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漆黑,周白強忍著腦中刺痛感,費力的睜開了眼,房間的昏暗讓他一時有點不適,微眯著眼睛看向四周。


    自己躺著一個陌生的房間,窗戶半開,卻無月光照進,反而空氣中一種幹燥悶熱的感覺,想必外麵已經是濃雲密布了吧。


    略顯腐朽的實木味道讓他感覺到自己還活著,周白費力的想撐起身體,一陣劇痛從身體各處傳來,不禁又砰的一聲躺在床上。


    這一次的劇痛讓他思維反而清晰了一點,雖然感知之力已縮至周身兩尺,但意識中有根若有若無的線讓他隱隱知道紅玉就在隔壁房間。


    果然,房中突然亮起一道紅光,燭火已被點燃。


    紅玉正站在周白身前。


    “你已經昏睡了一天。這裏是豫州境內的驛城,昨日你昏迷之後,距離最近的城鎮便是這裏,所以我便帶你來到此處。”


    “謝謝。”周白心頭一暖,柔聲道。


    “你我之間何必言謝。”紅玉眼中閃過一絲慚愧,因燈火昏暗,周白並沒有察覺。“昨日你被何人暗算,我探查了方圓百裏都無所獲。”


    周白雖然看不到紅玉表情,卻從語氣中感覺到她有些低落“是佛門神通之法,本人不在旁邊,應該是在很遠之外施法。我在快要突破的瞬間,聽到了佛門口語‘南無阿彌陀佛’,聲音無法判別年齡修為。不過居然能繞過我的浩然之氣直接幹擾到我突破,想必絕不是普通僧人。”


    佛門!紅玉心裏第一個反應就是金山寺!莫不是佛門為金山寺出頭了?


    周白忽然覺得好像能串起一條線,正要細想,腦仁卻疼痛欲裂,隻得停下思考,閉目歎道“我好像一步一步踏入了一個被人精心謀劃的圈套之中。”


    看到周白已經有些疲憊,紅玉顰眉道“你還是好好養傷吧,休養半月再重新上路。”


    周白擺了擺手,“好吧。是該好好休養一下了,瘋魔了好多天,也該停下了靜思了。”


    紅玉悄無聲息的化為紅光消失。兩人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周白劍道根基受損和赤虹道紋失敗之事。


    紅玉不主動提起,周白就已知道了嚴重性。


    周白不去詢問,是內心還抱著一絲僥幸。


    房間又恢複了昏暗,周白也沉沉的睡去。


    次日,周白在雨打窗岸的聲音中醒來,半開的窗口可以看到外麵依舊層雲密布,嘩啦啦的雨點狠狠的砸落在窗戶上,如同珠撒玉盤。


    兩日休息,周白已經覺得好了很多,強撐起身,身體內部經脈的刺痛感也輕微了許多。扶著牆壁,周白來到窗前,外麵是條三架小街,行人紛紛在路邊的店鋪下避雨,而店鋪老板也多少喜笑顏開,既然避雨,乘了店鋪的情,多少也得買點東西不是。


    周白嘴角勾起一絲微笑,如此人世紛雜是他喜歡見到的,好像世界的縮影就在對麵那個喧嘩的茶鋪小店之中。


    “你起來了?”紅玉端著熱粥和幾個肉肘子推門進來。


    “呃......大早上的吃肘子?”周白表示,他還是希望早餐可以清淡點。


    “肘子是我的,呐,這粥是你的。”紅玉白了周白一眼,坐在桌前,拿起肘子就啃。“這邊特色塔橋的肘子味道真不錯,我這兩天一直在吃。”


    看著啃得滿嘴油光,又不時伸出小巧的舌頭舔下纖細修長的手指,周白喉結滾動,連忙轉身不敢再看。


    “塔橋?是那邊的那座塔嗎?”周白透過雨幕依稀看到遠處有一個灰黑色的建築,有點像塔。


    “是啊。”紅玉看了一眼回道。“那邊是個荒廢的佛塔建在洪河之畔,年久失修,幾年前僧人都已經離開了。附近卻盛產鹵食,我去調查的時候,發現整個塔橋附近芳香撲鼻,所以就嚐了一下,果然是特色美食。”


    周白喝著白粥,隻覺寡淡無味,眼巴巴的看著紅玉。你吃就吃,別在我旁邊吃好嗎?我也是肉食動物啊。


    “你怎麽不喝啊,涼了就不好喝了。”紅玉笑道。


    “......”


    吃完早飯,紅玉又恢複到了人前淡漠的表情。


    “此行誅殺慈航普渡本是我自身意願,如今卻偏偏被人當成了棋子。”周白認真的說道,“樹欲靜而風不止,此番定是落入了佛門算計。”


    “從金山寺之後,佛門一直沒有出現,我就開始疑惑。鬆竹派與我們無冤無仇,又怎會拿內門弟子的性命來算計我們,假設此事是巧合,為何這麽久都沒有人前來尋仇。樺城隍告訴我鬆竹道人性格衝動,向來爭凶鬥狠,卻還是一直沒有出現。”


    “如今被佛門暗算,我有了一個猜測。”周白認真的說道。“佛門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想借我之手除去慈航普渡,又不願我得手的過於輕鬆,如此一來,除掉慈航普渡之後,鬆竹道人定會現身!而佛門借暗算了結金山寺因果,坐收漁翁之利。”


    說完,周白推開窗戶,驟雨飛快的打濕了周白身上的薄衫,發絲貼在身上,感受著刺紮一樣的輕痛,周白抹去臉上雨水。


    “而此時此刻佛門定然還在監視著我們!”


    “若是以神通監視,我必有感應,可是一路上我不曾察覺窺視感啊?”紅玉疑惑道。“若是借助佛目,必然要有佛性才行,這我也不曾感探的到。”


    “咳....佛性。這種東西一直都在咱們身邊,隻是燈下黑,一直視而不見罷了。”雨水的涼意讓周白精神了許多,“金山寺和本澤第一戰,你還記得嗎?”


    “啊!!”紅玉突然醒悟。“馬!!!”


    那日梵音法陣籠罩了整個馬車,周白雖然破去了對方佛法蠱惑,但兩隻坐騎卻跪地流淚。想必是從那日起就被種下了佛性種子,然後生根發芽。


    而周白被人暗算,紅玉的第一反應就是探查周圍百裏,卻忽視了一路上驅使的兩匹駿馬。


    “阿彌陀佛。果然精彩,周白施主不愧是天道變數,聰慧異常,窺一斑而知全豹。”一聲佛號在樓下響起。


    一團金光從後院馬廄飛出,來到窗外。周白按住了紅玉想要出手的劍,金光在大街中央化為人形,光影朦朧看不出相貌。


    隻是聲音可辨是不足三十的青年聲音。


    佛光抬頭看著窗邊被雨水打濕一臉肅然的周白。雙手合十行禮道:


    “貧僧江流,見過周白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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