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怒吼,謾罵,也無濟於事了。


    這道天葵法劍太快了,更何況裕興這裏,根本不曾有所準備。


    入目所見,法劍疾馳,伴著赤紅色的光芒,將太陽神幡侵染。


    腐蝕的“滋滋”聲音從神幡之上傳出來。


    暗紅色的天葵赤龍恍若化作了火焰一般,將神幡灼燒。


    裕興臉色變得鐵青,繼而又煞白,最後終於忍不住,一口烏血噴出。


    太陽神幡乃是他的本命法寶,這是性命相交之物,此刻法寶受到重創,被天葵汙穢,自身同樣遭到了反噬。


    這是道傷。


    看似不致命,卻令自己道基有缺。


    日後極有可能桎梏在某一境界巔峰,不肯寸進。


    這也是蘇幕遮,或者說古道法為何一般不存在本命法器的緣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長生大道卻被一件器物左右。


    實為不智。


    但是比起身上的道傷來說,裕興更加憤怒自己的遭遇。


    他知道,今日的事情若是傳出去,自己將會徹徹底底的成為南域修行界的笑料。


    法寶與自身性命相交,被天葵血汙穢,說難聽一些,這與自己被天葵血淋上了,又有何異?


    堂堂道子,純陽宗這一代弟子的魁首,被天葵血淋了一身……


    這等汙名,不說眼前的封神局勢了,隻怕自己的道子身份都無法保住。


    純陽宗再孱弱也是頂尖的聖地大教,不可能讓這樣一個弟子繼續做道子的。


    事已至此,唯有一個辦法,能夠洗刷自己的恥辱,至少……不會讓自己徹底淪為笑柄——殺死蘇幕遮!


    蘇幕遮這裏還沒有想好到底殺不殺死裕興,誰知道裕興這裏,卻已然對蘇幕遮起了殺心。


    不管不顧了,道子身份注定失去,裕興幹脆直接下場了。


    信手一揮,裕興手中有大日炎陽之炁噴吐,將天葵之血焚燒殆盡,但是太陽神幡之上卻麵目斑駁,其內諸多禁製破損的破損,汙穢的汙穢,已然不堪大用,裕興將其收入儲物袋之中,反手卻拿出一柄玉色拐杖,腳踏禹步,橫空挪移,朝著蘇幕遮這裏殺伐而來。


    三軍皆讓開道路,甚至不少兵卒都停止了廝殺。


    這是仙人之戰,他們的勝負,將會決定這場戰爭最後的勝負。


    玉色拐杖是古物。


    蘇幕遮從中感受到了古道法的氣息,有些灰色,有些駁雜,甚至有些殘缺。


    但依舊帶有古道法的大藥采天地的意境。


    古時純陽法。


    這等手段,已經足夠讓蘇幕遮側目了,但是蘇幕遮卻沒有出手的意思。


    “怎麽說?”


    霓霞已經開口了,她自成為蘇幕遮的護道者之後,少有真正出手的機會。


    但是要知道,霓霞已經是如今南域少有的幾位真魔之一,更是逆道而成的逆魔,天賦不弱於天驕道子,甚至猶有過之。


    看著一身紅袍,恍若身著嫁衣,卻眉宇妖豔的霓霞,蘇幕遮平淡的開口。


    “能殺則殺。”


    “好。”


    霓霞出手了。


    說起來也是有緣,蘇幕遮、霓霞、裕興三人都是有幡旗作為法寶,但是不管是裕興的太陽神幡,還是蘇幕遮的離恨幡,皆不過是尋常法寶,隻不過是正邪有別而已。


    唯有霓霞手中的幡旗。


    這是人皮做的幡旗,是霓霞自己的皮。


    切膚而煉器,古來少有之。


    此刻霓霞赤紅法袍迎風獵獵作響,搖晃手中幡旗。


    羅天無情界。


    法界將裕興桎梏,霓霞手中流轉著暗紅色法力光芒,自身更是施展身法,想要接近裕興,將其一擊斃命。


    可是霓霞終歸小覷了那玉色拐杖。


    純陽之炁噴湧而出,玉色拐杖在裕興的手中搖晃,甚至虛空生雷,在應和純陽意境。


    蘇幕遮臉色都變了,幾乎想要出手援助霓霞,最後方才生生止住。


    霓霞數種道法神通齊齊施展。


    這是身為道子護道者的數十年之中,從鹿糜子那裏所學。


    有護身術,有拘禁術,更有殺伐術。


    虛空錯位,鬥轉星移。


    霓霞的殺伐手段,今日方才徹底顯露在世間。


    饒是蘇幕遮遠遠看去,自忖若是換做自己對戰霓霞,隻怕都極難分出勝負來。


    兩人皆是殺伐氣盛之人,若是敵對鬥法,若不分生死,極難停手。


    若是沒有那玉色拐杖,此刻的裕興,隻怕也飲恨在羅天無情界之中了。


    最後的戰果,在蘇幕遮的預料之中,卻也在預料之外。


    裕興重傷,卻揮舞著拐杖,破開了羅天無情界,大口咳血,周身傷口密布,卻依舊逃回了東平國大軍之中。


    霓霞想要追去,蘇幕遮卻束法傳音,喊住了霓霞。


    “再等等。”


    “等什麽?”


    霓霞有些耐不住殺意了,她身為蘇幕遮護道者,自然也可以借助闡齊古國的氣運修行,說來與半個道子無異,送道子上封神榜,這是何等的封神氣運,隻怕能夠讓她攀升至少一個小境界。


    換做旁人,隻怕早已經忍不住出手了。


    蘇幕遮嘴角卻露出詭譎的笑容。


    “去吩咐張亦塵,大軍動,驅趕敵軍至山穀,四麵圍而不攻,這是陣旗,七十二道,可部地煞戊己囚龍陣,囚不囚得了龍我不知道,但卻能夠讓裕興插翅難飛。”


    霓霞還是不解,接過了陣旗,還是忍不住追問,“他已是必死之人,何必費這麽大功夫?”


    蘇幕遮笑著搖頭,“純陽宗並非他一位結丹老祖,天葵法劍之事,注定讓他做不成道子了,此刻他身陷囹圄,若是以秘法傳出訊息求援,隻怕純陽宗的結丹弟子都會坐不住的,能夠救出裕興的,多半便是下一任純陽道子,能夠成為封神之局的弈棋人,這是誰都擋不住的誘惑。”


    分明是笑著說的,分明是平淡無奇的話,霓霞卻心中升起了寒意。


    眼前之人,還未見裕興的時候,便想殺他,見到了裕興,又想多殺幾人。


    這是真正的煞星,隻怕純陽宗將會不止一人上榜。


    半日後,地煞戊己囚龍陣外,一穿澄黃道袍的中年男子叫陣,並遞出拜貼。


    純陽宗結丹老祖黃源子,欲闖陣,鬥法。


    掂了掂手裏拜貼,蘇幕遮輕笑。


    “闖陣就不必了,陣前吧,陣前鬥法,他若贏了,裕興任他帶走。”


    霓霞聽了這話,倒有些一頭霧水。


    “誰出陣?你還是我?”


    “本尊座下侍女,紫瓊陰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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