就折了。”


    黑牛說罷,想了一會,轉而又說道:“媽的,他要真是有同夥,事情可就麻煩了,如果找著那座陪葬無數珍寶的漢墓,老頭一夥和咱硬搶怎麽辦?老蘇,小顧,你倆可得立場堅定,站在我這邊啊。”


    黑牛貪財利己的想法有時候讓人哭笑不得,我懟他:“還硬搶,你認為堂堂考古學者就你這覺悟?我現在在想,咱在停屍寨下排水道裏看到的那個黑影,會不會就是砍斷這小樹的人,他難道是康教授雇傭來的?”


    黑牛瞥了一眼樹木的斷口,說道:“不會,就那黑影的身手,對付這小樹根本就不用刀斧,直接用手一擰就能擰斷。”


    我覺得黑牛的分析不無道理,隻是,康教授如果需要幫手,為什麽不直接向考古院打個報告,名正言順的帶著考古隊來,反而要從民間雇傭呢,這其中難道還有什麽隱情嗎?


    多想無益,既然找到康教授給我們留下的標識了,隻要我們順著這標識走,就能找到康老爺子,然後將所有的問題問個明白就是。


    黑牛心情大好,一邊催著我們快走,一邊應景的扯開破鑼嗓子唱歌:“大河向東流哇,天上的星星顫北鬥哇,說走咱就走哇,風風火火去倒鬥哇,嘿嘿,風風火火去倒鬥哇……靠,這棧道分叉了,老蘇,咱走哪邊兒?”


    我順著黑牛狼眼手電筒的光束看到,古棧道出現了岔路口,一條沿山而修,一條修了一座石橋,跨過小山澗,延伸到對麵的一座大山上,那山澗一條溪流混入大河,我仔細看了看周圍,沒留下任何標識


    “康老爺子說讓我們順著水流走,咱得走有橋的這條道兒。”


    顧奕芯補充道:“這條大河是受潮汐影響才出現的,天亮後就會返回到地下,咱們得抓緊時間往前走,萬一前麵再出現岔路,有這條河在,咱們才有參考。”


    三人單行依次走過這座橫跨在兩座山間的石橋,往前走了幾百米,果然又看見一顆斷樹。這說明我們選擇的道路是正確的,於是加快腳步,趁著河流還在,我們得趕在天亮前找到康教授。


    這段古棧道比剛才走的那段要寬一些,由於在山的背麵,避免了大部分的光照和風蝕,保存的也相對完好一些,隻有石縫裏的雜草和荊棘隱約昭示著它有幾百年的曆史。


    狼眼手電筒的光束照到前方,我們發現道路中間的一片雜草被人用砍刀清理幹淨,走上前去,發現被清理過的地麵上,用兩根樹枝擺了一個x號。


    黑牛照著那個x號問道:“這老頭兒是不是嫌砍樹麻煩,改變標致符號了?”


    我把那兩根樹枝拿起看了看,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又將它們原樣擺回,說到:“砍樹比清理荊棘雜草,擺符號省事的多,現在突然出現了x的標致,會不會是想向咱們傳遞某種信息?”


    黑牛說道:“要這樣說,x,是錯號,就是告訴咱們走錯道兒的意思?”


    我搖搖頭,說:“肯定不是,過了石橋他們不是還砍斷了一顆小樹,提醒咱們繼續往前走嗎?就算是他們走著走著,發現自己走錯道兒了,想提醒咱們,那也得把這個x號擺放在石橋上,而不是這裏。”


    顧奕芯想了一會,說道:“我讚同師傅的想法,這可能不是走錯了的意思,而是提醒我們不要再往前走了。”


    “不要往前走了?為啥?難道前麵有什麽情況嗎?我這人最煩猜這些不明不白的符號了。”說罷,黑牛用手電筒往棧道前方照去,隻見前麵五六十米遠的地麵上,有一個圓鼓鼓的東西,像是個凸起的石頭,也像一個登山背包。距離太遠看不真切,我們準備上前看個究竟。


    突然,手電筒閃了一下竟然熄滅了。


    借著月光,我們發現從棧道一側的灌木叢裏竄出一隻通體灰棕色的豺,它似乎沒有發現我們,低著頭圍繞地上圓鼓鼓的東西轉圈嗅著。


    黑牛眯著眼睛看了會兒,小聲說道:“這是隻大尾巴狼啊。”


    顧奕芯提醒到:“這不是狼,是豺,它體型要比狼小一些,並且這種動物喜雌雄相隨。”


    果然,這隻豺嗅了兩圈後,仰起頭對著月亮長叫一聲,從灌木叢又竄出來一隻,兩隻豺狼不由分說的對地上圓鼓鼓的東西進行撕咬。


    “靠,地上的是背包,別被這倆畜生咬壞了!”黑牛說著摸出登山鎬往前跑去。


    黑牛邊跑邊在大腿上磕了一下狼眼手電筒,手電筒重新亮起來。


    兩隻豺被強光照射,愣了一下,扔下嘴裏的背包,往後退了幾步,雙雙呲著獠牙,低吼著做出挑釁的架勢。


    我和顧奕芯也跟著黑牛跑到背包前,此刻,雙方在背包兩側僵持著,我伸手從棧道邊折了個長樹枝,準備把背包勾過來。


    體型較大的公豺見狀突然躍起,向我撲了過來,黑牛反應特別快,雙手掄起登山鎬,像打棒球一樣,把凶惡的公豺,硬生生的打進了棧道下湍急的河流當中,公豺嚎叫一聲,在水裏露了一下頭就失去了蹤跡。


    另一隻母豺被我們徹底激怒,對著月亮哀嚎一聲,呲著牙向黑牛撲去。


    黑牛也不是吃素的主,順手反轉登山鎬,對著母豺迎頭一擊,頓時,熱乎乎的腦漿濺的我滿臉都是。


    母豺悶哼一聲趴到地上,抽搐了幾下,用盡最後的力氣挪到河邊,最終一躍而起,跳進了滾滾長河裏。


    我撿起地上的背包,翻開看了看,裏麵盡是些牛肉餅幹之類的食物,這也難怪那兩隻豺對它護著不放,以至於搭上性命。隨即轉而一想,康教授他們竟然連放著食物的背包都丟在了這裏,肯定走的很匆忙。


    顧奕芯在前方十多米遠的地方,又發現了一個標誌,龜裂的山石上用三根樹枝歪歪扭扭的擺了個三角形,三角形內,幾塊碎石擺成一個感歎號。


    顧奕芯解釋說:“這是‘非常危險,千萬不能再靠近’的意思。”


    黑牛一邊把牛肉罐頭塞進自己的背包,一邊嘟囔著:“媽的,康老頭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想方設法把咱引進這深山老林,現在又和咱說不能往前走了,這是在耍咱們玩兒嗎?”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地上的標識,說道:“這標識擺的很倉促,不像是鬧著玩,他們可能遇到什麽緊急情況了,否則裝食物的背包也不至於丟在這裏。”


    雖然種種跡象暗示我們,前路可能充滿危險,但是,我們三人還不至於被一兩個符號嚇住,一致決定繼續前行。


    月至中天,樹影婆娑,山風吹著枝葉沙沙作響。走著走著,我感覺碰到灌木的手背一陣粘濕,借著手電筒的光亮看了一下,頓時冒出一身冷汗:;我手背上竟然沾滿了鮮血,旁邊灌木叢的枝葉上也有,還在不斷的往下滴著。


    突然,空蕩蕩的山穀裏響起一陣密集的槍聲,那聲音被連綿的山穀層層放大,顯得格外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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