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遺言,一千八百年後,天命者出世,我們一脈的守護便可以結束了!丞相,我們終於不負所托!”老人激動不已:“你見過絹帛上的《罪己表》,便是天命之人,我們隻需把丞相所托交給天命之人,便完成了丞相的囑托!”


    “前輩何意?”陳沐岩隱約猜到了老人的目的,這絹帛上的文字,和他在藍寺湖底的空間中見過的一模一樣,隻是結束多了一句話‘一千八百載後,天命將出,爾等看著吧!’


    老人笑道:“莫急,且聽我給你講一個故事——”


    “前輩,晚輩無意承受你們所托,還請另尋他人!”這種故事,陳沐岩不用猜也知道麵臨的是什麽,可不是那麽好聽的。更何況他在湖底已有幾分猜度,自能明曉一些。


    “嗯?”老人笑意一斂,麵色一冷,立刻一股威壓散發了出來。


    “前輩可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能讓司馬氏取走寶物,又有何資格強留我?”在那威壓中,陳沐岩直感覺渾身戰栗,但他曆經生死也已不下四五回,當日能夠舍棄貪求,今日也不會無端背負上那些重任。若沒有一個令他信服的理由,他是不會認的。


    “哈哈哈——倒是有一副好膽色!”老人猛然大笑起來:“既然來了,你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世人隻知天機,天算,不知天演,而上古時候,隻有天演,沒有前兩者,三者聞名的根本皆是稱之為天演術的分支,後天算之術自立門戶……太公學道昆侖山,傳承天演門……為保姬氏江山,傳幾分天演術於周公,幾分天機術於朝中司馬,司馬氏的天機術便傳承於此……丞相源於太公血脈,家學失傳逾半,平生大願乃為修複天演之術……司馬驚天今日所取,乃是丞相所著的兵法,如今之世,已無大用,且由此,相信他們再不會攪擾丞相的安排了……”


    “這與域外通道有何關係?”不覺,陳沐岩似乎忘了自己的處境。


    “老夫不知,我們這一脈隻是等待天命者,其餘均不知曉。”老人捋了捋長須,又道:“但有一點,老夫可以告訴你,昔年羲皇後人,如我源於薑氏之主脈、支脈,有許多均負守護之責。”


    “晚輩曾見過弘道宗之人,敢問他們所在是否也為同一個域外?為何沒封住他們的通道?”


    “老夫不知!”


    “司馬氏與域外如何聯係上的?”


    “老夫不知!老夫一族,故老相傳……”


    ……


    多半日時光,陳沐岩一直沉浸在老人講述中,待醒過神來,老人已沒了生息……


    而此時,他方才想起:老人在這裏等他,到底是為了什麽?又是要讓他幹什麽?修為如此之高的老人,難道在生命的最後時光,居然為了說些沒有多少關係的無用之語?為什麽不講述關鍵?難道是糊塗了?


    這老人所說的守護,難道是源於那一句‘爾等看著吧’?


    若是這個呂姓老人一族,為了那一句不知所謂的言語,守護了近兩千年,想想也太不可思議了——古人的思維,以及後人的理解,陳沐岩有時候也頗不以為然——正如‘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此類,他讀了很多遍,似乎都是白話,卻想不通後人為何當做了千古名句的……


    傳承是那池靈液?陳沐岩不敢相信。他心念一轉:從此處的陣法破掉,再推論藍寺湖底的傳承,定然不是那麽簡單!那池靈液應是與通道並無多大關聯,難道是給天命之人的附贈?


    掩埋了老人的遺體,陳沐岩迫不及待的,回到了藍寺湖,遊到湖中的小島上,略作停歇,涼風襲來,他忽然感覺有所不安……再感知了好一陣,卻又沒有絲毫異常……


    搖了搖頭,他一躍,便潛入了湖中——那幽蘭色的空間,依舊夢幻迷人——


    “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


    灰衣人!飛劍!


    “咦——居然沒死?看來你的功法不止能隱匿氣息,還有煉體法決,”


    隨著灰衣人的聲音突兀出現,陳沐岩終於知道先前為什麽不安了,此時哪還不知灰衣人在碧甲山隻是佯裝離去,卻一直守在一旁,而後一路跟蹤自己——呂老啊,司馬家的人不好打發……不待他反應過來,那飛劍便直奔他咽喉而來——


    隻瞬間,多了三條深可見骨的創口,兩隻胳膊、兩條腿已然不聽使喚了……完了?


    “靈液池——”司馬驚天立即便發現了那一池藍色的靈液,大喜道:“小子,不如把你的功法交給我,入我門下——今日我心情不錯,得此機緣也有你的因果,所以我破一次例,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你先考慮,等會兒回話。”


    終究還是年輕啊——陳沐岩雙眼大睜,卻在司馬驚天的一道氣息之下,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經脈全被封住了……惱怒之下,灰衣人的變化,卻更讓他大吃一驚——


    灰衣人徑直盤腿坐在了靈液池中,而他的氣息卻猛然暴漲。


    如果說之前灰衣人在陳沐岩看來,是一座大山可以觸及,而此刻,灰衣人的氣息暴漲之後,卻給了他一種磅礴浩瀚的感覺,這種氣息,他體會過,去年兩個妖物曾給過他這種感覺。灰衣人的氣息雖然比那兩個妖物要弱一些,但給他的壓迫也差不了多少。


    金丹境!此人是實打實的金丹高手,可以肯定,灰衣人也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難怪此人在碧甲山雖然謹慎,卻無懼意。想來是有什麽限製,此人隻得壓低境界。


    煉氣二層麵對金丹境強者,陳沐岩知道一切都是無力的,除非他自斷心脈,但是自從五年前絕處逢生之後,他便沒有了這個想法——既然九死一生的活了過來,生命便不能再輕賤!活著不僅要背負,也不僅是希望,活著,還要活得痛快!這是他給自己的宣言!


    痛快?陳沐岩卻覺得有些迷失了,這些年他除了報仇之後,何時還記得痛快過……


    過去的,大都是謹小慎微,被動承受,為什麽還有如此因果?


    不!如果此次能留得性命,再不能忘卻!夕陽下的老奶奶已給了自己一些啟迪,是自己執著了——“不錯,孺子可期!”


    識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陳沐岩一怔——


    “啊——”卻是正在修煉中的灰衣人渾身泛著藍光,雙手抱著頭,大聲慘呼:“先生,我司馬家在宗祠內日夜為您供奉香火,您為何如此待我?”


    “司馬小兒,吾以你族供奉為恥——”隨著那清淡的語聲,藍光中幻化出一個身影,身形雖模糊,麵部輪廓卻很清晰,麵如冠玉,頭戴綸巾,那清淡的聲音又道:


    “當年你家懿老兒沒說過,吾的東西不能動麽?”


    “懿祖真是被你謀害的?”灰衣人大驚。幾息之後,藍光中,他的身體正逐漸被吞噬掉。


    “嗬嗬嗬——司馬小兒,既然見了吾,就安心的去吧!”


    少時,灰衣人隻剩下一灘藍色的水漬,須臾,便滲入了地底。


    陳沐岩卻看得震驚不已,武侯的東西真沒有簡單的,金丹境竟然死得如此憋屈!虧得先前沒有貪圖——果然是‘孔明死如孔明在!’


    “嗬嗬——天命之人……”那聲音帶著歎息。


    “諸葛前輩,我真是天命之人麽?天命之人又是要幹什麽?”此時,陳沐岩當然知道這裏多半隻是一個局。


    “天命之人——吾也是天命者!嗬嗬嗬——天命之人……”


    “前輩,這裏真有域外通道麽?”


    “當然!羲皇演六十四陣,媧皇補天,爾可知補的是什麽天?”那聲音不待回答,接著道:“先輩為保這一方子民安寧太平,所以封住了域外通道不知凡幾……哎!怎奈後人多野心之輩……”


    身影隨之消散,陳沐岩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這個魂影一定是在呂老一族的使命之前,卻不知武侯臨終前到底悟了什麽……但亦可見,以他去後多年尚能殺死金丹高手的通天之能,也並未探得天命之人的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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