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水都江堰,問道青城山。


    白蛇繞出青城山後,蛇首叩地朝深潭前的伏龍觀拜了三拜,白蛟如水幻化仙靈,吞雲吐霧福澤周邊。


    白素貞師從黎山老母,而黎山老母與觀世音菩薩是至交好友,甚至在四聖試禪心之時化身觀音之母,由此可見其關係非同一般。


    順流而下便是滾滾長江,岷江之畔一個白衣女子躍出水麵,體態窈窕膚凝如脂,水汽氤氳中,如同仙姿綽約,轉身看向遠處峨眉,收起寶劍步行而去。


    朝聖當以心誠,不得禦空不得懷器,不得起妄念不得亂心神。


    山頂佛光隱約可見,梵音如樂讓人心生向往,從師父口中她得知南海觀世音近日將臨至峨眉金頂,而她命中注定的機緣也隻有大慈大悲的菩薩方能指引。


    修行一千八百年,她出身名門倒也無需像其他妖物每日為生存狡詐謀算,當然這並不是說她是遲鈍呆愚之人,夙世情緣她當以身相許,然身為妖物如何能與凡人相配?


    黎山老母向來不問俗世,故而人間道統近乎於無,為了她求得觀音露麵已是大恩,為得佛門認可,白素貞不得不翻山越嶺求見菩薩。


    峨眉雖名為山,其中確實無盡山脈連綿不絕層巒疊嶂,白素貞心性堅定,舍去全身法力,如同凡人一般踏入了妖氣四溢的山林。


    ......


    門外陣陣鞭炮響起,劈裏啪啦好不熱鬧,平靜的小鎮上今日異常的繁華,大人小孩圍在一起看著滿桌的肉食不禁咧開嘴角,辛苦一年不就是為了這幾天的歡慶嗎?


    而門扉緊閉的聊齋依舊如同往日清冷,周白坐在院中側耳聽著外麵的爆竹聲,眼眸中透出一絲苦楚。


    呐~紅玉,你聽到了嗎?這就是爆竹,很熱鬧吧。


    院內積雪已達腳踝,院中兩個牽著手的雪人正含笑看著他,大紅色的絲巾披在其中一個身上,周白舉杯站起,眼神迷離的看著麵前的一抹紅紗,不禁有些癡了。


    雪,下了一夜。


    被開門炮驚醒的周白不禁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昨夜竟然趴在雪人身上睡著了,厚厚的積雪覆蓋身上好像自己也成為了一個雪人一般。


    抖去身上的積雪,周白深深呼出一口酒氣。


    摸了摸有些發餓的肚子,周白起身出門。今天吃什麽呢......


    一夜間紅色的碎紙鋪滿了這個杭州,淡淡的硝璜味道還未完全散去,遠處小巷不時傳來的炮聲又卷攜來了新的氣味。


    不是吧?這裏的人又那麽懶惰嗎?周白有些傻眼的站在酒樓前,年終歇業的紅紙貼在門上,落筆日期正是昨天。


    揉了揉腦袋他才依稀記起昨天喝酒之時小二和他提過,大年初一至初三會停業三天,待到初四才會重新開門營業。


    “周公子?”就在周白失望的打算離開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許仙猶豫一下還是喊住了周白,“周公子,新春大吉。”許仙麵露微笑抱拳說道,新年恭賀之說從古至今一直都有。“周公子為何在此?”


    周白苦笑道“本想出門吃點東西填填肚子,結果發覺酒樓已經歇業了。”話音剛落,一陣咕咕聲從腹中傳來。


    許仙聞言一笑,張口邀請道“周公子遠在異鄉,一人獨居確實有些不便,如若不棄先隨我回家如何?雖然沒有酒樓大廚的手藝,卻也有家中的風味。”


    周白眼前一亮,客套道“如此怕會叨擾許公子吧......”


    許仙笑道“無妨,我姐姐姐夫為人良善,公子又是昔日鄰舍,不必客套的。”


    跟著許仙朝李園走去,自從許嬌容嫁給縣衙捕頭李公甫後,便和許仙一起搬進了李公甫家中,原先的小院也租了出去用以補貼家用。


    李公甫聽說妻子的昔日鄰舍來家中做客,倒也十分熱情,席上不停感謝周白對兩姐弟的照顧,這讓周白頗為尷尬,隻能相互客套一番。


    身在官家,年貨自然會比常人充足一些,一桌子的魚肉讓周白眼前一亮,有肉豈能無酒,周白從摸索一陣,掏出一壺美酒。


    砰的一下放到桌上,笑道“李捕頭今日既然無需點卯,不如陪在下一醉方休如何?”眼神中帶著一絲挑釁。


    李公甫自然受不得挑釁,立刻拍桌道“許久沒見過敢和我喝酒的人了,嬌容準備好一間客房,免得到時候周公子誰在地上受風寒!”


    周白淡然一笑,卷起袖子說道“客房倒是不必了,就怕捕頭待會發酒瘋惹惱了夫人。”


    幾個月沒有與人一起喝酒了,這一次周白喝的那叫痛快淋漓,男人之間的友誼在酒席上升溫的速度極快,一時間間便開始稱兄道弟了。


    李公甫紅著眼睛頭頂滿是汗珠一把攬住避閃不及的許仙,呼著酒氣說道“周兄弟,老哥托大,喊你一聲周兄弟,你應不應?”


    許嬌容臉色一黑,將李公甫的手掰開,“李公甫,你喝醉了!”


    周白哈哈大笑,將剛剛逃離的許仙攬住脖子,醉眼朦朧道“李捕頭,我看你今年也就不足而立,咱們誰大還不一定呢!”


    ......


    男人之間的友誼有時也是莫名其妙,自從大年初一在李園吃過一頓飯後,李公甫就莫名覺得周白這個人很對口,雖是書生卻無酸儒之氣,看似縹緲如煙卻又滿是人性。


    而周白也時不時的來李園串門,偶爾偷偷給李公甫帶瓶美酒。(自從大年初一那天見過酩酊大醉後的李公甫後,許嬌容便向他下了禁酒令。)


    年後的時間過的飛快,休憩了數日的杭州又重新恢複到了往日的繁華與忙碌。


    冬去春來,積雪漸漸化去,周白院中的雪人也早已消失不見,就連那抹紅紗也隨著寒風不知飄向了何處。


    南方的春來的很快,洋洋灑灑已是三月,湖邊的文人墨客也隨著天氣轉暖而漸漸多了起來,大家乘坐樓船在湖心瀛洲島上吟詩作對,寒門學子在湖邊的堤岸賞景踏青。


    周白不會推算之法,卻有莫名感知之力,此時的他正坐在春曉蘇堤提竿垂釣,遠處兩團妖雲逐漸靠近,還有一道佛光正緩慢走來。


    周白眉頭一皺,法海為何也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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