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遠遠的便迎麵而來。


    如今眼看已經打了照麵,蘇幕遮亦是遙遙看到了對麵東平國大軍陣中的黑色幡旗了。


    蘇幕遮坐在馬車中,雙眸深處似有紫色華光一閃而過。


    霓霞的聲音也同時響起。


    “錯不了,大日精煞,幾乎凝結成了實質,結繭纏絲,含陰抱陽,定然是純陽宗道子裕興,整個南域,也唯有純陽宗有這樣的傳承,看似邪門歪道,實則蘊含陰陽,中正平和。”


    蘇幕遮也自那麵太陽神幡之上感受到了一股浩渺意境。


    大日精煞,取極陽極陰之意境,陰陽並濟,乃是道門長生之道不二法門。


    遠遠的看著,便是蘇幕遮如今底牌眾多,卻也有些遺憾的感慨。


    “這等頂尖道門法寶,毀了當真可惜了。”


    霓霞倒是勸慰,“終歸是旁人本命法寶,性命相交的物件,隻怕你奪來也用不成。”


    蘇幕遮笑笑,沒有再說話。


    兩人繼而又閑談起來,左右也不夠是聊了一些近些年各宗道子的變化。


    誰誰誰則國何處,如今在封神之路上,又遇到了什麽樣的困境。


    又或者是哪個道子仙子,如何心狠手辣,將哪位宿敵送上了封神榜雲雲。


    這般閑談著,眼看闡齊古國的大軍,已經分出部分,與東平國大軍廝殺了片刻。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也都遠遠的看到了戰況。


    哪怕先前敗過了一陣,如今九萬人的大軍,隻能說是殘軍。


    但是這些闡齊古國的兵卒,皆是張浩言曾經南征北戰六十年,帶出來的鐵血之軍。


    強盛如東平國,大軍也在廝殺之中敗退下去。


    若無修士插手封神之事,隻怕東平國乃是萬裏之內頂尖霸主國度,卻也注定飲恨在闡齊古國的鐵騎下。


    片刻後,東平國大軍一退再退,儼然已經失去招架之力。


    蘇幕遮卻並無絲毫鬆懈之意,反而冷冷的看著遠處。


    “開始了。”


    蘇幕遮聲音冷清。


    話音剛落,對麵軍陣之中,便有以大漢搖晃起了黑色幡旗。


    四周搖晃顫抖。


    兩軍士兵皆有騷亂,蘇幕遮自然知道,這是虛空震動的表現。


    果然,幡旗隻是晃動兩下,天穹之上,已經有流星火雨落下。


    一月前,闡齊古國的大軍,便是被這一道幡旗攔住了去路,損傷慘重,十九路大軍潰敗。


    如今重新麵對流星火雨,不少人便想起了當日的慘烈。


    正騷亂著,卻見張亦塵走到一臨時搭建的高台之上,手捧玉盒,其內擺放著一尊琉璃頭骨,琉光轉過,恍若虛無之中有火焰跳動一般。


    正是蘇幕遮的法寶,荒火骨器。


    張亦塵祭起法寶,荒火骨器騰空而起,張亦塵手捏劍指,朝著流星火雨降臨的方向,大喝一聲:“疾!”


    荒火骨器迎風暴漲,少頃時間,便在天穹之上,如同小山一般雄偉。


    流星也好,火雨也罷,全被吸入琉璃頭骨之中。


    有彩色斑斕的火焰自頭骨之中暴起,尋常兵卒隻覺得美豔,但骨器之中火焰,實則為毒火。


    這是五毒峰道子懸壺子當初給出的法焰秘法,被蘇幕遮輔以諸多天材地寶煉製而成。


    莫說是凡人,便是築基巔峰的煉體修士,沾上這毒火,隻怕一兩息之內,都要化作湮粉,饒是結丹老祖老魔,惹上毒火,也是麻煩事。


    大日精煞,終歸也脫不了煞氣之類,投入荒火骨器一時半刻,便已經被毒火徹底煉化,化作飛灰。


    蘇幕遮在等待裕興的反應。


    這是封神,非是兩個道子親自下場,真刀真槍的鬥法。


    他們是道子,是博弈者,是下棋人,而非是棋子。


    蘇幕遮和裕興可以調兵遣將,召集宗門同道,甚至是尋五嶽三山散修前來助陣,甚至是將自身法寶賜予凡俗之人,代為鬥法。


    他們可以有很多種選擇,唯獨不可親自鬥法。


    誰先動了手,就相當於跳入了棋盤,便不再是弈棋人,而是盤中棋子,那麽任何一個棋手,都可能會將這枚“棋子”抹去,或者客客氣氣的請出局,或者……讓其徹底消失!


    蘇幕遮還沒打定主意,卻有著故意激怒裕興的意思。


    一時間,黑幡旗、流星火雨,盡都是去了作用。


    縱然幡旗搖晃,但是荒火骨器卻始終懸浮在軍陣之上,任由流星劃過,卻皆盡被毒火煉化。


    大軍壓前,一陣交鋒,東平國大軍又損了不少人馬。


    眼看再追下去,隻怕東平國大軍便要鳴金收兵,高懸一段時日免戰牌,用來修生養息了。


    張亦塵喚來一旁的偏將。


    是一魁梧壯漢,名喚寧玉江,力能撕虎碎熊,乃是張浩言的門生,當年被張浩言一手從軍中提拔上來。


    張亦塵取弓,遞給寧玉江,又取出兩支精鋼羽箭,將一道赤紅符篆纏繞上其中羽箭,又附在寧玉江耳邊低聲說著什麽。


    片刻後,寧玉江點點頭,冷厲的看向東平國大軍,張弓搭箭。


    第一箭射出,破空之聲不絕於耳,寧玉江臂力驚人,尋常兵將的手段,根本無法將這羽箭攔下。


    寧玉江靜靜的看著羽箭劃過天穹,這般兩三息之後,寧玉江取出火折子,將第二支羽箭上梆的火油點燃,再度張弓搭箭。


    這羽箭後發先至。


    追上了先前羽箭。


    灼灼火焰點燃了符篆。


    轟!


    似有什麽恐怖的存在要自符篆之中掙紮出來。


    天穹都被染成了猩紅的顏色。


    伴隨而來的是無法抑製的古怪氣息。


    軍陣之中,蘇幕遮親眼看到,有一清瘦道人,忽然站立在雲端,捉摸不定的看向赤紅色的光源爆發的方向。


    非是驚懼,實在是這道符篆迸發出來的法力波動,太弱了一些。


    耗費了這麽大的氣力,最後隻有這等動靜?


    連裕興都猶豫了起來。


    或許其中有詐,但終歸還是不起眼,隻是小動作。


    至少,在符篆徹底爆發之前,裕興就是這樣認為了。


    光芒散去,符篆、羽箭都消散不見,天穹之上,那是一道暗紅色的虛幻法劍。


    看到這柄法劍的時候,裕興卻徹底變了臉色。


    怒火中燒。


    渾厚的法力蘊含其中,聲音恍若滾滾熱浪一般,朝著蘇幕遮這裏傳遞開來。


    “寐丹子,如此……如此下作!當真不為人子!”


    蘇幕遮罕見的隻是撇撇嘴,在裕興的謾罵之中,竟有些心虛的表現。


    那非是尋常法劍。


    其內蘊含九十九道天葵赤龍汙穢之血。


    天葵斬寶器,赤龍汙飛劍。


    聽著謾罵之聲,蘇幕遮知道,裕興徹底暴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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