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蒙錯了,我是個刀客。”


    刀客?王道靈眉頭一皺,有些不悅道“貧道乃是茅山弟子正道修士,絕非一般江湖騙子。”


    “道長底蘊深遠,道韻凝而不露。”周白放下手中的酒杯笑道,“可我就是個刀客啊。”周白從袖中摸索一會兒,掏出一張文書,“道長若是不信,還請一看。”


    王道靈好奇的伸出頭看去,隻見上麵書寫兩字‘刀客’.....


    “你!”王道靈霍然起身,氣的胡須直抖“公子如此欺辱茅山,不怕招神明業報嗎?”他身為茅山弟子,言行舉止皆代表茅山臉麵。


    報複之前先將帽子扣下,他一切行徑皆為師門出頭,而非公報私仇。


    周白看著氣急敗壞的王道靈不禁笑道“道長先別忙著氣惱,適才我餘光掃見金山寺的光頭大師正往這邊走來。若是因為和我慪氣而被人給降妖伏魔,你這三百年的修為不就白費了嗎?”


    王道靈聞言心神一震,有些驚駭的看向周白,嘴唇抖動不已“你究竟何人?”


    周白淡然一笑,“看吧,我就說道長算不出的。”


    木魚清脆,蓋過滿堂的喧嘩傳入兩人耳邊,周白嘴角含笑看向有些慌亂的王道靈,王道靈一邊擦著額頭上的冷汗,一邊腳踩禹步默念法訣,腳下石磚化為軟泥,將其包裹吸入地下。


    鄰座的客人驚訝的看著眼前一幕連呼‘仙長’。


    一位白須老僧手持紫金缽盂來到門口,不禁皺眉道“又遲了一步。”身後敲著木魚的小和尚一邊吸溜著鼻涕一邊好奇的看向大廳裏一桌桌酒菜。


    熱氣騰騰香飄門外,一聲微不可查的吞咽聲被老僧聽見,老僧搖頭歎息道“流兒,你佛心不穩,凡心動了。”


    剛要轉身離開,一個溫潤的聲音從喧嘩的大堂裏傳來“既然有緣,不妨進來一坐如何?”老僧麵無表情,好像並未聽到任何聲音一樣,離開的動作未有絲毫遲緩。


    “天寒地凍,大雪封路。大師修為深厚不懼寒暑,但小和尚本是長身體的年紀,如此趕路怕是會勞損根基,大病不起。”


    老僧邁出的腳步徒然一停,整個身體也下沉了一寸。小和尚抬頭看到師父突然停住,還以為發現了什麽妖邪,連忙環視四周,回頭時才發現一路走來,積雪覆蓋的大路上隻有一排小小的腳印.....


    一隻粗糙而又溫暖的大手拂去了他頭頂的積雪,頭頂的溫暖讓小和尚有些癡迷,然而癡迷是三毒之一,是要戒除的。


    就在他胡思亂想中,老僧拉著他有些僵硬的手進入了酒樓之中。


    熱浪如風,帶著酒肉香氣驅散了小和尚一路上的寒意,帶著好奇與畏懼,小和尚收起木魚亦步亦趨的跟在老僧身後,生怕突然鑽出一人將他拐走。


    周白看著滿臉緊張的小和尚不禁好奇道“小和尚頗為麵善,不知法號?”


    小和尚看了眼老僧,整理了一下衣衫,雙手合十表情認真道“小僧法號江流,見過施主。”


    周白眼眸一縮,手中的酒杯砰然破碎。嚇的小和尚連忙縮到老僧身後,低念佛經。


    老僧皺眉道“我這徒兒自幼在寺內修行,並未見過施主才對,施主為何目露殺意。”有殺意無殺心,故而老僧並未動手,就連擺放在桌上的缽盂也紋絲未動。


    周白苦笑道“應該是我認錯人了,還未大師勿怪。”神色怪異的看向小和尚“驚嚇到小和尚了,見諒。”


    ‘歸無,你連一隻小千世界的金蟬都抹殺不掉嗎?’


    ‘宿主,請注意你的語氣。試圖被你帶進歸無空間的金蟬已完全抹殺,麵前之人與金蟬無任何關係。’


    ‘希望如此。’


    隨手招來小二添了幾道素菜,向老僧說道“在下周白,見過法海禪師。”


    法海頷首回禮,默然不語。


    喃喃著佛經的聲音越來越小,廳堂的暖意讓小和尚升起些許困意,周邊的喧嘩落在此處卻變得悄然無聲,直到小二從後廚端來幾盤素菜,才將晃悠悠打盹的小和尚驚醒,


    周白笑道“兩份素菜以作賠禮。天寒地凍,小和尚還是吃些東西暖暖腸胃吧。”


    法海深深的看了周白一眼,麵前的這個年輕人他完全看不透,肉體凡胎卻又給人感覺極度危險,心中隱隱有種莫名之感,和他相遇將是自己的劫難與機緣。


    “多謝周白施主。”法海嘴角勾起一絲微笑,一瞬間春暖花開如初陽和煦。寬厚的手掌撫摸著小和尚的頭,“既是賠禮,流兒你便接受吧。”


    小和尚看著桌上的飯菜不禁喉結滾動,雙手合十口稱阿彌陀佛。


    念罷護生咒後,小和尚看了眼師父,這才動筷。


    每人修行都有自身執念,這份執念是阻力也是助力。念為信念,偏執於信念就是人的執念,法海的執念就是降妖除魔,這份執念讓他修為遠超旁人。


    這是助力也是阻力。


    周白自知無力勸說法海,故而對於妖魔避而不談,法海也知從周白口中問不出任何訊息,因此同樣不語。


    兩人就這樣看著小和尚扒完盤裏的素菜,法海起身告辭,拉著江流兒有些暖意的小手轉身離開。


    大雪依舊,兩人消失在茫茫雪地中,隻留下一排小小的腳印。


    法海身上也沒有......周白看著門外,微皺的眉頭舒展,如今就隻能等三月斷橋相會時白蛇的出現了。


    隻是他心中的預感告訴他,也許白素貞身上也沒有他要找的東西。


    數月前許嬌容就已經嫁給了縣衙裏的李公甫。心結解開後許仙眼眸中的塵意也散去了大半,原本瘦弱的身體好像充了氣一般短短幾個月就與普通無異,就連身高也都竄了一竄。


    心寬體胖的許嬌容見到一天一個樣的弟弟也是非常開心,甚至暗中張羅著打算年後給許仙說門親事,對於這些李公甫倒是不太同意,勸說許嬌容暫且擱置此事,等許仙加冠出師之後為他張羅個醫館,到時尋個大家閨秀也不遲。


    與此同時,青城山內一道白光如線,穿梭林中卻總是無法繞出山林半步。


    上清宮中的老道看著麵前突然出現的老嫗連忙起身行禮,同時向身後的道童說道“白蛇機緣已到,放她下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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