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七十七階,佛門極數,不愧是出過古佛的禪院。”


    那身穿錦袍的公子立身梧桐寺山門之前,輕笑一聲自語道。


    一行七人,不算多,也不算少。


    錦袍公子姓白,是蜀州白家的大公子。


    這個全名叫作白顯的公子,曾是那錦城年輕一輩之中的第一人,十五歲入後天,十九歲立身後天之巔。


    後入皇朝腹地,據傳被炎帝城中一位權勢滔天的大人物看重其天賦,收入府中成了那座門牆極高府中小公子的伴讀劍侍。


    雖說是為仆,消息傳回來時,卻讓整個白府連帶著一眾錦城江湖勢力都大為震動。


    原因無他,因為那個大人物,他,姓薑。


    有道是宰相門前七品官,更不用說那位姓薑的大人。


    未來,是有希望角逐南域至尊之位的。


    而伴讀劍侍,本就不是尋常仆從身份,可謂是嫡係中的嫡係。


    那位姓薑不可言其名的大人,一生隻有一子一女。


    所以那位小公子,在未來必然會是炎帝城中甚至是整座南域都隻手遮天的大人物。


    作為小公子的伴讀劍侍,意味著白顯在進入那座府邸開始,就注定了其未來成就勢必不凡。


    這一次,回歸邊地,他是要替自己身後那位小公子來做一件大事。


    “吳閣老,拜山!”雙手負在身後,白顯臉上帶笑,淡定而從容,微微偏頭衝著身旁身穿褐色長袍的老者輕聲吩咐道。


    那老人從來邊地伊始,就從未說過一句話。


    就算在皇朝腹地時,哪怕是相熟之人都很少聽到這姓吳的老人開過口。


    若是不相熟的人,第一次見還會以為這老兒約莫不會是個啞巴,但卻從來沒有人敢當著老人麵去亂說。


    過去或許有過,但大都已經死了。


    被老人用那一雙能夠裂金斷鐵的雙掌,生生捏碎了喉嚨。


    炎帝城中那位大人物,府中建有一座問天閣,合共十二層,聚攏了一批奇人異士。


    能入閣內的,隨便拎出一人,都足以讓南域大地整座江湖捅個窟窿來。


    這些人,或是過去曾名動一方的江湖巨擘,或是身負奇門遁甲詭道的練氣士,也可能是丹術無雙能夠煉出靈品丹藥的大丹師,亦或者身負讖緯絕學的相師。


    總之,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


    問天閣號稱閣眾七千,但能稱為閣老的。


    從創立至今,也僅僅隻有十二人,恰好與問天閣層數暗合。


    這姓吳的老人,便是其中之一。


    雖隻是十二閣老之中末位,執掌問天閣最低一層,卻依舊不容小覷。


    姓吳的老者依舊沒有說話,沉默點點頭,然後揮掌而出。


    一雙泛著青銅之色的雙掌,輕扣在梧桐寺那扇佛窟鍾響之後,便緊閉起來的山門之上。


    半息時間過去,那山門紋絲未動,並沒有如預料一般被一推而開。


    輕咦一聲,姓吳的老者臉上露出一抹詫異,旋即又浮現一縷凝重。


    他微微後退半步,收回手,屏氣凝神。


    旋即,低喝一聲,雙掌再一次向前探出。


    手上光澤,由青銅色轉換成為赤紅之色,如同燃燒著的岩漿一般,帶起淩冽的勁風。


    悶哼一聲,老人嘴角溢血暴退,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上。


    那山門終於有了一絲變化,金色的佛光自門內湧現而出,梵音陣陣。


    雖如此,但那巍峨的山門,卻依舊是紋絲未動。


    錦袍公子麵色沉下來,上前一步,輕聲喝道:“錦城白顯前來拜會湛海禪師,敢問禪師,你梧桐寺就是這般待客的麽?”


    話音剛落,那先前緊閉著的山門終於緩緩打開來,一個身披青泥袈裟的老僧緩步從寺院內走出。


    湛海禪師雙手合十,輕頌一聲佛號,衝著白顯笑道:“抱歉白施主,今日梧桐寺內閉寺一天,還請諸位待明日再上山。”


    輕笑一聲,白顯伸出一隻手來,握著一枚紫金令牌,衝著湛海沉聲道:“今日你寺中有一女子,與我家大人府中的小公子有一場緣,此次登山,我特來請她隨我一同回去,送她一場大造化。”


    湛海禪師看了一眼那雕刻著六道火焰紋的紫金令牌,微微一笑道:“阿彌陀佛,我梧桐寺內隻有靜心問禪的弟子,並無白施主你要找之人。”


    “禪師,有道是出家人不打誑語,你敢說此時你寺中並無女眷?”白顯麵色微微一沉,冷聲道:“今日卯時,可否有四人登山,其中那名女子,便是我們所要找之人。”


    老僧麵色不變,微微頷首,輕頌佛號。


    見湛海攔在山門前,不讓也不語,白顯當真有些惱了,沉聲道:“湛海禪師,這令牌的主人,你不會不知道是誰吧?莫不是你梧桐寺敢違逆那位大人的意思?”


    那令牌以一兩換千金的紫金鑄成,便足以彰顯其主人身份地位不凡。


    南域大夏皇朝,崇火拜火,圖騰是那執掌世間一切烈焰的神獸朱雀。


    令牌之上,能以火焰作紋的,必然是出自南域至尊一族。


    而火焰紋為六道,則表明令牌主人身份,是當今聖皇膝下第六子,淩天候薑展!


    如此,白顯口中那位據說和蕭姑娘有一場緣法的小公子,自然就是薑展之子,那位未來能夠繼承偌大侯府甚至是繼承整座南域江山的小侯爺。


    問天閣十二閣老中,有一位病怏怏的中年文士,最得薑展信任。


    正是因為他的存在,薑展才能成為當今大夏聖皇眾多子嗣中少數幾個年少封侯之人。


    就連如今薑展手裏明麵上最大倚仗的問天閣,都是這中年文士在淩天候的支持下,一手創建而成。


    中年文士姓雲,不知真實姓名,被侯府中人稱之為雲先生。


    據說是那座號稱算盡世間一切先機的天下第一樓,天機樓門人。


    且身份不低,是這一代天機之主的師弟。


    早年薑展與他有過救命之恩,所以這些年雲先生並未回歸中域,而是一直伴在薑展身側,隱居幕後輔佐這位年少封侯的大夏六皇子角逐南域至尊之位。


    這一次白顯回邊地,便是因為雲先生推演天機時,算出有一位身負九鳳命格女子出世。


    自古,身負如此命格女子,必然尊貴至極。


    若能得其心之所屬,結為良緣,皇位未必不可期。


    在噴出三口精血,以自身三載壽元為代價後。


    雲先生終是推算出,這位得之或能得天下的女子,竟然就身處南域邊地。


    白顯等人,隻是淩天候遣出的第一批人。


    不久之後,不僅僅是那位雲先生,甚至是淩天候都會親至。


    ……


    見老僧依舊不語,白顯冷哼一聲,腳步抬起便是要強闖。


    卻見湛海禪師絲毫未動,任由他從身旁走過。


    可當白顯走到敞開的寺門前時,卻被突然出現的光幕阻住去路。


    白顯修為不弱,渾身氣息一淩,抬手便是要去撕裂那如蟬翼一般薄的光幕。


    隻是一瞬,便悶哼一聲縮回手。


    若是仔細瞧,藏在袖袍中的雙手,竟然是虎口震裂,微微顫抖。


    雙眼微微眯起,轉身了一眼這會兒背對著自己頷首的老僧,白顯衝著身旁姓吳的老者輕聲:“吳閣老,煩請你再出手!”


    姓吳的老人沉默不語,點點頭,輕輕拭去嘴角的溢血,抬步上前。


    雙掌幻化成暗金色,赫然一聲刺入那道光幕中,然後用力一撕便將整座金色光幕撕裂開來。


    轟然一聲巨響過後,眾人麵前再無任何阻隔。


    湛海禪師輕歎一聲,並未再出手去阻攔幾人入廟。


    本身也沒有打算去攔的,一切皆有因果定數。


    該來,終究會來。


    回身寺中,卻看見白顯一行人等在那裏,


    “還請大師領路,帶我等去尋那位與我家公子有緣的女子。”白顯嘴角微翹,眉宇間有些張揚,看著老僧輕笑道:“禪門講成人之美,所謂送佛送到西,還請大師切莫推辭,惹惱了我家大人可是不好。”


    湛海禪師看了一眼白顯,臉上無悲無喜,抬手向前一指,輕頌一聲佛號道:“你口中說的那位蕭施主,此時就在後山塔林中。”


    “慢著!”


    正待走向後山,卻是被身後老僧叫住,白顯扭過頭玩味的看了一眼湛海:“怎麽?大師還有何見教?”


    湛海禪師雙手合十,輕輕一笑,緩緩開口道:“隻是想跟白施主說一聲,你們與佛無緣……”


    “嗬嗬,那又如何?”白顯輕輕甩了甩袖子,不再理會身後老僧,當先向著後山塔林方向走去。


    姓吳的老者似有所感,停下步子,轉過身,深深看了一眼這會兒閉目不語的老僧,然後跟在白顯身後亦步亦趨。


    老人快步走到白顯身側,附在他耳邊道:“白公子,有些不對勁。這梧桐寺僧人過百,如今卻是連人影都未曾見著一個。”


    白顯麵色有些陰沉的點點頭,沉聲道:“吳閣老,吩咐下去,讓大家小心一些。”


    話音剛落,就看見整座禪院如同輕紗一般滌蕩開。


    這片天地都開始漸漸扭曲,變得虛無起來。


    湛海輕念一聲阿彌陀佛,然後轉身走出寺門。


    那掛著梧桐寺匾額的寺廟,若隱若現,至最後徹底消失不見,化成一幅卷軸出現在湛海禪師手中。


    湛海立在原地不動,麵露悲苦,望向白顯幾人背影,輕聲自語道:“與佛無緣,強闖禪寺淨土,是要遭菩薩降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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