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把天津港這樣的大事交給一個女人一個有案底的商人一個紈絝來做,朝中大臣氣的險些要撂挑子罷工。


    明湛笑一笑,不以為意,“吳婉與宋翔皆是商賈出身,如今不過是先前事涉商賈招標一類,給他們做有什麽。你們是朝之重臣,十年寒窗苦讀,讓你們去跟商賈打交道,談銀錢買賣,你們樂不樂意?會不會覺得牛刀小用?天津港的大事,自然是要工部與戶部來掌控的。李卿,徐卿,朕已經把話放出去了,兩個月後就是工程招標,你們給朕做一份精準的預算方案出來,別叫朕給人蒙了。”


    “銀子的事,你們不必擔心。”


    大臣們對於明湛,最服氣的就是明湛發財的本事。自從明湛登基,他們覺得終於從沒銀子的窘境中解脫了出來。


    朝廷雖仍是不富裕,不過,到用銀子的時候,明湛從來都有的是法子將銀子弄到手,絕不會讓他們遭難。


    至於為何要在天津設港,而非在江南設港之事,明湛的解釋很簡單,“天津與帝都近,天津港一開,就是我大鳳朝的一大門戶。自來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朕方決意在天津設港。他日,與其他國家往來,他們的使者一到天津,朕自然就可以相見,以此增強與別國聯係。”


    “這個世界大的讓你們無法想像,在茫茫海外,有許多我們無所認知的王國與人類,他們同樣具有不遜於我們文明。朕不但會開設港口,他日,在朕有生之年,朕亦會派遣航隊,出使他國,讓世界上所有的國家都知道,有我天朝。”


    話到這份兒上,臣子們除了高呼萬歲,沒別的選擇。


    明湛動情道,“朕一個人,是無法完成這樣宏大的建設的。朕需要你們的幫助,朕相信,英主自有明臣相伴。”


    朝臣們尚未從感動激動中必得過來,明湛又說了一句話,猶如沸水入熱油,整個朝廷險些爆了,明湛道,“宋遙、趙令嚴、紀詠存,你們是這次武舉的前三甲,在禁軍裏呆了一個月,也知道軍隊是怎麽回事了。收拾收拾,後日就啟程去西北。朕料想,近期內,西北與韃靼會有一戰。你們考的武舉,自然要去真正的戰場。機會,朕給你們,且看你們各自的本事與造化了。”


    朝臣大驚失色,根本沒有在武比三鼎甲要赴西北一事上留意,兵部尚顧嶽山忙問,“陛下何以有此言,朝中尚無戰報。”您是不是有啥小道消息啊!


    “老可汗已在彌留之際,若有新王登基,何以立威服眾?自然打上一場。不但可借此消耗韃靼族內不服從他的力量,亦可以穩固新王汗位。”明湛胸有成竹,神色淡然,“是個人,都會這麽幹,又何須有什麽戰報。”


    當然,有人不想朕建天津港,自然也會這麽辦。好令西北牽涉朝廷的精力。


    世族的力量再大,仍是無法與皇族抗衡的。


    皇室,占據著天下大義。


    在這個年代,天下人相信的是皇帝是天命所授。世族的曆史再悠久,在天下人心中,仍然缺少一種天命所歸的神聖之感。


    甚至在最開始,在太祖年間,鳳家人就已經戰勝了所有的世族。所以,這個天下以鳳氏族人為尊。


    是鳳家人坐了天下!


    “世族啊,早在太祖年間就已經俯首了,有何可懼?”這是阮鴻飛的話,阮鴻飛對明湛的建議是,“那是一群經曆過改朝換代,老而不死的妖孽姓氏,他們精於盤算,擅於竊權,隻要你不落入他們的算計,世族又能如何?”


    “馬維回西北這些時日,韃靼並無變故,說明三王子這封信來的頗有意味。”阮鴻飛一語指出,“你一定要在群臣麵前先說出與韃靼勢必有一戰的消息。要震懾所有的人,讓人覺得你無所不知。”


    “再給林永裳一封密件,命他訓斥鹽商不識好歹,遲遲不來帝都。”阮鴻飛露出狐狸一樣的微笑,他智珠在握的瞟了明湛一眼,“你開建天津港的消息一出去,最著急的就是江南鹽商。鹽商巨富,可是現在他們沒了生財的地方,空握著銀子不知該怎麽花?他們是最渴望能在海市貿易中占一席之地人。鹽商們雖然懼於世族的力量,不過,任何力量都敵不過‘利益’二字的。”


    “這個時候林永裳的訓斥定會令他們更加惶恐,絕對有人後悔沒有早日來帝都。”阮鴻飛斷然道,“你隻要留意鹽商們的行動,就能大致得知,他們這些鹽販子,哪些是受世族控製的。” 阮鴻飛忽然露出一抹笑,水一樣的明眸瞟過明湛水蜜桃兒一樣的小圓臉兒,摩挲著明湛的小細脖子,讚歎道,“開建天津港,這個主意實在太妙了。”


    這世上,最令人受用的就是愛人的讚美了。明湛恨不能喔喔叫兩聲,將臉湊過去給阮鴻飛親兩口,明湛仍有擔心,問道,“會不會鹽商裏有人就直接屬於世族的成員呢?”


    阮鴻飛搖頭,“那些人,不過是家族的曆史長久些,就真把自己當成什麽舉足輕重的高貴人物兒了?實在可笑。商賈卑賤,他們最多是驅使商賈罷了,怎會真正將商賈放在心上?我雖厭惡大賤,不過,大賤也做過幾件明白之事。仁宗皇帝當政時,朝中閣臣尚,多為世族出身。大賤登基,雖然東南形勢無所改變,西北大軍是他練出來的。如今李平舟他們,除了徐叁,無一世族。徐叁的確是才幹過人,當年三元及第,大賤肯用他,估計也是看中他與家族疏遠的原因。”


    “大賤做皇帝一般,勝在明白二字。”阮鴻飛輕歎,“若是鳳明瀾登基,大賤數十年的心血就白費了。”


    “世族雖讓人厭惡,不過,也有許多不錯的人才。”阮鴻飛建議道,“亦不必趕盡殺絕。”


    鹽課改製已經開始。


    整個帝都的鹽價足足降了一倍,哪怕丟了飯碗的鹽商們也得讚一聲皇上英明。


    鹽課改製一事,初始就是明湛與鳳景乾的建議,雲貴先行改製,及至帝都,方有今日。


    李平舟與歐陽恪、王叡安是老交情,三人年歲都不小了,如今鹽課改製初見成效,無一不心服。


    歐陽恪是請老朋友去新建成尚未開放的圖館參觀,數十萬冊已經整整齊齊的碼在闊大的架子上,整個建築城散發著新鮮的桐油和紙張混和的味道。


    這是明湛撥出一處別院,小橋流水,雕梁畫棟,因為要改為公共場所,各處皆可見固定在地上的長椅木凳,以供人坐下休息。歐陽恪感歎道,“待日後年歲大了辭官,我就與陛下說到這圖館裏來幫著整理本。”


    王叡安笑讚,“我朝自太祖建國,已經六帝,如今陛下明君之礀。我等也能隨著陛下開此盛世基業,三世有幸。”


    “是啊。”李平舟歎一聲,低語道,“要說陛下,就一個毛病,也不知道怎麽對女人就格外的好。”三位素有清名的老大人在內心深處也無比懷疑明湛與吳婉的關係,不過,大家覺得皇帝陛下的口味兒不會這麽重吧。宮裏多少如花似玉的宮侍,哪個會要吳婉這種失貞的母老虎一樣的女人呢?


    不過,皇帝陛下做事又常出人所料,誰知道口味兒會不會也不與眾人同呢?


    這麽一想,三位老大人頓時風中淩亂了。


    通過吳婉上位一事,三位大人紛紛認為,明湛無比詭異的內心世界是他們這些凡夫俗子難以想像並難以理解的,


    林永裳接到明湛的密信與新一期的皇家報刊,在邸報與皇家報刊上詳細的閱讀了明湛要開建天津港的消息,林永裳極是吃驚。


    接著大恨,一掌落在幾案上,這群不識好歹的臭鹽販子!誤了大事!


    林永裳並不認為建設天津港的主意不好,相反,這個主意絕對巧妙至極,神來之筆!


    從沒人想過要在天津設港,一是江南魚米之鄉,自來富庶,浙商晉商徽商乃大鳳朝最鼎鼎大名的商人,山西處內陸,浙徽皆在東南,東南臨海。且江浙之地,茶蠶絲繡瓷,天下聞名。


    在東南設海港,有地理之便。


    不但林永裳這樣想,幾乎天下人都做此想。


    從未會有人認為,可以將海港設於別處!


    林永裳年輕,對天津並不算了解,不過他讀破萬卷,自然知曉天津地理位置。更為關鍵的是,天津與帝都相臨,就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別說世族,就是那些不要命的海盜也絕不敢去天津挑釁。


    如果林永裳在帝都,他能親自去天津港所建之地看一看,就會明白,此地非僅有與帝都毗臨一個好處。在戰略位置上,天津港更勝江南三分。


    林永裳為明湛高屋建瓴的眼光所折服,心裏更加痛快這些鼠目寸光的臭鹽販子!


    林永裳是帝王心腹中人,自然更明白明湛的心思。最初始,明湛並未起於天津設港之心。可是,江南的情勢太過複雜,平陽侯世子帶著西北軍回西北。永定侯要整合消化淮揚軍,這更需要時間。


    鹽課改製已經在進行,這個時候,明湛是不會讓江南有任何動蕩的。


    可是,明湛早有建海港開海禁之心。


    此時,天津港的建設亦是對江南的一個警告!


    林永裳閉眸,暗暗回顧自己到淮揚以來的種種,雖然林永裳為江南可惜,更為自己可惜,不過,他已盡力。問心無愧。


    如今任直隸總督的是山西梁氏子弟梁東博,梁東博亦是數年為宦,如今天津港開建,隻要梁東博不是太蠢,入閣已是指日可待。


    林永裳暗歎,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作者有話要說:姨媽駕到,不太舒服,這幾日都會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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